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 第九章
用午膳的時候,陳荔身體尚未恢復,用的清粥小菜,而趙鎮則是大魚大肉,特別是她喜歡的紅燒肉放在他的前面,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吃的開開心心,她重重地捏著筷子,啪的一下摁在桌上,嘲諷地說︰「王爺,吃得倒是香啊。」
「確實不錯,待你的身子好了,你可以試試的廚娘手藝。」他淡定地說。
她真的是恨不得上前,打掉他臉上那自然的神色,她若是無病無痛的,她還需要這樣戒口嗎?而且她為什麼還生病,他心里沒點數嗎?還不是因為他!
他在床榻上肆意過度,又間接地讓她明白阿鎮一直在騙她,否則她能因為心中郁郁而生病嗎?
現在倒好,他這個罪魁禍首還在她面前一副很善良的樣子,演給誰看!
「王妃,怎麼不吃了?」
「吃不下!」
「哦,既然如此,王妃看著本王吃吧。」他點點頭。
瞧瞧他說的話,是人話嗎?他是個人嗎?
她嫁了一個畜生!
「我生了病,以後就不跟王爺一起用膳了,免得過了病氣給王爺。」她語氣冰冷地說。
「無妨,本王身強體壯,勞王妃擔心了。」他微微一笑。
她 地拍了桌子,上前就想打他,出掌的速度雖然稍遜她平日,可力道也不小,但她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抓到了懷里。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他,她出手打人,還沒打到人,反而被他給抓住了?
「王妃這是撒嬌不成?要本王喂你?」他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
她使了力氣想掙開他,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怎麼也掙不開,她慢一拍地反應過來,他的武功在她之上,比起一般女子,她武功尚且可行,可在真正的練武之人眼中,例如她爹,就曾說過她懶,學了個皮毛,如今她栽了,遇到了比她厲害的人。
「你放開我。」
他沒理她,拿過她那一碗白粥,看著確實是沒什麼胃口,舀了一勺,直接往她的嘴里喂,「王妃請用。」
她剛要張嘴要他滾遠點,調羹便塞了進去,「咳咳咳咳!」
他拿開調羹放下,又拿起棉帕擦了擦她的唇角,「王妃莫急,慢慢吃。」
「誰要你喂,放開!」
「本王沒什麼喂人的經驗,還請王妃不要計較本王的粗魯。」
「那你就放……唔唔唔!」
她如何也執拗不過他,竟是被他摁著,喝了大半碗的白粥,什麼味道都沒有,又是以這樣的姿態被他管著,她只覺得氣血溢上臉,故作淡定地說︰「我自己來,你放開我。」
「王妃可要乖乖的,莫要惹本王不悅,否則……」
他冷漠的氣息拂過她的後頸,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打,打不過,罵,罵不了,她只能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將剩下的白粥喝得干干淨淨,小臉繃得緊緊的。
她看不到他吃肉,聞不到肉味,她不斷催眠自己,像根木頭一樣坐在他前面。
用完膳,他拿過干淨的棉帕擦了擦嘴,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茶,「和王妃一同吃飯,本王的胃口好,都能吃兩碗了。」
他怎麼不給她去死。
「如此,本王以後都來與王妃一同用膳。」
他立刻給她去死!
她生氣地站起來,往屋里走。趙鎮笑著放下了茶盞,听著她走進屋里, 哩啪啦地一陣響,而他淡定自若地站起來,吩咐丫鬟們,「好好照顧王妃。」
「是。」
等他走了出來,唇角還掛著笑意,大約是報復的快感。見她哭,當真是一點樂趣也沒有,還是看她鬧,看她生氣的,要來的有意思多了。
他又去了書房處理公務,剛處理到一半,綠洲敲門,「王爺,王妃身邊的清水過來了。」
「讓她進來。」清水是他放在陳荔身邊的女暗衛。
清水走了進來,一改之前在王妃面前的笑容滿面,此刻嚴肅著小臉,對他行禮,「參見王爺。」
「說。」
「王妃身邊的丫鬟水靈午時出門了,半個時辰之後她才回來,回來之後就在煎藥。」
趙鎮的動作一頓,「煎熬?本王記得煎熬都是由你負責的。」
「是,奴婢煎的藥是太醫院開的,而水靈煎的藥說是給王妃補身子用的,平日里常常喝的,奴婢看了看藥材,並不是,而是避嗣藥。」
趙鎮放下了筆,神色竟是毫不出意外,「既然是補身子用的,那就是補身子的。」
清水不僅會武,還懂藥理,听到王爺的話,心思一轉,便明白了,狸貓換太子,「奴婢知道了。」
等清水出去了,趙鎮方才臉上還算愜意的神色被可怖的陰森取代,好,她真的是好極了,她不是想要孩子嗎?他給她,她又不要,只因為他如今的身分不是她隨便欺壓的,她便不想了。
當初為了懷上他的孩子,她可謂是用盡心思,勾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而如今為了不生他的孩子,連避嗣藥都用上了。
她以為,她想如何就如何?
