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玥妍 第五章
憊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妍只覺得自己似乎被群野牛踐踏過般的全身酸痛,她嚶呢著想要推開橫架在軀體上的沉重負擔,但觸手所傳過來的異樣感受,使她倏然地睜大雙眼,惶惶然的在黑暗的幃幔內,心慌意亂地坐了起身。
然而強勁有力的臂膀,卻絲毫令她沒有招架余地的又將她卷回那個溫暖的被囊之中。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之後,-妍爆發出一種急促的啜泣聲。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我怎麼會……淚眼婆娑地咬著自己的拳頭,栗冽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
被那時隱現的——聲所驚醒,道洛神智還未及回轉,便被由潛意識中浮現上來的旖旎記憶又拖回那股令他血脈僨張的夜之回旋。他低下頭任臉頰在充滿清香的細膩發絲上磨蹭著,雙手卻不由自主的順著柔軟的曲線,緩緩地挪移著。
多麼美好的感受!嗅著令人心神蕩漾的獨特體香,道洛的思緒卻逐漸地清明了起來——不對!在我房中怎可能會有這溫瑩柔潤的胴體——幾乎是在同時間內發生,他像觸了電般地彈坐了起來。
殃入眼簾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小泵娘,眼光往下一滑,到交纏著的軀體,道洛心中立即明白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拉起來,溫柔地為-妍將身子,由頸部以下緊緊地裹住。
艱困地清清喉嚨,道洛兩眼直定定地盯著散落在枕間的金銀花絲纏鑄出各式花樣的花鈿和頭翹,心里卻猶豫著該如何啟齒。
天殺的,我怎麼會令自己行為如此月兌軌?向來自詡為頂天立地、潔身自持的我,卻如此胡里胡涂,莫名其妙地毀人名節……自責、懊惱和對自我期許的責難,使得道洛的臉色越來越古怪,陰霾得有些恐怖。
齒痕深深地陷進白得透些素紫的肌綁中,面對道洛令人費解的怪異神色,-妍驚恐得直往牆的那方後退。但身上卷里著的被子,卻仍牢牢地被壓制在他體下,使得她只能渾身顫抖連連地盯著道洛。
望進-妍那如受傷小鹿般的驚慌神情,道洛于心不忍地想要安慰她,但他伸出去的手還未踫觸到-妍,她已經歇斯底里地發出陣陣尖叫,便道洛挫敗地縮回手。
「姑……」想要將她安撫安靜些,但道洛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口已經傳來陣陣的嚷嚷聲,伴隨著強大的北風,飄灑進陣陣微弱稀薄的雪花。
「你這登徒子,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我阿牛今日非將你碎尸萬段不可!」掄起了桌畔的圓凳子,渾身還綁滿白布條的阿牛,喘著氣地將凳子往床上的道洛砸過來。
一旁的桑奇和其它部眾,執槍拿刀地緊緊護衛床,桑奇怒目而規地盯著不時因為牽引動傷口、只得扶著被他砸歪了的桌子大口吸氣吐氣的阿牛。
「你這廝忒煞過分!倘若不是咱們主子見義勇為買下這姑娘,只怕這會兒她已然是個「玉臂千人枕、朱唇萬口嘗」的窖姊兒了。你這廝不過是咱們主子好意收容的下人,竟敢犯上-主。來啊,給我拿下!」雙手抱在胸前,桑奇眼里布滿冷峻寒光,一聲令下,左右立即如狼似虎地涌向阿牛。
只見翻舞著手里的凳子,全身像是被道由板凳織成的網所罩住,那些刀光劍影和著被他打到的人發出的悶哼哀叫,充耳不絕地將小小的斗室,變成如翻天覆地的戰場了。
眼見阿成及那些饒勇善戰的部屬,怎麼都近不了這人如其名,力大如牛的蠻漢,桑奇伸手至腰際掏了掏,手往阿牛的方向一揚,只听得嘶噓幾聲,那阿牛的膝骨關節突然一軟,往前什倒發出巨大的聲響。
雖然已被隨後擁上來的阿成他們擒住,但阿牛兩眼瞪得有如牛鈴般大,滿滿的血絲,使他的面目顯得十分猙獰,猶在破口大罵。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竟敢毀我大唐公主的名節,我要去報官,非叫你們這些化外之民、蠻夷之邦的鬼子們,全都午門斬首不可!」嘴角溢流出濃稠白泡沫,在幾個拿棒挾棍的大漢仍壓制不了他的情況下,他們最後只得將桌子豎起來,把阿牛的四肢以極粗的牛筋縛在桌腳上,而後大伙兒緊張地各執兵器,戒慎恐懼地盯著他。
「哼,大唐公主?給我掌嘴!想此地是何等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金枝玉葉的公主淪落至花街柳巷,依我判斷,這小泵娘莫不是你上哪兒誘拐而來的吧!」沖上前去,桑奇俯下頭冷冷地瞅著他道。
