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 第八章
第五章
十二月初十,天寒地凍的時候,陳荔嫁人了。
她慵懶地一路听著宮中嬤嬤的話,該走就走,該彎腰就彎腰,該低頭就低頭,耳邊皆是 哩啪啦的煙花聲,喧鬧的人聲,唯一安靜的大概就是同她一起行禮的趙鎮了。
隨著一聲禮成,她被送入了新房,掀頭蓋、喝合巹酒,吃餃子等一系列事情完成之後,新房里總算安靜了。
而新郎倌出去應酬了,她歡呼一聲,對著水靈說︰「我餓了,讓人準備吃的。」
新房里尚且還有兩個王府的丫鬟,大約是沒想過她是這樣的性子,還以為全天下的新娘子都應該溫婉害羞,而不是像她這般張口便說餓了。
「王妃,水靈姐姐初來駕到,怕是不熟悉,奴婢這就去給你安排吃食。」其中一個丫鬟說。
「你叫什麼?」
「奴婢叫清水。」
陳荔又看向了另一個丫鬟,丫鬟道鎮︰「奴婢叫清畫。」
「嗯,清水去準備吃食,清畫喊婆子準備熱水。」她吃完了要沐浴更衣,睡大覺,今日是天還沒亮,她便被叫了起來,接著就被各種折騰,實屬是累了。
兩個丫鬟听命而去,心想她們的王妃似乎有點與眾不同。
水靈這才上前伺候她,給她拿下頭上的鳳冠,小心翼翼地拿下來放在桌上,還有一些零碎的珠釵珠花都拿了下來,一頭烏黑的長發灑下來。
「當真是重得很。」她吐了一口氣,真的是差點被壓壞了。
水靈給她寬衣解帶,將外袍月兌下,「王妃,這樣可輕乏些了?」
「好多了。」
清水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端了一碗熱乎乎的面進來,陳荔正餓,也就不挑剔這面太素了,連肉都不放一些,她素來愛吃肉。
很快,一碗面下肚,她舒舒服服了不少,水靈給她倒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休息一會兒,便要去耳房沐浴了,之後出來,屋里正燃著銀霜炭,倒是不冷,只是她不愛屋子里太悶,等洗漱之後,她往臉上擦了玫瑰膏,便躺在了用湯婆子暖好的床榻上,「我睡了,不用炭了。」
清畫一驚,這就睡下了,「王妃,王爺……」
「嗯?」陳荔已經昏昏欲睡了,「什麼事等我醒了再說。」
清畫和清水對視一眼,听命地到外間了,水靈將銀霜炭滅了之後,也退了出去。
府邸上一片熱鬧,但院子里卻是格外的安靜,等趙鎮過來的時候,他只看到屋外留的幾盞燈籠,他大步往里走,清水她們立刻給他行禮,「見過王爺。」
「王妃呢?」趙鎮看著昏暗的屋子,心中閃過一個猜測。
清水抖著嗓子,「王、王妃歇下了。」
他眼底浮起一抹冷笑,倒是她的作風,被陳盛給寵壞了,她愛如何就如何,何曾想過旁的,「嗯。」他點點頭,就屋里走了。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心中松了一口氣,王爺沒發怒真的是太好了,她們還以為王爺會發怒直接掉頭就走,畢竟她們也沒听說過,新娘子不顧新郎官,自個兒埋頭就睡。
屋里一片漆黑,倒也不影響趙鎮,他看的清清楚楚的,直接走到了床榻前,來時他已簡單地沐浴過了,身上並無酒水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他伸手掀開床幔,就看到正睡得熟的人。她側著身子睡,臉正朝著他,一張白皙的臉,帶著淡淡的疲憊,紅唇不點而紅,長長的烏發遮掩了她半邊臉蛋,凌亂地披散在她的肩膀,腰背上,小巧潔白的耳朵從發絲間露了出來,她身上穿著大紅色的寢衣,躺在大床上,尤為妖艷。
她到了京城之後,顏色素了不少,不再像在邊關時最愛鮮艷的紅色。
她忽然動了動,翻了一個身,背向了他,隨著這個動作,寢衣的領口松了些,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慢慢地,他動了……
