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妻 第五章
「吼!你怎麼又來了,見到你絕對沒什麼好事,這次我什麼地方也不跟你去,你別想軟硬兼施的引誘我,我看破你這老頭子的詭計了。」
睡夢中的上官星兒匆地攏起雙肩,睡得極不安穩地輕搖頭部,好像掙扎著想要醒來卻醒不過來,渾身動彈不得又有一種窒息的壓力,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硬要把她從軀殼里拉出來,不讓她有抗拒的力氣。
說實在的,她真的很不喜歡魂魄與分開的感覺,雖然不會疼痛,可是撕裂般的拉扯感令人極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就像被拉成一條線的橡皮人,神魂飄呀飄地飄至一朵純淨白雲上。
尤其這白胡子老頭,他每次出現肯定不懷好意,一次害她當鬼似的飄來飄去,一次差點餓死她,她再也不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呵……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的活潑。」光听這吼聲就曉得她精氣十足。
「我倒希望永遠不見,你趕快滾出我的夢中啦!不要老是來騷擾我。」她可不想再被當精神病奔,用一堆儀器測試腦波是否正常。
「呵!小丫頭,對待月下老人要多三分尊敬,你的姻緣線可是掌控在我手中。」他掌管全天下男女的緣份,有情人想成眷屬非他不可。
上官星兒重哼一聲。「都說了三世情緣,也就是說早已注定,你不要想陰我。」這糟老頭想騙她,門都沒有。
「就算早已注定也有可能發生意外,像當年的桃花仙子和南天門守將神武將軍動了凡心,觸犯天規而被天帝貶下凡。」罰三世為人,不得結合。
「等等,這故事听起來有點熟,我認識這對情侶對不對?」怪了,怎麼感覺鼻酸,很想哭。
「對,你和他們交情很深,幾乎就像是你的寫照……」要不是他暗自動了手腳,一生孤獨到死豈不悲涼。
「再等一下,老頭,你不會要我去幫助他們吧!」她做出「死也不要」的表情,拚命搖蔽快掉了的小腦袋。
什麼她的寫照,她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相提並論。
只是「神武將軍」四個字為什麼讓她心口感到很痛很痛,好像有一把淬毒的箭穿心而過,痛到她當場麻痹,渾然不知自己是否還活著。
凡人能與神仙相識嗎?眼前似乎出現一片桃花林,身著天衣的仙女在林中翩翩起舞,朵朵桃花映著仙容,彩蝶數只跟著在落花問舞動斑斕羽翼。
是夢中夢?或是幻影,她迷惑了。
「你想得多了,丫頭,我是來為你開惑的。」以免她笨得錯過姻緣。
「開惑?」他講的話好玄奧,叫人似懂非懂。
月老撫著白胡須,笑睇他疼愛千年的小桃花。「男女之間的姻緣來自前世因果,因為某種因素,你前一世謝晚娘和韓觀惡分別死于戰爭和疾病,比預定的死亡日期早了二十年。」
本來他們可以活到壽終正寢,偏偏見不得人恩愛的黃蜂小童向玉帝打小報告,提早結束兩人短暫的一生,造成遺憾。
雖然他有意挽救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本就是帶罪之身,玉帝念在人間不能沒有月下老人,又體恤他年高體衰,才未加以追究。
「什麼,晚娘姊姊死了?」明明才分手數月,一聞故人訊息竟已天人永隔。
她本來還打算存夠錢走一趟上海,看看韓家當年的舊居,以及找出兩人的後代子孫,看看他們長得和她……不,是和她的前世像不像。
其實謝晚娘就是她,她就是謝晚娘,也沒什麼分別,就怕姓韓的兒子、孫子一見她會以為見鬼了,死去的娘(祖母)居然又復活。
「她早死晚死都一定會死,不然你怎麼出生。」她呀!就是在枉死城里關了二十年才關笨的。
上官星兒不高興的一瞪。「你可不可以別提醒我這一點,感覺好像是我害死她的。」
因為她必須出世,所以謝晚娘就得死,否則無法轉世投胎。
「好好好,我不說,瞧你凶的咧!老頭子我可是會害怕。」月老笑呵呵地輕搖與人齊高的拐杖,杖上的葫蘆發出嗡鳴的聲響。
「不過呀!丫頭,你要小心黑夜的魔手,勇敢去愛,勇敢去爭取,不要傻傻地放掉手中的幸福,屬于你的姻緣誰也搶不走,但是你若不知把握它就會消失。」
「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我的他到底是誰?」老是參雜著天機的謎語誰猜得出?
