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邪俠 緊鑼密鼓
第五十二章緊鑼密鼓
王老夫子在傅太師那兒請準了帶走春花求治,也求得了三天的期限,所以他很
輕松地回到了衙門,與滿臉沉重的總督大人,恰成了個對比。
總督大人的緊張是有道理的。第一,因為這件案子的內情的確重大,嚴重得足
可以拖垮他的前程;第二,則是王老夫子在傅太師面前說話太不客氣,咄咄逼人,
很令人難堪,而傅太師的表現卻更令人難解了。
起先,是傅太師一直在安慰他,勸他不必看急,說即使破不了案子,傅太師也
會一肩擔承,決不會使他受太多的關連,倒好像是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似的。
想想事情的牽連性倒也是不差。御筆墨寶雖是在傅太師手上失去的,但他老人
家卻曾為帝師,德高望重,門生故舊,無一不貴,自承個年老庸弱,大意錯失,皇
帝還真能殺他的頭不成;而且他已退休了,無官無職,不怕罰也不怕降。
倒霉的是守土有責的地方官。案子不破,盜賊緝拿無看,總督大人是責任最大
的一個;因此,在書房里,一直是他這辦案的在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而苦主卻在
一旁安慰他別看急、別心焦。
王老夫子來了,闡述偵查經過,對杜英豪則是贊不絕口,許為萬世奇才,並且
保證一定能破案,說杜英豪已經發現到不少重要的線索。
這應該是個好消息了,但事主傅太師反倒不太熱心了,對王老夫子的問話則多
方推諉,處處不知道,采取了不合作的態度;最後,王老夫子要把人帶走診治,傅
太師居然不肯答應,使得王老夫子很不客氣地直指老太師無權留人,春花雖是下人,
但卻是人府來陪伴姨女乃女乃的,並沒有賣身給傳家;現在受了賊人的暗算,性命交關,
太師若是不肯放地出去就診,就要為她的生死具結保證,以為對春花的家屬交代。
這一手才算鎮住了傅太師,他當然不會作這種具結,將來再牽涉進人命官司中。
這倒還是小事,傅太師地位顯赫,又不是親手自己殺人,官司是打不上身的,重要
的是這件事干預的太沒道理、太牽強,倒好像是有意在遮掩看一些事似的。傅太師
立朝多年,公事精熟,不會落人這種把柄的,所以才勉強地點了頭。
不過,如此一來,傅太師的口氣就改了,一反先前勸慰總督大人的和緩口氣,
要求限期破案,否則就要總督衙門負全責。
而王老夫子更絕,一口答應了三天的期限,只是對責任方面也落下了一句話太
師府中失竊,地方官員難辭其咎,但事前既未獲通知,也不是由總督衙門派人保護
;盜案既生,總督衙門已經全力追查,實在破不了案,總督只擔當該負的責任而已。
本案中有很多疑點——像御筆墨寶送到這兒來題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此次失竊,
除了姨女乃女乃失蹤外,也只有那些墨寶被竊,內情頗為蹊蹺;在查案時,太師大人又
多方推諉,不肯合作,用心何在難明,案子若是鬧大了,傅太師至少要負大半的責
任,而且還得作個明確的交代。
傅太師氣得直吹胡子,當場就端茶送客,鬧得不歡而散,而其中最作難的就是
總督大人了。傅太師是他投名自薦的座師,他不能得罪,而王老夫子則是他特別禮
聘的幕友,平時十分尊敬,而王老夫子對他的幫助太大了,他更不能得罪。
不過,總督大人還是深知利害的。在立場上,他與王老夫子是一致的;再者,
王老夫子平時謙恭有禮,平易近人,對傅太師的道德文章十分尊崇,投身門下,遞
過門生帖子,就是出諸王老夫子之建議,想來不會因意氣用事而跟傅太師過不去。
這當然也開罪了傅太師,說得不好听些,他們兩個人等于是被趕出來的。這麼
做,必然是有理由約,所以他沒有制止王老夫子,而且在言詞上還表示了支持之意。
出門之後,總督大人騎馬,王老夫子乘轎,沒辦法說到話。一到衙門,總督大
人來不及地在書房里相候,而且留下了話,請夫子一回來,立刻到書房相見。
繞看書房足足轉了二十多個圈子,總算看見老夫子與社英豪一起進來了。總督
