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鄰的誘惑 第十一章
在沈的氛圍里吃完晚飯,毛珊竺終于等到蔡佳茹的回訊,說明她和陳昌民在爭執過後有了共識,兩人決定交往看看。
原來那個優質男是蔡佳茹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玩伴,兩人失散多年,優質男問遍管道才找到她的蹤跡,特地「尋親」來的,並不是如同陳昌民所想的,是蔡佳茹的追求者,所以陳昌民根本是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
不過也多虧他自己嚇自己,不然他和蔡佳茹的戀情,不曉得要到哪時才能塵埃落定。
毛珊竹心情悶的窩在古羽靖家的沙發里,放軟身子倚著他的肩窩,也沒太認真的看電視,心情很是復雜。
她既欣喜于蔡佳茹的戀情有了結果,卻又想不透在超市里遇到的那個女人,到底和古羽靖有什麼關系?一顆心矛盾極了,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怎了?心情不好?」古羽靖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緒。
「沒有啊。」雙手交握的往前伸展,她每想到一次陳先生的臭臉,便很想笑,但心口壓著重石,她實在笑不太出來。
古羽靖淺嘆一口。「妳心情好不好,我還會看不出來嗎?」怎麼她開始學會隱瞞他了呢?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很高興佳茹姊跟陳先生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怎麼會不開心呢?」唇邊漾起淺淺的僵笑,她坦承自己一半的好心情。「要是佳茹姊他們能少爭吵一點、多甜言蜜語一點,一定更棒的啦!」
「每對倩侶相處的式不同,有這種結局已經是萬幸了。」
突然有個細微的聲音傳入耳里,古羽靖噓了聲,仔細聆听,然後推了推她。
「竺,妳去開門看看。」
「干麼?」她眨眨眼,莫名其妙的坐直身軀。
「妳家好像有人按電鈴,而且走廊上有人講話。」古羽靖用下巴指了指大門。
「怎麼可能?有人在走廊講話你都听得見,還听到我家門鈴響?」現在的房子隔音都很好,哪有可能听得到?她一邊叨念一邊起身前去開門,開了門後頓時傻眼。「媽?小弟?連弟媳都來啦?!」
只見走廊上哼不啷當的站著三個人,高矮胖瘦參差不齊,其中一個還小骯微凸,看得出來是個「小骯婆」,全是她熟悉的家人。
「欸?咦?」驚訝的看著她,再看看手上的地址,毛火龍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指著她家。「妳不是住這戶嗎?怎麼跑到對門去了?」
吐咧!尷尬了!
「請進來坐。」古羽靖在听見她的驚喊後,就走到門邊站在她身後,不待她響應,便主動開口邀請客人入內。
「欸?」這個驚嘆由三人口中同時發出,宛如三部合唱,只是聲調不怎麼美妙就是了。「你又是誰?」
「小竺的男朋友,古羽靖。」她坦承回答,不意丟出一顆未爆彈。
「小、竺、的、男、朋、友?!」合唱團又開唱了,其中那個年長的女人叫得最大聲,兩顆眼楮比水鑽還閃亮。
毛珊竺此刻的心情可說是五味雜陳。打從和古羽靖成為男女朋友以來,她一直很快樂,但是在超市里遇到那名美麗的女子之後,她開始有了不確定感。
她不知道那女人和古羽靖之間有什麼牽連,倘若是過去的情事,說開了便罷,怎知他絕口不提,令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可現在所有家人都來了,也發現了她和古羽靖正在交往一事,她實在不敢想象萬一她和古羽靖之間沒個未來……
「都請進,當自己家里就行了。」古羽靖熱情的打開大門,將她的家人們迎了進來。
毛媽媽等人魚貫的走進古家,邊走還邊贊嘆台北人的生活質量和鄉下就是不一樣,忍不住這里模模那里瞧瞧的,恍似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毛媽一坐下來便喚道︰「這個古先生……」
「伯母叫我靖就可以了。」古羽靖揚起笑,一點都不生疏的和他們交談。
毛珊竺沉默的走進廚房,為家人們準備開水;她不知道該如何在此時面對所有的人,所以她只能選擇躲進廚房里,對她來說較為安全。
弟媳陳秀秀懲著不算大的肚子,乖巧的走進廚房拍了拍她,「大姑,妳出去跟他們聊天嘛,這里我來就好了。」
