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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心 第六章

作者︰艾珈

第六章

幾乎是被君無悔拉著趕來的古陽清,一進房里,看見女兒在對他眨眼楮,他就明白了。

她哪里是什麼胸疼!

可他還是煞有介事地幫她把脈。

「古姑娘怎麼樣了?」站一旁的君無悔心急如焚。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古家父女,竟會為了留他養傷,合力演出這麼一出戲。

「是蛇毒竄上了心脈,才會引起胸疼。」古陽清隨口胡謅。「不要緊,我幫她施個幾針就好了。」

躺在床上的雪兔依舊捧胸蹙眉,裝出很疼的模樣。

「麻煩你暫到外邊避避。」古陽清望著君無悔吩咐,他打算趁這機會,跟自家閨女好好聊一聊。

君無悔一走,雪兔立刻坐挺,小臉上半點事也沒有。

「你這丫頭,」古陽清嗔了女兒一句。「干麼裝病嚇唬爹爹?」

「我也是一時情急,」她把剛才差點露餡兒的事說了。「真搞不懂他怎麼這麼機靈,一下就猜出我在騙他──」到這會兒,她還想不透自己是哪句話說溜了嘴。

「你太關心他了,」真是個傻女兒,古陽清嘆氣。「哪個剛被毒蛇咬過的人像你一樣,自己的身子不照顧,只拼命惦記著他人?」

「那是因為他真的傷得很重嘛——」她嘴里咕噥了句,然後話鋒一轉。「爹,你瞧過他傷口,怎麼樣,應該沒大礙吧?」

「只要他願意休養就沒大礙。」古陽清老實說。「對,有件事,爹一直覺得不對勁。」

「什麼事?」雪兔瞪大眼。

「你跟那君公子,」古陽清朝門一睨,壓低聲音。「兩人是怎麼回事兒?」

她臉倏地脹紅,不知怎麼著,她又想他親著她時的樣子。

「我跟他沒怎麼樣啊,哪有怎麼回事兒……」她結巴了。

「沒有的話你這麼惦記他做什麼?」古陽清挑明著問。

「那是因為——」她張著嘴,支吾了會兒才想出理由。「他一點都不關心他自己,所以我才——」

「沒有曖昧?」古陽清再問。

她想答沒有,可面頰卻自顧自地紅了。

「爹!」她惱了。「您今天是怎麼了,老問這些奇奇怪怪的事?」

「只是想弄清楚,爹的寶貝閨女,是不是情竇初開,心有所屬了?」

「哪有這回事!」她羞得耳根都紅了。「我跟君無悔是清白的,他連我一根汗毛也沒──」踫過。最後兩字驀地被她咽下,因為她想起兩人在山坳處的一吻。

父女倆四目相望,雪兔嬌俏地一扭身子。「爹!」

瞧她一張臉粉紅嫣嫣、眼目含春,分明就有曖昧!古陽清心想。

「好,」他暫且不逼,反正還有時間。「爹不問,只是你自己要好好想想,君公子待在我們家的時間不會太長,『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雪兔扭著手指,帶點兒嬌地睨了她爹一眼。「您就這麼急著想把我送出門?」

「爹一點都不急。」古陽清輕擰女兒鼻尖。「爹只是不希望你將來懊悔。爹看得出來,這君公子,對你頗有心。」

「真的嗎?」她眉眼一亮。「您從哪兒看出來的?」

還說對人家無意呢!古陽清搖頭輕嘆。俗話真說的沒錯,女大不中留。

「從他看你的眼神,還有那溢于言表的關心。」他把君無悔抱著她下山求援的經過詳述了遍。

雪兔越听笑容越燦,心想著,改明兒個一定要好好問問他,他當時在想些什麼。

「瞧你開心的,」古陽清一捏女兒面頰。「還說不喜歡人家!」

「人家只是——」她扭捏著,卻描述不出心頭所思。「哎喲,我不會說啦!」

「不會說就慢慢想。」古陽清笑道。「只要記得,時間不多,你總不能裝病裝一輩子。」

她嬌怯怯地點了下頭。「知道了。」

經雪兔這一「疼」,當晚,當大伙都熄燈睡覺的時候,君無悔還不肯休息,執意坐在雪兔床邊守夜。

他是擔心自己睡得太死,雪兔又犯胸疼時,他卻大意沒發覺。

雪兔望著床邊人直嘆氣。

該怎麼說他這脾性——又拗又硬,細想起來,又有那麼一點憨。明明他自己也負傷在身,卻從沒听他喊過一聲不舒服。

想來,爹說他很在乎自己,這話是真的嘍?

