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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槍舌劍談戀愛 第十章

作者︰顏依依

在面店簡便的吃碗牛肉面解決晚餐的民生問題,汪心薇剛走到離租屋處還有段距離的巷口,冷不防教一道身影擋住去路。

「紀佑琳?」她吃驚又納悶。

「你的動作還真慢!我已經在你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啦!」等人等得火大,正想離去卻踫上汪心薇的紀佑琳,一開口就沒好語氣。

為了找汪心薇一泄心中之恨,她先是偷偷到「永旭」去,繼而心里淌血的花她最愛的大鈔賄賂行政部門一位小姐,才取得汪心薇住處地址,沒想到卻得像個呆瓜似的等在她門外老半天?!

「你等我?」汪心薇心里的疑問圈圈不斷擴大,她與紀佑琳根本沒有交集,她等她作啥?

「汪心薇,能跟顧靖齊沾上邊,你以為你很行?」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有些反感紀佑琳眼里的挑釁眸光。

「別高興得太早,顧靖齊不正常,他不是個真正的男人,像我這種天生尤物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都引不起他佔有的,沒什麼本錢的你豈不是要讓他倒盡胃口?」

「紀佑琳,你到底想說什麼?」她不悅的蹙起柳眉,不敢相信競有人能如此不顧羞恥的拿色誘他人的事當「豐功偉業」暢談?

「顧靖齊不能愛人。」

突兀的簡短語句,令汪心薇一怔。「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她實在不想浪費時間跟她耗。

紀佑琳一臉閑散,嘴角高深莫測的翹揚許久,才假心假意的說︰「看在我們同是女人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除非出現個比顧靖齊更有身價財富的女人,否則他永遠也不可能愛人,因為他認定了女人接近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妄想貪圖他的財產,要不他幾年前怎會取消婚約?又怎麼會拒絕我這麼有魅力的女人?」

汪心薇腦子倏地如當頭棒-般,理出她一直在意問題的癥結所在——

曾晏菁因為錢財背叛靖齊;紀佑琳因為金錢引誘靖齊,他討厭女人,因為他一向將女人和斂財畫成等號,所以潛意識里他也質疑她對他有所企圖?所以縱使他親近她,卻連一聲喜歡她也沒表白,因為——他怕她終將成為第二個視錢如命的曾晏菁或紀佑琳?!

她眼底的震愕令紀佑琳暗呼過癮。「既然你汪心薇不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也別痴心妄想顧靖齊會愛上你,早早離不太正常的顧靖齊遠一點,免得到時傷了自己的心才是明智之舉。」

汪心薇陷在自己紊亂開來的思緒里,沒有反駁。不可諱言,假若靖齊心里真禁錮著那麼一道枷鎖,她想,他是不會愛上她的。

「算我多嘴,雞婆的跑來告訴你這些,愛听不听隨你,反正顧靖齊絕對不會愛上你。後會無期啦!」

自顧自一副熱心得很委屈的樣子說完,紀佑琳不給汪心薇任何發問的時間,甩著時髦小皮包,大步扭臀擺腰離去。

天知道她哪里曉得那個對她姣好胴體沒半點興趣的有問題顧靖齊,心里在想什麼?她只不過隨口胡誨一通,故意找汪心薇碴罷了,誰教她被顧靖齊當瘟疫一樣的轟趕,顧巧芸卻說顧靖齊和汪心薇來電?

斑!不使個小心眼亂亂她汪心薇,她明天一大早怎麼甘願回美國去?

汪心薇沒有喊紀佑琳,整個人怔怔地立在原地,腦中回蕩的,是隨著微風不斷送入她耳里的涼冷話語——顧靖齊絕對不會愛上你……

時間突然像停格似的,汪心薇覺得今晚的每分每秒都好難熬,腦子里反反覆覆想的,全是紀佑琳莫名其妙跑來跟她說的話。

她開始懊悔自己為何不晚些回來,至少可以錯開紀佑琳,至少可以不用被她提醒,沮喪無措的明白靖齊心底高高築起的城牆。

然而,現在她該怎麼辦?還能繼續喜歡靖齊嗎?

「好煩喔——」

一串清脆門鈴聲隨著她的唉嘆響起,她埋首趴在抱枕里的雙眉輕顫了下。

不會又是紀佑琳要來跟她說另一堆殘酷的話吧?

