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廚娘 第三章 誤會大了的王爺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時辰後,範寶盈與白絲綺雙雙停了筆。
範寶盈看著眼前的畫作,滿意的點頭,回過身尋找那讓她心心念念的人時,卻怎麼也找不到,這讓她有些急了。
「範姑娘可是畫好了?」充當評審的宇天肆好不容易等到兩人畫完,忍著打哈欠的沖動,強撐起精神問道。
「是。」範寶盈將手上的畫遞給他後,也不等他講評,便問︰「王爺人呢?」
她今日作畫是想壓白絲綺一頭沒錯,但那也要宇子淵在呀!
原本在她的設想中,宇子淵看過她的畫竟比白絲綺要高上一籌時,定會對她另眼相看,進而改變對她的想法,而接受她的愛意……可若是他不在,她就是贏了白絲綺又有何用?
宇天肆不知範寶盈心里所想,等白絲綺停筆,拿過兩人的畫作,便說了一套誰也不得罪的點評,範寶盈只著急的找尋宇子淵的身影,壓根沒在听講評,因此講評結束後她並未發難,白絲綺對此兀自開心。
原因無他,只要範寶盈的矛頭不指向她,她就覺得開心。
範寶盈遍尋不著人,咬著唇,喚來貼身丫鬟佩兒,低聲吩咐,「找找睿王去哪兒了,若是找到人,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可確定把人都支開了?」
她等不及了,今日宇子淵居然因為白絲綺而對她不假辭色,她要是再不有所動作,這輩子都別想進睿王府。
佩兒的臉色有些白,忍不住道︰「小姐,能不能再想想其他方法?將軍才吩咐過奴婢要看著小姐,奴婢這麼做……」
範將軍是個豁達也重情之人,早年喪妻後,便未再娶,對範寶盈這個女兒可以說是寵上天去了,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毫不猶豫的替她摘來,更何況是一個男人?
可惜凡事都有例外,這個例外便是宇子淵。
範寶盈挑中哪個王爺不好,偏偏看上了最難擺平的睿王,撇開他那尊貴的身分不提,就說他軟硬不吃的脾氣,太後為了他挑了許多名門貴女,都讓他拒絕了,就連白絲綺都是趁他不在慶安城時,偷偷定下的。
這樣的男子,範將軍如何有能耐拐回府來當女婿?
加上宇子淵不滿範寶盈的糾纏,已明里暗里警告範將軍一番,更是派了人天天與他「過招」,就是範將軍之子也被修理的整整一個月下不了榻,就為了讓他們能多加管束範寶盈,別讓她成天在他面前晃。
偏偏範寶盈就是不肯放棄,寧可見自家爹爹與兄長三天兩頭帶著傷回來,也不肯听勸遠離宇子淵,這讓範將軍一個頭兩個大。
畢竟是自己最疼寵的女兒,範將軍也做不出將她關在宅子里這樣過激的舉動,只能吩咐底下的人,讓他們把小姐給看緊,若是範寶盈做出太過分的舉動,便要馬上回報他。
佩兒謹記將軍的教誨,說什麼也不願听從範寶盈的話,可惜她低估了範寶盈的決心。
「知道又如何?到時生米煮成熟飯,爹還能如何?」
一提到拜托她少去宇子淵面前晃的爹爹,範寶盈便是一百個不滿。
她自小喪母,卻是被爹爹給捧在掌心中,長這麼大,爹爹從未拒絕過她任何要求,偏偏在她說要嫁給宇子淵時,爹爹拒絕她,甚至還讓人看著她,不讓她靠近宇子淵,這讓她如何忍受的了?既然連爹都不肯幫她,她只能自己想辦法,就不信她當不成睿王妃!
「可是……」佩兒還想勸說,卻被範寶盈說的話嚇了一跳。
「做都做了!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辦好就成!再羅嗦一句,我就把你賣了!」範寶盈陰沉著臉,眼底有著濃濃的警告。
佩兒聞言,臉色更加慘白了。她可沒忘記與她一塊進府的伶兒便是被惹惱了範寶盈才給發賣了,听說最後被輾轉賣到那不干淨的地方……
一想到這,佩兒哪里還敢多嘴,惹惱了將軍頂多被責罰一頓,可要是惹怒了範寶盈,那可是生不如死,只能忙不送的應下。
佩兒離開不到一刻鐘就回來了,在確定這船上的船娘全都不在後,松了口氣的同時仍有些忐忑,好巧不巧,就在這時宇子淵從不遠處走回。
「王爺!」範寶盈一見到心上人,雙眼倏地一亮,便要迎過去。
她原本想一步一步來,可就怕變數太多,如今她也顧不得這麼做有多假了,她今日就是要達到她的目的——賴上宇子淵!