陳荔睡得正香,她夢到自己回到邊關,和水靈一同騎著馬,揚著鞭子,快樂地笑著,忽然天空飄來一朵烏雲,遮天蔽日……
她猛地被一道強勁的力道給壓制住了,她迷迷 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還在床榻上,但她被人給壓在了身下,她怔怔地側過頭,就看到了一張冷酷的臉,「阿鎮……」
男人唇角勾了勾,「王妃喊得倒是熟稔。」
她一愣,這才想到自己嫁人了,而壓著她的男人是她的夫婿,九王爺趙鎮。
「哦,趙鎮。」
「怎麼不喊本王阿鎮了?」
「王爺不是嫌棄我喊得熟稔嗎?」她隨口道,動了動手臂,卻沒法從他的身下掙月兌,雙手被他巧勁地給制在了她的腰上,她整個人可憐兮兮地趴著,他的力道大,加上半個身子都壓了上來,令她整個人動彈不得。
……
他,只有一招,就從昨晚做到了此刻。
她的膝蓋隱隱發疼,手腕上的腰帶早已被他解開了,無力地放在兩邊,她像一條死魚般,一動也不想動,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她余光看到他動了,從她身上離開,比起她的狼狽不堪,他只是亂了褲子,身上的寢衣穿得好好的,一道銀光閃過,她看到他拿著匕首走了過來,她沒什麼力氣,只睜著眼看他。
他伸手拿起她的手指,匕首往上面一割,疼讓她皺了皺眉,聲音沙沙的,「你,做什麼?」
「既是夫妻,本王自會為你掩飾一二。」
她不解,看著他從床頭拿了元帕,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漬,又在她的指上擦了擦,他似乎嫌血不夠,狠狠地一掐,她瞬間清醒了,恨不得爬起來拿刀殺了他,但身體不爭氣,她動彈不了。
接著,她看著他拿那元帕往她的抹了抹,當著她的面,他偽造了一份她的清白證據。隨後,丟到了床邊。
懶得理他,她只覺得渾身不舒服,特別是身下黏乎乎的,那種感覺極其不好,她想喊丫鬟進來替她收拾,可想到她現在這副樣子,實在不想讓人看笑話,她硬是撐了起來,畢竟是習過武,比起嬌弱的姑娘,她勉強地坐起來。
她皺著眉,「趙鎮,你塞了什麼髒東西到我身體來!」
與阿鎮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未出現這樣的情況。
臉色微微發白……該不會是毒藥吧?
趙鎮站在床邊,她這副妖媚的樣子看得他口干舌燥,他不著痕跡地別開眼,想到了他們以前的事,那時她想要生兒子想得不行,而他卻騙了她,想到此,他轉過頭,看著她一臉她是不是中毒要死的樣子,他輕笑了一聲。
她抬頭看他,「笑什麼?」
他俯首,與她平視,「本王不是說了嗎?物盡其用。」
「什麼意思?」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僅會睡你……」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還會讓你生下嫡長子。」
他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邊關那一片土地,但他偏要將她鎖在這里,讓她後悔招惹了他。
嫡長子……每一個字,她都能懂,可合在一起,她卻不懂了。
看出了她的迷茫,他大發慈悲地勾著她的下顎,慢條斯理地說︰「那是本王的種子,本王與王妃的孩子……」
她的眼一開始是無神的,伴隨他的一字一句,她看向他,「那是把女圭女圭塞到我身體里?」
「是。」
指尖冰冷,剛被男人放肆寵愛過的身體卻是一陣涼意,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被自己養的男人給騙了!