在心里掙扎幾下,她挫敗的從地毯上起身,上前應門。

「怎麼這麼慢才開門?早知道就不該把鑰匙還你。」

「心薇媽咪。」

視邡的低噥外加脆女敕的喚喊,汪心薇接抱過一骨碌探身摟住她頸子的堯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望著突然出現的顧靖齊。

「白天才見過,晚上就把我忘了?」隨手關上門,顧靖齊不敢恭維的輕捏她瑰頰。這小女人怎麼每次他來這里,都一副愣愣的迷惑樣兒?

汪心薇還未回話,堯堯已雀躍開口,「爹地說我這兩天可以住媽咪這里哦!」

「住我這里?」汪心薇將疑問的眸子瞟向小人兒的爹地。下午顧巧芸才說她和石新平工作忙,將堯堯托給以前管家陳英帶回老家照顧一天,怎麼靖齊接回他便往她這里帶?

彼靖齊面色瞬間轉為凝重,「明天我會替你跟老姊請幾天假,你暫時別去上班,幫我看著堯堯,如果沒什麼事盡量別出去,知道嗎?」

「為什麼?」她敏銳的感覺有事發生。

「別問,照我說的做就對。」他俊眉微攏。

她卻仍是追問︰「你說得像有大事發生,我怎麼可能不問?到底怎麼回事?」

彼靖齊腦里霍地閃入,白天曾晏菁在他屋里錯亂呼喊的情形——

他顧左右言他的拖延曾晏菁詢問當年孩子的事,直至接到他通知的曾晏亭趕來,曾晏菁察覺受騙後情緒開始不穩,在他說出他根本不曉得她說什麼兒子的事時,她的情緒頓時失控起來,一陣的尖聲大叫,而後陷入她自己才懂的成串碎語里,等曾晏亭歉然的強將她帶離開,他的屋里才又恢復該有的平靜。

「靖齊,到底發生什麼事呀?」他突然沉默,汪心薇更覺事有蹊蹺的搖他手臂問,連她懷里的堯堯也仿佛感覺他爹地有心事,一逕乖巧安靜地抱著她。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幫我照顧好堯堯,就算幫我一個大忙。」說完,他沒注意她蒼白許多的小臉,逕自揉向小家伙頭頂叮囑,「要乖乖的哦。」

「好,我會听心薇媽咪的話。」可愛的小小腦袋用力的點一下作保證。

「麻煩你了,心薇。」再向她低道一聲,顧靖齊沒再停留的匆匆離開。

自從曾晏菁找過他後,他心里便隱隱約約盤旋著不祥的預感,他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否則說不定會發生曾晏菁突然闖進來的月兌軌情形,到時傷了心薇以及堯堯就糟!

「媽咪,我好想你耶!」堯堯收緊一雙小小手,撒嬌的說。

「嗯,心薇媽咪也很想你。」她牽強的扯動唇角,一顆心早在剛才听見顧靖齊吐出那句「這不關你的事」的瞬間,跌入酸楚的谷底……

一夜無眠,汪心薇心里腦里想的,全是自己在顧靖齊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縱使頹然失意的得不到答案,白晝又降的今天,她仍強打起精神帶堯堯上街。堯堯喜歡穿的軟皮小球鞋突然裂了個縫,一早發現鞋鞋破掉的他兩條小小眉毛皺皺的,不忍他難過,她要他暫時穿著舊球鞋,允諾他上街買雙新的。此時他們正在鞋店里。

