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糖姑娘 第十四章 事先防範逮小人
高慧兒家這邊日子蒸蒸日上,老宅那邊就沒那麼好過了,尤其是高文義。
他被打了四十大板,這幾天他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每天只能趴在床上,別提心里有多憋屈。
偏偏不知是哪個碎嘴的家伙知道他們對三房做的事情後大肆宣揚,害得他連門都不敢出,自家的窗戶還被扔石頭。
高文義那個氣啊,對三房一家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若說之前他只是貪圖三房的錢財,現在則是恨不得他們一家去死了。
既然他沒好日子過,他也不會讓三房有好日子過,等他好了,這事沒完!
每養傷一天,高文義便對三房的恨多加一分,好不容易等傷養好了,他立即騎上了自己的大青騾噠噠地去城里找自家老娘和大哥。
有人看到他又來城里,不免打趣道︰「高老二,你又來你大哥家蹭吃蹭喝了?」
高文義瞪了那人一眼,還朝他吐了口唾沫,「你懂個屁!」
那人氣得跺腳,又怕惹上他這個無賴,只得低罵著離開。
高文義將大青騾拉到棚子里拴好,便朝屋里高聲喊道︰「阿娘、大哥,你們在不在?」
高老太太看到高文義來了,立將他帶到了屋里。「怎麼突然來了,傷好點了沒啊?」
高文義一听高老太太提自己的傷,臉色便不好了,拿起桌子的大梨子開始啃。
高老太太看他吃完一個,連忙又遞了一個過去。
高文義沒有吃,直接將梨子揣進自己口袋,打了個飽嗝後才開始忿忿地道︰「我來這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大哥呢?」
高老太太應道︰「你大哥興許還要一會才能回來,餓了沒?阿娘去叫你嫂子給你烙幾張餅。」
劉氏對這小叔子並不待見,不敢忤逆高老太太,只能忍著氣去烙餅。
高文義一邊大口吃著烙餅,一邊等大哥回來,三四個烙餅下肚兒,高文仁終于進了門。
高文義眼楮一亮,隨即擦了擦手上的油,將高文仁拉到一邊坐下,「大哥,我這傷不能白白受啊,就算這作坊要不回來,也不能讓三房獨佔財路。」
高老太太跟著點頭,高文義這次傷得的確有些重,她現在想到高文義,心都在疼。
高文仁心里也不甘心,他好歹是一個童生、是人人敬重的讀書人,怎麼能讓泥腿子一樣的高文禮踩在腳下?
他思索了會兒,低聲應道︰「這件事急不來,需得從長計議。」
上次他們去衙門狀告三房都沒有得到好處,如今怕是更加難了,更何況三房也不是傻子,一定對他們有了防備。
高文義眼中閃過一絲恨色,惱道︰「大哥,你就不要顧慮那麼多了。既然老三貪心,就怪不得我們下狠手。阿娘、大哥,我們可以這樣……」
高文仁听完高文義的話,眼楮亮了下,微微頷首,「還是老二你有辦法。」
高老太太更是長長出了一口惡氣,笑著道︰「好,就這麼辦,我倒是想看看,這次三房還有什麼法子翻身。」
高慧兒這幾天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寧,她總覺得老宅的人不會這麼輕易罷手。高文義奸滑又貪便宜還記仇,這次被衙門打了板子,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罷休;高文仁也是個面甜心苦的,絕對不會因為縣令的幾句警告就不找他們的麻煩。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老宅那些人什麼時候會突然出手,然後做些什麼,如果有個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就好了……
高慧兒坐在門口看著天空上飄蕩蕩的白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趙小荷看著女兒望著天空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在家悶壞了,便將栓子叫了過來,「栓子,跟你姑姑去玩。」
栓子一听到玩這個字眼楮就亮了,立即去扯高慧兒衣裳,聲音軟軟綿綿地撒嬌,「姑姑、姑姑,我們去河里捉魚吧。」
