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一下又何妨 第九章
「……你現在的意思是,千錯萬錯都是因為我來你公司上班的錯嗎?」她的火氣瞬間飆漲,只差沒拍桌泄憤。
她凡事為他想也錯了嗎?
有了上次那回被媒體跟蹤的經驗,她總是將保護他名聲這事擺在第一順位,才會堅持不讓公司內部人員知道他倆交往的事實,可沒想到兩人現在競然為了這點大起爭執,簡直太沒天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聶鈞淺嘆一口,或許他潛意識里是想讓大家知曉兩人的戀情,藉由所有同仁的力量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但卻沒想到竟會演變成流言滿天飛,繼而傷害到她的現狀,讓他覺得很無奈。
「不然呢?」
她挑挑眉,以臂環胸地質詢道。
該死!她這姿勢也很誘人,交叉的雙臂恰好托起她渾圓的胸乳,在略低的領口下呼之欲出——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努力平息下月復瞬間揚起的沖動。
「美荷,你沒發現自從你來這上班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反而變少了嗎?」他清了清喉嚨將身體往前傾,把自己遮蓋不住的深藏在辦公桌下。「以前我還可以在上班時間抽空去找你,下班也能聚在一塊兒。」
「但自從我們一起工作到現在,只剩下下班後幾個小時的相處時間了,一旦我要應酬,或是外婆叫你去陪她聊天,就沒時間約會了……」他低聲抱怨道。
若他只是公司里的小職員,若她不堅持不讓戀情曝光,他們倆也不用天天像牛郎織女那樣只有幾個時辰相處的時光了,唉!
高美荷沉默了下,不得不正視現實面。
雖然嚴鑫為鄭素伶聘請了專業看護,但或許婆婆還沒跟那看護小姐培養出深厚的情誼,所以三兩天就要美荷到宅邸陪她聊天。
而聶鈞除了是「聶氏銀行」的主事外,還身兼「聶氏金控」總裁,工作量極大,交際應酬自是免除不了的行程。
這麼三扣四扣下,嚴格說來,他們能培養感情的時間著實少得可憐。
「那,總不能讓那些閑話無止盡地傳吧?」
她的聲音放軟了,覺得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委屈。「你覺得該怎麼做才好?」
「公開我們的關系。」
他想都沒想就丟出答案,並暗自期許她能立刻點頭答應。
「沒公開都被講成這樣了,公開還得了?」
高美荷不想要什麼攀附權貴、麻雀變鳳凰之類的評價丟冠她頭上,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廉價。「想想有什麼辦法增加我們相處的時光,好嗎?」
聶鈞深深地望著她,看穿她眼里的希冀,他心軟的妥協了。
「搬來跟我一起住,我們同居吧。」
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高美荷便決定搬去跟聶鈞同居,只為了爭取包多相處時間,不讓好不容易才萌芽的戀情夭折,而這個決定讓她的室友兼好友吳嘉嘉大為震驚。
「喲∼∼咱們家美荷變了耶,變得連我都不太認識了說。」
吳嘉嘉呆坐在美荷床上說風涼話。「以前念書的時候,連接到男同學示好的情書都嚇得半死的美荷,現在竟然要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了,這其中到底是怎麼轉變的呢?」
「你在發什麼神經哪?」
高美荷白了她一眼,將衣櫃里為數不多的衣物全扔到床上,準備好好整理一番。「你要是真心想幫忙,就幫我把一些沒用的東西扔了,把有用的東西裝箱,OK?」
原本聶鈞要找人來幫她搬家,但她怕有些東西會被誤丟,所以謝絕聶鈞的好意,堅持自己打包,等東西整理好後再打電話通知他。
「這怎麼弄啊?你的東西那麼少,要是把舊的東西丟了,能帶走的也沒幾件。」
這美荷就是孝順,將賺來的大部分工資全寄回家孝敬父母,自己則節儉得要命。「你把想拿走的裝一裝,剩下的請房東找人來清理,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美荷听到後,整理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挺直腰,轉頭望向嘉嘉。「對不起喔嘉嘉,我就要搬走了,留你一個人住在這里,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在說什麼傻話?」