宇子淵方才听緋衣說船上不見半個船娘,心中早有警惕,如今見範寶盈又要貼近,簡直煩到不行,「本王說過不許靠近我十步之內,你那雙耳朵聾了是不是?」
誰知,範寶盈這一回卻真像聾子一般,不僅不停,甚至在離他只有幾步距離時,加快了速度,直直往他沖來。
要是可以,宇子淵真想一腳把這煩人的蒼蠅踹開,可惜他身旁的金寶、銀寶老早就察覺到自家主子的意圖,一左一右,死死的扯著他。
「王爺,穩住,冷靜,深呼吸!咱們男子漢大丈夫,別與那些女人計較,有傷臉面。」金寶苦口婆心的勸道。
「說的對!王爺,她不躲咱們躲就是了,也不過就是幾步的距離,不礙什麼事的,千萬別動怒,你一動怒,太後就動怒,太後一動怒,那滔天怒火,屬下承受不起呀……」一旁的銀寶也連忙勸說。
早些年前,宇子淵年紀尚小,脾氣可是爆的很,管他是男是女,誰惹了他,就一句話,打了再說。
正因如此,太後幾乎日日接見那些哭天喊地的朝廷命婦,可太後能怎麼著?自家小兒子就是那脾性,她要是管的住,也不會天天犯頭疼了,最後只好把矛頭指向他們這些可憐的小侍衛,揚言只要沒能在宇子淵踹人前,把人拉住,那就每人互踹一百腳,直到能把宇子淵勸住為止。
那些年,他們兄弟倆都不知互踹幾千腳去了,要不是宇子淵隨著年紀增長,稍稍收斂了些,也知道明著踹人,不如來陰的整人來得舒爽,他們兩個難兄難弟不殘也廢。
好不容易戒了多年,萬萬不能讓他破了戒,于是兩人拉著宇子淵,在範寶盈撲來前一刻,動作極快的閃身跳開。
而來不及止住腳步的範寶盈倏地變了臉色,看著身前一片碧綠的河水,撲通一聲,掉下了河。
「啊——小姐!」佩兒驚叫出聲。
怎麼辦?小姐明明說了,她會拉著睿王一塊落河,到時便讓她大聲嚷嚷,嚷得眾所皆知,只有這樣,她才能如願嫁給睿王,可現在……
看著在河里載浮載沉的範寶盈,佩兒靈機一動,大喊道︰「睿王殿下!你怎麼把我家小姐給推下河了!」
「我推她?」宇子淵挑起眉,眼里充盈怒氣,一個小丫鬟都敢往他身上潑髒水了?
「救命呀……」範寶盈不停的揮著手大喊。
佩兒的大喊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一群人來到欄桿旁觀看,卻是沒有一個人肯下水去救。
「那不是範姑娘嗎?可是看天氣炎熱,才會跳下河消暑?」
「此言差矣!這明明就是不小心落了河,你沒听見那呼救聲?」
「听見了、听見了!原來是落水了……」
幾名世家公子一本正經的調侃著範寶盈,卻是誰都沒想下水去救,原因無他,這範寶盈的人緣太差了!
再者,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一救,恐怕就得把這母老虎娶回家去,誰敢去救?而且這船上為了以防萬一,有會鳧水的船娘,何必惹得一身騷……
有人轉頭四下張望起來,紛紛察覺古怪,奇怪,船娘們呢?
佩兒見睿王不動,連忙又喊,「奴婢求求王爺了,趕緊救救我家小姐……」
事到如今,宇子淵哪里看不出這主僕倆的把戲,他眯起眼,輕聲問︰「你方才說,是本王把範寶盈推下去的?」
佩兒听出他言語中的陰冷,臉色倏地死白,恨不得打剛剛還沾沾自喜,自以為聰明的自己幾巴掌。
跟在範寶盈身旁多年,她如何不知睿王爺是什麼樣的脾性?就是小姐,都讓眼前之人給踹飛了好幾回……
思及此,她連忙跪下,瑟瑟發抖,「王爺息怒,是奴婢說錯話了!」
一句說錯話就想了事?宇子淵沒再說話,而是緩緩地抬起腳,向前邁了一步——
緋衣還在遠處時便听見此地的喧譁,于是加快腳步,正巧在見到宇子淵向前邁步,當場俏臉一變,想也未想便沖上前拉住宇子淵。
「你不能去!」
宇子淵低頭,看著那扯著他衣袖的玉色小手,雙眸閃過一抹興味光芒,沉聲問︰「為何不能?」有多久沒人敢這麼踫他了,最奇怪的是,他居然並不反感。
察覺他的視線,緋衣收回手,抿著粉唇道︰「王爺莫不是忘了奴婢方才與你說過的話?」她指的正是船娘一事。
他自然記得,而且他壓根兒沒說自己要去救人,只不過是想將這胡亂說話的丫鬟一腳踹下河去,讓她與那膽敢設計他的範寶盈作伴去。
但這些他沒必要與緋衣解釋。
望著那繃緊的俏臉,宇子淵突然起了逗弄緋衣的興致,于是道︰「你也看見了,人命關天,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肯下去救人,若是本王不去救,範寶盈必死無疑。」
一旁的佩兒以為睿王當真轉性了,感激的頻頻點頭,「王爺說的是,奴婢給王爺磕頭了,求王爺趕緊救救我家小姐!」
說罷,她忙朝宇子淵叩首,若是小姐出了什麼事,她這條小命也留不住。
緋衣看著眼前緊盯著她,好似在說她也是見死不救成員的男人,很想回他一句,範寶盈的死活關她屁事,死了最好!
