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第六章
袁若陽發現他默默盯著自己,清俊的眉頭愈揪愈緊,臉色愈來愈蒼白,忍不住開口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韓簡毅听到她的聲音,才發現自己居然盯著她盯得出神了。
他不自在的收回目光,淡應了聲。「嗯。」
她看著他蒼白的臉,關心地問︰「傷在哪里?傷口有處理嗎?」
「嗯。」
他的反應以及他的臉色給人的感覺成反比,實在讓人無法不擔心。
她直接走向他,「傷在哪里?可以讓我看看嗎?」
一走近,袁若陽便聞到他身上的血味,跟著發現他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左肩線下方的布料顏色更深沉……
她輕蹙起眉,直接伸手去模,還沒踫到,手卻被一雙骨節分明、力道十足的大手給拽住。
幾次相處下來她發現男人的反應敏捷,毫無疑問的,她連踫都還沒踫到就被他給抓住了。
她暗驚,略定心神後直接開口問︰「你確定你處理好了?傷口是不是在流血?」
「可能吧。」
可能吧?
這回答讓袁若陽非常不滿意。
「當自己是鐵做的嗎?」
這語氣絕對是貶不是褒,但以韓簡毅這腦回路思考和一般人不一樣的男人來說,應該是直接當沒听到。
「松手,我得看你的傷口。」
感覺她輕輕掙扎,女敕女敕的腕上肌膚蹭上手心,莫名帶給他心頭奇怪的騷動。
見他沒動,兩道清俊的濃眉打了結,也不知在苦惱什麼,她差一點想曲指敲他幾下。
但畢竟生疏,加上他的身手,袁若陽怕自己一出手便被他的直接反應給甩飛出去。
她只能無奈的加重語氣。「你把我抓痛了!」
韓簡毅倏地松手,一松手便看到女人伸手去扯他的衣服,而他居然沒來得及制止。
袁若陽一扯他的袖子,便看到他的肩膀連接鎖骨的地方纏著一塊布條,布條已經被血浸染得濕濡,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她拆掉纏在傷口上的布條,發現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傷口汩汩的流出血。
怵目驚心、鮮血淋灕的傷口讓有輕微暈血癥的袁若陽倒抽了口氣,別開目光暗忖,他身上有這麼大的傷口,臉上居然平靜得像沒發生什麼事一樣。
而眼下的狀況,她又不能不管他。
袁若陽深吸口氣,心想手邊沒東西可用,只能把拆下的布重新壓在他的傷口了。
她盡量忽視他的傷口,憂心忡忡地蹙眉問︰「我們現在在哪里?回醫療所遠嗎?這麼大的傷口需要找專業的醫生處理啊!」
韓簡毅看了她一眼。「這里距離最近的醫療處要開上一個小時的車。袋子里有緊急醫療包,綁個止血帶,重新包扎就好。」
他的意思很明顯,但袁若陽完全不認同。
「你有車?我開。」
「你不知道路,只是浪費時間。」
這是事實,卻讓袁若陽莫名火大。
到底受傷的是誰?他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順便酸人一句的態度真的讓人無法不發火。
但該照著他的話做嗎?
壓著傷口的手不斷感覺到血流,讓她的心愈來愈慌,頭愈來愈暈,這時他放在醫療包里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听到電話聲,韓簡毅側眸盯著醫療包,沒有反應。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袁若陽問︰「不接嗎?」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罵人的,不想接。」
袁若陽一頭霧水,但鈴聲不死心的一直響,不絕于耳的在空曠的空間回蕩,最後,她看到男人終于接起電話。
他還沒開口,即便沒按擴音,電話那端的咆哮聲還是透過話筒清清楚楚傳了出來——
「該死的,韓簡毅,你他媽的搞什麼……」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韓簡毅不容置疑地開口︰「我很快就會回去,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這次雷霆讓韓簡毅帶著馮培夏那只巨壯無比的菜鳥一起出任務,任務如預期輕松完成。
馮培夏將人帶回委托人指定的地方,他這個「突援任務」幕後行動最高指揮官、大老板都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听到讓他跳腳的消息——
韓簡毅竟然月兌隊,貌似去執行一個沒經他授權、沒收錢的任務?
