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第六章
方念慈目送成少威離去後,這才轉身準備要進家門,也在這時,一個聲音教她驚嚇住地愣在原地。
「約會結束了嗎?」
那聲音很冷漠,可愈是這樣,她愈是能感受到那股潛藏的憤怒。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任風寺竟然會在這里出現。他在等她嗎?或許是他也才剛約完會。
沒有理會他的話,她直接朝家門走去,可卻在下一瞬被他給擋住,他那過冷又狂怒的模樣,令方念慈感覺到一絲絲的恐懼,不過她硬是要自己裝出不在乎的表情。
「我要進屋里去了。」
今天一整天玩下來,她覺得有點累,而且見到任風寺就會讓她又想到咖啡店的那一幕,所以她一點都不想看見他。
「這麼急著躲我,是因為他嗎?」任風寺以嘲諷的語氣不平地低吼著,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怎麼都不會相信她竟與成少威在一起。
「我不懂你的意思。」
方念慈偏過頭,努力不去看他,同時也邁開步伐打算先行離去,只是她還沒能踏出一步,任風寺馬上就又擋住她的路。
「把話說清楚!」「我跟你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他今天這樣的舉動,事情早已一清二楚,她還要說什麼。
「沒有嗎?我明明記得要你考完聯考回答我的。」任風寺伸出大掌將她拉向自己,並且阻擋了她所有的掙扎,讓她不能離去。
「你不要踫我!」她根本不想回答他任何問題。
「念慈!你在鬧什麼脾氣?」他已經受夠她的無理取鬧了,不但看著她與另一個男孩子約會,還看著她吻了對方,光是想到這里,他心中的妒火便令他不能控制地想要將她緊摟在懷中,不讓她再躲開自己。
「我沒有鬧脾氣,請你放開我,不要踫我!」
不管她怎麼喊,任風寺有力的臂膀仍是將她困在他懷里,而他的手也定住她一再掙動的頭,低下頭與她的唇接近,低喃地說︰
「為什麼還與成少威見面?」
他明明就警告過她,別再見成少威的,可她似乎不將他的話當話,還一再挑起他的怒火,這樣的她著實讓他發火。
「他是我男朋友,為什麼我不能見他?」
彬許是太生氣了,所以方念慈再度拿這個謊言來欺騙任風寺,盡避事實上成少威並不是她的男朋友。
「你說什麼?」任風寺在她耳邊吼著,那聲量大聲得讓她不禁怔愣住,她知道他是真的發怒了,因為她手臂上的力道一再地加強,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不會當你的女朋友的,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已經有那麼多女孩子陪在身邊了,不差她一個,況且她真的不想卷入那些情感戰爭里。考完大學,她的新人生才正要開始,她不打算讓任風寺壞了她原本的計畫。
所以她利用成少威當藉口,她的自尊及倔強要她別再去多想那份異樣的情感。今天在海邊她想了很多,既然她不能夠確定這份感情,那她不如不要接受;盡避她曾動心過,也曾經想要嘗試,可最後她的理智還是告訴她,那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她不該陷入這難以收拾的情感中。
「你再說一次!」
看著他,方念慈要自己狠下心來,並且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成少威是我的男朋友,請你不要破壞我們的感情。」
任風寺的臉因為她的話逐漸轉為鐵青,最後更是氣憤地扯住她的人。
他本就起伏不定的情緒因為這話而再次被激得沸騰不已,他突地將她拉進懷中,不理會她的呼叫,低頭就是一個深吻。
只有她能吻這片紅唇,只有他才能這麼霸道地摟著她,誰都不準帶走方念慈。
他的吻在還未結束前,便教方念慈給掙開,同時滿是羞怒地給了他一巴掌,並且紅著眼眶怒視著他。
「你憑什麼這麼吻我?」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她的情人,只不過是她稍稍動了心的男人,他沒有權利這麼霸道的對她。
她的這一巴掌將任風寺心中的無情給挑起,因此他一把將她推開,並且憤怒地瞪向她,「他吻過你是嗎?所以你只準他吻你,是嗎?」妒忌的火焰早已燒遍他全身,令他無法擁有一絲的理智,他的臉頰也因為那一巴掌而逐漸轉紅,不過他沒有多加理會。
「對,只有他可以吻我,請你不要再為難我了。」方念慈不得不撒謊騙他,因為她不願他知道成少威其實只是她的朋友,今天不過是個例外,而且她也相信,任風寺將永遠也不會知道真相,因為他沒有機會了。
眼淚幾乎要落下了,卻硬教她給忍住。
「哭了?因為我的吻嗎?它是這麼令你難以忍受嗎?」任風寺狠狠地向前一步,扯住她的身子前後搖蔽著,那力道幾乎今她不能承受的感到暈眩。
不過她拼命忍著那份不適,告訴自己,過了今天,一切就都過去了。「我不會成為你的女朋友,永遠都不會。」
「你該死!」任風寺氣怒地想要將她緊擁在懷里,可她偏偏與他對抗,硬是不肯如他所願。
「不要,不要踫我!」