吳嘉嘉挑挑眉,從床上拿了個小玩偶丟向她。「那是一開始我們倆都湊巧找不到好工作才會不得已住在一起,今天要是我找到工作,幸運一點公司提供宿舍什麼的,我一樣會丟下你一個搬走啊,有什麼好道歉的!」
「嘉嘉……」
美荷放下手上的東西,在床上清出一個空位坐下,無比認真地凝著嘉嘉。「要不要我叫聶……」
「Stop!」
她小手一揚,硬是擋在美荷嘴巴前三公分的距離,阻止她繼續往下說。「你可別叫你男朋友弄個工作給我,我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骨氣。」同學四年,又住在一起近三年的情誼不是白搭,高美荷一開口,她就知道美荷想說什麼。
高美荷拉下她的手,忍不住笑出聲。「那你的意思是我沒骨氣嘍?」
雖然聶鈞嘴上不說,但她心里明白,自己確實是「走後門」,全然靠聶鈞的關系才得到這份工作。
「你不算啦!他是你男朋友咩,以後說不定會變老公,根本沒必要分得那麼清楚。」
吳嘉嘉馬上提出自己和美荷的不同。
沒想到她的話讓美荷失神了下,低頭不再講話。
「美荷?干麼不講話?」
吳嘉嘉敏感地發現她看起來怪怪的,忍不住追問道。
「沒什麼啦!」
美荷對她笑了下,可那笑容看起來不太自然。
「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還是被唬大的?」
吳嘉嘉冷冷地覷了她一眼,擺明不相信她的推托之辭。「說!他是不是欺負你?」天生雞婆性格的她挽起袖子,擺出一副要好好修理聶鈞的凶樣。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美荷搖搖頭,不願欺騙好友。「他只是……沒打算結婚而已。」
「結婚?我听到的是結婚兩個字嗎?」
吳嘉嘉夸張地吼道︰「不是吧你,這麼年輕就想嫁給他喔?那不是太便宜那家伙了嗎?」
美荷跟她一樣,一畢業就出來工作,說錢賺得不多也還好,可說玩就真的沒玩到了。
現在哪個年輕女孩不瘋狂地到處玩玩,等到變熟女後再找個人把自己嫁了?雖說聶鈞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但也不用什麼都還沒玩到就嫁人吧?那這輩子跟白來一趟有什麼兩樣。
「嘉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拉扯著隨意丟在床上的衣物,她佯裝整理,實則不敢看向吳嘉嘉的眼。「我是說他這輩子不可能結婚。」
吳嘉嘉愣了愣,好似她講了什麼外星文似的,整個人傻在那兒。
「不結婚?任何人都不娶?」
半晌後,嘉嘉稍稍清醒了些。
「嗯。」美荷點點頭。
「包括你嗎?」嘉嘉又問。
「包括我。」
美荷依舊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嘖!那你還跟他交往個什麼勁啊!」
別看吳嘉嘉一副敢愛敢恨的勇敢模樣,她的性格其實比高美荷還要保守,听美荷這麼一說,整個人大抓狂。「只想同居不想結婚是怎樣?嗄?他想擁有上床的權利,卻不想盡買單的義務喔?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這樣的,嘉嘉,他沒有騙我,早在一開始就向我坦白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跟他在一起的!」
高美荷趕忙拉住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她的話神奇地撫平吳嘉嘉的焦躁,吳嘉嘉定定地望著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太了解眼前這個女人。
她真是那個和自己相知相惜的好友高美荷嗎?吳嘉嘉霍地不確定了起來。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跟他同居;因為我愛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沒有那張證書也沒關系。」
高美荷紅著眼,不怕羞地剖析自己對聶鈞的感情。
聞言,吳嘉嘉的頭好痛。