不過這話只能想想,不能說,她于是反問︰「王爺可知你要是下水救人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宇子淵勾起唇角。「本王不知。」
騙人!緋衣眯起微微泛著火光的杏眸,深深的吸了口氣。「王爺是否忘了與我家姑娘有婚約?」
「自然是沒忘。」
「既然沒忘,那麼王爺就該知若是下水救人,必定會與範姑娘有肌膚之親,這麼一來,勢必得迎範姑娘進門,王爺若是這麼做,我家姑娘該如何自處?」她話都說的這麼明了,相信宇子淵不會听不懂。
宇子淵當然听得懂,然而他卻故作為難反問︰「那你說該如何?這船上的男子可大多都有未婚妻,就是沒有,也正在議親,就是再沒有,本王相信也沒人肯下去救人,而會鳧水的大多是小廝或是侍衛,相信範寶盈要是讓這些人救起來,她肯定恨不得直接淹死算了,你倒是說說,讓本王怎麼做才好?」
宇子淵分析的不錯,範寶盈的嬌蠻可是眾所皆知,再說了,佩兒方才那一嚷,誰會不知範寶盈就是沖著他來的?換作任何一個男子去救她,她都覺得自個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範寶盈自找死路,一心想設計宇子淵,吩咐佩兒讓人將船上的船娘喚走,這才會落了無人救援的下場。
佩兒見他們爭執不休,絲毫沒有救人的跡象,當下眼淚就掉下來了,「姑娘!奴婢求求你了,我家小姐快撐不住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不管睿王有沒有心要救,眼前的緋衣都是阻攔他救人的人。
緋衣見那不停磕頭的佩兒,又看見一旁投來的無數目光,心驀地一沉。
若是今日範寶盈真淹死了,這筆帳恐怕會算到她與白絲綺的頭上,畢竟是她攔著宇子淵去救人,而理由正是他與白絲綺的婚約。
該死!她忍不住暗罵,看向河面那幾乎不動的身影。
「如何?」宇子淵氣定神閑的看著眼前的姑娘,一副就等她一句話的模樣,當然,就是她肯讓他去,他也不會去就是了。
緋衣繃著俏臉,不再理會他,而是快步走至欄桿前,隨手拿起一旁的繩索,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下跳下河去。
宇子淵見狀,臉色微變。
這丫頭是怎麼回事?說不贏他就跳河?
他還未反應過來緋衣為何要跳河時,就見河中那道緋色身影如人魚一般快速的游向那已快滅頂的範寶盈。
這情景讓他恍然之余也有些錯愕,她這是為了不讓他清白有損?才會自己跳了下去?
一旁的金寶見自家主子一臉糾結,忍不住嘆氣。
自家主子聰明絕頂,偏偏在女人這塊,不僅情商欠缺,還遲鈍的讓人發指,少不得要他這萬能侍衛出面解惑了。
「王爺。」金寶小心翼翼的湊到自家主子身旁。
宇子淵一雙眼緊盯著河面的那道身影,微挑眉。
金寶左瞧右瞧,發現無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小聲的說︰「王爺,屬下總覺得……緋衣姑娘似乎不是討厭你,而是恰恰相反。」
「相反?」宇子淵聞言,那濃淡適中的俊眉又揚,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卻快得讓他抓不著,只得又說︰「說說你的見解。」
他當真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雖說金寶有時很不可靠,可听听倒也無妨。
金寶精神一振,忙接著說︰「王爺你仔細想想那些倒追你的姑娘的模樣。」
宇子淵一雙眉倏擰,「本王為何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起那些被狂蜂浪蝶倒追的狼狽日子,他就覺得腦門一陣發疼,壓根兒連想都不願去回想,認真說來,他也不是自小便是這樣的個性,可以說這一切都是被逼出來的。
宇子淵不僅是先帝最小的兒子,還是外貌最出色的一個。
他自小就聰明伶俐、機靈可愛,圓滾滾的臉蛋、圓溜溜的黑眸,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笑起來燦爛得猶如日陽,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有若觀音菩薩的底下童子,總是惹來一群婦人又搓又揉,偏偏他人小力微,反抗不了,只能任憑蹂躪,因此宇子淵自幼就對女人很反感。
隨著年紀增長,那些姨婆嬸娘倒是懂得看眼色,只要他稍稍面露不悅,她們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收斂自己的行為,然而她們的女兒卻是不會。
他就不懂了,這世上長得好看的男子又不僅僅他一個,為何一個個死纏著他不放?他不過就是走個路,迎面而來的不是手絹就是書信等等的暗器,再不然就是使勁的朝他拋媚眼,拋到眼抽也不放棄,他若是置之不理,她們就又搞起別的招數,不是走到他面前突然間拐了腳,往他身上倒,就是謊稱迷了路,纏著要他帶路,更離譜的還有直接跑到他面前,撕了衣服,說要嫁給他的……
正因為這些罵也罵不走、趕也趕不了的狂蜂浪蝶,宇子淵的脾氣才會一日比一日爆,既然用講的听不懂,當然就得用讓人听得懂的方式是不?