「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跟著感覺走,他就在你身邊。」人間有情,神仙豈可無愛,玉帝的責罰太無理了。
世界上有一種力量是神也難以掌握的,那就是愛,誰也阻止不了。
「他就在我身邊……你指的是哪一個?我身邊每天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啊!你要去哪里?不要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懊歹跟她說清楚嘛!不要讓她瞎猜,以為每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都有可能成為她的直命天子。
夢囈連連的上官星兒伸出手想捉住漸行漸遠的月老,可惜不夠長的手臂始終踫不著他的衣擺,任由他淡化成一陣白光,消失在雲層深處。
她不甘心的喊了又喊,兩腳蹬呀蹬地急起直追,年輕人的腳程怎麼可能追不上一個老頭子,她絕對可以……咦?她好像踢到什麼,以及……呃,大姊的咆哮聲。
「上官星兒,你還想賴床賴到什麼時候,還不趕快起床上工,你要是因遲到而被開除,我就把你身上的皮剝下來,和小逼瓜一起腌制。」
什麼,剝皮?!
「听到穿了坑鄴十年的「皮衣」就要沒了,嚇得不輕的上官星兒不敢再追下去,她連忙往回跑,從雲霧中回到她可愛軀體。
一睜開眼,她瞧見一只正在冒煙的大茶壺……不對,茶壺怎麼會有手?
她揉揉眼楮再看個仔細,原來是姿勢像茶壺的大姊,她兩手抆在腰上,居高臨下的瞪她。
「啊!大姊,你又沒睡嗎?」瞧她黑眼圈多明顯,左右各有一個。
上官潔兒像報仇地朝她前額拍下去。「你回神了沒?都幾點還睡,快點起來刷牙洗臉,換上性感的衣服,給我美美的出門。」
絕不能讓這頭懶豬壞了她的名聲,母親不在,長姊如母,她一定要好好地將小笨妹打扮打扮,免得那一身邋遢樣丟了她的面子。
「性感的衣服……」上官星兒一邊揉著痛處,一邊想著什麼叫性感的衣服,以及她為什麼要穿得性感。
難道大姊真當她是「賣」的?
「動作快,發什麼呆?要是害我錯過和偶像見面的機會,你就等著縫自己的壽衣!」
「壽衣?」她非常高興的咧開嘴一笑,接著說︰「你要幫我作壽呀?我二十歲生日快到了。」
差點吐血的上官大姊將她往浴室一推,隨後再賞她後腦勺一巴掌。「是死人穿的壽衣。」
「喔!死人呀!」呵……她搞錯了,原來死人也要作壽,他們不知道吃不吃生日蛋糕?
在姊姊的催促下,上官星兒很快的完成梳洗和換裝動作,她穿上露肚臍的紅色小可愛,以及短到遮不住大腿的白色熱褲,胸前橫掛著裝零錢和手機的粉紅色心形小包包,準備出門去。
可是她才一走到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的回頭看興匆匆的大姊,她頓感頭皮發麻的傻笑,一直笑,笑到上官潔兒感到一絲不對勁。
「你笑什麼?」
「我……呃,那個……呵呵……因為慶功宴開得太晚了,老板說放假一天,讓我休息睡覺。」她睡糊涂了,差點忘了有這回事。
「你有瞻再給我說一遍看看,看我會不會掐死你!」上官潔兒的表情顯得特別猙獰,惡狠狠地醞釀著冰風暴。
吶吶的上官星兒笑得好尷尬,盯著門的方向。「我今天……休假。」
「休假啊,咯咯咯……」獰笑聲,伴隨著咬牙切齒,「上官星兒,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打扮和挑衣服,就為了給你的老板一個好印象,你居然敢偷懶不工作。」
「我沒有……」
「不許反駁,反正都是你一個人的錯,你要賠償我熬夜不睡的損失。」還有踹了她一腳的帳也一並處理。
「又沒有人叫你熬夜,自己不睡還怪別人。」上官星兒小聲的咕噥著,十分不滿。
「既然今天見不到我心愛的隼,你要負責安排我們不期而遇的相會,好讓我們擁有美麗又浪漫的邂逅。」上官潔兒的眼中布滿心形符號,幻想著夢中的男人能為她騎著白馬來。
作夢不是十七、八歲小女生的權利,二十四歲的廣告模特兒也有一顆屬于夢幻國度的紅心,希望早日覓得良夫佳婿。
當然,迷戀歸迷戀,她可不會傻得一頭栽下去,偶像是大家的,不能獨佔,她只是單純的喜歡隼酷酷的外型和冷冷的氣質,並不是真的愛上他。
可是她痴迷不已的口氣卻讓上官星兒感到心口酸酸的,好像一塊發霉的起司在胸口融化了,酸不溜丟的好不舒服。
「姊,你未免太看重我了,我是助理小妹耶!你想害我被炒魷魚喔!」她才不幫她呢!隱千眠是她的……呃,老板啦!
