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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之後 第十二章 回家最幸福

作者︰寄秋

「皇上有旨,宣汝南王世子偕妻南嶺郡主進宮,皇家設宴祝賀新婚燕爾,兩人同心,文武百官同喜,佳兒佳婦,百年好合……欽此。」

皇上承認他們的婚事,為此擺席宴請?

是鴻門宴吧!一看便知暗藏玄機,專為小倆口設下的詭計,兩人一進入就被天羅地網抓住了,插翅難飛。

可是能不去嗎?

當然不能,皇上都下旨了,龍潭虎穴也得闖,哪容許退後,兩個人進宮只允許帶一名侍女,小廝、侍衛一律不給進,還有入宮要搜身,舉凡傷人的刀劍武器都得卸下,防得相當徹底。

南宮九離夫妻倆為稍後入宮之事做準備,他憂心地對妻子絮絮叨叨。

「一會兒你什麼也別吃,敬酒我來喝,為防萬一,先將解毒丹服下,我不許你有事。」

刀光劍影他來擋,風雨雷電他頂住,不求天長地久,但願生死同行,矢志不渝。

軒轅青痕不同意地道︰「九離……」她還不到需要別人保護的地步,她有自保能力。

南宮九離難得態度強硬的說︰「這次听我的,我是你的丈夫,出嫁從夫,不得違抗。」

看他一臉冷肅神色,知道他是因為愛惜她,軒轅青痕心頭發軟,抿唇微笑,「好,听你的,誰教你是我的天呢!」

聞言,他柔了眼神,露出憐惜,「天威莫測,前路險阻,雖然我們心里有數,早做了準備,但世事難料,最怕有個萬一。」

反反覆覆是人心,曲曲折折是天意,就算有十成的把握能全身而退,也要防著突如其來的意外。

皇宮是最陰暗骯髒的地方,什麼齷齪事都有可能發生,多少為求榮華富貴的女子在這里消失不見,又有多少冤魂徘徊不去,深宮內院是一座大牢籠,終身困在里面不得出。

「都說听你的了,還像個老嬤嬤愛操心,皇宮我比你更清楚有多險惡,每個角落我大多都去過。」閉著眼楮也不會迷路,她熟得有如自家後花園,來去自如。

他還是不放心,面有憂色,「青痕,你比我的命更重要,我不會讓你有事,但是兩人只能走一人時,我希望你先走,我在後面幫你拖延時間,你直接出城不要回頭。」

「南宮九離,我是會拋下自己人不管的人嗎?你少說讓我生氣的話,要走一起走,不能走就把皇宮拆了。」她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想咬下她一塊肉是要掉牙的。

患難見真情,直到這一刻軒轅青痕才真的相信他深愛著她,愛到深處無怨尤,心中的銅牆鐵壁為之崩塌,注入許多的濃情密意,願為他傾己一生相愛。

「真像嶺南王之女會說的話,岳父在此恐怕也會說和你一模一樣的話。」南宮九離為之失笑。

她神氣的仰起下巴,「那是當然的,我是我父王的女兒,不過可惜了太子哥哥。」

在皇上有意刁難她父王的情況下,太子居然還異想天開,提議她父王讓出嶺南,由他的人接手,他力保她父王無事,等他上位後再給予高官厚祿。

嶺南王的地位還不夠高嗎?世間有誰能與他比肩。

高官厚祿算什麼,他們不屑一顧,這塊畫出來的大餅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坐享其成等著摘果子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當年的嶺南有多亂太子不是不知情,父王因此受了幾回幾乎喪命的傷,在歷經多次的戰事後才平定嶺南,使百姓有喘息的機會。

娶得賢妻富三代,有魚有肉米滿缸,娶妻不賢窮三代,破衣破鞋餓肚皮,太子這些年太依靠太子妃的娘家鐘家,路越走越偏。

鐘家是鐘鳴鼎食之家,族人過萬,有些在朝中為官,有些作育英才。

原本的鐘家還有些許賢名在外,但因有女為太子妃,他們的心就大了,把眼光放在高處,想的淨是日後的風光,也有點不知輕重,想把嶺南給吞了,佔為己有。

太子先前登門不只是為了嶺南勢力,也是為了鐘家嫡子被打成殘廢一事,他沒想過備禮上門賠罪,反過來要軒轅青痕為他設想,親自上鐘家道歉,不要讓他難做人。

不用軒轅青痕開口,一旁的南宮九離便沉著臉送客,太子不走還咆哮說南宮九離多管閑事,要拿他治罪,軒轅青痕一巴掌叫他閉嘴,直言鐘家人再不安分,她就弄死他這個太子,讓他們沒靠山再妄想。