稗恨地回瞪桑奇,阿牛突然啐了一口,帶血的痰液被桑奇身手矯捷的閃過,但卻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後頭那個人臉上,他當即怒氣沖天地左右開弓,連打了阿牛幾巴掌。
「咄,你們可知我阿牛的正主兒是何許人?她即是當今太上皇最寵愛的-妍公主,倘使太上皇得知你們這班賊子玷污了公主,定要你們這小小番國好看!」雖然被扁得鼻青臉腫,並且連血帶膽沫,和著幾顆斷齒地吐個沒完,但阿牛還是奮力地掙扎著並大吼。
「豈有此理,雖然我國入貢于唐室,但這可都是為鞏固兄弟邦誼,我突厥百萬健騎,豈能容你如此污蔑!」走過去踢了踢阿牛,那名拿出皮鞭的漢子野蠻地連抽數十下,令阿牛挺了挺身子,隨即的昏了過去。
「啐,公主?你想欺瞞我們主子不成!說這小泵娘是什麼公主,你給咱們拿出證據來啊!快啊!」提桶冰水往阿牛頭上淋下,待阿牛悠悠醒來之後,有人戲謔地揪起了阿牛的頭,所有的人都不懷好意地訕笑道。
眼看他們一次次地猛以皮鞭抽打著忠心耿耿,但還是滿懷悲憤、矢言要為自己討回公道的阿牛,-妍鼻頭一酸,台起頭望著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瞧的道洛。
「求求你,讓他們放了他吧!求求你……」顧不得自己渾身只用條粗糙的薄被裹著,-妍硬著頭皮,盈盈地朝道洛跪了下去。「他只是個粗人,求求你放他條生路吧!再打下去,他真要保不住命啦……」
以食指勾盛起-妍下顎,道洛兩眉緊緊攢著,眼光銳利地在-妍和阿牛之間來回梭巡著。「依他所言,-是個公主?而是那位大婚之日即被劫走的-妍公主?」
迸亂地連連搖著頭,-妍緊咬著下唇,淚水卻不爭氣地滴滴滾落。令得道洛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那一顆顆碩大的水珠,逐漸在他手心里形成一個小水窪。
「主子,這些時日長安城中盛傳被劫走的-妍公主,曾有人在沿海處發現她的婚裳。倘若如此,這小泵娘……」一旁的桑奇湊近道洛,低聲地在他身畔耳語。
想想沿海距此幾百里,即使騎快馬飛奔,也要數日光景,再怎麼算,這公主怎麼樣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沿海和京師的。想到這里,道洛抓住了-妍香肩,五指略微一使力,使得-妍肩頭,留下五道鮮明的指印。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說!否則我就將他萬箭穿心!」微微舉起手,道洛指著被五花大綁,像個箭靶般的阿牛,冷峻地審視著垂淚不語的-妍。
那些兵卒們都拉滿弓,似乎頗為期待的看著道洛,個個像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手里的箭,狠狠地扎進阿牛的身體。
「公主,阿牛護衛不力,罪該萬死,但公主千萬不可忘了自己乃堂堂大唐公主!」奮力地拉扯著綁著的四肢,阿牛在那些逼近喉間,並且已刮破肌膚,滲出血絲的利刃脅迫下,還是面無懼色地大喊大叫。
頹喪地跪坐在自己腳跟上,-妍淚眼迷蒙地仰頭盯著天花板被風拂亂了的螂蛛網。覆巢之下無完卵,就像那只失去依恃的蜘蛛,現下的我,什麼都沒有。除了阿牛,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阿牛,又還有誰會關心我的死活?她伸手抹去淚痕,現出了無奈的苦笑。
「我是-妍公主。」
她的話一出口,立即引起哄堂大笑。
「她是-妍公主,那我豈不成了始皇帝?」
「去你的,始皇帝。我看啊,你是貪杯的楊廣才是!」旁邊有人不以為然地啐了他幾口。
「啐,那我可就是曹操啦。」
「曹操?就憑你這德行!我看他要是知道了,也非要自地底沖出來掐死你不可!依我看哪,你也姓曹……」
「怎麼樣?」
「啐嗯,我也給你找著個響當當的名號兒啦!」
「是哪個先聖古人?」
「先聖古人,我送這個曹……呸!」
「耶,好端端的怎生罵人!」
在那些惡意的嘲諷下,-妍吸吸鼻子繼續為阿牛的性命,絞盡腦汁地編著故事「-妍真的是公主,因為家父是前朝親王,所以-妍還保有公主封號。而阿牛,正是皇上御賜的侍衛。」
听完她說的話,道洛半信半疑地點點頭。若依她所言,倒也不失有此可能,因為大唐皇室建國之初,對那些一時之間尚無力綏平的前朝遺臣故老,或是割據各地的小邦國,向來都是采取這種大送封號的懷柔把戲。
「求公子看在阿牛他一片忠心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妍為此終身感激不盡。」再三地向道洛叩拜,-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阿牛的性命。
長長地嘆口氣,看到-妍被突如其來的冷風凍得瑟縮的樣子,他伸手將-妍攪進懷里。
「罷了,放了他。」
「但主子,這廝圖謀刺殺主子你……」一旁的桑奇,在其它沉不住氣的部屬抗議前,率先出聲道。