打從他想通這點,並身體力行之後,他的生活總算是清淨了些,只有有幾個不怕死的家伙,例如範寶盈這樣死皮賴臉的女人。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過上正常的生活,金寶無端端又提起那些惹人煩的往事是想做什麼?
金寶自詡是宇子淵身旁第一侍衛,主子眉毛一挑,他立馬就知他的想法,忙低聲又說︰「王爺,這姑娘倒追男子的方法有很多種,有的矜持、有的外放、有的嬌羞、有的故似無意、有的則是欲擒故縱……」
「講重點。」宇子淵打斷他。不是他耐性差,而是金寶就是個話癆,不叫他直切重點,他可以揪著一個點說上三天三夜。
金寶見主子不悅,趕緊說出關鍵,「王爺,屬下懷疑緋衣姑娘是喜歡你。」
喜歡他?這猜測讓宇子淵一愣,不由得看向那已救起人,正在往回游的緋色身影,旋即搖首,「不可能。」
他雖對女人感到厭煩,可好歹也被倒追了十多年,自從五歲開始,圍繞在他身旁的女子沒有上千也有八百,他豈會看不出何謂喜歡?
緋衣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不論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是一貫的冷淡。
見他不信,金寶卯足了勁道︰「王爺,方才屬下不才說過,姑娘倒追男子的招數千奇百怪,其中一項便是欲擒故縱,可屬下卻覺得緋衣姑娘是敢愛不敢言……」
自家主子的魅力可以說是老少通吃,被一個丫鬟愛慕上了又有何奇怪,這些年來,他替主子收拾了多少殘局,那些書信他在燒掉或扔掉前,可都會拆開來讀上一讀,權當是增加一些以後追媳婦用的知識,要說整個睿王府,有誰比他還了解女人心,他絕對不服。
依他之見,緋衣居然會為了不讓主子娶範姑娘而下水救人,肯定是愛慘了主子,可惜她是丫鬟之身,就是喜歡也只能藏在心里,不得表現出來,畢竟兩人的身分相差甚遠,要是被人知道她一個丫鬟,竟敢愛慕高高在上的王爺,不僅會笑掉他人大牙,甚至還會傳出白家家規不嚴的傳言……
這橋段就和他前幾日去戲園子看的戲碼一模一樣,正是因為記憶猶新,他才會如此迅速的串聯起這整件事,也益發的同情起了緋衣。
誰不好喜歡,偏偏喜歡上他家主子……唉,這注定是段無緣的愛戀呀!
宇子淵听完自家侍衛的描述,又見他那一臉感傷的模樣,俊顏閃過一絲古怪。
所以那丫頭讓白絲綺與他退親,不讓他救範寶盈,全是因為喜歡他?
雖然覺得這說法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但他卻也想不出能夠反駁金寶的話的理由……畢竟他與緋衣在這之前壓根兒就素不相識,若不是因為喜歡他,何以要這麼做?
而緋衣喜歡他,這麼想像起來,他居然不怎麼反感……
看著那正要將範寶盈給拖上岸的少女,那濕透的衣裳全緊貼在身上,他沉聲一喊,「所有男子都離開!」
眾男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往外跑去。
開玩笑!範寶盈驕縱,範將軍又豈是好相與的?要是讓他知道他們看了他閨女衣衫不整的模樣,還不被剝皮?好在睿王提醒的早,這才讓大家有時間逃。
一剎那,圍在欄桿邊的人走得一個都不剩,不僅男子,就連看戲的姑娘也跟著跑了,畢竟戲都看完了不跑要干麼?
宇子淵也轉頭回了船艙,同時吩咐金寶銀寶去辦事。
而緋衣這時在佩兒與其他丫鬟的幫忙下,將人拉上甲板。
範寶盈此時早已昏迷,緋衣卻是懶得再管,這可是前世仇人,她願意把人救起就要偷笑了,還指望她給她做CPR?別作夢了!
