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膳小王妃 第十四章 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
涼皮的生意不能做了,金桐蕊也沒閑著,轉眼就打起了做醬料生意的主意。
她問過其他村民了,村里沒有醬園子,就連秀水鎮上也沒有,比較像樣的醬園子得到縣城里,而整個康城,能將醬料生意做到鄰縣的只有十味園。
十味園,顧名思義,醬料種類只有十種,就是基本的醋醬、梅醬、麥醬、肉醬、蜜醬、芥醬、魚醬、豆鼓醬和辣醬,她嘗過了辣醬,也是花椒所制,辣度遠遠比不上辣椒。
在大齊朝,辛香料主要有姜、花椒、茱萸和胡椒,還沒有辣椒,她老爸對食的研究博學多聞,她曾听她老爸說過,辣椒是明末才由海路傳進中原的,而大齊朝顯然在明朝之前,才會沒人听過辣椒。
罷了,沒有的東西,任憑她再怎麼想要也得不到,不過她有信心,縱使沒有辣椒,她做出來的辣醬也能比十味園的滋味好。
為了知己知彼,她特地把十味園的十種醬料都買回家試味道,一試,她的心就踏實了。
果然如她所想,這時代制作醬料的功夫還差現代一大截呢,她只要拿出五成的功力就綽綽有余,肯定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整天有听不完的鋼板響兒,根本不必使盡全力,若她使出了全力,怕是連宮里御膳房都要來向她請教了……
「你在笑什麼?笑得如此得意忘形。」任容禎見她對著二十個壇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像只偷到腥的貓兒,實在可愛,故意逗她道,「原來做醬料帶給你的歡喜竟這樣大,教你亢奮得失了常?」
「我去!你才失常,你全家都失常。」金桐蕊啐了一聲,接著又笑道︰「我是在想,等我的醬料賣到京城,御廚嘗過之後肯定也會來向我討教,我便開出要去宮里一游的條件,看看皇宮怎生個富貴法。」
「你想去宮里一游?」他不以為意地道︰「還不容易,等回了京,我帶你去便是。」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又來了,你真當自個兒是小王爺,還帶我游皇宮哩,那我有空也帶你去縣衙里逛一逛,順道跟縣太爺聊聊天、喝杯茶。」
任容禎好氣又好笑。「金點點,你怎麼總不信我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呢?」
金桐蕊一祧眉頭,哼了兩聲,「還不簡單?你人就一直住在這兒,教我如何相信你是啥小王爺的?堂堂小王爺會在平民百姓家里住上這麼久嗎?」
她沒說她看過戲劇的,戲里的小王爺都是錦衣華服,出入隨從,哪里有他這麼落魄的?他無奈搖頭笑道︰「罷了,你既不信,就讓你自個兒眼見為憑吧。」接著他話鋒一轉,「你做了這許多醬料,真有把握賣出去?」
他們訂親之後,他的心定了下來,也已經往京里送信了,不出一個月,便會有人來接他回去,這期間他要說服她與他一塊兒回京,若是說服不了,他也會盡快來迎娶。
金桐蕊高高興興地說道︰「別的我沒把握,做吃食我再有把握不過了,你等著瞧,我這金味園一開張,保管把那十味園打得落花流水,沒有生存余地。」
任容禎定楮看著她。「那你跟我說說,你這一手絕妙廚藝究竟打哪兒學來的?」
一瞬間,她的臉色像吃到苦瓜似的,喪失了所有元氣,她本來又想混過去,可想到她親口起的誓,就不敢胡謅了。
往後都不能再有事瞞著他,不然他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可不要他死無葬身之地,那太淒慘了。