「唉,這阿牛也是忠心的漢子一條,帶他下去療傷吧!他最好記住,這-妍和他的性命全操之在我手里。」斜睨著心有未甘地被拖著出去的阿牛,道洛的聲音比刀刃還銳利地刮過-妍的心。
屋內恢復了平靜,哀莫大于心死的-妍繃著張小臉,面無表情地盯著桑奇送進來的衣裳,縈繞眼前的,卻全長阿牛被拖出去前,那悲憤莫名的眼神。
我什麼都不是!我真希望自己什麼都不是。那樣的話,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理會這些教人心碎的折磨?哀慟地埋首伏在被窩里,她哭得肝腸欲斷。
窗外那個背著手佇立在那里的桑奇,冷眼自破損的門往里瞟了瞟,兩眉挑得丈高後,伸手招來個小廝,低聲地吩咐了幾句,而後深深地看了-妍一眼,沒有吭聲地轉身快步離去。
***
雖然已是正月底的初春時節,但挺反常的是連連不輟的雪,將整個長安染成片銀亮世界。由于道途被雪封閉,道洛一行人在行不得也的情況下,也只得退回了賭肆,按捺著性子地等著雪霽之日。
暮藹四布的天際,傳來幾聲低沉的悶雷。道洛坐在那張鋪了虎皮的高椅上,皺緊了眉頭地瞅著桑奇,在他手中則是張揉成一團的羊皮紙。
「沒想到高昌已經和叔父結盟,這下子我們得更加緊腳步才行。」將那團紙扔進一旁的火爐內,道洛憂心忡忡地轉向一旁冒著風雪,帶著密件由北地潛進京城的部屬。
「少主,我突厥百萬百姓都引領期盼少主早日光復我突厥國勢。」頭俯得低垂到地,來人必恭必敬地期聲道。
「嗯,你先回去,告訴父老們,我必然會盡快反攻回故鄉,請大家忍耐。」送走了來人,道洛忍不住沉重地嘆著氣。
「主子,眼看這大雪一時之間,還沒有停歇的可能。奴才倒有一計,不如請主子飛鴿傳書至洛陽,邀阿薩軻到長安結盟。一則因大雪,出城不易,但入京倒不受管制;再者,咱們在長安已有隱密穩固的基礎,在此盟會總比到陌生的東部洛陽安全。」雙手背著身後,桑奇湊上前去,認真地分析著現前的情勢。
整顆心都系著那位柔弱女郎的道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國事固然令他憂心,但最令他牽腸掛肚的,都還是那位名叫-妍的神秘女郎。
雖然勉強可接受她是前朝公主的說法,但這-妍之名可是當今公主名諱,律法當前豈容她如此潛用?面對道洛的一再詰問,她卻總是回以同名之巧,但道洛說什麼也揮不去心中的疑慮。
從那天早上阿牛被架下去起,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兩眼空茫無神,鎮日不言不語,像個沒有生命的傀儡般的任由桑奇安置她的去處。
道洛非常明白桑奇的用意,打自他十三歲時,由文王選派桑奇做為他的貼身隨從開始,他就將這個心思細膩、顧慮周全的伙伴,視之為兄弟般的好友。
而一向以他生活總管自居的桑奇,不只一次的提及要為他納妾之事。身為可汗之子,將來又是承繼大統的王位繼承人,道洛非常清楚自己是沒有選擇正後的權利,向來後妃都是基于政治或經濟利益而結合,目的為的只是能安靖家邦,傳宗接代而已。
但每任可汗都或多或少會有幾個心愛的女人,即使是他的父王突利可汗,雖然很寵愛由中土遠嫁至大漠的隋室公主,而生下了他,但仍保有不少突厥或他族的妃殯。
十三歲時候父王被召至大殿,第一眼見到桑奇時,道洛只道是這男孩如此瘦弱,怎麼堪任他上天下海出游牧獵的玩伴?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憂心國事而早生華發的突利可汗拍拍獨子的頭。「道洛,可別小看了桑奇,他來自-族,並且已下絕誓應承天職,終你一生他都將護衛你。況且,-族人有著絕佳的預卜能力,相信他會是你最佳肱股之力,你可千萬要記住︰桑奇是這世上你唯一能信任之人。」
打從他十五歲開始,桑奇即不時地出主意,四處為他遴選跋適的女人。面對道洛的反彈,桑奇總是神清氣問的彈彈手指。
「主子,這不只是奴才的主意,依奴才觀天象所見,主子子嗣有兆,這些各邦美女,是奴才派人四處遴選而來,主子……」揮手要那些盛裝站在面前的美女們退下,桑奇捺著性子地勸著道洛。
「桑奇,眼前我還有太多的事待做,哪有時間去顧及兒女私情?」翻了翻白眼,道洛將那些替病中父王所批擬的詔文全捧給一旁垂手而立的桑奇,他朝自己的好兄弟眨眨眼道。
「哪……那些各族選派出來的美女……」被道洛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過了好半晌,桑奇才期期文艾地問起。
「唉,這倒傷腦筋了。若將她們送回各自部族,恐將被各族長老批判,且這些美女此後處境難堪,但我又還不想納寵……喏,桑奇,就將那些美女賞賜給你吧!據說你-族人口銳減,希望這些女子可為你族繁衍子孫。」
道洛已經忘了當時桑奇回答了些什麼,只記得他滿臉怪異之色地對著自己猛笑。而後,桑奇倒也不再提及這檔子事兒,他老兄改而直接將許許多多的絕色美女,一再依各種不同的情況,想盡鎊種辦法送到他面前。
乃至那天發生-妍之事後,道洛一再追究之下,桑奇這才吞吞吐吐、不太自在地招認!