把人交到佩兒手上,她便起身離開。
雖說是炎夏,可渾身濕透仍是讓她很不舒坦,她一路走著,想找個人討要干淨衣物,誰知竟是沒見著半個人,她正煩惱著,就見白絲綺著急的朝她走來,而身旁的綠倚手上正是一疊干淨的衣物。
「緋衣,你嚇死我了!」白絲綺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她不知道緋衣會游水,見她跳入河中時,心跳險些要停了,同時也感動不己,她知道緋衣這麼做全是為了她。
「奴婢沒事,綠倚,這可是要給我的?」她現在只想把一身濕衣換下。
「對,這是睿王殿下讓人送來的,不僅如此,殿下還讓人備妥了熱水,你趕緊去把自己清理清理。」綠倚將手上的衣物給她。
「睿王?」緋衣掃了眼衣裳,柳眉微擰。「這衣裳似乎不太適合。」
這衣裳看似樸素,卻是流光四溢,她雖不知這衣裳有何名堂,卻知定是價值不菲,這讓她更加不解了。
一會兒針對她,一會兒又給她備衣物……她實在搞不懂宇子淵這個人了。
不過無論如何,她今日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看著那被人抬走、生死不知的範寶盈,她只覺得解氣。
「既然是睿王準備的,你去換便是,反正等會兒就要回府了。」白絲綺見她猶豫,忙勸道,雖說是五月天,可江上風大,若是著了涼,可是比冬日還要嚴重。
衣物濕黏緊貼在身上她的確不舒服,也沒再堅持,便進房去梳洗了。
半個時辰後,待她走出房間,等在外頭的卻不是說好要替她顧門的綠倚,而是怒氣沖沖的範寶盈。
見到仍是活蹦亂跳的範寶盈,緋衣挑眉。
禍害遺千年,果然不假。
相較于她的淡定,範寶盈卻是火冒三丈,恨得不行,一個箭步沖上前,揚起手便要往她臉上揮下。
緋衣早有準備,身子一偏,閃了過去,冷聲道︰「範姑娘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她本就不指望範寶盈會感激,如今這情況也在她預料之中,就是沒料到她會來的這麼快,讓她連避開跟她踫面的時間都沒有。
「誰準你救的!」範寶盈的聲音因溺水而有些沙啞,身上、發上也還略有濕氣,一看便是剛剛清醒梳洗好,便急著來興師問罪。
她已從佩兒的口中得知就是緋衣阻止宇子淵救她,壞了她的計劃,她差點氣瘋。
就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她就能嫁給心愛的人,卻讓眼前的賤婢毀了,而且宇子淵還給眼前的賤人送衣裳!
她此時恨不得除掉的人,除了白絲綺外,就是這賤婢了。
緋衣挑眉,好笑的問︰「範姑娘的意思是,該讓你淹死了事?」
她雖然從容,一雙眼卻是掃向範寶盈身後與她一同前來的五、六名小廝,暗地戒備。
「賤婢!你找死!」範寶盈再次揮掌,卻又一次落了空。
她乃武將之女,拳腳功夫自然也學過一點,然而她才剛被救起,身子還虛,揮出去的手軟綿無力,才讓緋衣輕易的躲過,甚至這回緋衣還反抓住她的手,將她制在胸前,隨手拔下發上簪子,抵住了範寶盈的臉。
「小姐!」佩兒尖叫出聲,一旁的小廝也被這畫面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賤婢!你做什麼!快放開我!」範寶盈又驚又怒,尖聲嘶喊。
緋衣的反應是將簪子往她的臉上又湊近了幾寸,眼眸滿是冷意,嗓音卻是極輕的道︰「你再說一句賤婢試試?」一口一句賤婢,真當她泥捏的?
然而範寶盈的就是那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被一個丫鬟警告,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忍的了,找死的就要大喊。
「我就是說了你能如何,賤……啊——」範寶盈才剛吐出一個字,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只因她臉頰感覺到冰涼,還有被什麼戳到的凹陷感。
「不說了?」緋衣挑眉問。
範寶盈深怕自己真會被毀容,咽下了賤婢兩字,卻仍不肯認輸,顫聲威脅道︰「你、你就不怕我爹殺了你!」
緋衣勾起了唇角,「為何要怕?若是範將軍也和他這愚蠢的女兒一樣,恩怨不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雖說我是個丫鬟,可我家老爺乃太子太師,職位並不比範將軍低。」
這就是身為官宦人家家奴的好處,有靠山,更何況是這瘋女人有錯在先,于情于理,她都是站得住腳的那一個,她要怕什麼?