彬許是她眼中的淚水,也或許是她那過于堅定的拒絕,任風寺停止了狂亂的舉動,然後他笑了,但那笑聲是很空洞,也很嘲弄的。
「你放心,我不會再踫你了,好好享受你的戀愛吧!」任風寺沒再多說什麼的轉身就走,而方念慈則是在他轉身之際,眼淚撲簌直落。那淒楚的模樣讓人感到不忍,可她還是忍著不哭出聲,只是不停地讓淚水滑下,看著遠去的任風寺,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他說過喜歡她,也等著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可是他的過去教她害怕。她太年輕了,根本不曉得要如何去面對這樣的情事,或許避開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吧!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為什麼她會有股想要喊住他的沖動,希望他別走!
然而,最後她還是沒有那麼做,她只是目送他走,而後靜靜的走進任家。從那一刻起,她知道,他與任風寺之間的小插曲該是結束了,自此以後她只會是他的妹妹,再也沒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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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方念慈填了志願,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大學就讀,這個消息讓方母及任父很不能接受,因為以她的成績明明就可以考上第一學府,成為任風寺的學妹的,可她偏偏不願意,反而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學校。
任風寺在得知她的情況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本就極少回家的他,更是在她最後待在任家的這段期間里,完全不再踏入任家,似乎也在避著她。這樣的結果,讓她每回想起時,總是一個人難受地獨自悶在家里,她以為自己可以忘了任風寺,可以忘了那段小插曲,可她的心偏偏與她作對,她愈是想要遺忘,偏偏就是忘不了,所有畫面在她腦海里不斷浮現。
在董愛雲一再地邀約下,好不容易,她終于答應出門了。因為她知道若是再不出去走走,真的會因為如此而崩潰,于是兩人就相約在她家附近的咖啡店。
「小慈,你真的決定去念那所學校了嗎?」
董愛雲很順利地考上她心中的第一志願,而湊巧的是,成少威正好與她同校,想來兩人日後該會有些照應吧!
「嗯,我已經決定了。」
她想要遠離這里,最好能忘了這里的一切,好好的重新開始。
董愛雲看著她一臉愁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關心地問︰「小慈,你與任風寺之間真的結束了嗎?」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提起他?」她現在只想忘了這個人,他的名字她更是連想都不願去想。
「你喜歡上他了?」
這並不難猜,她是方念慈的最好的朋友,與她認識這麼久了,雖然不算完全了解她,可她的心事卻也多少能猜中個七、八分,看她這股失神的模樣,她可以發誓,百分之百與任風寺有關。
「我沒有!」
她那亟欲否認的語氣及急切早教人給一眼看穿,董愛雲與她這時來到任家附近的公園里,找了張椅子一起坐下。
董愛雲無奈地搖搖頭,「小慈,別再騙自己了,你可以騙我,可是你無法欺騙自己,你已經喜歡上任風寺了。」
若是以前,小慈的反應會是冷淡的,更可以說是完全不在乎,可現在呢,她那麼激烈的反應代表了什麼,代表她的心中有了這個人,所以她的心無法平靜。
「愛雲,我真的沒有!」方念慈極力否認,「而且我已經告訴他,成少威是我的男朋友了。」
「真的嗎?」她以為方念慈不會這麼說的,因為她可以由她的轉變中發現,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她心中已經開始停留了任風寺這個人,雖然他很霸道,而且十分蠻橫,可他對她的情感卻是真實的。
「嗯,我跟他說了。」
「那他的反應呢?」董愛雲雖然訝異,不過她更想要知道任風寺在知道成少威這個人後,又會有何反應。
想起他的反應,那冷漠的模樣再次印入方念慈腦海里。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掉頭就走。
「小慈,你怎麼了?」董愛雲本是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她在看向方念慈時,隨即被她眼中的淚水給嚇到了。
「我沒事。」不知為什麼她只要一想起任風寺那天的態度,她就覺得心頭酸酸的。
「小慈,你到底是怎麼了?真喜歡任風寺的話就接受他的感情,為什麼要逃避呢?」