「噯——你睡下啦!」她細白小手往他手上一搡。夜里幽靜,她聲音也不自覺輕了起來。

房里,僅有一根蠟燭透著光。

她手心微冷,壓在他溫熱的手背上,很是舒服。他定定望著兩人交迭的手掌,著迷、懊惱與興奮,不斷在他心頭翻攪。

晚膳之後,他曾要古父借步說話,認為自個兒留宿雪兔房中,甚為不妥,希望由寶嬤嬤接替照應。

想不到古陽清答──

「寶嬤嬤忙了整天,又是煮飯又是養雞喂牛,你忍心還要她照顧雪免整夜?」

他知道古父說得沒錯,是不該如此操勞寶嬤嬤,可是,他實在懷疑自己能否勝任這看顧的重責大任?

因為他此刻腦海中,全是些不該想的事。

比如她的嘴——她那嫣紅的小嘴,此刻就像熟透可摘擷的果莓,令人垂涎。

還有她秀麗的臉龐,在燭光的映照下,閃耀著玉般的光輝。她的發,漆黑如墨,她的眼,燃亮如星……眼前的她,美得教人屏息,又柔弱得讓人心猿意馬;呼息間,淨是她誘人的發香……他雙眼輕輕掠過她柔軟的唇瓣,心頭再一次閃過兩人唇瓣相貼的悸動。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詩情畫意,簡直是出口成章了。

「不行,我答應過你爹,會好好照顧你。」他深吸口氣。

這句話不知是在回答她,還是在提醒他自己。他不該對她懷抱著奢望,她如此純真、美好,又是名門之後;反觀他,雖說此刻依舊是東劍山莊的總管,可他也清楚,等他回絕和東紫嫣的親事,東劍山莊,便無他君某人的立足之地。

會落得孑然一身,本在他意料之中,他絲毫不覺得害怕,也很早做好準備。他在東劍山莊這些年也幫自己做了點安排,甚至添購了屋宅跟鋪子,就待幫師父報完仇後,潛身隱居。

現在,一切亂了套。不但沒法幫師父報仇,還遭受師父追殺,然後再加上她——他願意在心里承認,自己並非如嘴上說的那般想離開。

他真正想要的,是像現在一樣,陪在她身邊,听她說話,看著她如花的笑靨。

他黯然想著,可瞧一瞧自己──一個打小被惡賊拾回家養大的孤兒,哪有資格攀折她這朵嬌花?

她嘴一嘟。「可是你一直盯著我,我睡不著——」

「我不盯著你,」他反問︰「怎麼知道你情況?」

「太近了。」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勸他回床上休息。

她爹托詞沒人手,要他照顧她,不過是借口,可他卻當成了一件要緊事來辦。她喝的藥,他煎;她吃的飯,他端;就連她擦身用的熱水,也是他一桶一桶拎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傷得很重啊?