她潤了潤唇,有些不安的看著他,萬般艱難地開口道︰「其實呢,我是在另一個地方生活的人,我在那里是個廚子,有一日,那里地牛翻身後,我醒來,我的魂魄就附身在現在這個我身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干笑了一聲,「很扯對不對?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你不信,那也沒法子,不過慶幸的是,因為我沒騙你,所以你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任容禎定定的凝視著她。「我信。」
金桐蕊心里一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信?」
「嗯,我信。」他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我從你的眼神看得出來你沒有騙我,你說的都是實話。」
她頓時松了口氣。「你信就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向你解釋了。」
任容禎笑了笑。「所以,精巧靈活的輪椅是你家鄉之物?那個「老爸」是你在家鄉的親人?」
提到自己老爸,金桐蕊的臉色整個柔和了。「嗯,是我爹。」
他拉著她的手一塊在大石塊上坐下,感興趣的問道︰「畫里你和你爹穿一樣的衣衫,你爹莫非也是個廚子?」
她興奮地馬上回道︰「我爹不但是個廚子,還是個大廚、名廚,要我說,沒有他不會做的菜,我打從五歲就跟在他身邊學做菜了,我隨了我爹,做菜特別有天分,自小我就去參加比賽了,簡直是戰無不勝啊……」
她一「憶當年。」就憶了好久,把她跟她老爸在廚房里的點點滴滴都巨細靡遺的告訴任容禎,他們父女倆時常置氣,但沒有兩天又會和好,相依為命的過日子,她的魂魄來這里,都不曉得她的肉身在那里如何了……
「咳。」
重重的咳嗽聲嚇了他們一跳,兩人同時回過頭去,金桐樹不知何時來的,不知來多久了,推著輪椅就在花藤下,還翻著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金桐蕊驚跳了起來,沖到弟弟面前,緊張地問︰「你來多久了?听見什麼了?」
金桐樹聳聳肩。「你們兩顆頭靠得這麼近,講話跟耳語似的,我能听見什麼?」
意思就是什麼都沒听見!金桐蕊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她不怎麼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那你來做什麼?是要去茅房嗎?」
「姊,現在什麼時辰了你知道嗎?」金桐樹沒好氣地道︰「我來問問何時能吃飯,哪知道你們說要來看看醬料發酵得如何了,卻是在這兒風花雪月、談情說愛,我命苦啊我,爹娘不在,我要餓死了我!」
村里有人家上梁,擺了幾桌席面,她爹娘和鄰居一塊兒去熱鬧了,所以中午只有他們三個人吃飯。
金桐蕊笑罵道︰「別胡說八道了,去前頭等著,不用一會兒就能吃飯了,待會兒讓你吃個好吃的,保管你絕沒吃過。」
今天她要做的是豆腐大餐。黃豆在現代多用于做豆漿、豆腐、豆花、豆皮、豆干等等,但大齊朝還沒有這些吃法,這里的黃豆都是用來炒菜、燒肉、炖湯、釀造醬油,最大功用是喂豬,由此可知黃豆被這時代的人當成多不起眼的食物。
當她發現了這一點後,又動起了賣豆腐豆花的念頭,今日便是先試做出來,讓他們評價給個分,若他們吃不慣或說不好吃,她也不會打退堂鼓,定會改良到他們說好吃為止。
黃豆她早泡了幾日,一大早她就磨好了豆漿,又加了些芝麻一起磨,一部分的豆漿篩得細一些,放些糖進去,她已經先喝過了,這純天然不加一滴水的豆漿是用大鍋和柴火熬煮的,可香可濃了,保管人人都能喝上一大碗。
她費工熬的豆漿香氣十足,用豆漿做出來的豆腐自然也十分入味地道,這都要歸功于前世她老爸怕豆腐中盤商質量不穩定,都自己動手做,她才能學到這一招。
打從她想要做豆腐生意開始,她便去鎮上訂做了模子,這會只需用白醋兌清水,倒進煮好的豆漿里,豆花便做成了。
她留了些豆花,再拿白棉布把大半豆花撈出來放進豆腐模子里加壓,她這次要做的是女敕豆腐,不需壓太長時間,撤了模子後,要讓豆腐放涼,空檔再把豆花撈進碗里,她想著豆漿已是甜的,便將豆花做成了咸的,撒點蔥花和碎香菜末,加點醬油、香油和醋,便成了滑女敕可口的咸豆花,她自己更喜歡甜豆花多些,便熬了姜糖水沖了碗甜豆花。