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是一個大騙子!他沒有把兒子給她,每到最後的時候,他總是抽出來,她不懂,不懂那是……
原來,她心心念念的兒子,從來沒有。
那個他,阿鎮、二狗子,她養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趙鎮親眼看到她眼里的怒火冉冉升起,他的眼里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滲出來。
對,就是這樣。
她逼著他做她的奴,而他也要把她給他的恥辱都還給她。
從今往後,她是他的奴,依附他而生。
第六章
成親第二日,陳荔病倒了,跟著趙鎮進宮之後,一回到王府,她便一病不起,太醫進進出出的好幾回。
第三日,她的病才好些了。
趙鎮從外走進院子,抬手阻了小丫鬟要通報,大步往里走,清水正端著空碗走了出來,見到他,連忙行禮,「王爺。」
還未走進屋里,趙鎮便聞到一股中藥味,他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王妃可好些了?」
「王妃今日清醒了,剛用過藥。」清水道。
他頷首,往屋里走去,手正要掀開簾子,就听到里面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
「嗚嗚嗚……水靈,男人都沒個好東西!」她哭著說,聲音里充滿了委屈,「除了我爹。」
「王妃,你怎麼了?從小到大,你身子一向好,甚少生病,怎麼這回病的這麼嚴重?」水靈心疼地說。
「男人都是王八蛋!」
「王妃?」
「嗚嗚嗚,我想爹了,我想邊關了,這個京城,真的是爛透了!」
「王妃,出了什麼事?」
「嗚嗚嗚,二狗子騙我,水靈,他騙了我。」
「什麼?」
「趙鎮也不是個東西!」
「王妃,慎言,這里可是王府。」水靈連忙阻止她。
「咳咳咳!」她突然用力地咳了好幾聲,半晌,喝了水靈遞來的水,有氣無力地說︰「水靈,嫁人,還不如做尼子的好,男人啊,都是大騙子!」
「王妃,你不要多想,先把身子養好了,其他的事,都暫且不要想,你這樣,奴婢好心疼。」
「咳咳咳!」
听著里面的話,大掌放下了簾子,趙鎮安靜地站在那里,听著她反反復復那一句大騙子,心,就微微被揪住了。
她,在哭。
他,何時見過她哭,至多就是在床榻上,歡愉過度而被他欺負哭了。
現在,她依舊因為他而哭。
然而卻是傷心不已,彷佛天塌下來了。
哭聲漸漸地弱了下去,他垂下眼瞼,慢慢地往外走,心口始終壓著一塊大石頭,走出了院子,他的耳邊猶在回蕩她委屈的哭聲,雙手不禁握成了拳頭,將這股異樣的情緒壓了下去,大步往外走。
腳步倉促,彷佛身後有惡鬼索命般。
到了書房,他坐在桌案前,處理公務,只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午間綠洲問他在哪里用午膳,他想到那個哭哭啼啼的某人,于是開口,「與王妃一道。」
等綠洲下去了,他忽然就看不進任何一個字了,干脆站起來,又回去了,此時,陳荔正病懨懨地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臉上無一絲往日的趾高氣昂,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參見王爺。」丫鬟們的聲音喚回了陳荔的思緒。
她蒼白著臉,看著英姿颯爽的男人走近,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一會兒,極快地轉過了頭,她現在最不想見到這張臉了。
「王爺怎麼來了?」她嗓音略有些哭後的沙啞。
「王妃病了,現在可覺得好些了?」他問。
陽光灑在她白淨的臉上,形成了一層淡淡的透明感,整個人賴在躺椅上,面色無血色,彷佛一個易碎的白瓷女圭女圭。這是趙鎮從未見過的樣子,她不該是這樣的,往日的她穿著紅衫,一臉的嬌蠻,誰讓她不開心了,便賞那人一頓鞭子,囂張跋扈。
「好多了,有勞王爺費心了。」她嘴上冷淡地說著客套的話。