可雪兔又不能告訴他實話,說自己只是累了點、乏了點,其他並無大礙,他沒必要把她當成三歲小孩伺候。

他皺起眉。「你要我怎麼做?」

「你可以把床挪近一點吶!」她在自己床邊比劃著。「這樣你能躺著,也看見我,一舉兩得!」

他雖不覺得坐在她床邊跟睡在她床邊有什麼差別,可雪兔就是堅持,他不躺下,她就不休息。

拗不過她,他不太情願地動手挪床。

待他躺下後,她又有話了。「噯,君無悔,我們聊聊天好不好?」她笑迷迷地瞅著他。

兩個人的床的距離,僅有一臂之遙,若不仔細看,還會錯當兩人同床共枕了。

察覺到這點的君無悔,刻意不正對著她睡。

「你該休息了。」

「你沒看見我正在休息。」瞧她躺得多麼舒服!她自顧自地說︰「你知道嗎?我爹對你評價頗高呢!」

君無悔接口。「你爹仁慈寬厚,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就連他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也能無所芥蒂地接納。這等氣度,他想,只有擁有俯仰無愧天地的坦蕩胸襟者,才有辦法辦到。

他萬分佩服,也自認自己辦不到。

她笑容倏地消失。「你別以為我听不出你言下之意,你是在說你自己不夠好對吧?」

他瞄她一眼。「我說的是實話。」

「哪是。」她討厭他老是妄自菲薄。「雖說你表情冷了一點、脾氣固執了點,可大體說來仍是個好人啊!」

她記性也未免太差了!他瞪著她問︰「一個好人會在初見面的時候,拿刀抵著你脖子?」

「那是因為你被追殺。」她認為當時是非常時刻,人為了活命,總得使些非常手段。

他再問︰「換作是你,你會嗎?」

這個嘛——她想了很久。「如果當時被追殺的人是我,我可能辦不到——畢竟我又沒拳腳功夫;可是,如果被追殺的人是我爹,喔,為了保護他,我應該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呆呆看了她半晌。

「怎麼了?」她伸手在他臉前揮了揮。

他頭轉開,冷淡地說了句︰「我從沒想過要保護其他人。」在他眼底,一直只有自己。

「那我怎麼說?」她指著自己鼻子。「這可是我親眼看見,你為了救我,不惜弄傷自己!」

「我救你,只是為了報恩。」他確信自己沒有悲天憫人的胸懷。「何況,是你救我在先,而且還救了三次。」

「那東紫嫣呢?」她再舉出另樁事實。「你明明就可以依照你師父意思娶了她了事。」

「她爹對我有恩。」這十幾年來,雖說他對東劍山莊出力不少,但他很清楚,若沒有東莊主的大力栽培,絕不會有現在的他。

「你現在是想告訴我,都是別人對你好,你什麼忙也沒幫,只是坐在那兒享受?」她含著怒氣問。真搞不懂他怎麼會這麼以為?

「你不懂——」

「那你就說到我懂為止啊!」她翻身爬起。「其實,我心里有好多疑問想弄清楚,為什麼你師父要殺你?還有那個東紫嫣,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這些做什麼?」他意興闌珊。他覺得,她知道越少,越不會有性命危險。

「當然是想了解你。」她嬌憨道。「打從認識你,我就不斷在想這些事,弄得我老是睡不好——」

他垂眸品味她的話,她是在說她常在夜里想他?

淡淡甜意,一下自他心頭蔓延開來。

只是,為了她好,他想——還是別讓她知道太多內情才是。

見他閉口不再說話,她惱了。

「你不可以不理我──」她七手八腳爬到他床邊。「我今天非要把事情弄個清清楚楚不可。」

「回去。」受傷的人還這麼胡鬧!他口氣奇差。

「不管。」她雙臂一環坐下。「你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就不休息。」

她以為對他嬌蠻有用?他不悅地瞪著她。

兩人對峙半晌。

可惡!他一啐,他就是沒辦法狠下心不理她。

「我只是我師父拾回來的一顆棋——」他輕描淡寫地吐露自己的過往,包括他怎麼進到東劍山莊,還有他師父的復仇大計。

雪兔一直沒說話,只是靜靜望著他無表情的俊臉。她發現,每當他一說起他師父,他眼神就會變得死沉空洞,就像遇上危險般地小心翼翼,也不願多所著墨。

就算這樣,她還是能從他繃緊的四肢中覺察,他在他師父身邊的十幾年間,並不好過。難怪,他不肯相信人。

她想著,難怪,他老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顆被人拾回來的棋,利用完了,就可以隨手丟棄。從來沒有人重視過他。