「我沒有喜歡他,我只是他的妹妹,再也沒有其他了。」尤其任風寺還有那麼多女伴,根本不缺她一個。前些日子她听母親提起,任風寺幾乎是天天找女朋友回住處,這個消息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心中像是教人給敲了個大洞般難受,可她只是面帶著微笑沉默不語,因為她不想讓母親看出她內心真實的情緒。
「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我已經這麼做了,就算想改變也來不及了。」
只是有幾個夜晚,她總是想著任風寺以至于不能成眠,思念他對她來說似乎已是一種習慣了,即使她還是努力讓自己忽略對他的思念,將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因為任風寺與她已是再次沒有交集了。
「你不緩 悔嗎?」
董愛雲不想見好友痛苦,單戀曾經教她難受到幾乎無法用心念書。
而今她有了新的動力,因為成少威與她同校,那麼她以後便會有更多機會與他相處,她告訴自己只要她肯再多花些心思,他一定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意。
「我再過幾天就要搬到學校附近,如果你有空可以來找我。」
方念慈轉移了話題,她怕自己會在好友面前落淚,而她絕不允許自己如此懦弱。
「那當然了,而且我會找成少威一起去。」
「找少威?」
方念慈不解地看向董愛雲,不明白她來不來與成少威有什麼關系,不過想起成少威,她就再次想到,自己當初撒過的謊言,哪天她應該找成少威說個清楚。
「若是有機會的話。」董愛雲帶羞地說著。
這樣的董愛雲教方念慈心生懷疑,「愛雲,難道……」她心里猜想著某種可能,不過她沒有馬上說出口。
「對,就是那麼一回事。」
「為什麼你不跟我說?」而且愛雲還提議要成少威假裝是她的男朋友,她真是不懂好友的心理。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若是他不喜歡我,這不過只是單戀,沒有結果的。」
「現在好了,老天爺故意安排讓你們兩個人念同一所學校,這麼一來,近水樓台你就可以先得月了。」想到成少威與董愛雲,她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你在笑我?」
「我沒有,我還要祝福你。」她不能珍惜成少威的那份感情,不過她相信好友一定可以的。
「是嗎?你真的不介意?」
方念慈搖搖頭,她的心里從來沒有成少威,一直都只當他是朋友。
而現在,她自己也不知道那顆原本平靜的心是不是已經讓人給進駐了,否則她怎能如此毫不在乎。
望著來來去去的人潮,她竟有種莫名的寂寞感,這教她無法解釋。
董愛雲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後,這才對方念慈說︰「小慈,忘不了的人,就是忘不了,花一輩子的時間都忘不了,所以不要勉強自己。」
「愛雲?」
「記住我的話,別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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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方念慈實在不想回任家,可已經一年沒有回去,她真的沒有其他理由再拒絕母親的要求,畢竟她連今年的過年都留在外頭沒有回家,而現在又正是學校放暑假的時期,整整兩個多月的假期,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推拒母親而繼續留在宿舍里。
所以她只好回來了,再次回到任家,她發現自己真正不願去面對的其實不是這個大宅子,而是任風寺。那個她一直試著淡忘的人,曾經她開口喊過他大哥,而後險些成為他的女朋友,但現在呢,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交集;想到這里,她便不曉得再見面時,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是冷淡以對呢,或是以兄妹相稱,她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只是她沒有想到,回到家的第一天,任風寺並不在家,所以她心頭的壓力頓時不復在,自然的與母親多聊了,與任叔也因為久未見面而話也變得多了。
他們對于她的短發很不贊同,不過卻仍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她在任家平靜地度過一夜,直到天大亮她才轉醒,並憶起她與董愛雲有約。