太過專注的挑找與堯堯腳上鞋子差不多款式的球鞋,汪心薇沒注意被一大堆各式各樣可愛鞋子吸引而跑至另一邊的堯堯。

「小朋友。」一道刻意壓低的嗓音傳進堯堯耳里。

轉過頭,他看見一個漂漂的、他沒見過的阿姨。他偏著小腦袋正狐疑的想著剛剛那句「小朋友」是不是在叫他,就見漂漂的阿姨在向他招手。

「過來,媽咪帶你去吃薯條。」低細的聲音輕輕拐哄著。

堯堯皺了下小眉毛。這個漂漂阿姨是在跟他說話嗎?她不是他的媽咪呀!而且他也不喜歡吃薯條。這個阿姨怪怪的,他還是趕快回到心薇媽咪的身……

「呀!心薇媽咪——」

听見堯堯的叫喊,正拿起一雙球鞋的汪心薇一轉頭,隨即驚駭得丟落手上鞋子。「堯堯!喂!你做什麼?!」

她慌忙地追出去,一個她只看見背面的女人挾抱著堯堯奔出去了。

「你這個偷抱別人小阿的小偷,放開堯堯!」汪心薇大喊,死命的追趕,就算平時人來人往的路上,此時竟連一個可以幫她抓綁匪的路人也沒有,她也要拚命救回堯堯。

令她意外的是,前頭的女人突地停下奔跑的步伐,陡地轉過身……

「曾晏菁?!」她驚詫得頓下腳步,有半秒的時間以為看錯了人。

「什麼偷抱別人的小阿?這個孩子是我的!」曾晏菁語氣犀利的說。

「媽咪,心薇媽咪——」早被突發狀況嚇得啜泣的堯堯,忍不住放聲哭喊。

「把堯堯還給我,你嚇到他了。」實在弄不明白曾晏菁怎麼會說堯堯是她的孩子,汪心薇心疼的只想抱回被嚇壞的堯堯。

「走開!你這個狐狸精!」曾晏菁眼里的錯亂-起,抱著懷里的小身子急往後退,「這個孩子是我的!你別想再勾引吳軒,他也是我的,我的!」

「嗚……心薇媽咪……」堯堯被她一聲高過一聲的斥喊嚇得哭得更大聲。

汪心薇的心慌成一團,曾晏菁精神失常,她會傷了堯堯的!-

地,她腦里靈光乍閃。「曾晏菁你看,吳軒在那邊。」

「吳軒?」曾晏菁驚喜莫名的轉頭張望,「吳軒……」

抓住她失去警戒心的剎那,汪心薇一個箭步街上前,從她懷里搶抱過堯堯。

「別哭,乖喔,沒事了。」她柔聲拍哄緊緊摟著她脖子的堯堯,跨步疾行。她和堯堯得離曾晏菁遠一點才行。

「狐狸精!你騙我!」看不見吳軒的曾晏菁狂性更發,直往她撲抓而去。

「啊——」汪心薇只能抱著堯堯晃閃到另一邊,「听我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狐狸精。」她邊退邊說。

「賤女人!把小阿還給我!」

她的試圖安撫發揮不了半點作用,陷于精神錯亂的曾晏菁根本听不進她的話,像發狂的猛獸般又撲向她。

「你去死吧,狐狸精!」

「啊呀——」

彼靖齊的心沒來由的緊促一揪。

又來了。怎麼回事?打從他一早醒來便覺心神不寧,眼皮更是不安的抽跳著,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要發生似的。

定不下心工作,他關上工作室里所有電腦,想出門透透氣,豈知才走到大門外,就看見曾晏串一臉焦急的跑向他。

「顧靖齊,晏菁有沒有來找你?」她問得慌張急促。

「沒有,她又不見了?」他猜測的問。

曾晏亭猶豫幾秒,最後還是決定老實的說︰「昨天你去接了個小娃兒又帶他出去的事,我和晏菁都知道……」

「你們跟蹤我?!」顧靖齊憤然嘶吼。

她滿面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是晏菁直吵著要跟著你,說什麼要查出她的孩子在哪里?她精神不穩定,我只能暫時妥協順著她,不過見你進入一棟公寓後,我就安撫晏菁回去了。」

他心底驟地升起一股顫然冷意,「你們跟蹤我到心薇的住處?」

心薇?對了,她記得好像是上回在天橋上遇見的那名清麗女子,她點了點頭。

「該死!」他暗咒,心里的不安沉沉籠罩著他,「我得趕過去心薇那兒。」

「她不在。」

他邁開的腳步-頓,「你說什麼?心薇不在?」

「找不到晏菁時我突然想到你昨天去的那棟公寓,在想她會不會過去那兒,于是便開車過去,可是按了門鈴許久並沒有人開門,所以我才又繞過來你這里。」

彼靖齊心頭一陣緊縮,不祥的感覺迅速充斥心田。該死!一定出事了!