「你——」範寶盈被堵得啞口無言,她本以為這賤人不過是一個丫鬟,她要整治個丫鬟易如反掌,就像方才被她打跑的守門丫鬟一樣,誰知對方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牙尖嘴利。
緋衣也懶的與她羅嗦,直言道︰「讓你的人退走。」
有了前世的經歷,就算範寶盈此時只是想出一口惡氣,並非存著前世那般惡毒的心態,她仍是謹慎行事,畢竟她只有一個人,四周又只有範寶盈和她帶的下人,要是真落在範寶盈手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還被挾持著,範寶盈雖然恨極,卻還是依言讓人退下。
緋衣一直到那些人離自己有段距離後,才將範寶盈往前一推,轉身便跑。
範寶盈被她推得重重摔倒在地,卻不忘大喊,「一群飯桶!還杵著做什麼?還不把人給我抓回來!」
經過此事,範寶盈對緋衣的恨幾乎超過了白絲綺,她發誓,待她把人給逮到後,定要一刀一刀的刮花她那張臉!
「是!」
一行人趕緊追去,而逃跑的緋衣也益發焦急。
船上本來不是有很多賓客嗎?明明隨便遇上個人,危機就能化解,現在跑了半天,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也不知是不是範寶盈的手筆,而且宇子淵送來的這一身衣裳長裙迤邐,美則美矣,卻是十分的礙事,讓她想跑也跑不快。
「站住!」
不一會兒,追兵便已到來,她自然不會乖乖听話,隨手拿起身旁之物,便往後扔去。
「該死!賤人,還不住手!」為首的小廝被砸個正著,氣得大罵。
可回應他的是迎頭飛來、各式各樣的東西。
小廝一邊閃避攻擊一邊往緋衣逼近,好不容易來到滑溜的緋衣身旁時,伸手便要抓,卻突然感到胸口一疼,接著便感覺四周的景物似在飛騰,再然後他便沒了意識。
眾人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回頭見到那踹人的身影後,紛紛倒抽了口氣。
睿王!
身為範府的下人,他們因為要保護範寶盈的安危,沒少被睿王身旁的人收拾,如今見來人竟是這恐怖的魔頭,哪還記得自家小姐的吩咐,拔腿就跑。
「還不追。」宇子淵冷聲道。
金寶銀寶這才飛身去抓人。
驚魂未定的緋衣胸口因劇烈奔跑而上下起伏著,待稍稍緩過氣,她才啞聲朝著眼前之人道謝,「奴婢多謝王爺。」
不管他為何出現在此地,卻是她頭一回覺得他這陰魂不散來的正是時候。
宇子淵沒有說話,而是有些發愣的看著眼前一身華衣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著一襲雪白衣裙,那是上等雲錦中的霞錦所制,乃是專產絲織布料的雲織國進貢的雲霓彩衣。
霞錦所用的絲據說是一種生長在雪山上的八目雪蠶吐的,這八目雪蠶十分稀有,一整年吐的絲制成的布,還不夠制出半身的衣裳,若要制出一整套,那得花上三年的時間。
雲霓彩衣珍貴就珍貴在那天然無瑕的雪白,瞧著十分的素淨,然而在陽光的照射下,會因為不同角度反射不同的光澤,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衣裙乍一瞧極為樸素,僅繡著零落有致的幾枝榴花,仔細看卻還用八目雪蠶絲繡了案紋,走動間亦會隨光影變動,絢麗非常,坐下或是不動時,就十分簡潔樸素。
緋衣穿著這一身雪白衣裙,烏黑的長發長及腰際,並未束起,就這麼松松的披散于背,此時那頭長發尚帶著濕氣,額間上厚厚的烏發也因她方才的奔跑而散落兩旁,露出潔白無瑕的額以及她那張絕美的臉龐。
雙雙柳眉如彎月,兩潭泓瞳似星辰,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縴縴,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雖緊抿著,卻像是散發著似有若無的誘惑,讓宇子淵感到有些熟悉外,不由得看得痴了……
「王爺?」緋衣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瞧,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的穿著。
領口沒松、腰帶沒掉,就是經過方才的混亂,這衣裙也是平整依舊、縴塵不染,那麼他在看什麼?
听見她的叫喚,宇子淵這才回過神,見她正低頭檢視自己的穿著,以為她是在不解自己為何要送這麼昂貴的衣裳給她,于是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聲,輕描淡寫地道︰「這衣裳雖是雲織國的貢品,可對本王而言,也就是一件衣裳,本王見白絲綺命人去替你拿衣裳,就順手扔給她了。」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把衣裳給她,這衣裳本是這次龍舟大賽的頭彩,他第一眼瞧了,腦中浮現的便是她冷冷清清的模樣,恰巧听見白絲綺吩咐她身旁的丫鬟去取衣,竟是想也未想便向慶昌帝討來,扔給了白絲綺,讓她送去給她……
現在想來,他莫不是失心瘋了?
就算這丫頭單戀他好了,可單戀他的女子何其多?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才會做出如此失常的事?他可沒忘皇兄與皇嫂知道他討要這衣裳時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想就丟臉!