大人立刻抓住他們每人一條胳膊,迫不及待地道︰「二位可來了。
再不到,我可要上門口去恭迎了。來!來!快坐下談。「
茶是早已泡好了的,但已經涼了,三碗茶放在小圓桌上,都沒有喝過,由此可
見總督大人心中焦急之情。
王老夫子坐走後,笑笑道︰「大人!我回來後,跟杜老弟談了幾句,有勞大人
久候了。
「那里!那里!我是著急,想知道一下內情而已。你們談的都一定是案情,自
是以你們為主。」李玉麟看看兩個人的神情,見他們都是臉帶微笑,沒什麼緊張的
神色,心中也較為安定,端起茶來,想到喝一口來鎮定一下,這才發覺茶已涼了,
忙喚人︰「來啊!把茶換一換。看!茶涼了也不知道。」
王老夫子笑道︰「東翁,茶不必了,我進來前已經吩咐廚房備酒了。
從早上出門,忙到現在,足足一天了,大家都是粒米未進。「
「是的!這樣好,真是對不起二位了。」
杜英豪道︰「大人自己還不是一樣,這些事都不必去管了,目前大人想必急于
知道案情的發展。」
王老夫子也道︰「是啊!東翁一定在等待看一個解釋,要知道我為什麼對傅太
師如此不禮貌。」
李玉麟道︰「我知道夫子一定是有所本的,否則夫子平素對此老頗為推崇,今
天突然一反常情。」
王老夫子笑道︰「對了!我還要多謝東翁在當面對我的支持,若是換了個人,
一定會斥責我的。」
李玉麟笑道︰「這怎麼可以。第一,夫子是為了案子的本身事務跟他沖突的,
那不但是公事,也是我的事,我自然要支持的;再著,夫子向來是個穩重的人,不
會無端生事;第三,傅老這次言詞閃爍,確有可疑之處!」
「東翁也有發現了。」
「我的發現只是一小部份而已,最重要的是出事之後,他一再的勸慰我,說要
盡力替我減輕責任,好像認為此案是絕無可能破獲的,因此他急切的事不是破案拿
賊,而是減輕我的責任。」
王老夫子一笑︰「東翁,就算減到最輕,來個易職調用吧!東翁的前程也完了。」
這話也不錯,文官最高的希望是入閣,武官最大的希望則是掛帥,而有一方總
督才能長掌帥印,手握兵符,官至極品,手握重權,再也沒有比這更風光了。
李玉麟因而一嘆道︰「真要如此也沒有辦法。」
「有!案子破了就行了,東翁不但無過,且能記功。」
「我倒不指望記功了,但求無過即好。」
杜英豪道︰「大人!我們該把案情向您報告一下。這案子破獲不難,相信也很
容易人贓俱獲,只是查訪起來,恐將有許多關礙。」
「喔!看樣子二位已有十足的把握了。」
李玉麟心中一松,他一直在擔心著三天的期限,現在看兩人的狀況,破案是指
日間事。
可是當他听完杜英豪的分析和推測後,不禁目瞪口呆了,吃吃地問道︰「這可
能嗎?」
杜英豪道︰「春花在昏倒前,曾听到鄭玉如由樓上下來,而院中的人則是驚叫
聲後,未見樓上的人影,這就是個大破綻,但雙方都不會說謊;因此,只有一個可
能,就是擊昏春花的人是鄭玉如認識的,甚至于已經串通好了,在樓下把一切安排
好了,然後回到樓上,故意發出尖叫,引人注意後,又迅速跟人離開了。」「那春
花不是說她發出了驚叫聲嗎?而家中的人說是只听到了一聲驚叫,照你的說法,則
是兩聲了。」
「春花也許是叫了一聲,但聲音不會太大,因為她是被人以拳頭擊昏的;兩家
中人听見的,也絕不會是那聲,因為那時鄭玉如已經走了下來,他們就不可能再看
見樓上的人影了。」
「她不會又上樓去嗎?」
「她當然又上了樓,正因為賊人是她所熟識的,她才又上了樓,作出了驚人之
聲,而後從容逸去。」
「何以見得是她與賊人串通好的呢?」
「疑點很多,重要的是屋中的陳設古玩,值錢的都被輕輕放倒下來,只有那些
不值錢的才被打破在地,這分明是有意的作為。」
「你們懷疑傅太師是知情的?」「是的,破綻也是在這些古玩上。假如是鄭玉
如串通賊人私奔,至少不會替他把值錢的古玩輕輕放下來,然後又摔破幾樣不值錢
的來故布疑陣的。」
李玉麟嘆了口氣,「這真是不可思議,傅太師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卑職也想了半天,大概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傅太師不慎將聖上的御筆弄污損
毀了,怕擔受干系,只有叫他的姨太太來上這一手了。」