「你見過心薇,還記得她吧?」瞧見曾晏串點頭,他急切又道︰「開車到她公寓附近的街上繞繞,發現她,馬上帶她來我這里!」

「你去哪兒?」曾晏亭有些弄不清情況的喊住凝肅著一張臉,急匆匆奔向他座車的顧靖齊。

「去找心薇,沒看見她和堯堯平安無事,我安不下心。」

沒有多余時間讓曾晏亭詢問那個堯堯是誰,她亦沒敢怠慢的即刻跨入她的車子,跟在顧靖齊後頭將車駛出去。說不上理由,她此刻有種很篤定的感覺,只要找到汪心薇,就能找到晏菁。

懊死的!該死的!顧靖齊駕車急馳,心底惶急的低咒不曾間斷。

他揮不去胸中急遽侵襲的不安,尤其是在撥手機給心薇,卻听見機械化「你現在撥的手機收不到訊號……」的訊息時,他的煩躁難安又添數層。

老天!千萬別是發狂的曾晏菁找上心薇和堯堯才好!在心底祈念著,他加速繞到汪心薇住處附近的街道,希望能奇跡的遇見她……

「老天!」

他的血液在啞聲低喃中瞬間收束住,那視線盡頭被推向馬路上的人影是……

「啊呀——」汪心薇驚叫的跌倒在地,雙手仍緊緊地護住背里的小人兒,忍著手肘的痛意,逼自己掙扎著站起來。曾晏菁已陷入瘋狂意識,得遠離她才能遠離危險。

街頭上終于有人注意到這場危險騷動,正趕著趨前拉開任意推人的肇事者,哪里知肇事者動作更快的逼近那名抱著啼哭的小阿搖搖擺擺站起來的女子——

「賤女人!我叫你去死啊!」

一聲厲聲尖吼,曾晏菁比之前更用力的推著轉身欲逃的汪心薇。

「哎呀!」根本穩不住腳的往馬路上跌去,在瞄見迎身而來的機車時,汪心薇只能本能的護住堯堯的頭,縱身往旁邊跳閃……

「心薇、堯堯!」

「嘎嘰——叭——」

「天啊——」

一時間,馬路上的剎車聲、路旁行人的尖叫聲,不絕于耳的此起彼落著。

彼靖齊渾身抖顫,心髒猛力擂擊的奔向在柏油路上翻滾了幾滾,而後靜止不動的人兒。

而隨後趕來,發現這場哀人混亂的曾晏亭,則是頭皮抽搐發麻的奔向闖下滔天大禍,卻兀自狂亂嗤笑的妹妹……

靜寂得恍如可以听見自己心跳的特別病房里,顧靖齊的視線一瞬不瞬的凝鎖著趴睡在枕中,白皙的背上纏著醒目紗布,右額角亦貼著一塊白紗布的縴弱人兒,猖狂的心痛無邊的撕扯著他。

都怪他慢了一步!驚見曾晏菁推倒心薇時,他倉皇將車停往路旁,才要下車守護心薇和堯堯,哪里知曾晏菁會又讓他措手不及的將心薇再次往大馬路上推?

心頭揪過一陣凜然的痛楚,他余悸猶存的伸手撫上床上人兒的頰畔。

憊好,不幸中的萬幸,車行中的車子沒輾過她,沒奪去她的性命……

「嗯……」她脆弱的申吟截住他的思緒。

「心薇?」他低低地喊,她已經昏迷好一陣子。

「不要,別過來……啊——呃!」

「心薇!」他慌忙的輕摟住在惡夢中揮喊,奮力彈躍起身的她。

「唔——好痛!」汪心薇小手緊抓著踫觸到的胸膛,抽氣連連,只感覺一顆頭還有整個背部,傳來如螫刺煨焚般的痛意。

「你受傷了,額頭有傷口,背部和粗糙的柏油路撞磨,也全是見血的破皮傷痕。」他極小心極小心的摟著她,連語氣都像怕增加她的痛意般輕柔如絮,恨不得能代她承受身上所有的痛。

是靖齊?在有著熟悉陽剛氣息的胸懷里忍著肆意侵襲她的疼痛,汪心薇想起了一切,她遇見曾晏菁,她強抱走堯堯……

她心急的抬頭,「堯堯呢?他在哪兒?他怎麼樣?他……」

「放心、放心,」他輕捧她小臉,柔聲安撫慌怕的她,「堯堯沒事,你護住了他,除了手背上一點點擦傷,受點驚嚇外,他不礙事,老姊先帶他回去休息,你別擔心。」

汪心薇總算松口氣。「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帶堯堯出去,什麼事也沒有。」他說過要她別亂出門的。

「就算你不出門,只怕曾晏菁還是會找上你。是我大意,應該一直陪著你和堯堯才是。」他有可能就這麼失去她和堯堯啊!