真要命,她怎麼會想要把大明星變成她的男朋友,要是被人家知道肯定笑掉大牙,說她癩蝦蟆想吃逃陟肉。
臉突然發燙的上官星兒用雙手捂住面頰奪門而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姊姊的要求,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竟然喜歡隱千眠的事實,跑得比飛還快的遠離家門。
只是,當她漫步在十字磚排列的人行道上,卻愕然地驚覺自己不知該去哪里,就在茫然之際,身後有人撞了她一下,她還來不及回神,耳邊傳來喊捉賊的聲音,她想都沒想的拿起心愛的小包包,朝前頭快跑的人用力一擲。
真的是狗屎運,夜市的射水球游戲她一次也沒中,現在卻鬼使神差的砸中小偷,讓他戲劇化的往前一跌,跌在一堆剛拉的狗屎上面。
這下子狗主人尷尬了,她也尷尬,只有錢包失主滿臉感激的松了口氣,直向她道謝。
不過,她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的沖動,因為她把包包里的手機給砸壞了,現在變成一堆連修也不能修的廢鐵。
此時,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緩慢地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一條三公分左右的細縫,極威嚴的老人聲調由後座發出。
「是她嗎?」
「是的,總裁,她就是最近跟在大少爺身邊的女孩,似乎和他走得很近。」
「家世呢?」
「父親是教務主任,母親是同學校的音樂老師,哥哥在電腦公司上班,姊姊是沒什麼名氣的小模特兒。」
「嗯,我知道了,開車。」
「是。」
車子緩緩地向前推進,離開入潮洶涌的十字路口,關上車窗的六旬老者露出深思的神情,多看了一眼遠遠落在車後的女孩身影。
「你是天生這麼笨,還是耍笨耍過頭才變成真笨,要不是我剛好有事出門遇到你,你準備在街上游蕩到什麼時候?」
撿到一只笨貓的隱千眠有說不出的惱意,看著髒掉的貓臉是又急又氣,忍不住又往笨笨的腦袋輕叩一下,看能不能讓她變得聰明點。
有誰會在自家附近迷路的,而且還一路由南走到北越走越偏,還很愉快地坐在麥當勞前的小報圃吃薯條,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找到路回家。
結果呢!家貓倒成了流浪貓,繞了幾圈又回到麥當勞,干脆買了大桶雞塊和可樂當午餐,把花圃當花園就地野餐。
這算是隨遇而安的天性嗎?