「污損御筆,最多挨頓訓斥而已,犯得上這麼做嗎?」
王老夫子嘆道︰「此老是個極為熱衷富貴的人,所以雖然退休了,仍不時與京
師有連系來往,也必然常有詩詞進呈,所以皇帝才會記得他,把御筆送來叫他題字,
如是出了漏子,加以污損,這雖不至于獲大罪,而帝眷卻為因此而衰,那是他受不
了的,所以才要安排失盜而且還丟了一個心愛的侍妾,如此帝眷可維持不衰,還可
以更獲矜憐。」
李玉麟怒道︰「但下官可慘了,跟看受牽累。」
「東翁,他倒不是存心害你,只不過為了保全自已,不得已出此下策,所以才
一再向你勸慰,為你設法。」
「那鄭玉如知書識禮,應該知道利害,怎麼也會幫他做出這種事呢?」杜英豪
道︰「鄭玉如為報恩而嫁,傅太師只是要她詩酒為伴,並不要她陪伴寢息,甚至于
默許她與意中人來往,他們為了報答恩惠,幫他渡過這一次難關,也是很可能的事,
說不定這也是一個條件,今後他們可以雙宿雙飛,日夜守了。」
「你認為那個賊定會是鄭玉如的表兄嗎?」
杜英豪道︰「十九是他,別的人不會肯干這種事,鄭玉如也不會跟人家走。」
「那要趕緊去抓他呀!」
「大人!那小子是位名士,雖無功名,卻中了舉人,無憑無據,不能抓人,不
過卑職已經派人去盯緊他,不會叫他跑掉的。」
「要什麼證據呢?」
「鄭玉如,找到了鄭玉如,也一定能找到失竊的御筆,更不難找到他們串通作
弊的事實。」
李玉麟點點頭,但又輕嘆了口氣道︰「這件案子如真像你們所想,就不太好辦
了,事情一揭開,至少會毀了三個人,你看能不能。」
「大人是否有不忍之心?」
「是的!暗太師年歲已邁,那年輕士子卻前途似錦,因此而毀了一生實在可惜,
若是能夠不公開最好,把人找到了,往太師府一送,由他們自己處理去。」
「大人既是如此仁心,卑職自是遵命。」
杜英豪心中明白,李玉麟如此息事寧人,多半還是為了本身的前程。
傅太師的戚友太多,無不身居顯職,得罪了他,樹仇太多,智者不為,所以也
做了順水人情。
李玉麟這才放了心,剛好酒菜來了,他拉看兩人同席,開懷暢飲起來。沒多久,
門上來報賴班頭有急事求見杜英豪。
他出去了一下,回來笑吟吟地道︰「老夫子,您把傅老大師擠了一下,已經見
效了,他帶了一個男僕,生了一乘騾車出城去了。」
「哦!往那個方向?」
「南門,正是白衣庵所在之地。」
「那可能是鄭玉如所在的地方。」
杜英豪道︰「卑職原是那樣想的,不過傅太師若是往那兒去,則又可能不在那
兒了,因為傅太師不會把鄭玉如的藏身處指給我們知道的。」
「那他去做什麼呢?」
「想必是為了我們把春花帶走了,使他心中不安,上那兒商量對策去了。」
「跟誰商量?」
「鄭玉如的姑母在那兒,她的表兄自然也會在那兒,要商量什麼事,自然也以
該處最為穩妥。」
「你派了人沒有?」
「有的!我把水青青與王月華都派去了,她們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動靜的。」
王老夫子點點頭道︰「不過你要注意,那小子懂得銀針透穴手法,必為內家高
手,她們別露了形跡。」
杜英豪笑道︰「她們兩人雖是女流,但當年在江湖上擔任殺手,頗有名氣,閱
歷很多。」
他還在吹得高興,接下來傳到的消息卻不爭氣。傅太師進了白衣庵沒錯,水青
青與王月華也悄悄地模了進去,結果傅太師回府了,那兩個人卻半天沒出來,多半
是跌了進去。
外面還有一些做公的埋伏守伺,卻沒有听見一絲動靜,這下子杜英豪可翻了眼。
王月華的武功平平,水青青一身技業劫不錯,若是她也無聲無息地被陷住了,
里面必然是高手了。
看樣子杜英豪又要接受一次挑戰了。
他在心中叫苦。論真才實學,王月華對比他只高不低,他又憑仕麼去闖龍潭虎
穴呢?
但是事情臨到頭上,又不能不走一趟,硬看頭皮,帶了賴皮狗,他決心要去踫
一下了。
幸好,王老夫子興趣也來了,笑笑道︰「白衣庵能夠把衙門中的人扣下來,膽
子倒是不小,我也瞧瞧去,看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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