什麼叫曾晏菁還是會找上她?想問,但她旋即記起那句「這不關你的事」,含在口邊的疑問硬是教她咽回肚里。

「怎麼啦?」發現她欲言又止,他微感納悶的問。

「沒什麼。」她垂睫掩去眼底的黯然,輕輕挪離他,「沒把堯堯照顧好是我疏忽,我沒事,你不用覺得過意不去,回去忙你的吧。」

他敏感卻小心的扣回她,「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覺得你想跟我劃清界線?」

他的話輕易扯動一直擱在她心里的搖擺猜疑,忍不住連聲反駁,「想跟我劃清界線又不乾不脆的一直是你不是嗎?怕我覬覦你的身價財富你大可明說,大可別親近我,為什麼偏要曖昧不明的撩撥我,然後又以一句該死的不關我的事將我推得遠遠的?!」

彼靖齊有幾秒的愕然,「你到底在說什麼?」

「說我對你成堆的財富一點興趣也沒有!放開我……嗯!好……痛!」揮臂想推開他,不料卻因幅度過大牽動背部的傷口,疼得她頻頻吸氣,連冷汗都冒出額際。

「天!你——」她抽氣呼痛的模樣直絞動他的心,忙不迭地攬她入懷。「知道受傷,動作還這麼大……別動,你想讓背上的傷更痛是嗎?」察覺她又在他懷中掙扎,他又氣又心疼的在她腰上使力,將她固定在懷里。

那背上一陣又一陣放肆的撕裂感實在教人難捱,汪心薇壓根不想讓它更痛,無奈之余,只得妥協的伏著他的胸。

「為什麼突然扯到錢的事?」見她順從的偎著他,顧靖齊這才追根究底的問。

她惆悵的掀動嘴角,「說來還真該感謝紀佑琳的提醒,若不是她,我大概到現在還猜不透你的心思。」

彼靖齊的眉頭打從听見紀佑琳三個宇便冷然蹙起。「紀佑琳和她母親一早就回美國了,她幾時來找你?跟你說了什麼?」那個他再也不想見她半面的丫頭,跑來跟心薇煽動什麼?

「昨晚。她說你只會愛上比你更有錢的女人,因為只有她們才不會妄想貪圖你的財富。」

「該死的!紀佑琳在胡說什麼!」

斃如沒听見他的氣語,她猶仍苦澀的低喃,「我真笨,在自己坦白喜歡你卻得不到明確回應時就該想到這個原因,也不用一相情願得這麼難堪。」

「胡說什麼?」他急得輕扳起她,「不是這樣……」

「只是事實?」她比他更快的攔斷他,「所以昨晚你突然帶堯堯來,才會無視我的詢問,只用一句不關我的事回堵我?」

彼靖齊微怔,而後,他低嘆的妥協了。「堯堯是曾晏菁的孩子。」

什麼?「堯堯是……」望著他坦然深炯的瞳眸,這下,換汪心薇怔愣傻住了。

堯堯是曾晏菁與吳軒的孩子。

吳軒雖是個花心浪蕩子,但曾晏菁愛他萬貫的家產,甚至最終竟真的愛上他。所以她背叛未婚夫,所以她不顧家人反對,隨吳軒到芝加哥去。

然而天生風流的獵艷者,怎可能甘心滿足將心思定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于是曾晏菁想到用孩子綁住吳軒,讓他只屬于她,只可惜事不如她願,吳軒一點也不喜歡孩子,厲聲要她將孩子送走,否則就跟她斷絕一切關系。