被她一嚇的太子臉色發白,灰溜溜的走人。

不過畢竟喊了太子多年哥哥,軒轅青痕不可能真弄死他,她的目標還是鐘家人,把鐘家打進谷底,太子妃才會閉上她那張嘴。

原本軒轅青痕還希望太子上位,不要旁生枝節,因為他雖然能力不強但足以守成,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可是太子顯然已經忘了自己該做什麼,跟鐘家沆灌一氣,她就不願再支持他,而鐘家再垮,他也就失去了登基的資格。

「路是他自己選的,怨不得人,不管將來如何,我們無愧于心。」總不能人家滿月復算計,把他們當待宰豬羊,他們還乖乖等宰。

「是呀!沒對不起他,人在成長中茁壯,他卻是路越走越偏。」那個會擔著她跑、陪她看星星的太子哥哥死了,如今的太子一切以利為主,自私得只看見自己。

南宮九離笑著將她拉進懷中,「我們也有我們的仗要打,走吧!皇上怕是等得我們都心急了。」急著將兩人掌控在手掌心,不讓飛出去。

軒轅青痕罵了句,「皇伯父是傻子。」

為了小小的疑心而兄弟離心,得不償失。

皇宮內的草木蔥籠,花叢間蝴蝶穿梭,半陰的天氣有徐徐微風帶來絲絲涼意。

宴席在離御書房不遠的太和殿舉行,朝臣已有人入席,軒轅青痕和南宮九離到時幾乎滿席了,他們十分驚訝朝中官員大多出席,似乎真的是要替兩人慶賀而大費周章。

不過兩人並未因此松懈了防心,在貌美宮女的引導下來到靠近帝位的位置,初雪緊跟在後。

這時候,皇上、皇後還沒到,倒是恭賀聲不斷,看得出還是為他們高興,只是那笑容之下多了意味深長,疏而不近,眼中隱隱浮現憐憫。

大概是皇上做得太明顯了,想瞞也瞞不住,敏銳的官員都嗅得出風雨欲來,可他們阻止不了,也不敢多言,就怕卷入其中遭波及,皇家內部的分歧他們無力勸阻。

「皇上駕到。」

太監尖聲一喊,明黃身影緩緩走向主位。

「皇後娘娘到。」

雍容華貴的女子笑意融融,在女官的扶持下坐在皇上身側。

一龍一鳳脾睨眾臣,但令人意外的,又有一名細眉鳳眼的女子也出現了,年紀和玉景公主差不多,未語先笑的模樣溫柔可親,一點朱紅抹在眉心上,婀娜身姿似弱柳扶風,嬌弱柔美。

她是蘭妃,在皇上的另一側坐定,染了花汁的十指搭在龍腰上,十分放肆。

「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所有人都跪了,唯有兩人未跪。

皇上看著兀自打情罵俏的小倆口,眼神微微一冷,卻又沒讓人看出任何不悅。

「平身。」

  