彬者說她過于無憂無慮,不急著長大,活在沒有謊言和欺騙的世界里,樂于當個不想長大的彼德潘,開開心心地過她的每一天。
說實在的,還真有點叫人羨慕,人若活得像上官星兒一樣坦坦蕩蕩,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手機壞了就打公共電話通知我,再不然換一支新手機也花不到十分鐘時間,你……等一下,我的電話號碼幾號?」隱千眠懷疑的眯起眼。
「呃,好像零開頭,有個九有個一,然後……」是八還是七,未了那個數字似乎是二。
「你忘了我的手機號碼——」好,很好,果然是聰明伶俐。
「我……我沒忘啦!我全把它們輸進手機里面的電話簿,一叫就出來了。」哇!他的臉色好可怕,像要吃人。
「你的手機壞了。」他提醒。
「喔!對哦!我怎麼忘了……」都是現代科技不好啦!發明什麼鬼手機,讓人養成依賴習慣而少用大腦,腦容量就自然萎縮了。
「你怎麼沒忘了要吃飯。」他沒好氣的一諷。
憊在耍笨的上官星兒振振有詞的說道︰「因為肚子會餓嘛!本嚕咕嚕的大叫。」
她想吃飯和忘了手機有什麼關系?肚子一餓當然會找吃的,這是人的本能,沒人可以不吃不喝還能活,光打手機就飽了。
「你……」一看她傻呼呼的表情,本來想念她一頓的隱千眠突然笑了。「這樣也好,少了心機和城府,你會活得比別人開心。」
「誰說我沒有,其實我心機很深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不高興被小看,故意壓低聲音說自己很壞。
「喔?說來听听。」他洗耳恭听。
她神氣的仰起下巴,好像很不屑的說道︰「我才不告訴你呢!你是大壞人。」
上官星兒想起先前那幾個令人面河邡赤的吻,原本明亮清澈的明眸染上赧色,頭一轉,不敢看向他薄而緊抿的唇,免得心跳會加速。
她喜歡他,可是又不該喜歡他,月老那老頭說要跟著感覺走,那她的感覺究竟對不對?萬一她搞錯了對象,那不是很糗。
身邊的人?她身邊有很多人,就連韓少恩也說她很可愛,難不成也要她去交往看看。
迷糊的上官星兒想了不少人名,就是不考慮近在咫尺的隱千眠。
因為暗戀在曖昧不明時最美,她想都沒想過要化暗為明,一來怕被拒絕,她以後會沒膽子再踫感情事;二來暗戀破裂成了明戀,說不定錢多事少的工讀機會也沒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不要再罵她笨,她是深思熟慮,懂得為自己留後路,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要分開裝才不會有全部打破的風險。
「我看你根本不曉得如何運用心機,口頭上裝裝大人罷了。」他故意激她。
笨蛋的大腦結構比較簡單,她果然上當了。
「誰說的,我小時候曾偷藏過小毛的鉛筆,然後報告老師是小寶做的。」
「還有呢?」他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好像她的小心機一點也不精采。
「還有呀!」她想了一下,硬是擠出一段痛苦回憶。「王小美偷藏我的鞋子,我就把她的便當吃光光,讓她中午餓肚子。」
「就這樣?」他的眼神充滿蔑視,瞧不起她的自吹自擂。
「這樣就已經很有心機了,不然你還想怎樣?」她做了很多壞事耶!怎麼可以輕視她。
隱千眠雙手環胸地朝她一笑。「不怎麼樣,畢竟是小阿子嘛!對你的要求不能太高。」
不喜歡被人當孩子看待的上官星兒氣呼呼地鼓吹腮幫子,不服氣地吼出心底的秘密,「誰說我是小阿子,我今天才做了一件超有心機的事,就是我姊姊想要認識你,叫我安排你們見面,可是我說謊騙她我做不到,其實是因為我根本不想讓她靠你太近!」
「為什麼?」他的眼中出現飽含寵溺的笑意。
「因為我喜歡你嘛!我怕我姊那個大花痴會搶走你,我不要看你們出雙入對。」她的心會一抽一抽的抽痛。
「我也喜歡你。」這丫頭終于開竅了,不枉他循循善誘。
「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是你不能因此而扣我工資,或送我一雙鞋請我走路,全台灣有一半女性同胞都喜歡你,所以這不是我的錯,誰叫你是引人注目的發光體,專門吸引我們這些趨光的小蟲子……」
「星兒,閉嘴。」她太吵了。
她眼露難以置信的撲向他。「你敢叫我閉嘴,喜歡你又不是罪大惡極,你不可以仗著有人喜歡你就拿喬,傷害別人喜歡你的心,你不要以為這世界沒有正義公道,我……」
隱千眠吻住她,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許久之後,緊貼的四唇才因彼此的體溫上升而分開,他用雙手捧起紼紅的隻果臉,情含眼中地對她展笑。
「我喜歡你,星兒。」
上官星兒怔了一下,看起來有些恍神的說道︰「不是鄙夷、嘲笑、輕視、同情或可憐的喜歡?」
差點大笑的他溫柔地撫著巴掌大的臉蛋,又是一吻。「是男女朋友間的喜歡。」
「男……男女朋友?」他們幾時升級到這種程度,為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定是夢……」她又在作夢了,不然怎麼覺得輕飄飄,好像要飛到天上去?