匆匆梳洗過後,她快步來到樓下,都已經九點多了,母親跟任叔應該早已起床,並且在餐桌上吃早餐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當她步入樓下的大廳時,居然會在一大早就得面對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任風寺似乎並不吃驚她的出現,他射向她的目光並沒有一絲的留戀,淡淡地與她打聲招呼後便走至餐桌旁,看來他也正要吃早餐。
「好久不見了。」他的人沒變,聲音也沒變,只是那原本炙熱的眼神而今不再如同昔日了。
她應該自然地與他打招呼的,可結果她卻因為他這麼冷淡的態度而沉默地低頭不語。
「小慈,你跟風寺也有一年沒見了吧?」方母見女兒不語,立刻過來打圓場,「趕快過來吃早餐,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再多睡一會兒。」
「我今天有約,等一會兒就要出去了。」
「昨天才回來,今天就要出去了?」
「嗯,我跟朋友約好了,不去不行。」雖說她並不怎麼想面對老朋友,可是她的念舊個性還是令她無法拒絕而答應了邀約。
「那要不要風寺送你?」任父看著報紙說著,他與方母並沒有發覺他們兩人之間的異樣,因為一直以來,他們兩人就都是少話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去就行了。」她一點都不想麻煩他,更不想有單獨跟他相處的機會。
「風寺,你如果一會兒有空,就送小慈去見朋友,她昨天才回來,還是別搭車。」任父向來疼愛方念慈,于是便這麼向任風寺要求。
「任叔,真的不用了,我……」「等一下我送你吧!」任風寺在她又要開口拒絕時,早她一步地答應了,而他那霸道的語氣還是沒有改變,似乎不願給別人商量的餘地,就好像他的話就是命令,說了就算,她只能照做。
「可是……」
「小慈,既然風寺要送你,那就最好了。」方母也附和著,「你們也一年多沒見了,應該要多聊聊才是。」
看來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了,除了答應,她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我知道了。」
說完後,她偷偷地瞥了任風寺一眼,想要看看他的表情,沒想到這一瞥,竟與他的視線對上,嚇得她連忙移開目光,趕緊吃著自己的早餐。
面對她這樣的舉動,任風寺倒是默不作聲地繼續用著早餐,只是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會在今天出現,全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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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方念慈換了衣服後就隨著任風寺坐上他的車,那是她曾一再告戒自己不再坐上的車,可今天她完全沒有主控權,只好認命了。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直到車子來到大馬路,任風寺才問她︰「去哪里?」
本來看向外頭的她並沒有因為這話而回頭。
「還是那家咖啡店?」
他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在那里遇見她兩次,而且當時她身邊都有人陪著,而今天呢?
她是不是也是要去見成少威?他不禁如此思忖著。
「你還記得?」她以為他早忘了那家咖啡店了。
「去見成少威?」
「對。」
因為方念慈沒有看向任風寺,所以她並沒有發現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已是緊得泛白。
今天天氣很好,所以她打開了窗戶,任由微風吹進車內,同時也揚起她的發絲,那帶著淡香、既柔又順的發絲隨著風勢被吹起。
「為什麼剪掉長發?」
他曾要她留住長發,而今再見,她的長發已不復在。
「懶得整理。」
之後,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陷入思索似地沉默著,最後車子抵達了那家咖啡店門口,任風寺突然拉住準備要下車的她。
「要回家時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因為她根本不確定何時會回家,況且這麼沉悶的氣氛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打電話給我,听到了沒有?」
拉回自己的手,她這才轉過頭去,將視線對上他的,「有人會送我回家。」
她實在不想接受他的霸道及強求,所以她才這麼說。
也因她這麼說,任風寺的嘴角上揚了,同時臉上也出現了一抹不算和善的笑。
「是嗎?那隨你了。」
轉頭看向前方,那意謂著要她下車,所以方念慈向他道了聲謝後就下車了。
「謝謝。」
她才一下車,任風寺的車子便飛快地駛離,教她只能望著那逐漸變小的車影,最後她再淡然地進入咖啡店,不再去多想任風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