他陰著臉,看向窗外,他偏不會讓她如意。
他要讓她知道,他才是能做她主的人。
而她,是他囚籠里的金絲雀。
陳荔這場病,養了幾日便好了,畢竟她底子好,氣歸氣,可她也明白,再氣也沒用,阿鎮已經找不到了。
然而,她找到了出氣的替代品。
趙鎮。
同樣的臉,但不同的脾性,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慣來會氣她的。
一日三餐都與她一起用膳,明知她要清淡,他卻在她面前吃好喝好,夜間更是要與她同床,她生病,他也不放過她。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捏在她的脖頸上,看是誰的動作更快,能先搞死對方。
論武,她自然是比不過他的,委屈了自己的手,給他紓解,一次一次地被他壓著,她心里的戾氣都要憋不住了。
水靈正在整理箱籠,「王妃,你前幾日病了,這回門的日子沒回尚書府,之後可要再安排時間?」
陳荔冷哼,「尚書府又不是我娘家,我娘家在邊關,要回也是回邊關。」
水靈一听,「王妃是打算和王爺回邊關一趟?」
「想啊,不過他……」她一頓,趙鎮可不像是會听她話的人,她咬著唇,怎麼把他給騙走呢。
這個男人可不好唬弄,何況他根本未把她看在眼里,只怕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
她就此打住話,轉而說︰「尚書府怎麼說也是我娘的娘家,我雖然不喜歡他們,卻也要給他們留點面子,你明日買些東西,親自上門解釋一番,就說我病得厲害。」
「是。」水靈應下。
「唉,來京城真的是我做過最錯的事了。」她趴在窗上,遙望著外面的天空,恨不得給自己插上一對翅膀,從這里飛走。
趙鎮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他心知肚明,她這是想家了。
「王爺。」水靈連忙請安。
「退下。」
「是。」
陳荔卻是一動不動地繼續趴在窗上,他走近,同她一起往外瞧,「邊關的天是怎麼樣的?」
興許是沒料到他會說這話,她瞥了他一眼,「無風時,萬里晴空,水藍一片,若是有風,入目的便是漫天的黃沙。」
「那里沒有京城安逸,也沒有京城繁榮,氣候多變,又不適宜居住,為何對那里情有獨鐘?」
「我自小便生在那里,就愛那里。」她說。
他垂眸,見她臉色淡淡的,「習慣了便好。」
「習慣?」她心里一緊, 地看向他,「王爺是什麼意思!」
他的手忽然摁在她的背上,她骨架縴細,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縴瘦的地方縴瘦,她趴著的動作令她背後的骨節凸了出來,他一點一點地往上模,最後落在她的後頸上,並未看她,像是撫模著一只貓般,漫不經心地說︰「怕是你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
她的心突然被扎針了一樣疼,她唇色蒼白看向他,「你說什麼!我為什麼回不去!」
他的手指輕繞上她的發絲,笑了,「你,怎麼回去?」
「我千里迢迢地嫁到了京城,難道王爺連陪我回一次邊關都不肯?」她當然知道,嫁人之後,不可能獨自一人離開,要回去,定然是要夫君相陪。
「本王為何要陪你回去?」他反問。
這就是不願陪她回去的意思了,她伸手要將他的手從身上拿開,他倒是順著她的意思被扯開,但她忘記了發絲纏在他的指尖上,他一動,便扯疼了她的頭皮,她痛呼一聲。
她紅著眼,忍著痛,將發絲從他的指尖上扯下來,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不願再與他說一句話。
「王妃不求求本王?」他輕聲問。
她的腳步一頓,眼中浮起一抹疑惑,側過身,「王爺剛才不是拒絕了嗎?」
「有嗎?」他說。
他是沒有明確說不,可他剛說的話確實有這個意思在,她眼眸一轉,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她求他,她冷冷一笑,要她求他?不可能!
「現在啟程去邊關不方便,大雪冰封千里,等到來年春天,融了雪之後出發,天雖冷,卻可行,夏日,一路炎熱,到了那里只怕日日不能出門,入秋之後,天氣涼爽,正是出行最佳季節。」他彷若似對她說話,又似自言自語。
她听著不斷點頭,冬天確實不好出行,春天和秋天是最好的,夏天邊關白日黑夜溫差大,便是到了那里,也不會想出門玩耍,他怎麼這麼清楚?但一想到他一個王爺就是不出門,博覽群書也能知天下事,一些地方志上也是有記載一年四季的。
他這話分明是說給她听的,她不知道他說這話的真心有幾分,但她卻動心了,她想回去看看爹,也想念將軍府里的一切。
求他,倒也不是不可。
她腳步一轉,又走了回去,站在他的後面,低聲道,「求你。」
「王妃,說什麼了?」他詫然地轉過身,好像他剛才失神沒听清一般,黑眸里沒有一絲促狹。
練武之人,耳力不會差,他就是在裝,奈何她心里有一條蟲子在撓她,她想回家了。
「求你!」她大聲地說。
他靜靜地凝視她,忽而一笑,「王妃求本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