「謝皇上、謝娘娘。」

眾臣起身,回到原位,其實他們說的娘娘不只是皇後娘娘,還有蘭妃娘娘。

識相是當臣子的基本功,如此說話兩不得罪,可卻讓皇後听得十分厭恨,看向蘭妃的眼神像淬了毒似的。

「青痕呀!今日朕為你辦的宴席歡不歡喜?別再說朕亂點鴛鴛譜,朕也是盼你早日覓得良緣,你這性子太野了,朕都為嶺南王擔憂。」

那日軒轅青痕進宮後他滿心惱火,覺得軒轅勝天父女心思昭然若揭,不把他放在眼里,違逆他的旨意,可後來想想,她自挑了汝南王世子也好,剛好一鍋端了。

以往皇上都親親熱熱的稱呼軒轅勝天弟弟,如今直呼嶺南王,讓某些臣子心驚的抬頭看了一眼,又連忙低頭,當作毫不知情。

「歡喜是歡喜,可是菜都涼了,父王說我是金枝玉葉,不能吃冷菜,皇伯父,你下回上個熱鍋子,我保證吃得一滴不剩。」軒轅青痕埋怨皇上來得太晚,原本的熱菜都等涼了。

敢說帝後姍姍來遲,她是第一人。

皇上心里厭惡她張狂,面上卻還一副寬容樣,「呵呵……倒是委屈我們青痕了,文公公,再給郡主上一桌熱菜,她喜蝦、貝類,魚也愛吃,別忘了。」

「奴才這便去御膳房吩咐。」文公公行禮,倒退著往殿外走去。

「皇伯父記性真好,這樣你一定還記得我們那一年去撈魚,你被突來的刺客圍殺不慎掉入河中,是我父王游了五里遠才把你救起。」軒轅青痕狀似在閑聊家常,實則提醒人要記恩,不要恩將仇報,忘恩負義。

听到陳年往事,皇上既難堪又悻悻,沒人願意听到自己不堪的過往,尤其是帝王,他只喜歡炫耀流傳千古的豐功偉業,讓人知曉他為帝的功績與造福萬民。

「汝南王世子,你身子骨不佳,病灶難除,要不要朕派太醫給你瞧瞧,有病早日根治,別拖累了南嶺郡主。」與其面對自家佷女被她活活氣死,皇上改弦易轍對郡馬下手。

「臣謝皇上的關心,臣這身子時好時壞,拖了這麼多年也未出事,想來一時半刻死不了,不會讓郡主太早當寡婦。」南宮九離笑意淺淺,一邊回話一邊為妻子剝蝦,無視他人驚嚇得冷抽一口氣。

聞言的皇上差點噴出一口血,听听這語氣多像軒轅青痕,難怪會配在一塊,都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貨色。

皇上咬牙,「青痕,你挑的男人……」

他的原意是太不會說話了,簡直是虛有其表的糟心貨,她的眼光糟到連他都不忍睹,趕緊換掉別丟皇家顏面。

但是軒轅青痕喜孜孜的搶話,「秀色可餐,十分下飯是吧!我看皇伯父生的兒子沒有一個比他相貌更出色,不是胖得像頭豬便是瘦得如竹竿,一個個面目可憎。」

皇上臉色瞬間非常難看,一口鐵鑰味溢至喉間。

軒轅青痕恍若未覺,一刀接著一刀捅,「若只是外貌不如人也就罷,我們可以追求內秀,常言道月復有詩書氣自華,可是……怎麼這些年也沒听說哪位皇子德行出眾,文采過人?皇伯父,是不是國庫子沒銀子了,找不到好的大儒當太傅,你缺多少跟我開口,三十、五十我還出得起。」她豪氣萬千的拍胸脯。

「三十兩、五十兩嗎?」嬌笑如鶯的蘭妃掩口嘲弄。

「皇伯父,這是哪來的窮酸,不會是乞丐堆撿來的破爛吧!三、五十兩銀不過是我打發給下人的賞銀,三、五十萬兩拿來禮聘十個大儒我也不心疼,總不能皇子們盡是歪瓜裂棗。」

三、五十萬兩銀子,多麼財大氣粗?國庫里也就幾百萬稅銀,撥個十萬兩賑災都心疼,她隨口就能給三、五十萬,那實際上她怕是更富有,能把當今聖上比下去。

臣子中有人突發奇想,嶺南缺不缺小吏,他們願意降級當個小官員,混個小富即可。

「你敢說我是破爛?來人啊……哎呀!」打蘭妃入宮以來沒人敢給她氣受,她氣惱的蘭花指一指,才想開口教訓軒轅青痕時,倏地一物飛來,她面頰一痛。

「我不喜歡別人用手指指著我,若有下次,我會直接將你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皮撕下,我太久沒回京了,想必有不少人忘了我『女煞星』的外號。」老虎不吼兩聲都成貓。

席宴上再無一人出聲,大家似乎很餓的拼命夾菜、喝酒,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郡主別惱,你用我的筷子。」南宮九離氣定神閑地將自己的筷子一遞,讓人收走桌上的單筷,另一只筷子落在蘭妃身後地上。