她怕弟弟肚子餓起來又靠腰,便先把豆槳和豆花端出去,誰知金桐樹一見豆漿便開始抗拒,還蹙起了眉頭。
「這是羊女乃吧?拿走拿走,我不喜歡喝羊女乃,有個味兒。」
金桐蕊只好好言好語誘哄道︰「不是羊女乃,你喝喝看,保管你喝完還跟我要。」
任容禎見金桐樹一臉的我不信,便率先拿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喝下,沒會兒便把一大碗豆漿全喝充了,他擱下碗來,對金桐樹道︰「真的不是羊女乃,我覺得比羊女乃的滋味好,你喝喝看便知道。」
「你說的,可不要誆我。」金桐樹半信半疑的拿起碗來,當他喝下第一口之後,立刻驚為天人,沒會兒他就咕嚕咕嚕的喝完了,一喝完便立刻把涓滴不剩的空碗往姊姊面前一伸,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激動地道︰「姊,這是什麼?還有沒有?我還要喝!」
金桐蕊笑了笑。「還有別的菜呢,留著肚子吧你,適才喝的那叫豆漿,你們現在嘗嘗咸豆花吧。」
這會兒,不需要旁人進言,金桐樹便搶著吃咸豆花,邊吃邊頻頻點頭,連聲不絕的喊贊,「好吃好吃,滑滑女敕女敕,一入口連嚼都不必就順著嗓子眼兒滑下去了,太好吃了,比蒸雞蛋還要好吃。」
任容禎嘗了咸豆花之後也十分贊許。
金桐蕊更有信心了,笑道︰「你們等著,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
她轉回灶房,做好的豆腐已經放涼了,分成兩半,一半炸了成油豆腐,做了三個菜,分別是醬燒油豆腐、油豆腐釀肉,再用胡麻醬將野菜和油豆腐拌一塊兒,胡麻醬自然也是她自己做的,以後她的醬園子也會賣。
另一半沒炸過的豆腐分量比較多,做成了四樣菜,分別是麻婆燒豆腐、豆醬蒸豆腐、豆腐粉絲燙、三杯豆腐,再做一道鮮魚豆腐湯,她還有個秘密武器沒有用上,那便是臭豆腐,待她把臭豆腐做好了,那又臭又香的絕妙滋味,保證吃過的人還想再吃。
做這些菜,只有油豆腐瓖肉比較費工,她攏共享了不到半個時辰,這不科學啊,不是嗎?
嘿嘿,那是因為她嫌大灶笨重麻煩,在打鐵鋪子訂做了平底鍋和炒菜鍋,如今做起菜來更上手了,只不過灶台就只有一個灶眼兒,沒法同時煎煮炒炸,她實在懷念前世的四爐心瓦斯爐。
七菜一湯全上了桌,金桐樹看得眼楮都直了,他猴急的嘗過一道又一道,嘴里還塞著醬燒油豆腐,手就已經去夾三杯豆腐了,一邊又用勺子去挖了滿滿一大勺麻婆豆腐,吃得滿嘴是油,等吃充了三碗飯,又敞開肚皮喝了一大碗鮮魚豆腐湯這才作罷,吃了個肚脹月復圓。
相較于金桐樹撒開了毫無吃相,任容禎的吃法就斯文多了,且眉峰之間還一直微微的蹙著,教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姊,你這豆腐大餐太厲害了!」金桐樹嘗過了豆腐大餐後靈機一動,猛一拍自個兒大腿,興奮地道︰「姊,要不咱們改賣豆腐吧!」
「我正有此意。」金桐蕊的眼楮立刻亮了起來。「豆腐成本低,就跟涼皮一樣,外人不知曉我是用啥做的,咱們賣五文錢一斤也行,賣十文錢一斤也行,把這豆腐的菜譜推廣出去,越多人吃豆腐,咱們賺得越多,想想村里有多少人家,鎮上又有多少人家,縣城里有多少人家,如果人人都吃豆腐,咱們還可以開個豆腐作坊來大量生產。」
她越想越美,卻見任容禎默然不語,眉宇還有些凝蹙,便推了推他的臂膀,有些不高興地撇嘴問道︰「怎麼,你不贊成我賣豆腐嗎?」
任容禎回過神來,想也不想便回道︰「哪里會不贊成,你手藝這樣好,肯定能掙錢。」
他走神的原因在于她這豆腐大餐里三分之二的菜色他都吃過,自然也是出自他大嫂之手,當時他大嫂做了一桌豆腐宴,直教眾人嘆為觀止,尤其是一道麻辣臭豆腐,那滋味令他至今難忘,不過今日點點並沒有做那道麻辣臭豆腐。
因此,他才生了疑竇,難道他大嫂也是點點那時空來的?若是點點知道有人跟她來自同一處,她的反應會是如何?