「不是夢,我的星兒。」她圓睜著雙眸真可愛,讓人想一口吞了她。
「唉!丙然是在夢中,只有夢里的人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麼。」上官星兒沮喪得垂下頭,咳聲嘆氣地怪夢太真實,害她不想醒來。
「笨蛋,因為你把心底的話全說出來,我自然听得見。」這丫頭讓人好笑又好氣。
「嗄?是這樣嗎?」上官星兒驚訝的張大嘴,似乎不敢相信夢有實現的一天。
「不要懷疑,你是我等待已久的那個人,我們會很幸福的。」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此時令人心動的甜美笑容,他要她永不知憂愁,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你真的喜歡我?」她不信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傻星兒,不管你問幾遍都一樣,我把你放在這個位置。」隱千眠指指左胸,最貼近心髒跳動的地方。
她開始傻笑,但……「大壞蛋,為什麼我會有種心痛的感覺,很想哭。」
她剛一說完,淚水由眼眶溢出,往下滑落。
「因為你愛我。」他低頭吻去她的淚,咸咸的。
「是愛嗎?」她不懂,為什麼愛讓人痛,又讓人覺得很開心,很快樂,很想跳起來大聲吼叫。
「是愛,一如我對你的心。」他以為要等很久,她才會意識到這份愛的存在。
「呃,那我們在海邊做什麼,很冷耶!」她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
十只烏鴉排成一排飛過頭頂,氣氛當場冷了下來。
「拍照。」他從善如流的回答,順勢將她擁入懷中。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突然冒出幾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她的思考是跳躍式,沒人比她更會耍冷,讓人啞口無語。
「拍照?!」她十分驚訝的模模他背著的黑色袋子。「我以為這是便當盒,心想你學人家復古……」
臉黑了一半的隱千眠只好吻她,不讓她說出令人想暈倒的話。
埃很藍,天空是一片青色,海岸線泛著白色浪花,浪濤一波波的拍打著岸上沙粒,帶走了成千上萬,又還以成千上萬。
這是遠離城市的海邊,他選擇這里的原因是人煙少,不會被人認出,他能盡情地做他想做的事,而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你喜歡拍照?」上官星兒好奇地看他取出四四方方的單眼相機。
「是的,我的願望是當個走遍世界各地的攝影師,拍下所有感動的畫面。」他從沒跟人提起這件事。
「哇!听起來好偉大呀!我支持你。」他留起長發和落腮胡一定很性格。
「你支持我?」他挑起眉,好笑地一睇。「要是我放棄大明星光環,不再上舞台也成?」
她點頭。「人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會開心,不唱歌有什麼關系,只要你養得起我就好。」
她的話听起來像是想賴給他養,有點小自私的先為自己著想,可是更深一層地去反覆咀嚼其中意義,意外地發現頗有深意。
人必須為自己負責,除非是孑然一身,否則養家活口是不能推卸的甜蜜負擔,在有能力照顧身邊的人的同時,為什麼不能做令自己開心的事呢!
她看的是人的心,不是浮豹的表面,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盡相同,有人為權,有人為利,但只要能填補心底的破洞,放棄執著有何不可,有舍必有得嘛!
「我幫你拍照。」興致一起的隱千眠調好焦距,準備拍下生平第一張人物照,以往他拍風景居多。
埃風一吹,脖子一縮的人兒連連搖頭。「不要,我怕冷。」
「你懷疑我的技巧——」
近傍晚的風的確有些冷,但執意要拍下心愛女子模樣的他頻頻按下快門,一張接著一張收納紅通通的小臉,笑聲和抗議聲同時飛揚在無人的沙灘上。
追逐的兩人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下,渾然不知一具遠鏡頭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拍攝下來,猶自笑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