蘭妃本來無瑕的臉頰已經多了條擦痕。

「皇上,你看她,在你面前也敢傷你的妃子……」蘭妃捂著臉,故作姿態趴在皇上腿上嚶嚶哭泣。

皇上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抬頭看向皇佷女卻是一臉無奈,「你也太放肆了,嚇嚇她也就得了,何必傷了她的臉。」

對于小妃子他還是有幾分憐惜。

「皇後、謹貴妃,德、淑、賢、良四妃我還是很敬重的,而她不過是三品妃子,敢對我這正統出身的二品皇家郡主指指點點,我教訓她有何錯,她膽敢犯上。」她享受著南宮九離的喂食,但她吃的不是宴席上的菜肴,而是自帶的魚餅。

「皇上……」蘭妃不快的嬌嗔。

「青痕,看朕的面子……」當眾傷他的愛妃,她也真夠張狂跋扈了,偏她說的是皇家規矩,自己竟無法駁斥……最不守規矩的人卻拿規矩說嘴,真是諷刺。

「皇伯父,我沒殺她已經是看你面子了,你記不記得那個兵部侍郎,我是直接讓他身首分家。」她輕描淡寫的說著,恍若只是在閑話家常。

听者卻心驚膽顫,想起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前一刻還天真無邪的說要坐船游湖,後一刻听見兵部侍郎出言不遜,對嶺南王多有指摘,一回身抽出宮中侍衛的配劍,將一個活人的腦袋砍下,那血是用噴的,近身十余人皆鮮血淋頭,連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勉強擠出微笑,「……青痕,過去的事別再提了,今天皇伯父祝賀你新婚,賜酒。」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銀盤子上鋪著紅綢,紅綢布上兩杯酒,彎著腰的太監小碎步到新婚的夫妻跟前,單膝一跪獻酒。

「郡主昨夜受寒,不得飲酒,臣代她喝……」南宮九離欲取酒飲下,一只縴柔小手按住他。

「怎麼,怕朕在酒里下毒?」皇上嘴角一勾,眼露嘲意。

這麼大剌剌的說出心底話,皇上已不給自己留後路了,孤注一擲。

「皇伯父說笑了,你要是下毒了,我公爹汝南王十萬大軍、父王十三萬大軍,一共二十三萬大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她端起酒一口飲下,賭皇上不敢要了她的命,南宮九離亦飲酒入肚,兩人相視一笑。

「哪來的十三萬,不是只有八萬?」皇上氣急敗壞。

「嶺南另外五萬是我花銀子養的,沒辦法,賺太多花不完,索性用來養兵。」她這話更氣人,可她痛快。

而且南宮九離還沒說呢,他們汝南其實也不只十萬兵,而是十六萬。

宴席間更鴉雀無聲,群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你你……」皇上你了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他被多出來的兵力氣到無法言語。