「……事情就是如此。」好久沒說這麼多話了,真累。他吁口氣。「你可以回你床上休息了吧?」

不行。她搖了下頭,主動握住他手。

他眉頭一緊,抬眼眼瞪著她問︰「你做什麼?」

「你可以把我、還有我爹,當成是你的家人。」她誠摯地看著他。

「這句話你跟多少人說過?」他眼露譏嘲,不屑地把她的手甩開。「每個被你搭救過的人?」

他誤解了她的心意,把她的話,視作人人可得的恩澤。

她毫不受挫。要他這麼容易相信,他就不是君無悔了。

「你是第一個听我這麼說的人——」她「嘿咻」一聲跳上他床上,與他並肩而坐。

他不安地動了動身體。這便床窄,她一上來,床就顯得局促了。

不過最危險的,還是自己越發紊亂的脈跳。他甚至懷疑,近在眼前的她,該不會听得見?

「不過我想,這世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听見了——」

听見後邊這句,他被她發間幽香拉走的注意力突然回籠。怎麼可能!雖然他沒說出口,可他眉宇、神態,乃至他僵直的四肢、背脊,全都透露著這一句話——怎麼可能!

雪兔微微一笑。「你看我爹個性也知道,我們家啊,的確有不少遇難的人來住過;這也是我爹希望我懂醫術的原因,萬一他不在,我也可以動手施救,不過——」她頓了一頓。「他們有個地方跟你完全不一樣。」

「我太憤世嫉俗?」他說。

她定定地看著他搖了下頭。「是他們心里都有一個他們想回去的地方,而你——沒有。」

他抽口氣,眼里充滿著被人看穿的不悅與痛楚。

雖說自己衣食無缺,有屋有房,可他也明白,在他幫自己添購的宅子里,始終沒一個會開心迎接他回來的家人。

等候他的,永遠是滿屋子的冷清與孤寂。

君無悔猛地扭開頭。被她清澈閃亮的眸子一望,他感覺自己就像不著片縷般的赤果脆弱。

而她還沒說完。

「在還不清楚你過去以前,我一直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堅持不能拖累我,現在我明白了——你怕無以回報,對不對?」

他不吭氣。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根本完全把他看透了。

「肯定是你師父教你的吧——別人的善心之舉,往往都是有所圖謀;不可以相信人,因為不知道他們何時會砍你一刀……」

她把兩人初見面時他說的話,和他過往放在一塊兒看,他那令她百思不解的舉動,一下變得清楚而明白。說到底,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因為他從未平白感受過他人的善意。

「你到底要不要回你床上去?」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催催催!她嘴巴一噘。好似她多說幾句就會死掉一樣。「我最後再弄清楚一件事就好——是不是救過你的人,就有資格吩咐你做事,就像你師父要你替他報仇?」

有恩報恩,確實是自己奉行不悖的規矩——他瞪著她,微微點頭。

很好。她綻出甜笑。「那你听好了,我救了你三次,所以你得回報我三件事——第一件,無論如何給我活下去。」

他一听,眉頭又擰了起來。「這哪算什麼事——」

「你听就對了!」她瞪著他喊。「第二件,永遠不能放棄你自己。」

「荒謬。」他沒好氣。她說的這些,哪算什麼回報!

「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不管再荒謬你都得听!」她不由分說。「第三件,萬一真有天你遇上危險,性命垂危,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得回來找我。」

直到此刻,他終于明白她的用意。

她拐了這麼大一個彎,只是為了讓他接受她開頭說的那幾句——可以把她、還有她爹,當成是家人。

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里。

「為什麼?」他不懂,平凡如他,何以受她青睞?