緋衣卻不知他心里所想,更不知這衣裳大有來頭,于是淡然的又朝他道了聲謝,「多謝王爺。」
不管眼前之人之前的態度多麼的惡劣,他送來衣物以及方才的相助都是事實,這也讓她稍稍對這傳言中蠻不講理的睿王爺又改觀了一些。
或許是美的事物總能讓人心情愉悅的緣故,瞧著她那冷冷清清,卻如山中雪蓮般的出塵美麗,莫名地讓宇子淵心頭的悶氣稍褪。
罷了!不過就是件衣裳,給了就給了,有何大不了的?
這麼一想,他心情好轉了些,想起了來此的目的,沉聲說︰「要謝本王,可不能只是說說而已,你不覺得要拿出點誠意來?」
龍舟大賽稍早已結束,而因為範寶盈落河一事以及天氣炎熱,有些犯暑氣的慶昌帝也沒了游河的興致,早早就回了宮,一干大臣自然是隨行恭送。
而範寶盈「不小心」落河一事,在宇子淵的刻意宣揚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得眾所皆知,這消息讓範將軍面子里子都沒了,又羞又怒,偏偏還得伴駕,只能繃著張臉裝沒事。
眾大臣見狀,表面上安慰,心里卻是笑得不行,幸災樂禍完也不免擔憂,在臨行前,特地喚來自家妻子,吩咐她們早日回府,若是不想回,也行!就改去逛逛鋪子、買買胭脂首飾什麼的,就是別待在有河的地方就是了。
他們的這張老臉沒人家範將軍的厚,丟不起!
因為這緣故,人潮散得特別的快,一轉眼,就剩宇子淵與等著緋衣的白絲綺幾人了。
白絲綺有些怕他,明知兩人有婚約,卻是話都不敢同他說上一句,甚至只要與他對到眼,就會像只受驚的小鹿,倉皇的避開,他感到無趣正要離開時,卻見綠倚匆匆跑來,捂著紅腫的臉,滿臉淚痕,著急地對白絲綺說,範寶盈把她給打跑,怒氣沖沖地要抓緋衣,她是回來求救的。
可是就白絲綺的性子,能想出什麼辦法?擔心是擔心,最終也不過是主僕幾人圍在一塊瞎嚷嚷。
不過這讓原本要離開的宇子淵緩下了腳步,想著那丫頭是因他才得罪範寶盈,他是不是該去看看?可一個丫鬟有需要他堂堂王爺親自出馬?那丫頭本就暗戀他,若是他這一去,讓她誤會了可就麻煩了,還是讓金寶銀寶去一趟便成了……
他正思索著,耳邊便傳來銀寶的聲音。
「王爺,不如讓屬下去一趟吧?」
「你?」宇子淵有些訝異的挑起眉。
雖說他原本就有這打算,可銀寶平素木訥,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吩咐他,他絕不多事,今兒個怎會自己開口討事干?天下紅雨了?
金寶一雙眼也是瞪得老大,這輩子還未見過自家兄弟這麼主動過,訝異的問︰「銀寶,你吃錯藥了?」
銀寶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屬下是想,要是屬下去救緋衣姑娘,說不定可以厚著臉皮請她做一桌菜給屬下吃……」
宇子淵是個吃貨,身為他的貼身侍衛,跟著吃香喝辣,自然養成了吃貨,早在緋衣做料理時,銀寶便被她那精湛的刀工給晃花了眼,再加上之後那養生粥的香味……
光是回想,他就覺得口水快要滴下來了,可惜那一鍋小小的粥,三兩下就被幾個主子給分光了,他連口殘羹都沒能喝到,這才會想出個餿主意。
此話一出,不只金寶,就是宇子淵一雙眼都亮了。
對啊!他們怎麼沒想到?
金寶也就罷了,畢竟他與銀寶一樣,只聞其香不知其味,然宇子淵可就不同了,那味道至今仍讓他難以忘懷。
宇子淵不禁想,若是真能吃上一桌緋衣做的菜……怎麼都值得!
而這正是宇子淵趕來救人的原因。
緋衣不知他心中所想,聞言有些戒備,「奴婢不過是名下人,王爺身分尊貴,奴婢那一點金銀恐怕王爺看不上眼。」
她當然不會以為宇子淵是貪圖她那一點銀兩,可除了錢財,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麼能夠回報。
宇子淵聞言,額角青筋一跳,他像是那種圖謀小丫鬟體己錢的人?