金桐蕊是個行動派,爹娘一回來,她便與他們商議了賣豆腐之事。
金大秀和奉蓮娘嘗過她做的豆漿、豆花和豆腐之後,也認為可行,兩人都對不起眼的黃豆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感到不可置信。
第二日,金桐蕊在她的老攤位上搞了個豆腐試吃會,她做了十道豆腐料理,加上咸甜兩種豆花跟豆漿,意氣風發的準備重振旗鼓,尤其見到對面金家食肆的涼皮生意一落千丈,她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還特地跑去街尾看屈氏開的涼皮鋪子「屈家食肆」,竟然比金家食肆更慘,鋪子里空蕩蕩的一個客人都沒有,她更是有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是啊,合該如此,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總算讓他們嘗到報應的滋味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使壞!
孫蓉兒見他們又出來擺攤了,忙不迭地過來了,笑得眼兒彎彎。「大叔、嬸子、蕊姊、容禎哥,你們可來了。」都問了遍好之後,她這才有些羞赧的對金桐樹露齒一笑。「小樹哥,你也來啦。」
金桐樹一張臉早紅得像猴子**,見她主動招呼,他卻推著輪椅撇到一邊去,故作高冷的不理人家,其實不是他高傲,而是他自慚形穢。
金桐蕊看在眼里,往弟弟後腦杓就打下去。「你作死啊?人家蓉兒在跟你問好,你啞啦,不會回答?」
孫蓉兒大為羞窘,忙拉了金桐蕊。「沒關系啦,蕊姊,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來跟你們打聲招呼。」
金桐蕊忍不了好奇心,還是問道︰「兩間涼皮鋪子怎麼都沒生意了?」
孫蓉兒小聲回道︰「哎呀,蕊姊,你有所不知,他們為了爭一口氣便胡亂砍價,你賣一文錢一碗,我就賣一文錢兩碗,想當然就沒賺頭了,一沒賺頭,味道也走樣了,黃瓜餿掉了不說,涼皮也糊成一團,自然沒生意了,反倒是有好些客人盼著你再來賣涼皮哩。」
金銅蕊笑了笑,神清氣爽地道︰「轉眼要入秋了,我不賣涼皮了,改賣豆腐。」
孫蓉兒瞪大了眼。「豆腐?那是啥啊?」
金桐蕊笑咪咪地遞給孫蓉兒一根竹簽。「你自個兒吃看看就知道。」
豆腐試吃會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因為全都被吃光了,人人都在問那豆腐哪里有賣,好幾個婦人家還細細問了豆腐菜譜。
金桐蕊言明明日起就會在原地賣豆腐,六文錢一斤,豆漿不賣,但自備茶杯者,可以免費喝豆漿,至于也廣受歡迎的咸甜豆花,由于要準備咸甜兩種配料,較為費工,因此只有初一、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才賣。
金桐蕊的豆腐生意一飛沖天,天天都是才擺好攤子就搶購一空,她每日會固定帶一樣豆腐料理到攤子上講述做法,也有人將自個兒做好的豆腐料理拿來讓她指教,她都不吝教學,才不過十來日就數銀子數到手軟,至于那沒眼力想要探問豆腐究竟是什麼做的人,她都賞其一個白眼。
這不是白目,什麼才是白目?透露獨家秘方,那她還賺什麼?
她已經計劃秋末時要盤個鋪子賣麻辣臭豆腐,那時天氣也冷了,不適合站在街邊擺攤,她的豆腐會移到鋪子里賣,那又臭又香的味道肯定能吸引客似雲來。
相較于金園食肆的豆腐生意爆棚,對面的金家食肆就更顯淒慘了,眼見小小的豆腐攤天天大排長龍,聶氏和金大山夫妻那是看得糟心啊!