這時皇後站出來緩頰,「自家佷女還是個孩子,你和她鬧什麼脾氣,青痕,別怕,別理你皇伯父,本宮準備了些東西給你添妝,你跟本宮到後殿來。」

皇後一招手,面色慈藹。

軒轅青痕一起身,身側的南宮九離也跟著站直,雙雙朝皇後走去,皇後取笑兩人感情好,形影不離,但命人攔下南宮九離,後宮禁地,男子不可任意走動。

不過,夫妻倆早有對策。

南宮九離一臉虛弱地說︰「皇後娘娘,臣覺得身子不適,頭暈眼花的……」

「啊!又犯病了,皇伯母就借個地方讓他歇歇,反正拿個添妝也耽誤不了多久,一會兒我們就出宮回府了。」反應極快的軒轅青痕連忙扶住丈夫,一副甚為憂心的樣子。

「你……你們……唉!一起來吧!」皇後一嘆氣,笑著招呼兩人同行。

皇後走出太和殿時回頭看了皇上一眼,帝後眼神交會又錯開,來到殿外,一陣淡淡的花香味隨風驀然傳入幾人鼻尖。

軒轅青痕咬牙,「不好,中招了。」千防萬防,居然沒防到這招。

「怎麼了,青痕。」南宮九離小聲的問。

「是春海棠,郡主和郡馬趕緊服用百花丸。」四戒善醫,跟他學過幾年醫術的初雪連忙取出解毒的藥丸,一人手中塞一粒,自己也吞服一粒。

南宮九離疑惑,「春海棠?」

初雪細聲解釋,春海棠是一種形似海棠的粉紫色小花,本身無毒,但與杏花酒一融合,便會使人散功、四肢無力。

「你們小倆口在干什麼,怎麼越走越慢了,本宮可是準備了很多好東西,包準讓你們大喊沒白來一趟。」

軒轅青痕和南宮九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走進了後殿。

後殿掛匾「頤和」,是平時小皇子玩耍的地方,但此時沒有皇子,只有數百名已箭在弦上的禁衛軍,箭矢對著小夫妻等人,大殿的門倏地關上,甕中捉鱉。

「青痕,莫要怪本宮,本宮也是情非得已,皇上的命令無人能違抗,本宮只能听命行事。」她說得無奈,卻緩緩走向禁衛軍身後,神情帶著一絲絲驕色。

「你想殺了我們嗎?」她嘲諷。

「不,皇上只要你一點點血煉丹,再讓你和世子勸汝南王和嶺南王交出兵符,皇上不會要他們的命,只是不希望兵權被分散,你是乖孩子,應該能體諒皇上的苦衷。」

做婊子還要立牌坊,說的便是皇上、皇後這種人,明明想把人家一窩子都端了,連根拔起,還貓哭耗子假慈悲,哭訴自己的不得己。

「你認為我們肯嗎?」南宮九離擋在妻子前面,不允許任何人傷她一根寒毛。

見他強出頭,皇後眼里滿是嘲弄,「就憑你?還是多吃點藥吧,也許能多活兩年。」

「試試。」他手一抽,腰上的腰帶變成一把軟劍。

「你會武?」她一驚。

「自然。」南宮九離輕甩兩下,銀白長劍發出龍吟的劍鳴聲。

「你沒中毒?」皇後臉色微白。

「托皇後鴻福。」他神色冷然。

好似被辜負了一般,皇後抖著聲音說︰「你……你們……你們騙本宮……」居然警覺性這麼高,連她也被瞞過,以為已經得手了。

「皇後娘娘在唱大戲嗎?你先不仁,休怪我們不義,你以為這幾百人真的困得住我們嗎?」軒轅青痕冷笑。

「青痕……我真的不會害你們,你們為什麼不听話。」皇後嘆息,一臉淒婉。

「你把這陣仗搬到外頭去,把這番話說給那些大臣听,看看誰會信,腮題之輩也只有去當鬼了,我瞧不起你們的下作。」軒轅青痕說得嘲弄,從發間拔下金釵,手一動,釵成利器。

「你也帶兵器入宮?」她雙目一瞠,剛一說完,就見初雪也取下腰帶,按動機關,瞬間長劍在手。「好、好、好,一個個都有備而來,皇上說了,只要留下一條命,至于會不會成殘不重要。」

「那就看看這個惡心的地方能不能將我們留下——」

話一落下,三人形成三角飛掠,一人挽劍打掉射來的箭,一人隨護在側注意四方流箭,一人直接刺向射箭人,不絕于耳的慘叫聲淒厲響起。

一顆頭飛向皇後,她不自覺一接,兩顆圓滾滾的眼楮與她四目相對,她驚得全身僵硬,喉頭像被扼住般喊不出聲音。

頤和殿內死傷無數,尸體遍布,幾乎讓人無落腳之地,背上挨了一劍的皇後慌忙逃出,又調來千名禁衛軍團團圍住,不讓殿里的人有機會跨出一步。

這時不知是誰朝禁衛軍丟擲七、八顆黑球,它們突然爆開來,氣味不只難聞還冒出白色煙霧,一燻入眼楮便又刺又辣,淚水直流,叫人沒法睜開眼。

突地,一名蒙面黑衣人竄出,向著南宮九離三人而去。

「快,跟我走。」黑衣人壓低聲音要他們跟他走,還打著手勢指時間不多了。

雖不知對方是何來歷,但與其在頤和殿內受困,還不如隨此人離開,若當真有鬼,他們三人聯手也可拿下此人。

南宮九離跟軒轅青痕交換眼神,與初雪一同隨著黑衣人飛也似的離開,可當發現抵達的居然是謹貴妃的蓮華宮時,南宮九離等三人訝異地微頓腳步。

黑衣人道︰「還在發什麼楞,進來。」這幾個孩子也未免太大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找死。

「你是……」隨黑衣人入內後,南宮九離狐疑地問,皇宮內院怎麼有男人,還窩藏在姑母的宮中,這……很難解釋的清吧!