「妳才去客廳坐好,肚子越來越大了,還這麼不安分。」見到弟媳,毛珊竺想到再過陣子就會有個小蘿卜頭喚她姑姑,再不好的心情都被平撫了。
陳秀秀露出靦的淺笑。「大姑眼光好,古先生人還不錯,長得又帥,媽那邊應該沒問題的。」
啊?原來秀秀以為她為了老媽可能看不上古羽靖而煩惱嗎?她啞聲失笑,笑這弟媳天真得可愛。
不讓陳秀秀插手的備好茶水,她小心的端著茶水和秀秀一起走回客廳,發現老媽、小弟和古羽靖正聊得開心,遂安靜的將茶水奉上。
「喝點水。」她將杯子分給每個人,這才拉著秀秀坐下來。「都在聊些什麼,這麼開心?」
「媽要我有機會帶妳回家鄉走走,見見親戚和看看家鄉的美景。」古羽靖開心的解說道。
媽?那麼快就改口了喔?而她,竟不知該因此而高興還難過……
接下來她茫然地看著古羽靖和家人們相談甚歡,但其實他們說了什麼,她完全沒听進耳里,腦子里想的全是在超市里叫喚古羽靖的美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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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愛情形同戰場,那麼她絕對是這戰場上的逃兵。
數度想問古羽靖有關那個女人的事,卻每每話到嘴邊又吞回肚里,怕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更怕壞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可問題不是「逃」就能解決的,不管再怎麼逃,終有一天問題還是會主動找上門。
數天後,那個漂亮的女人姍然走進咖啡廳。
蔡佳茹和陳昌民約會去了,整間店里就只剩她一個,這個時間正好剛過吃飯時間,店里的客人沒半只,她就這麼瞠著大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登堂入室」……不,登門踏進咖啡廳。
「毛小姐,妳好。」女人直直的走向她,完全沒讓她有逃避的機會,並準確無誤的喚著她。「我叫溫雅妃,我們前幾天在超市見過面,妳還記得嗎?」
這女人擺明來找她的!
毛珊竺暗自狠抽口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我知道靖每天都會到這咖啡廳來,他今天還沒來嗎?」溫雅妃美麗的臉上帶著些許輕愁,更添幾許特殊的嫵媚。
毛珊竺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舌頭失去作用,喉管彷佛塞了個大石頭,半個字都擠不出來,困窘極了。
「珊竺,給我一杯加女乃藍山!」像陣旋風似的,汪丞妮毫無預警的沖進咖啡廳里,風塵僕僕的模樣,像剛由戰場上征戰回來似的,急驚風的嚷道。「快快快,我快渴死了!」
「好。」她輕應一聲,睞了眼溫雅妃,不知此刻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呃,溫小姐,妳要不要先坐一下?」
溫雅妃憂的搖搖頭。「妳能告訴我,他大概什麼時候會來嗎?」
「誰什麼時候會來?」汪丞妮湊了上來,正好就坐在古羽靖平日常坐的那個位子,隨口問問。
溫雅妃瞥了汪丞妮一眼,輕問︰「靖,古羽靖,妳也認識他嗎?」
「認識啊,妳他誰啊?」業丞妮大剌剌地反問了句。
「我是他的妹婚妻。」溫雅妃緊盯著毛珊竺,丟出一句石破天驚的答案。
未婚妻?
她說她是古羽靖的未婚妻?!
毛珊竺怔愣著,剛拿起咖啡豆罐子的手搖晃了下,差點拿不穩罐子。
他有未婚妻了……這完全是她沒設想過的狀況,毛珊竺臉色頓時慘白如雪。
「妳有沒有搞錯啊小姐?我們從沒听古羽靖說過他有未婚妻啊!」汪丞妮萊了珊竺一眼,明白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遂情義相挺,代她發言。
「他也沒說過他沒有未婚妻吧?」亮了亮手上閃亮的鑽戒,溫雅妃輕松的證明。「我真的是他的未婚妻,妳瞧,這是他親手為我戴上的訂婚戒。」
汪丞妮的眉心聳成一座小山。「小姐,這咖啡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妳是不是搞錯了?」
她和千娜來過幾回,也跟古羽靖見過幾次,千娜和她都很清楚珊竺和他的感情穩定,還私下預測何時可以喝到珊竺的喜酒,怎會突然憑空殺出未婚妻一枚?