「娘,您快想想法子,去跟那死丫頭要那豆腐配方,咱們也來賣豆腐。」馮氏見金大秀一家賺了大錢,心里像有幾千只媽蟻在爬似的,十分難受。
金慧英蹙眉道︰「娘,四叔一家已經月兌了宗族,祖母去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這幾日她出入店鋪見到那任容禎居然能站了,還瀟灑拓跋、英挺不群的,她越看越是春心蕩漾,照她的心思,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若金桐蕊沒被逐出族譜,她還能攛掇祖母去命令金桐蕊不得嫁給任容禎,如今她只能後悔當日寄住在她四叔家里時對他不屑一顧。
「什麼話?」馮氏理直氣壯地道︰「你四叔一家就是月兌了宗譜,你四叔也還是你祖母懷胎十月生下的,你祖母有什麼理由不能要那豆腐方子了?」
聞言,聶氏立時氣粗了起來。「說的是!我可是生下老四的娘,我有什麼理由不能要豆腐方子了?我這就去要!」
金大山和馮氏蔟擁著聶氏氣勢洶洶的來到豆腐攤前,金桐蕊一行人已準備好要收攤走人了,她正往牛車上收拾東西,听到腳步聲傳來,也沒抬頭,一聲「數量有限,明日請早。」還沒出口,就听見金桐樹惡聲惡氣的叫囂了起來——
「你們又想來干麼?」
金桐蕊心一突,直起身子,拾起頭便見到三張令她非常厭惡的面孔一聶氏、金大山、馮氏。
他們臉皮可真厚,竟然又來膈應她了,她先前還在想他們該不會那麼不要臉,敢再來跟她要豆腐配方吧,沒想到還真的來了,臉皮之厚,好比城牆,真真是令她大開眼界。
聶氏吃過金桐蕊的虧,便柿子挑軟的捏,徑自撩了眼皮對四兒子說道︰「老四,多的也不說了,你把豆腐配方說出來,你大哥也要賣豆腐,你也瞧見了,你大哥心眼實誠,不會生意手段,涼皮生意不大好,你們是親兄弟,這點小忙,理當要幫,不然你就枉為人了,也枉費你大哥一向待你親厚,若不是你大哥幫襯,你們也不會有這一天。」
金桐樹听著,一肚子火噌噌地就燒了起來,他朝地上呸了一聲。「連塊肉都不肯借,什麼狗屁親兄弟!還幫襯咧,踩我們才對!」
聶氏不悅地道︰「你怎麼這樣跟長輩說話?那可是你大伯父,我是你祖母……」
「什麼長輩,在哪兒?」金桐蕊遠目搜尋了下,目光兜了一圈回到聶氏身上,她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這是誰啊,為什麼來人家攤子上自說自話,淨是說些狗屁不通的謬論,也不怕閃到了舌頭。」
「我命苦啊我!」聶氏文然一個屁|股墩兒摔坐到地上,還捶胸頓足、號啕大哭了起來,一邊撕心裂肺地叫道︰「老四啊,你就是這樣孝敬娘的嗎?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怎麼這樣沒心沒肺?你親大哥你都不幫,你還算是人嗎?你想眼睜睜看著你大哥沒生意做,一家去做乞丐是不是?你心眼怎麼這麼壞啊,做人不可以這樣啊……」
她這麼一鬧騰,很快吸引了群眾圍觀,見人群靠攏,她演得更賣力了,坐在地上兩腿使勁蹬,說自己頭暈,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免得活著惹人嫌,那個「人。」自然是指金大秀一家了。
金桐蕊對此專業踫瓷的舉動已經免疫了,她歪著腦袋,有些頑皮的看著爹娘。「爹、娘,您兩位認識這瘋癲老婦嗎?」
聶氏臉上抽了抽,這個死丫頭,竟然說她是瘋癲老婦?
金大秀和奉蓮娘很配合的齊齊搖頭。「不認得。」
金桐蕊一臉不解。「是啊,女兒也不認得這瘋癲老婦,說也奇怪,咱們一家都給人趕出了宗族譜了,怎麼還有人在這兒自稱是祖母,大言不慚的要向咱們討要豆腐配方呢?各位鄉親說是不是啊?」
眾人紛紛點頭,議論不斷,說聶氏竟然在苦主眼皮子底下這般黑白顛倒,著實難看。
聶氏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竟是有些別扭,不好一直在地上耍賴,只好自行起身。金桐蕊又了榣頭,悲天憫人地看著聶氏道︰「這瘋癲老婦敢情是瘋了,嘖嘖,真可憐。」
聶氏見他們要走,突然撲上去要攔人,一直沒作聲的任容禎向前一步,伸臂擋住了聶氏,腳一勾,便讓聶氏「唉喲。」一聲跪下了。
「我胸口疼啊!頭疼啊!有人打我啊!」
馮氏不由分說的號叫起來,「殺人吶!有人要殺人響!」
任容禎表情冷冰冰地道︰「無知愚婦,再敢造謠一句,等著吃牢飯!」馮氏被他那寒意凜人的眼神一瞪,竟然不敢再開口了。
金桐蕊等人上了牛車,牛車踏步,越走越遠,她哼著小曲兒,心里無比的舒爽,很高興她爹娘長進了,不再心軟,他們一家再也不會被金大山和聶氏吃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