高慧兒心里煩悶,也想出去走走,听栓子這麼說,立即答應了下來。
「哦哦,捉魚去!」栓子高興地直拍手,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高慧兒連忙追了去,「栓子,慢點兒。」
栓子朝高慧兒吐了吐舌頭,「姑姑,你快來追我啊。」
高慧兒擔心他摔倒,只能快步追了過去,結果跑著跑著突然有人攔了路,高慧兒一時收不住腳步,直直地撞進了攔路人懷里。
那人被撞得退後兩步,手卻穩穩地扶住了高慧兒,「慧兒妹妹,小心些。」
高慧兒有些驚慌,抬頭便對上了艾成那雙黝黑清亮的眸子,心下就是一喜。
「成子哥,你怎麼來了?」
艾成手下握了她綿軟的小手,臉上突然多了一抹紅暈,不自在地轉過頭,抿了抿唇,「我、我閑著無事來看看作坊……」
高慧兒見艾成支支吾吾的垟子,猜他是想來看她,臉不禁紅了紅,連忙轉移話題。
「成子哥,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找你有事。」
艾听高慧兒這麼說,立即擺正了態度,整個人都嚴肅了幾分。「慧兒妹妹,你說。」
高慧兒看了看四周,見栓子已經跑到河邊,連忙道︰「成子哥,我等會再跟你說。」她趕到河邊,直接把栓子抱了起來,哄道︰「栓子,姑姑現在有事,咱們明天再來捉魚。」
栓子歪著腦袋看高慧兒,黑葡萄一般的大眼楮里都是掙扎,但到底還是乖巧听話,「好吧,我听姑姑的,明天來。」
高慧兒見栓子那麼听話懂事,心里暖暖的,對著他滑女敕的小臉吧唧親了一下。
栓子被高慧兒逗得咯咯直笑,倒是艾成看著高慧兒和栓子如此親密,心里不免想起以後他們成親,生兒育女,會不會也如此歡喜親近。
他偷偷紅了臉,心虛地看了高慧兒一眼,見她沒看向自己,悄悄松了口氣。
高慧兒將栓子抱回家,跟趙小荷打了聲招呼便同艾成一起去了桃林。
兩人沉默地走在路上,艾成見高慧兒不開口,也沒說話,卻不時偷偷看她,眼楮全是晶亮亮的笑意。
高慧兒心里有事惦記,也沒發現。眼見周圍沒多少人後,就把壓在心里的顧慮說出口。
「成子哥,我這幾天總是擔心老宅那邊沒得到作坊,會再次對我家不利。」
艾成聞言就收了小心思,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你覺得他們會再次搗亂?」
高慧兒想了想,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有了縣令的判決,老宅想必知道他們已經拿不到作坊,但看著我們家里賺錢又不甘心,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從我們的罐頭下手,搞臭糖水桃子的名聲,甚至讓家里背上官司。」
艾成想起高家老宅那幾人的無賴模樣,也點點頭,扭頭要應聲的時候,他見高慧兒眉頭緊鎖,心下一動,便伸出手撫上了她的眉心。
高慧兒驚了一跳,艾成已經迅速回了手,他捻了捻手指上的滑膩感,抿著控制不住上揚的唇角,低聲道︰「此事不用太過擔心,交給我便好。」
少年的身影如今已有了挺拔的模樣,讓人無端多了幾分信任。
高慧兒看得心髒怦怦直跳,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成子哥,你有辦法?」
艾成點頭,應道︰「其實這事很容易解決,我來安排。」
既然他這麼說,高慧兒也就沒再細問。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兒,艾成就回到了鏢局,他直接找了兩個兄弟去監視高家老宅的人。這兩個兄弟是從小苞艾成在鏢局長大的,算得上是情同手足,而且他們武藝很不錯,只稍稍遜色艾成。
兩個兄弟一听艾成需要他們幫忙,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他們看著艾成一臉嚴肅的樣子,笑嘻嘻的打趣,「成子,你這麼賣力氣幫高家,是不是看上高家那個丫頭了?」
艾成倒也不隱瞞,得意翹了翹嘴角,應道︰「我跟慧兒是女圭女圭親。」
兩兄弟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蜜糖,心酸無比的揉了揉胸口,有女圭女圭親了不起嗎?