雷霆被他失控的行為氣到快吐血了。
「這是浪費時間的問題嗎?你他媽的現在在哪里?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給我交代清楚!」
袁若陽就在一旁,清清楚楚接收到對方的怒氣。
因為見韓簡毅的狀況愈來愈差,沒听到他回答,她索性搶過他手中的衛星電話代替他回答。
「呃……不好意思,我叫袁若陽,是記者。韓先生……那個韓先生剛剛順道救了我……才會耽誤他的行程。」
突然听到陌生的女聲回話,雷霆一怔,袁若陽……怎麼這個名字這麼熟?
在他一旁的柳奕迪由電腦網路監控系統分神回答︰「老大,是那天毅哥帶回來的女人,代替哥被潑咖啡的那個漂亮姊姊。」
袁若陽听到一抹略稚女敕的聲嗓替她解釋,也才明白,原來衛星電話那端的人是那天見到的那群人。
不過也就是在那瞬間,她的思緒因為得到的資訊變得有些混亂。
這群人與韓簡毅到底是做什麼的?
救人質、擁有槍枝、有著如軍人般的交戰能力,以及配有超專業的智慧型衛星電話?
在她沉默的同時,雷霆恍然大悟,心里卻無來由的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女人的驚呼聲打斷他的思緒。
「怎麼了?」
「我看一下韓先生的狀況,等等看狀況怎樣再請他回撥電話。」
袁若陽看著韓簡毅坐著的身體似乎有些不穩,心一凜,匆匆回答後沒等雷霆回應便掛掉電話。
「你還好嗎?」她湊到他面前問。
韓簡毅暗暗在心底飆髒話。
為了救她,他不小心被叛軍的余黨給砍了一刀。
他知道那一刀口子不小,月兌困後,他自己做了緊急處理,如今看起來,他的緊急處理做得不夠好。
他更知道,任由血這樣流下去,很可能會因為大量失血而引起低容量性休克,甚至送掉性命。
他看向擺在一旁的黑色背包開口︰「幫我拿過來。」
男人原本就清俊白,失了血臉色蒼白得像張紙,說話的聲音更是輕得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讓袁若陽整個人膽戰心驚。
她看到那個黑色背包,飛快取來後問︰「接下來呢?」
「急救包……有縫合釘針。」
袁若陽在黑色背包里找到他說的醫療包,卻不確定他說的是什麼東西,只得拿出來讓他確認。
因為大量失血,韓簡毅感覺愈來愈冷,意識也愈來愈模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就完了……
他強撐著確認了所需的用品,卻听到袁若陽不確定的聲音緩緩飄了出來。
「你……自己怎麼縫?」
韓簡毅抬起眼看她一眼。「當然是你縫。」
「啊?我縫?」袁若陽驚瞪著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韓簡毅有預感自己撐不了多久,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地吩咐︰「醫療包里有麻醉針,但……劑量應該不夠。之後,你拿著錫子……幫、幫我將傷口緊密的靠在一起後釘起來。」
他說得簡單,但聲音斷斷續續飄飄忽忽,袁若陽費力听明白了,卻忍不住駭然。「我、我見血會暈……」
「血……血繼續流下去,會引起嚴重的低容量性休克……我、我感覺我快撐不住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如果因為失血過多休克,送掉的可能是性命啊!
袁若陽心一橫,即便心里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袋子側邊有酒,給我。」
听他又突然輕飄飄地丟了句話,袁若陽想了想,管不住疑惑地問︰「酒?做什麼?」
「都說麻醉藥的劑量也許不夠……」韓簡毅不耐煩的咕噥著。
袁若陽听著他的聲音愈來愈飄渺,不再多問,直接找到酒,喂著他灌了一大口後,自己也喝了一口。
沒想到酒才下肚,袁若陽便發現韓簡毅兩道俊秀濃眉打了結,似乎隨時會閉上的眼凝著自己。
她有些心虛的窘聲解釋,「我、我也需要壯膽好嗎?」
因為無言加上此刻的身體狀況,韓簡毅只能輕嘆了口氣當作回答。
他只是嘆氣,但眼眉、行為間透露的鄙夷似乎是在告訴她,這點程度居然也需要壯膽?
兀自解讀他的言行,袁若陽居然有受辱的感覺。
她想起年多希與言睦星說過,韓簡毅有直男屬性,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也徹底領教了這直男欠揍的程度。
該死的是,男人有一副不管做錯什麼事都讓人不忍苛責、絕對會原諒他的好皮相,這時又一副隨時會掛掉的可憐兮兮模樣,甚至……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她暗暗咬牙忍下,看著他似乎隨時會閉上眼楮,她不敢浪費時間,用力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開始動手把男人的衣服給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