一心只想抓住吳軒的曾晏菁,毅然決然將孩于放在前未婚夫家門口,而後又奔回吳軒身邊……

這……「曾晏菁當真就這樣將小阿丟在你門外?」汪心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

怎奈她得到的是顧靖齊肯定的回答。「只留下一封堯堯是她和吳軒的孩子,吳軒不要他,她要趕回去盯住吳軒找別的女人的簡單信件。」

天啊!「曾晏菁這樣……豈不是將孩子當成利用工具?一沒有利用價值,就把他扔了?」

「也許就是想到這孩子的悲哀,所以當時我才會把他留在身邊吧。」

他苦澀與無奈交雜的語氣,讓汪心薇猛然思及他的處境。

養育背叛他的未婚妻與一起參與這場殘酷背叛行列男人所生的兒子?他要經歷怎樣煎熬的心理轉折,又要如何忍受面對這孩子時,無時無刻刺激他的痛苦過往記憶?他……

「喂,怎麼你老是替該哭的那個人掉淚?」他撼動又心折的抹去她倏地滑落頰上的淚珠,記起她知道他目睹曾晏菁背叛他的一幕時,也是像現在這樣善感的落淚。

她搖搖頭,偎入他懷里,只覺得他好偉大,若換作是她,她一定無法這樣無私的扶養背叛她的人的孩子。

「很苦吧?」她不舍的抱緊他。

「剛開始是吧。看見孩子便憶起遭背叛的事,心里著實不好受,但孩子是無辜的,慢慢的,我將孩子當成獨立的個體看待,便很自然的將他視如己出。不過下想牽扯出不值得提起的過往,堯堯的身世我一直瞞著,家人也只曉得小家伙是我在門外撿抱回來的。」撫著她柔軟長發,他低低細訴。

所以他不是故意不告訴她,因為瞞住堯堯的身世,對堯堯應是最好的,畢竟他的父母……心思乍斷,汪心薇猛地抬頭,緊張的問︰「可是曾晏菁怎麼會突然來搶堯堯?她的家人也知道堯堯的事了嗎?」

「我想曾晏菁沒跟她家人提過堯堯的事,否則曾晏亭昨天听她提到兒子時,下會那樣茫然。曾晏亭說她妹妹會精神錯亂,是因為再也忍受不了吳軒將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帶回家,而她會在意識恢復短暫清明時來找我要堯堯,大概是想再利用堯堯挽回吳軒的心。」

她駭然,「多年以後,曾晏菁還是將堯堯當成利用的工具?」

彼靖齊淡淡地牽動唇角當作回答,為堯堯有這樣心盲的親生母親感到心疼。

「那現在怎麼辦?萬一曾晏菁又來要堯堯呢?她會傷了堯堯的。」

「不會了,為杜絕再發生不必要的禍事,曾家已決定將曾晏菁送進精神療養院。至于堯堯,讓他繼續當我兒子,我想是最好的安排。」

「嗯,有你這麼疼他的爹地,我就放心了。」她總算緩下對堯堯的擔心。

「小家伙還有你這個拚命保護他的媽咪呀!」他勾起疼寵的笑提醒她。

媽咪?心中重新飄過一抹悵然,她很認真的瞅著他,「你听清楚,我對你的財富沒興趣……」

「听我說。」修長手指貼住她的唇,他示意她先讓他把話說完。「不是紀佑琳告訴你的那樣,經過曾晏菁的事,我是討厭女人,尤其討厭拜金的女人,但我始終沒再動情的原因,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敞開心扉,再次去愛。」

一次沉痛不堪的創傷便足以教他封鎖住整顆心啊!

「那還不是一樣。」汪心薇唇際不由泛起淒楚的半弧,神傷的低下頭,「結論就是——

你不會再愛人……」

她本來還想問明白他到底喜不喜歡她,現在,什麼都下必問了,他根本……

「已經愛了。」

咦?「你……說什麼?」小腦袋因他奇怪的語句抬起來,就見他淺笑迷人得下像話的俊臉,害她一時有些呆怔。

「已經愛了。」他戀戀地凝注她,將說過的話再輕吐一遍。

「不是,我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呆子。」他溫柔笑喚,在她雙唇微啟時,俯下頭吻住她,直接以纏綿的行動說明他的意思。

是什麼時候動了真心的?是在心薇一次又一次與他針鋒相對的時候?還是更早之前,在他誤以為她綁架堯堯,氣吼著要追她到天涯海角的時候?

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在瞧見她被推跌至馬路上時,那差點將他吞噬淹沒的惶恐害怕……

再也無法否認,他愛上了這個闖進他生命的小女人,深深、深深的,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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