原來這全都是他要的花樣。
「你忒煞大膽!教我如此毀人名節,倘使此事傳了出去,我這下子怎麼對人家姑娘交代?」一听桑奇老老實實地說出酒中下藥及在-妍湯藥里放了蒙汗藥後,道洛怒不可遏地大吼。
「主子,這姑娘乃是主子耗費鉅資買來的奴子,理當服侍主子,她是這些天來,唯一令主子注意的女子……」
「咄,桑奇,虧你我親如手足,你大大的誤會我的出發點了。當初在妓院救她,為的只是拔刀相助,而今……倒反像是我本有蓄意……這……」想起她那既羞又氣、哭得梨花淚海的模樣,道洛既是心虛,又是心疼。
「反正事已至此,主子不妨就收她為妾。這些年來主子憂心國事,早過了適婚之齡,老主子又辭世太早,未及作主為少主立妃,桑奇只得餃命為少主選妃。」
「唉,桑奇,這男女婚配乃你情我願之事,如今這般……唉,每每見到她含怨帶恨的目光,我就不知該如何自處……桑奇,我的好兄弟,這次你真的令我失望了。」抽出腰際匕首,道洛仔仔細細地用片羊皮細心擦拭著。
「主子宅心仁厚,是我突厥部眾之福,但主子別忘了老主子遺訓︰仁慈可治國,但不足以訓國,希望主子別介意那-妍一介女奴的小事,奴才會處理妥當。」
看了信心滿滿的桑奇幾眼,道洛心煩氣躁地跨上馬,兩腿一夾馬月復,呼囂著疾奔在漫漫雪片間。
目送著道洛的身影遠走,桑奇目光突然變得很復雜,他朝左右發出聲尖銳的哨音,附近立即多出幾名面目黝黑的漢子,飛快地尾隨道洛而去。
確定道洛的安全無虞之後,桑奇這才跨著大步,神色凝重地往這賭肆後院中的小廂房走,用力地往門扇一踢,沖進彌漫濃濃藥味的房間。
側斜趴在床榻上的女郎,似乎對這震天響的噪音無所知覺,她仍然定定地盯著對面牆上某一點,神智似乎早已遠揚。
短短不到一旬的時間,這女郎卻像是離根而他移的鮮花,正以驚人的速度萎謝!當桑奇踱到她面前時,他如此地自忖著。緩緩地繞著床而行,桑奇忍不住怒火中燒了起來,他伸手把住-妍的手腕,逼使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台起頭,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氣,-妍似笑非笑地回望他,仍是冷漠得知尊石膏像。
「-已是主子的侍婢,最好搞清楚狀況,否則……」
「否則你又要如何?你何不殺了我?」
轉頭凌厲地瞪-妍一眼,桑奇幾個大步即沖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妍的頸子。「-別以為我不敢!只是……我不想令-太早解月兌,我自有令-就範的法子。」
伸手拍拍掌,左右立即將奄奄一息的阿牛架到門外,任令他身著單薄地在雪地里打著哆嗦。雪仍像是無止境地飄落著,凍得說不出話來的阿牛,很快地連嘴唇都成青紫地如得虐疾般地打著擺子。
「你快叫他們放了阿牛,他傷勢未愈,承受不起這樣冰冷的凍傷!」驚叫著想奪門而出,但桑奇卻伸出手,將她強行阻隔在距阿牛幾步之遠。「放開我,你這麼做會害死阿牛,放開我!」
將-妍一推,摔回床褥之上,桑奇俯身冷冷地盯著她,伸手輕輕地撫模著-妍眼角的淚珠。
「-為什麼如此柔弱又堅強呢?我該執行自己的任務的,可是-卻總令我無法放手去做,為什麼?」
「放了他,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只要你能放了阿牛,我願意做任何事,求求你!」
別過頭去避開桑奇的手,-妍閉上眼楮,從牙縫間擠出這些話。
「-此話可當真?」
「從無戲言。我不忍見任何人再為難阿牛,他本無罪,卻因我而受盡折磨,如果上天真要如此苛待我,就由我一人承擋。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從桑奇的身旁硬擠過去,-妍來到阿牛身畔,將自己的被褥覆蓋在他身上。
「公……公主,阿牛拚死……也……也要保護……」吃力地想要張開已被冰霜糊住了的眼皮,阿牛氣若游絲地挪著身子,同-妍靠近。
「不,阿牛,-妍公主已死,你……你就別再提起這檔子事兒了!」轉向桑奇,-妍眼里滿是哀求之色。「放了他吧!他不會給你們惹任何麻煩的!」