許是從未從她嘴里听到這般禮貌的話,他靜了一瞬,「如此便好。」
她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要干什麼,想到他在床榻上的可惡,她閉上眼,假裝自己累了,不想與他說話,心中盼著他快快走開。
斯文敗類!不管他此時多和善,她都忘不了他新婚之夜的惡行,將她做的差點下不了榻。
進宮給太後請安時,她的雙腿都在顫抖,硬是憑著一身傲骨撐著,若是御前失儀,那真的是丟盡臉面了。
所以,即便他現在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可她知道,他絕非這般簡單,說不定一轉身又捅她一刀,心思詭異復雜,讓人模不透,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讓丫鬟拿了椅子過來,在她旁邊坐下了,她睜開一眼,「王爺今日無事?」
他笑著說︰「王妃生病了,本王自然要多陪陪你。」
呸!她才不信他這般好心,人面獸心,但凡他對她有一絲憐惜,皆不會在新婚之夜這般折辱她,將她綁在床榻上,自顧發泄獸欲,她閉上眼,不言語了。
他的大掌忽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一手,她一顫,手微動,似要掙開他,他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語,「本王有錯,錯在不知王妃這般嬌弱,不過是酣戰一夜,就病得起不來了。」
陳荔確實未有過這般激烈的歡愛,若是那個騙子阿鎮,她要他停,他就停,听話的不得了……呸!也是一個不听話的,她是瞎了眼才信了他表面的乖巧。
至于眼前的趙鎮,她懷疑他有病,于是她不客氣地說︰「王爺縱欲,對身體不好,還望王爺好好保重身體。」
這是被挑釁了?他眼神冷冷的,「王妃的身體倒是要好好保重。」
「王爺少來折騰我,我就能長命百歲了!」她冷酷地說,至今雙腿間還有些紅腫,行走摩擦時帶著微疼,就是上了藥,還未好全,他不是畜生,他是什麼!
兩人坐在一塊兒,挨著腦袋說話,聲音讓人听不清,完全不知情的丫鬟們,做事的時候,不小心看了一眼,臉蛋紅撲撲地轉了回來,王爺和王妃兩個人真的是金童玉女啊,感情也是真的好,這般膩歪。
「王妃要長命百歲?不若祈禱本王長命百歲的好。」
「王爺要是命短,那我便放煙火慶祝,自此花著王爺的錢財,養最俊俏的郎君。」
「呵,你倒是想的美!若是本王命短,自讓王妃一起殉葬。」
「你哪里來的臉!」
「本王說到做到。」
她懶得理他,側了側身,想把手扯回來,可他握得緊緊的,沒有要松開的跡象,「松手,王爺還是要點臉吧。」
見她生氣,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確實比剛才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好看太多了,于是扯著她的手不放,手指得寸進尺地插進她的指縫間,十指相扣,緊緊的,「不松又如何。」
她氣的胸口起伏,伸手往腰間模去,才想到自己沒帶鞭子。
瞧見她的動作,他眼一眯,冷聲道︰「想拿鞭子抽本王?」
「看的出來你對那鞭子情有獨鐘。」
「我要抽爛你的臉!」她氣憤地說,這張臉看一眼就讓她生氣。
「下回,讓你試試鞭子的滋味。」他聲音沉沉的。
她以為他說的是用鞭子抽她,她睜大了眼,「那我必然求到皇上那里去,求個和離。」他敢動手打她,她一定不會忍。
他忽而笑了,金燦燦的陽光墜入他眼里,令他整個人散發著光芒,她禁不住地看傻了。
他低聲道,「當真是一點也不懂閨房之樂。」
最後四個字讓她想到了別樣的旖旎,她嚇得差點從躺椅上掉下去,他伸手護住她,像只餓極了的野獸,對她虎視眈眈,「王妃,定然會喜歡的。」
喜歡他個頭!還要再被他綁著歡愛一場?他到底是什麼癖好,竟是喜歡這種玩意!
閨房之樂?
恕她不奉陪,她要把她的鞭子給藏好了!
莫要他玷污了她心愛的九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