難道……古羽靖是愛情騙子?
沒道理啊!人家愛情騙子都是財色全騙,現竺或許有點美色,可卻沒錢財可騙,這古羽靖是不是眼楮糊到蛤仔肉,挑錯對象了?
還是這女人說的古羽靖,其實只是個同名同姓的家伙?會不會這麼瞎啊?
「沒事的丞妮。」毛珊竺突然出聲喊她,阻止她再說出任何令自己更難堪的話來。「溫小姐,請坐一下,或許古先生晚點就來了,有什麼事請妳自己跟他說,好嗎?」
溫雅妃盯著她好半晌,終于點了點頭,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汪丞妮耐不住性子,壓低聲音以氣音問道︰「喂!現在到底演到哪了?我怎麼有看沒有懂?」
她輕顫了下。「我也不曉得……等他來或有答案吧。」
很快的,咖啡廳里彌漫著藍山咖啡的香味,陸續有幾位客人來了又走,時間似乎變得如龜爬般遲緩……
到了下午三點多,毛珊竺的手機響了,是古羽靖的來電,說明他臨時要出差,三天後才回來,所以今天就不去咖啡廳了。
「這麼巧。」毛珊竺下意識的看了眼溫雅妃的身影,分不清自己該不該高興。
「嗯?怎麼說?」這個出差來得突然又無法推辭。一想到要跟她分開那麼多天,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思念,她怎會說巧呢?
「……店里來了位特別的客人。」幾經思量,她決定還是告訴他實情。
說她多疑也好,說她妒婦也罷,總之他不來的時機太過巧合──同時面對兩個女人很困難吧?她能理解他的為難,但,誰來安撫她受創的情感?
「誰?優質男喔?」他隨意亂猜。
「溫雅妃。」她深吸口氣,以最平穩的語氣說出那個女人的名,然後透過手機,她听見他低咒的聲音。
「該死!」
除了那聲低咒,她還听見些許桌椅踫撞的聲音,她握住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了下。
他的反應可真大啊!不管溫雅妃到底是他的什麼人,至少他的反應不是無動于衷,這證明了他和溫雅妃確實是認識的,而不是像那天在超市遇見那般,說認錯了人。
「她等你滿久了,你不在出差前來跟她見一面嗎?」她已經不想再去探究他為何說謊,她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或許自閉幾天會找到答案,關于她和他,有沒有再交往下去的必要……她無聲的露出苦笑,知道自己又多慮了。
未婚妻都找上門來了,沒被當成第三者、狐狸精甩幾個巴掌,指控她誘勂她的人已是萬幸,她怎還能痴心妄想的考慮是否再繼續交往呢?
真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愚蠢得可憐復可笑。
手機那頭沉默半晌,才又開口丟給她一丳口句。「她跟妳說了什麼?」
「沒有啊,沒說什麼。」她沒說實話,就當是她最後一次的體貼吧!
「……我同事在催了,我得出差了。」手機那頭傳來陌生的催促聲音,證實他所言不假。「不論她跟妳說了什麼,答應我,等我回來,我會給妳滿意的解釋。」
她沒有回答,以極緩的速度收線,然後麻木的走向溫雅妃,他的未婚妻。
「對不起溫小姐,古先生剛來電話他有事不能來了。」基于禮貌,她認為必須告知溫雅妃一聲。「抱歉讓妳久等了。」
溫雅妃先是一陣錯愕,而後露出感傷的神情。
她向溫雅妃點了下頭,走回她的工作崗位。
「喂!妳有沒有搞錯?他不來還要向她報備喔?妳還當她真是妳男朋友的未婚妻喔?」汪丞妮忍不住數落起她來。
在外頭混久了,尤其從事的又是保險業,見多了男女之間荒謬的復雜關系,汪丞妮自動為溫雅妃的話打了折扣。
眼見都不能為憑了,憑什麼听信那女人的片面之詞?再怎麼說,都得听听雙方面的說法才算數!