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後,他才道︰「本王不缺錢財。」
這話讓緋衣更加戒備了,伸手抓著自己的衣領,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錢,那就是要色了?這可不是她想得太多,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她再清楚不過,否則也不用那厚厚的額發來掩蓋自己的容貌。
她的動作讓宇子淵青筋又跳,忍不住直言道︰「本王要你用你的廚藝來回報。」
「廚藝?」緋衣愣了愣。
宇子淵頷首,十分自然的道︰「若不是本王救了你,此時你早已落入範寶盈手中,而本王府上的廚子前陣子傷了手無法掌廚,方才本王吃了那碗養生粥,味道還行,在廚子傷癒之前,就由你來頂替吧。」
銀寶那傻小子圖謀的只是一桌菜,他的眼光可就長遠了些,直接把人拐回王府,這麼一來可不就日夜都能吃到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金銀二寶雙眼立即綻放出崇拜的光芒,主子英明!
緋衣卻是一臉的古怪,這人挾恩圖報會不會挾得太過自然了一點?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他眯起雙眸,他都讓她進睿王府了,她那一臉不情願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是不願意。」她直接了當的拒絕。
在現代想請她當大廚的人可遠比倒追他的人還要多上數倍,雖然說要吃她做的飯菜,一頓就不便宜,更別提讓她料理三餐,那是高昂的價格。
想要吃免錢的,沒這種道理。
宇子淵聞言沉下了臉,「你這是打算忘恩負義?」
這一回,換作緋衣抽額角了。
方才之事,對他堂堂睿王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從頭到尾也就出了一張嘴說了一句話,呃!似乎還踢了一腳,不過卻是連滴汗都沒流,這算的上是多大的恩惠?
看著眼前臉色不豫的男人,緋衣暗嘆口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了,宇子淵替她解了危機是事實,她便退一步吧!若他吃得滿意,也算是提前養成了日後她店鋪的客人。
這麼一想,她抿了抿唇,道︰「奴婢畢竟是白家的下人,到睿王府當差並不恰當,但奴婢也不是知恩不報之人,奴婢一日就為王爺料理一餐,但得請王爺讓人來白府取。」
「一日就一餐?」宇子淵嗓音微揚,這怎麼夠他吃?
「是。」她頷首,又道。「且一日僅有一道菜。」
「一日就一道?」他的音量又拔高了幾分。
「對。」緋衣又頷首,再次說出她的條件。「為期一個月。」
「才一個月?」某人忍不住了,連本王都不稱呼了,氣得咬牙。「駱緋衣!究竟是你該報恩還是我?」
東刪西減、討價還價!明明是她該報答,怎會變成他要配合!
听見自個兒的全名,緋衣挑起眉,若是宇子淵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姓。
據撿到原主的夫婦說,撿到她時,她身上除了襁褓外就只有一塊銀鎖片,那鎖片上的字,似乎經過嚴重的磨損,早已模糊不清,僅依稀看出右邊的字是個「各」。
姓氏里有「各」這個字的並不多,而她前世便是姓駱,便猜測這身子的主子應該就這麼恰巧也姓駱。
只不過她後來被賣到白府,下人不需要有姓氏,她也漸漸忘了自己姓駱,他怎麼會知道……算了,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將條件談妥,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奴婢會定下一日一道菜,是有道理的,第一,要做出好吃的料理,耗費的時辰與心力是平常的雙倍,王爺難道不希望吃到美味又可口的膳食?」
他自然想!可想歸想,他還是不能接受,于是繼續臭臉。
緋衣也沒打算听他回應,接著又道︰「第二,奴婢是白府的丫鬟,平時自然得陪著我家姑娘,只有閑暇之余才能進灶房。第三,好的料理還需好的食材,這都得細心的挑選,有些更是可遇不可求,王爺難道希望奴婢用次等的食材充數?」
他當然不想!宇子淵此時是氣得瞪眼,明知這丫頭滑頭,偏偏句句有理,讓他想反駁都沒法子反駁。
「另外,奴婢雖答應王爺這事,可食材費還得請王爺負擔,畢竟奴婢要求甚嚴,看不上眼的食材絕不會用,所以費用恐怕會略高一些,一餐……收王爺一百兩就好,多的就權當是奴婢的辛苦費,少了奴婢會將明細奉上請款,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餐,這要求對王爺來說,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這叫不過分?一餐一百兩,多不退少要補,最重要的是僅僅只有一道菜?她怎麼不去搶!宇子淵感覺到自己的額上青筋突突抽著,有種快被氣到爆血管的感覺。
「奴婢……」
「夠了!」見她還要說,宇子淵卻是受不了了。「別開口閉口奴婢,我听了頭疼!」
每听她自稱一句奴婢,他的腦門就抽疼一次。
「好。」她立即應下,若是可以,誰想把自己貶到塵埃里?「這些條件王爺可以接受嗎?」
「我要是說不呢?」宇子淵瞪著這得寸進尺的女人。
緋衣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就把範寶盈那些小廝叫回來吧!」
宇子淵咬牙切齒,她這是在逼他就範?
她知不知道他是誰,他可是睿王!這大周國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貴的睿王!她居然以為她可以逼他就範?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