男子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轉身咧嘴一笑,風華絕代的面容令人驚艷,與南宮九離的傾城美顏不相上下。

南宮九離驚喜道︰「小叔叔!」

南宮天雲呵呵地朝佷子肩頭捶了一下,見他忽地眉頭一皺,不禁關切,「受傷了?」

「沒事,中了一箭,小叔叔為何在這里?」太詭異了,堂堂男兒藏身嬪妃宮內,難道無人發覺嗎?

南宮天雲嘆氣,「還不是為了你小姑姑,這宮里的女人個個狠毒,雪兒被害落胎兩次,你表弟不是中毒便是被人推下水,我要不在,他們母子倆早就死了。」

他當初游歷到京城,心癢想瞧瞧妹妹再出宮,誰知正巧遇到七皇子出事,便幫了一把,這之後就放心不下,在京城一待數年。

南宮九離微微頷首,又問︰「小叔叔又如何這般及時地趕來?」

這次,回答的不是南宮天雲,而是一道女聲

「是我讓哥哥出手的,一听見你們入宮我都快擔心死了,連忙通知哥哥去接應,九離,你都長大了,我最後一次見你時還沒我腰高,如今卻已經成親了……」美貌如舊的南宮天雪發出感慨。

「多謝小姑姑。」南宮九離一頷首。

軒轅青痕也跟著道謝。

「嗯!傷了的胳臂先上藥,一會兒我再想辦法送你們出宮。」宮里太危險了,到處都是禁衛軍。

南宮九離搖搖頭,「小姑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直接出城,到了城外再處理。」他們不能在此久留,否則蓮華宮會受到牽連。

「出城?」南宮天雲兄妹倆訝異。

「這里應該有一條秘道,我們可以順著秘道出城。」軒轅青痕看看丈夫身上的傷,眼神流露心疼,他是為了替她擋箭才被流箭射中。

「這里有秘道?」兄妹倆面面相覷,為什麼他們住在這兒這麼久卻毫不知情。

「床鋪後面的牆有機關,以這塊磚為中心,往左側第二塊磚敲三下,再敲右側第一塊五下,再敲左側第一塊五下,把中心那塊磚輕輕往下一按……」

隨著軒轅青痕的話,幾人移動到寢殿中,然後看見牆面打開露出一條人寬的暗道,深幽的通道不知有多長,伸手不見五指。

「咦!真的有暗道?」南宮天雲十分稀奇的鑽進去試試,又一臉興奮的鑽出來,直說︰「好用、好用。」

  

日後妹妹和小外甥有難,便可由此逃出,去投靠佷子。

「你們快走,別耽擱了,說不定皇後會帶人搜過來。」南宮天雪催促著,生怕他們被逮個正著。

「嗯!我們先走了……」南宮九離讓妻子和初雪走前頭,他殿後斷尾,要從內側將秘道門關上前,他又看向南宮天雲,「小叔叔,你什麼時候走,父王十分惦念你,而且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找個人定下來。」

南宮家的開枝散葉不能只靠他一人,當叔叔的也有責任。

「總要等七皇子再大一點再說,我暗中教他武功讓他有自保能力,還有,太後宮里有個叫知錦的女官,還挺有趣的,我等她年滿二十五歲出宮。」那小姑娘巴掌大的臉兒總是一本正經,讓人想要逗逗她,而她的反應也總是不讓他失望的有趣。