她以為那只是電視劇為了博得收視率而演出來的狗血戲碼,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竟然真有這種傻瓜,而且還是自己最親密的好友。
「你……愛他?」她艱澀的反問。
「對,我愛他。」
和他相處越久,對他的依賴也不由自主加重,再次回首審視這段戀情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因為愛,所以什麼都不在乎?」
這個論點好像挺動人的,但顯然不太適合她這種剽悍性格的女人。
「嗯。」美荷肯定地點點頭。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吳嘉嘉緩緩爬下床,決定不再過問好友的感情。「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還是那一句老話,‘希望你幸福’!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喔,掰——」
美荷的愛情是道太難解的問題,不是她這種頭腦簡單、不服輸的女生能夠解答的,一切就交給老天爺安排吧,她只希望美荷選的是一條對的路,別落得被愛情弄到遍體鱗傷的下場。
高美荷凝著好友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背影後,她才繼續動手整理,將行李一件一件丟進打包用的紙箱……
好不容易聶鈞和高美荷終于開始同居,湊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多了,但極吊詭的是,他們的話似乎變少了。
或許是因為聶鈞忙著將業務擴展到台灣以外的版圖,也或許是因為高美荷和公司同事混熟了,身邊有新朋友可以分享新鮮事,因此兩人在一起除了,話題變得越來越少。
是雙方的感情變淡了嗎?其實不然。
高美荷知道聶鈞很忙,自是不願他花費過多寶貴的時間來照顧她,所以盡可能遇到問題都自己處理,而且也從不拿公司里有男同事對她示好的事來影響他的情緒,總是直截了當地拒絕這些邀約。
只要是她認為自己能處理的事全擔了,只要聶鈞戀著她、疼她,她就甘願認命地在他身邊當個不多話的小女人。
那聶鈞沒發現她變得越來越安靜了嗎?
事實上他發現了,只是什麼都沒說。
他的工作量實在太大,幾乎佔滿了所有時間,聶鈞悲慘地發現自己竟抓不出時間來和她好好談談,只好消極地等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說。
橫豎外婆那邊已然交代過去,嚴氏的股份仍穩穩地握在他手上,他大意地忽略了她的沉默,只因她一直都待在他身邊,而且也是自己不停沖刺事業的安定力量。
兩人的愛情就在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態下,偷偷地進行了好些日子,而這期間,嚴家也發生了許多喜事。
鄭素伶的身體逐漸硬朗不說,嚴家經營的各項事業都開出紅盤,且嚴家長孫嚴鑫及長外孫穆鋒分別閃電結了婚,連家庭醫師都傳出喜訊,感覺整個家族的氣勢旺得無法擋。
但所謂人紅是非多,當所有人都對嚴氏家族的順遂投以羨慕的眼光,自然就會有人想要小小的搞些破壞,于是唯一沒傳出喜訊的聶鈞便成了眾矢之的,不幸淪為媒體跟拍和坊間相互八卦的最佳男主角。
所幸高美荷很低調地掩藏兩人的戀情,因此她和聶鈞同居一事並未被媒體抓包,不過聶鈞就沒那麼幸運了,每隔三兩天就有一個桃色新聞上報,不是和某知名傳播公司的當家模特兒吃飯,就是和哪位知名女藝人拍拖,搞得鄭素伶都火大了,急電召聶鈞回大宅問話。
「那只是一般性的商業應酬,不礙事的,外婆。」聶鈞從容不迫地答道。
「你說不礙事,別人就都會相信你不礙事嗎?」
鄭素伶惱火地在大廳里走來走去,忿忿地道︰「還有,你打算給美荷什麼樣的交代?」
「我們的感情一直很穩定,她很相信我。」聶鈞聳聳肩,沒將外婆的警告放進心里。
這些日子以來,他忙得沒時間陪美荷,卻從不曾听她說過任何一句怨言,而桃色新聞這種事更是屢見不鮮,不只他,有時嚴鑫跟穆鋒也會上報,美荷應該已經習慣了。
「鈞兒,過度自負並不是件好事。」
鄭素伶深深蹙起眉心,對外孫的自負有些反感。「你注意到美荷變得越來越安靜,越來越不愛笑了?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