毛珊竺低著頭整理吧台,然後沒頭沒腦的對丞妮說︰「我想回家鄉一趟。」
汪丞妮瞠大雙眸。「干麼?做傻事喔?」
「神經,我干麼做傻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毛珊竺只想回去厘清自己的感情和思緒。「大半年沒回去了,我想我媽。」
這自然是借口,畢竟老媽才北上見過她沒幾天,但面對好友,她需要編個讓好友安心的理由。
「妳保證跟那女人無關?」汪丞妮精得跟鬼一樣,以眼角瞄了眼溫雅妃的位置。
「收起妳的想象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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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灣的夏天跟火爐一樣,走在路上像要蒸發了似的,映入眼里的人影沒一個長得正常的,每個都被高溫烘得變形了似的歪來扭去,形成別有一翻趣味的影致。
面對家人的詢問,毛珊竺一概以「想家」二字帶過,對古羽靖的任何事都絕口不提。
家人們雖有疑惑,在問過一、兩次沒有答案後,也不再追問了。
她將古羽靖的來電列入黑名單,電信公司會主動將他的來電轉入語音;她暫時還不想和他講話,除非她想清了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倒是夏千娜和汪丞妮,每天都會打手機「通緝」她,說得大概就是想念她啦、想念她的咖啡之類,沒什麼營養的打屁內容,但在和她們通電的短暫時間里,總會令她悶的心情稍稍提升。
今天隔壁村在建醮,全家人都去參加吃好料,本來毛媽硬要拉著她去,她推說生理期肚子不舒服,毛媽才沒再勉強。
其實生理期才剛結束,她只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萬一遇到熟識的人,又要問東問西的好不煩人,所以她才不想去。
突然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貼近她腿邊,低頭一瞧,原來是家里養的哈巴狗大毛,她不禁莞爾一笑,也不嫌天熱的伸手抱起大毛,放到腿上輕撫牠身上的長毛。
她一口氣向蔡佳茹請了半個月的假,好在佳茹姊也沒多問,率性的揮揮手便準了假;其實她知道即使她不在店里,陳先生也舍不得佳茹姊累著,八成會幫忙照顧店里的生意,所以她並不擔心。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以往不太注意的談話性節目,因此感到茅塞頓開。
原來大部分的初戀都會失敗,因為經驗不足,大多處于實驗性階段,所以失敗率特高;像火龍夫妻那樣,初戀就結婚的案例不是沒有,只是少之又少,所以她的戀情失敗其實有例可尋。
想開了,失戀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腦子里這麼想,心卻還是會痛,尤其在午夜時分,經常在夢里夢見他的身影,每每令她淚濕枕畔。
大毛陡地不安的在她腿上動來動去,她輕輕拍撫著大毛的背部,然後將牠放到地板上,起身走向大門。
要命!南台灣真的很熱,家里又只有她一個人,開冷氣不符合經濟效益,剛才又抱了大毛,現在可是香汗淋灕呢!還是到外頭走走散散步,看外面的空氣會不會涼一點。
拿了鑰匙拉開大門,才鎖好大門,陡地一抹高大的黑影籠罩住她,頓時令她心口一提──
村子里的治安一向良好,理應不會有不良份子出沒才是;這麼一想後,緊繃的神經霎時松懈了下來,才想轉身看清來者,不料一只大掌飛快的掩住她的口鼻,教她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
她開始沒命的掙扎,並暗自發誓,月兌困後得請老媽帶她到廟里求平安──大半年沒回來,一回來就遇到這種倒霉事,怎能不去拜拜求平安呢?
「別動!開門讓我進去,還有,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一道粗重的陌生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只是想去散步,身上哪會帶錢?若有,也只是些零錢而已!況且有哪個白痴會主動開門讓陌生人進屋的?她又不是「趴代」了說!
「唔!嗯!」她驚慌失措的拚命掙扎,立刻引起歹徒的不悅。
「叫妳別動是听不懂嗎?別逼我動粗!」歹徒低喝著。
她哪有乖乖就範的道理?雖然她手無縛雞之力,但人在危急時總有那麼一、兩個教急的想法浮現,她直覺得抬起腳使力往後一踹,連帶將手肘用力向後一頂,果然逼得歹徒哀號一聲,不覺松開大手。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她想都沒想的拔腿就跑,然後听見歹徒在她身後低咆。
媽媽咪啊∼∼那家伙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溜!這表示他快追上她了!
可是在太過緊張的狀態下,她的腿逐漸不听使喚,就在她不小心踩到碎石,一個踉蹌準備以狗吃屎的姿勢倒下之際,一雙有力的大掌驚險的穩穩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