「知錦女官今年幾歲?」

「十八。」

「好,我明白了,小叔叔、小姑姑自己保重。」七年後,表弟也長大了。

「嗯!路上小心。」

南宮九離沒有回頭,大步走向黑暗中的軒轅青痕,他伸手一把握住她柔軟小手,往暗道深處走去。

牆又恢復原來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有一絲異樣。

在他們走後不久,皇後真的帶人搜宮,在高大樹木頂端坐著的南宮天雲冷冷一笑,譏諷帝後的白費勁。

而地道內的三人疾步快行,走了快一個時辰終于到底,推開門,竟是城外的一座酒坊,出口處就在酒缸底下,這酒缸本身就是假的,缸底便是暗門。

初雪一冒出頭就听到個夸張的男子驚呼聲。

「哎呀!有老鼠,好大的碩鼠,就跟人一樣大……」

初雪抿嘴一笑,翻出酒缸,隨後出來的軒轅青痕就沒這般好脾氣了。

「閉嘴,四戒。」吵死了。

「喲!是郡主呀!你也喝酒嗎?」被派到這里接應的光頭和尚舉高酒葫蘆,敬她一敬,恭喜他們真的逃出來了。

懶得理他的軒轅青痕將和尚推開,與也已經出來的南宮九離走到酒坊外,同樣來接應的夭月、桃芍和戰一正等在門口。

進宮之前,軒轅青痕已經挑了幾條秘道,把出口位置告訴兩人的心月復,讓他們接應,並準備好了信號煙花。

「世子。」

「郡主。」

眾人難掩激動的喊著。

軒轅青痕微微一笑,接著吩咐,「先為九離上藥,初雪也有傷在身,咱們準備準備,啟程回去。」京城不是久待之處。

「我沒事……」南宮九離想早點上路,不想因他一人的緣故拖延行程,皇上的人隨時有可能追出城。

「不要讓我擔心好嗎?」她縴縴素手按住他的手。

看見妻子眼中的心疼,他柔聲答應,「好。」

情意脈脈,流轉在彼此眼底。

在經過清洗、縫合、上藥、包紮後,一行人上了馬,和瞧見信號煙花的龍一等人會合,正要離開時,軒轅青痕往後看了一眼,京里某處似乎火龍竄升。

「郡主,屬下燒了太師府。」龍一說著。

「燒得好。」

太師府是太子妃娘家,也就是鐘府,太子妃親眷俱亡,太子妃聞訊眼前一里;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醒來後再度悲號泣血,怒傷肝、悲傷神,她兩者皆有,最後臥病在床,不能再為太子出謀劃策,太子也漸漸回到原來的心性,沒多久,朱良媛為他生下長子。

經過半個月的奔波,即將進入汝南地界,歸心似箭的眾人揮著馬鞭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地頭。

他們一路上被皇上的人追著也有些煩了,唯有踏上汝南的土地才安心,沒人想與十萬大軍廝殺吧!

擔任斥候的戰五訝異輕呼,「咦!那是什麼?」

遠遠看去像一座橋,只是這座橋也太長了,橋的兩端看不到盡頭,彷佛躺黃泥土上的一頭巨龍。

等眾人走近了一看,什麼橋,分明是一堵牆,而是高約二十四尺,每隔約三百尺處有一座長方形石台,至于有多寬看不清楚,要爬到牆頭才明白,上頭隱約可看見崗哨、塔樓、了望台,有持槍握刀的士兵來回走動。

驀地,城牆底下一道大門打開,數以萬計的騎兵朝他們蜂擁而至,帶頭的旗幟飄揚一個「汝」字,因此只有驚訝,沒有驚嚇,他們一頭霧水的看著小黑點慢慢變大,然後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父王?」

軒轅青痕和南宮九離同時一喊,兩人眉頭微微一顰,各喊各的親爹,總覺得兩個爹「狼狽為奸」做了壞事。

「女兒呀!壯不壯觀?牆底寬二十尺,頂端寬十七尺,父王還弄了炮台,上頭能行車,還有烽火台,一有事就點起狼煙,遠遠就能瞧見,隨時能調兵支援……

「你說的萬里長城耗需太多,父王終其一生怕是辦不到,不過修築個千里長城倒是能力所及,但叫皇兄的兵馬過不了……」

萬里長城、萬里長城,她父王修了萬里長城……不,是千里長城,這太詭異了,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天呀!她頭好痛……

等等,不對,這短短時日是如何辦到的?

「父王,你的石材和青磚哪來的?」建築這長長的城牆可不是幾百塊磚頭和石頭建得起來,那是數以千萬計。

「你不是給了父王火藥嗎?我和你公爹去山里試炸,一不小心就把一座山炸平了……」火藥真是好東西。

她錯了,以父王的性子,她想不只炸平一座山,而是把山炸平了,他是用掉多少火藥?