審慎地打量著-妍的表情,桑奇這才示意那些壯漢,以鋒利的匕首切割捆著阿牛的牛筋。
「嗯,-最好信守承諾,否則依我們組織行事,要找到他並非難事。」走過去扔了個大大銀錠給阿牛,桑奇蹲在他面前,尖銳地嘯叫兩聲,馬上有個小廝捧了包藥囊過來,他伸手掏出一顆藥丸,強行以酒灌進阿牛口中。
「你……你給阿牛吃什麼?」大驚失色地撲過去,-妍為時已晚地看著阿牛的膚色逐漸由摻著死灰的青紫,慢慢地轉變為暗黃。
「我喂他吃我-族秘密的創傷藥,此藥對刀劍傷極有療效,但必須持續服用,否則依其毒性,倘若耽誤半個時辰,即犯發而出血封喉、五步斃命。」
面如死灰的瞪著桑奇,-妍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你……好狠毒的心腸!快把解藥給我!」
看也不看-妍顫抖連連、伸向自己的手,桑奇從鼻子悶啐了幾聲。「沒有解藥!我只能以另一種藥丸克住此藥的毒,待他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務差使,我自然會給他解藥,如想保命,他最好照我吩咐行事。」
幾聲劇烈咳嗽之後,阿牛沙啞的嗓子像破裂的鼓面,如悶聲般響起︰「什麼任務差使?」
「自今兒個起,你給我好生護衛-妍姑娘,她現在是少主的侍妾,負有為少主傳宗接代重任。你依舊是她的親信護衛,但是別想動歪腦筋,只要你一有二心,毒蟲立即沖發激進血脈,百步奪命。」
看看被桑奇的話嚇得慌了手腳的-妍,阿牛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我阿牛既是公主的護衛,自當生死由天,何需你多言!」
「我明白你忠心護主之心。但你別忘了,現下-的主子是我突厥少主,倘使你懷有二心「我阿牛只知忠勇護衛公主,其它一概不知!」
听到阿牛硬邦邦的回話,桑奇倒也不多說什麼,拖起了-妍,他強迫-妍跟他一起進人道洛的房間。
「從現在起,-給我待在這里。無論-是前朝遺族之女,或是假冒的西貝貨,反正-只是主子的侍妾-的唯一作用,即是娛樂主子,為主子解憂。」
雖然已是形勢逼得令人不得不低頭,但听到桑奇所說的話,-妍還是如被桶冰水自頭淋下般的手腳發冷。
「娛樂……解憂……」喃喃地重復桑奇的話,-妍腦海里浮現的盡是在無邊閣所見的鶯鶯燕燕們放浪形骸的婬行穢語。一想及此,她渾身冒著冷汗,旋即眼前一黑,軟綿綿地昏了過去。
將-妍扶到床上蓋好被子,桑奇自腰門挑出幾顆藥丸放在床尾的火爐內,立即房內充滿了一股濃郁的玫瑰香。
***
嚶嚀著自沉睡中醒過來,-妍模模糊糊之間似乎看到眼前有個人影在晃動,她一骨碌地坐了起來,雙眼圓睜地盯著若有所思望著自己的道洛。
「-醒過來了,想不想喝些水?」提壺為-妍倒了杯茶,道洛端著杯子湊近-妍,但她卻一味地往後縮退而不語。
看樣子也沒什麼好說的,是以道洛坐在桌旁,就著飄忽的燭光,認真地看著手里的書冊。
遠遠地盯著道洛俊美異于一般中原人氏的側面,-妍心里突然充滿了兩股迥異的情愫,交互沖擊著她心靈中那個最隱密的角落。
她……悄悄地挪移身子,-妍伸腿朝地面上的踏腳台探了探,-妍陸陸續續的就怕吵到他,或者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只想快些離開此地,她受不了和這個奪去自己童貞的男人處在同個斗室中的尷尬場面。
餅于恐懼的結果之下,她壓根沒料到自己會踩了個空,從床沿上筆直往下滾。
「小心!」根本忘了男女大防這回事,道洛一躍而起,凌空橫跨幾步,他伸手即攬住了-妍腰際,將她因勢導正而送回床上。
「放開我!」不由自主地扭轉著身軀,-妍嬌喝地推擠著道洛的胸膛,滿臉的憎惡之色。
被-妍的臉色所惹惱,道洛握住她雙臂使勁兒地搖蔽。「怎麼,難不成連我出手相救,都如此令-厭惡?」
「我根本不期望你任何事!」
「是嗎?我不知道-還在惱怒什麼!既然木已成舟,我史道洛可以納-為妾。但-終是冷著眼眉對我,叫我如何承受?」月兌口而出的嚷著,道洛憤怒得鼻孔直噴氣。
「我說過我不稀氨你的任何恩惠,假若不是為求保住阿牛性命,我-妍何需如此忍辱偷生!稗只恨我不會絲毫武藝,否則……否則……」越說越激動,-妍發覺自己的淚珠又要滾出來前,趕緊用力地眨著眼,阻止淚水滑落下來。