她肩一聳。「我放不下你,從來沒人讓我這麼想過。」

她毫不隱瞞,一如往常的天真直率。

打從他滿臉血汗地沖進她生命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影子。除了她爹之外,從來沒人能讓她如此牽腸掛肚、費盡心思。

現一定是在作夢!他冷不防地閉起眼楮。

她的話,還有她此刻信賴的表情,對于一個從未體味過人間美善的人而言,實在太突然,太美妙,讓人不禁懷疑,一切只是夢境。

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可她給他的震撼,還不僅如此。

她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大吃一驚。

「你知道嗎?下午的時候,我爹問過我,我跟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連他也覺得我太關心你了。」

他張開眼楮,心一下懸得老高。

「你怎麼說?」老天,他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

她嘟著嘴,嬌俏又別扭地搖了好一會兒頭。「我跟我爸說,我不會說。」

怎麼——是這種答案?他發出不可置信地哼聲。

「覺得我答得不好,」她瞪著他。「不然你來說,我跟你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這麼放不下?」

他看著她連皺了兩下眉頭。

「說啊?」她靠近逼問。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半天才吐出這一句。

掃興。她嘴兒一抿。「你意思是說,凡是你的救命恩人受了傷,你都會像抱我一樣,把她攬得緊緊的?」

最後一句,她不自覺加重語氣。

因為她想起了東紫嫣——那個差點兒成為他妻子的姑娘。

雖然她並不知曉東紫嫣模樣,可心里就是不舒坦,一股酸氣在她肚里攪成一團,比吃壞了肚子還難捱!

「你在說誰?」他讀出她有弦外之音。

「你覺得我在說誰就是誰。」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虧我听見你為了救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里感動得要命……結果呢,我竟然只是一個救命恩人!」

她在吃味。

這四個字一下鑽進他腦袋,他勾起了唇瓣。

他的心,就像掉進了蜜缸一樣甜。

「紫嫣在我心里,只是東家的小姐,我從沒對她有過邪念。」他輕聲說。

她歪著頭想,這樣听來——救命恩人好像是比東家小姐親近了點?

可她還是不滿意。

「那為什麼你喊她紫嫣,卻老連名帶姓地喊我古雪兔?」

連這也要計較!他嘆口氣。

「噯,」她身子一頓。「我都說成這樣了,你還是不肯喊我名字?」

瞧她的表情似嗔含怨,還帶了一點少女的嬌俏,君無悔哪還抵擋得住。

被打敗了。他心里想著。

雖然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她是怎麼想他的,可他清楚知道,自己,注定栽在她手里。

「——雪兔。」他終于喊出聲。

她驀地捂住臉。

這聲喊明是自己要來的,可不知怎麼搞的,他一出聲,她面頰就紅了。

不過是喊個名字,她心干麼跳得那麼急啊!她嗔著自己,欲蓋彌彰地攏著發絲。

「我——回床上休息了——」邊說,她一腳下床,不意踩中他月兌下的鞋。

「小心——」見她身子一歪,他實時攬住她腰。

她仰頭,望見他熠熠深邃的眼瞳,就像解不出的謎般吸引人靠近。

而他,則是又一次嗅到她發上的幽香,盯著她的眼,他幾乎忘了周邊的一切。

她就像讓人垂涎的珍饈,渾身散發惑人的香氣。

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唇瓣,在腦中回憶它的滋味,宛如花瓣柔軟,甜蜜且醉人。

他腦中有個聲音大喊——

放開她,你想做什麼?你忘記她才剛被毒蛇咬傷?

可他的手,他該死的手,卻自顧自地將她拉近。

她感覺他溫暖的鼻息灑在自個臉上。

她呼息變得急促。

他——是想象上次一樣親她嗎?

就在她的心因期待而不住跳快的瞬間,他——卻咬著牙別開臉去。

理智,終究戰勝了。

他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是趁人之危!

當他手從她腰上移開,她怔怔地眨了兩下眼楮。

他眸色陰暗地說︰「很晚了,你該睡了。」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前一回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親她,這一回卻停了手?

他突兀地站起,打斷她的問話。「我渴了,我到灶房喝點水。」話聲未落,他人已步出房間。

「桌上明明有水啊……」她吶吶說著,他何必跑去灶房?明顯可見,他是想躲開她。

是她剛說錯或做錯什麼嗎?

她一坐回自己床上,歪著頭,久久想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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