她不該把火藥配方告訴父王。

「人呢?總要有人才能做事。」

軒轅勝天得意洋洋的仰天大笑,「二十多萬士兵,百萬民工,日夜趕工好給你一個驚喜。」

是呀!好大的驚喜,喜到她心里在滴血。

軒轅青痕繃著臉,努力保持平靜地問︰「花了多少銀子?」

既然是民工要給工錢的,而且還要讓人吃飽……百萬人是個可怕的數字,背後要付出的銀兩不只百萬,加上那些建材……好在只有千里,若是萬里……弒父無罪。

「呃!這個……我不清楚,是他負責的。」軒轅勝天一臉心虛,顧左石而言他。

被指著的南宮厲干笑的閃避兒子、兒媳的眼神,「沒……沒花多少,我們炸平的山全是石頭,所以石料不用買,省了一筆……」

「我只問我剩下的嫁妝還有多少?」心很悲涼。

「這……」南宮厲沒臉回答。

「咳咳!女兒呀!銀子這種東西再賺就有,你看這長城多雄偉,以後也不用擔心自己人打自己人,城門一關鐵騎難入,父王不想斬殺一手帶出來的將領。」朝廷里的將軍十之八九都跟過他,他能狠心將其首級斬下嗎?

軒轅青痕幽怨地看他,「……父王,那是我的銀子。」一夕全空。

軒轅勝天訥訥地看向南宮九離,「嫁漢、嫁漢,吃飯穿衣,你叫你夫婿養你,好了,這件事不許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哭著跟爹娘要銀子,太難看……」

「父王,你良心何在。」有這麼坑女的爹嗎?她一定不是親的。

被狗叼走了——軒轅勝天臉皮厚的在心里回道。

「青痕,以後我養你,你不必擔心銀子的事。」千金散去還復來,只要多用點心思,不愁缺金少銀。

「你知道有多少銀兩嗎?」

她說了個數字,南宮九離一听,都想把他父王的骨頭拆了,兩位花錢如流水的王爺未免太不把銀子當回事了!

他也覺得他的頭隱隱作痛,要是這兩人想修遠航的大船,當兒子、女兒的是不是得割肉湊銀子?

還真給他料中了,幾年後,不當王爺的兩個男人決定去海的另一頭看看,于是他們又花光了兒女的銀兩,建了遠洋艦隊,三年後歸來,帶回無數的金銀財寶和海外的種子、鏡子……許許多多的百姓沒見過的舶來品。

嶺南、汝南合而為一,稱之為南境,南宮九離成為第一任南境王,其妻軒轅青痕為南境王後,獨立在朝廷之外。

悔悟已晚的皇上不但失去了遼闊的土地,更缺少能征善戰的主帥,在若干年後北邊敵國來犯,使得王朝幾乎面臨滅國,南境出兵相救才免于淪為亡國奴,南境王後領兵,身後是她三個兒子。

不過這是往後的事,現在的軒轅青痕還像個小姑娘似的和父王斗氣。

「父王,有件事我不告訴你。」哼!父王太壞了,得治治他。

「什麼事?」他一臉散漫,听不听都無所謂。

「和母妃有關。」

一听和妻子有關連,他臉色驟變,「說,你母妃怎麼了?」

「心情不好,不說。」

「女兒呀!父王是做得不對,以後一定改,我和你公爹絕對不會再亂花一兩銀子,你快告訴父王,三娘發生什麼事?」不孝女,故意吊他胃口。

軒轅青痕卻轉頭拉著丈夫就走,「九離,我們上去看看,看我的銀子花得值不值得。」

高高的城牆……唉!也算給後代子孫留一道屏障。

「好。」南宮九離牽著柔軟小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女兒呀!父王的乖寶,你快跟父王說說,父王快急死了,你別使性子,快說……」

軒轅勝天邊喊邊追,可女兒、女婿沒一個理會他,他們登高望遠,看著日後的領地,相握的手心握得更緊。

幾個月後,這個秘密終于揭曉。

年近四十的軒轅勝天抱著哇哇大哭的娃兒,真的傻住了,兩行淚由眼眶流出,滑過面頰往下滴落。

他有兒子了!

軒轅青痕看看父王、母妃還有弟弟,笑著退出房間,門一開,她就見到等在屋外的南宮九離看過來,目光是不變的柔情緡繕,讓她不禁甜蜜一笑。

他們如今無須擔憂頭上懸著的刀,可以自由地做想做的事情,總算是達成了她的目標,最幸福的莫過于一家人能夠圓滿相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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