「否則又當如何?」帶著吊兒郎當的邪氣笑意,道洛以很快的速度在她唇上啄了一記。
沒辦法,見著她在含嗔帶怨的怒氣中,猶散發出股我見猶憐的嬌羞狀,直教道洛如飲佳釀,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你……你……我非一刀刺人你心窩,教你命喪黃泉不可!」被他執意捧起臉龐面對他,-妍急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無計可施之余,她閉起眼楮大叫。
「好,有骨氣。」勾起-妍下顎,道洛俯下頭,令自己的唇輕輕擦過-妍微噘的唇畔。
靶受到彼此明顯的顫動,-妍睜開眼,對那股不知打哪兒來的麻木感而不安,但她根本無暇多想。因為眼神在瞬時間變得十分深沉的道洛,已然不給她任何思考空閑或時間。像是渴求著盤古開天以來的依戀,他恨恨地攫住-妍雙唇,須臾不願離去。
如乘雲彩翔游天際,又像隨龍潛游水底,幾乎要透不過氣似的,來自感官上極度的刺激感,使-妍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太虛幻境般的飄浮狀態。
不應該有的!強烈的理智一再地告誡著她,但感官仍沉迷在這前所未有的異樣感受,這使她越來越無法辨識那些來自她尚存的理智中所傳導的訊息,終至只能攀著道洛強勁有力的臂膀,用以支撐自己軟弱的身軀。
靶覺到懷里人兒逐漸柔順下來的態度,道洛腦海卻逐漸地清明了起來。不對,這花香……他伸手揭開煤油燈罩,以竹簽挑起兩顆赤紅色的珠丸。
丙然!難怪桑奇會神色詭異的要他早日回房歇息,原來他又動了手腳,但看樣子他並未在-妍身上玩花樣,否則這妮子怎麼像個小爆竹似的火辣!
心思一動!道洛將身子抽離那個溫暖的嬌軀,他陡然地挺了挺身子,萬分艱困地令自己雙手依依不舍地放開仍柔若無骨般地攀著自己的-妍。
深深地吸口氣,道洛臉上掛滿了壞壞的笑容。
「嗯哼,很好。在我突厥沒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膿包,明天開始我派個人教-擊殺術。」
以手背抹抹自己的唇,道洛吊兒郎當的逼視-妍。
突兀的被從迷離狀態中拖回現實,-妍還迷迷糊糊地盯著他,乃至他的話緩緩地一點一滴滲進腦海中,她才如夢初醒地瞪著他。
「你……好,我定要好好的習武練藝,非殺了你雪恥不可!」握緊拳頭,-妍用力地捶著凌亂的被褥,咬著才地低語著。「你等著瞧,我非殺了你!」
「好啊,我等著-!」哈哈大笑的推開門,道洛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後搖著頭揚長而去。
***
忐忑不安又滿懷興奮地坐在那顆老槐樹下,-妍不時地台起頭打量著微暗天際,早升的幾顆星子。
從悶在房里吃完晚飯開始,她就一直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今天清晨,道洛差人送來柄別致的匕首,微彎的刀身上有著精工瓖嵌的各色寶石,柄首以綠色珠玉排列出漂亮的北斗七星陣式。來人沒有多言,只道是少主送她,要給她防身用的。
將匕首自刀鞘中取出,映著眉光,匕首閃耀出森寒冷意,雖然很想找個人問問,究竟是由誰教自己擊殺之術,但礙于在那個看著令人討厭的桑奇,-妍只是閉起嘴巴,眼巴巴地期望著這時刻的到來。
攤開那張已然被興奮的她揉成一團的紙條,-妍再次仔細端詳上頭乃健有力、龍飛鳳舞的字跡——申時,老槐下。
走紙條給她的小廝,將紙條遞給她之後就想逃之夭夭,但-妍出聲喚住了他。
「少主交代,請姑娘依字條上時間行事,屆時自然會有人跟姑娘踫頭。」靦腆地匆匆數語,那小廝眼光不敢和-妍接觸,便飛也似地往前頭的院子拔足狂奔。
披著厚實但輕軟的暖狐裘,-妍忍不住以呵出的氣暖著冰凍雙手,一面等著那個該出現教自己武術的人。
遠遠的走過來個高壯的身影,想必就是他吧!-妍興奮地自坐著的石塊上起身,笑意盈盈地走向前去。
「啊?怎麼會是你!」盯著那雙賊兮兮的笑眼,-妍第一個反應是他該不是反悔,怕哪天被我終結性命了?
將-妍滑落的斗蓬帽子拉起來,拂去上頭堆積了好一層厚度的雪花,道洛以拇指搓搓自己鼻翼兩側。
「嗯,我答應-給-找個好一點的師傅教-武技,但放眼我突厥百萬軍卒中,誰能與我爭鋒?再者,-是我的女人,他們避諱君臣之別,教起來難免縛手縛腳,倒不如我親自教-「哼,我才不管是誰教我,只要一有機會,我非殺了你不可!」掄起那把昂貴漂亮的匕首,-妍鼓足了勇氣,直挺挺地朝他沖了過去。
但刀鋒離他尚有數步之遙,道洛伸出他長得嚇人的腿往前一橫,左手往-妍手腕竄過去,右手一拉,匕首鏘鏗落地,-妍整個人被他如熊抱般地攬在懷里,每當她一掙扎,道洛便收緊手勁幾分,使得她根本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這算什麼嘛!」氣惱地將散落額前的發絲拂到耳後,-妍氣喘吁吁地抗議道。
「嘖嘖嘖,-說這話可要小心些,否則這謀害親夫之罪,可是得送到市集斬首示眾,到時候-這可愛的小腦袋瓜可就要搬家-!」嘻皮笑臉地在-妍腮幫子上重重地吻了一記,道洛對著她咂咂舌,故作惋惜狀地說。
「你……你……誰說我謀害親夫來著!」被他的話激得面河邡赤,-妍覷著他不注意,伸手要去撿那把掉落腳畔的匕首。
「咦,-分明已成了我的娘子,倘若不信,我們可進房去證明,如何?」伸手輕輕地托住-妍的背,道洛的臉湊近-妍略微的肩,沿著她細膩的頸部肌膚,緩緩而輕柔纏綿地吻向她耳後。
听到他那充滿暗示性的挑逗言詞,-妍當下臉躁紅得如她身上那件石榴裙上的緋彩,心跳加速地連忙想推開他。但此時的道洛仍喃喃地說些令人臉紅的親密話語,不時用他溫柔的唇,在-妍身上印下一路的灼熱印記。
雪越飄越濃了,被道洛緊緊地擁著,-妍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理智又開始和那股充沛的苦苦相爭,一方面怨恨自己為何面對他就變得相當軟弱,另方面心底似乎有聲音在雀躍著,是不是只要依附他,她就得以月兌離孤寂的冷清歲月,月兌胎而成有情有愛的平凡女子?
不知道,她得好好想想……隨著道洛彷佛帶有百萬電力的唇和靈巧的舌滑入她口里後,所有的知覺都消失了,所有的考慮也都散逸無蹤,緊緊地攀著道洛寬厚的肩膀,此刻,她只是只撲火之蛾,毫無畏懼地朝著那吸引著她的光熱而去,至于其它的事,全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將-妍和自己臉上,因體熱溶化雪片而形成的一條條水痕抹去,望進-妍迷亂的眸子,因他不住輾轉吻噬而微微腫脹的紅唇,道洛捧起-妍的臉龐,禁不住將她的臉深深地埋藏進自己胸膛里。
如此珍貴的可人兒!我委實無法將她的倩影掃出腦海,每每在煩雜的俗事,還有漫長無聊的等待中,只要一想起她帶嗔含怨的神情,便要教我心口忍不住地糾結起來。
數不清這已經是桑奇安排的第幾個女人了,但以往他從沒有對女人如此牽掛過……像是他的骨、他的肉、他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沖著他史道洛,即使不提及他顯赫的家世,還有一身絕佳武藝,高挺俊俏的他,輕而易舉即可擄獲無數少女芳心。
不像那些落花有意的女人們,這個叫-妍的神秘女郎,像朵孤傲的山谷幽蘭,總令他無法狠下心腸去責罰她的不馴,雖然侍奉那是身為他重金所購的女奴所該有的本分。但偏偏道洛怎麼樣,都想象不出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彷佛她就該是如此倔傲的!抱起了意亂情迷了的-妍,道洛邁著大大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不錯,她就該如此。而且,她也應該是我的!
伸出腿將背後的門踢上,快步走到床畔將-妍放在已經有人鋪設好的床褥之間,緩緩低下頭湊近-妍的唇,在他解開-妍胸前的第一顆小扣子時,伸手一拉,重重帷帳立即將他們裹進黑暗之中。
以最快的速度將橫亙彼此間的障礙都除去後,抱住了-妍,將羊毛毯重重地裹住彼此發燙著的軀體,感覺著全身毛細孔全然的放松後,不一會兒,滾滾而來的,立即將他們卷向極度颯漲的漩渦之中。
***
拾起那把被遺忘在雪地中的匕首,桑奇兩眼盯著緊閉著的門,一面將匕首放在手中拍打著自己的掌心。
「哼,你又有什麼陰謀?」黑暗的牆角邊傳來悶悶的聲音,並不大聲,但令桑奇臉色大變地霍然起身。
「誰?誰在那里?」
斑大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來到桑奇面前,只見阿牛渾身都還綁著繃帶地斜睨著他。
「原來是你,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你到這個廂房來,還不快給我下去!」
「我要在這里守衛公主。」
「你的公主自然有我安排的手下巡邏……」
「你說的是那群已經夢周公去的飯桶?」雙手手指互相拗得喀啦喀啦響,阿牛面帶譏笑的神色道。
「什麼?」雙眉緊緊地皺成一線,桑奇足尖一點,就要向阿牛身畔掠過去,但阿牛卻趁其不備地伸手拉下他的帽子,霎時滿頭黑絲如雲似霧般地滑泄下來。
「你……」突遭變故,桑奇來不及反應之余,只有狼狽地伸手護住自己的長發,一面口
齒不清地嗯啊不出個流暢的句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扭住桑奇的手腕往上一翻,剝開綁得緊緊的護腕帶,現出了桑奇右手腕那塊銅錢般大小的斑紋,阿牛挑起了眉掌。「-族之女、左凡右奇-族女人左手有記,即為平凡之女流,嫁夫生子。右手紋斑者,誓應天職,終身只為一男子而活-桑奇,應該是詛誓為史道洛之奴吧!」
彪身一震地望著他,桑奇的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唇喏喏了好一會兒,才能從牙縫中擠出字句︰「你究竟是何許人,為何對我-族之事如此明了?」
「說來還真是拜那幾個膿包之賜,他們以為我已睡著,便在談論何以-不親自服侍主子雲雲。本來我誤以為史道洛是斷袖之癖者,但他對公主卻一如尋常男子般輕薄,這剩下的唯一解釋,便是-桑奇不是男人。自幼在宮中听聞許多異族傳說,甚至有一名妃子即是-族進貢的美女,她叫葉塔。」仍緊緊扣住了桑奇的手,阿牛一字一句地說。
「葉塔姑母!-見過她?」桑奇大惑意外地叫道。
「不錯,因為善于調制媚藥,使葉塔在宮中成為各貴妃嬪妤竭力拉攏的對象,但也因此而招致皇後娘娘不滿,將她打入冷宮,當時我是巡守冷宮的御衛,可憐葉塔被皇後娘娘禁錮于僻遠冷宮中的柴房,我常送些糧食衣被給她,有空她就跟我聊些她故鄉的事。也因此,我才知道原來葉塔是-族代代相傳的女巫,她們詛誓要應天職後,便不能他嫁,只能死守那個男人,除非……」
「除非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桑奇冷冷地說。
「除非那名男子的子嗣……用那嬰兒的血洗去腕間的紋斑,則她們可以月兌離那道詛誓。
否則,她們便無法改變這應天職的天譴。」逼近桑奇,阿牛陰沉地盯著她。「沒想到-這麼狠,如此詭計多端,為的只是要令公主產下-主子的子嗣,用以助-月兌誓。」
伸手一巴掌砸在阿牛臉上,桑奇面露痛苦之色。「你懂什麼?詛誓當時的我,只是個年幼無知的小女孩,根本對男女情愛絲毫不解;加以父兄長老們,皆以應天職是件光榮無上的使命誘之,我遂胡里胡涂地詛誓了。誰知當我第一眼見到這輩子該效命的主子時,後悔卻已經太遲了……」
「-……原來如此。」兩眼轉了轉,阿牛突然笑了起來。「其實還有另個方法可以破解這個詛誓,只是歷任長老族長,為怕控制不了你們這些武藝高強的女子,又恐-族秘術外傳,所以編出這派玄秘騙瞞你們。」
「你說什麼?不可能,這……你,你有什麼證據?」眼見阿牛那麼有把握的樣子,桑奇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葉塔。」阿牛嘴角逸出抹神秘的笑容。「葉塔進貢入宮時,已非處子之身。她說是原有青梅竹馬之伴,但被選入為入責大唐的美女後,因懷恨在心,所以她和情郎私通,在入關之前產下一女。送交其弟撫育,她為那名女嬰取名為……桑奇。」
雙目陡然瞪大,桑奇的樣子就像被陣急電打到般震驚。「不,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你,我不……」
「葉塔說她為女兒取名為桑奇,是因為女嬰的胸前有塊如桑葉般的胎記,而且是赤紅如火的顏色……」
不待阿牛說完,桑奇發出連串的尖叫聲,雙手緊緊地護著自已胸口,掙扎著要離去。但阿牛似乎還不想放開她,他攔去了桑奇去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桑奇,我手里握著-的弱點,如果-敢再欺侮-妍公主,我定要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阿牛冷峻的話語,桑奇的態度也變得冷靜了些,同樣的,她也揚起雙眉的盯著阿「你也別忘了,你體內還有我所喂的毒丹,只要我斷絕你解藥,你亦同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丟給她個曖昧至極的笑容,阿牛轉身朝院子出口走去,臨出門前,他手一揮將個小包袱疾射向桑奇懷里。
「接著,-以為我無法調配出解藥嗎?」
望著他漸遠的背影,桑奇一打開包袱,立即變了臉色,頹然地蹬坐在雪地上——藥丸,大大小小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藥丸——中間不乏桑奇所常用的幾種,更多的是她連看都沒有看過的丸粒。
「天!」——說出這個字後,她無言地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