艾成收了玩笑模樣,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一臉認真的拜托,「這件事事關我們兩家的生意,馬虎不得,你們一定幫我盯緊高家老宅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兩兄弟當即拍了拍胸脯保證,應道︰「我們辦事你就放心吧,敢欺負我們未來的嫂子,哥幾個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幾人又玩笑幾句,切磋了一下拳腳功夫,艾成便又回到了高家。
高慧兒見艾成去而復返,身上還帶著包袱,不解地問道︰「成子哥,你這是?」
艾成臉不紅心不跳地應道︰「我擔心你們這里不安全,打算過來住幾日,我武藝好,能保護你們,等解決了老宅的隱患,我便離開。」
高慧兒見艾成都這麼說了,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艾成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們家。
趙小荷听說艾成要在家里住兩天,高興極了,連忙收拾了一間干淨的屋子出來。
待得收拾好屋子,正好到了吃飯的時候。
今天的飯正好是高慧兒做的,艾成看著桌子上香噴噴的酸菜魚,還有糖醋小排,兩樣清爽小拌菜,心頭微熱,笑得歡喜。
趙小荷見艾成光盯著菜不吃,就替他夾了好幾筷子,勸道︰「成子,快嘗嘗慧兒的手藝。」
艾成大口大口地吃著飯,心里美得不成,終于吃到慧兒妹妹做的飯了。
于是他不停的夸贊著,「好吃,真好吃!」
「慢點兒吃,小心噎著。」
趙小荷閑話間問起家里一些小事兒,眾人邊說邊吃,十分熱鬧。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趙小荷看著女兒和艾成不時對視一眼、偷偷臉紅的模樣,唇角的笑一直沒停過。
陳桂香搶了洗碗的活計,高慧兒就和艾成出去走了兩圈消食。
高慧兒看了眼艾成微微凸起的肚子,問道︰「你剛才吃了三碗?」
她家的碗可不是小碗,是那種能裝菜的大海碗,三碗合在一起,足有半盆了。
艾成不好意思地點頭,毫不吝嗇的繼續夸贊,「你做的飯菜真好吃,我停不下來筷子。」
高慧兒听他這麼說,臉紅的瞪了他一眼,惹得艾成又笑個不停。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高慧兒避嫌回了屋子。艾成卻沒有去睡覺,而是守在了院子里。
如此這般,艾成守夜守了三四日,高家老宅那邊也終于按捺不住,準備出手了。
這晚,天上難得無月無星,很適合做些偷雞模狗的勾當。
高文仁和高文義偷偷模模來到了高家,只見四靜悄悄的,只有颯颯的風聲吹起。
兩人蒙著臉,躲在暗處張望好半晌,確定沒有人值夜後,高文仁比了個手勢讓高文義溜進去,而他則在外面把風。
高文義順利翻牆跳進去,模索了好半晌,終于找到了熬好的糖水缸,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拿出了懷里的紙包。
他有些激動,手下忍不住哆嗦。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只要紙包里的毒藥投到糖水里,三房的生意便徹底毀了,興許還能把高文禮家送進大牢。
高文義越想越激動,慢慢地打開了油紙包,眼看著投毒就要成功,他身邊突然起了一陣怪風,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一腳踹到了地上,手里的毒藥包也掉到地上,灑了出來。
高文義心知不好,慌亂中模出靴子里的匕首朝著對面刺了過去,可他這三腳貓的功夫在艾成眼里根本就不夠看,他長腿一掃,高文義手里的上首便偏了方向。
他又抬手握住斑文義的手肘,往後用力一推,高文義的胳膊直接月兌臼,手里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高文義疼得厲害,剛要叫喊,就被狠狠搧了一個大巴掌。
艾成對高文義可沒留什麼情面,這巴掌搧落了高文義幾顆牙齒。
高文義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踫巧這會兒天上烏雲散開,月光落下來照進屋里,讓他看見了眼前這個少年,頓時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一直守在外面把風的高文仁見高文義遲遲不出來,心里也有點慌了,他朝四周看了眼,走到門口,低聲喚道︰「老二你快點兒動手,別磨蹭了。」但是等了一會,里面還是沒有什麼聲音,他更慌了,「老二,你怎麼了,快說句話。」
高文義此時倒是想說話,但伸手腳都被綁著,嘴里正塞著蒙面的布,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高文仁遲遲沒等到高文禮說話,意識到事情不對,也不敢喊了,起身就往外跑。他的動作很快,但再快也不過是個讀書人的身子,沒跑兩步就被兩個陌生的後生攔住了。
高文仁見他們面生,心下稍稍安心,他扯出一個微笑道︰「小兄弟,能不能讓開,我趕路。」
兩個少年古怪地看了高文仁一眼,笑了兩聲,問道︰「如今趕夜路,都要蒙著臉嗎?」
高文仁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蒙著臉,他模了模面巾,強作鎮定應道︰「我患了風寒。」說完,他還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
兩個少年笑得更加古怪了,依舊攔在他面前,不肯挪動。
高文仁心里實在著急,聲音不由得惱了,「快點兒讓開。」
兩個少年對望一眼,俱是笑得歡快,說出的話卻十分的惡劣,「我們本來就是過來抓你的,怎麼可能讓你過去?」
高文仁心頭咯 一跳,抬腿就要往旁邊的灌木叢里鑽,卻听院子里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嚷著——
「你們兩個別玩了,趕緊把人抓起來。」
高文仁跳起來就跑,嘴上慌亂大喊,「你們要干什麼,憑什麼抓我,我可是讀書人。」
兩個少年哪管高文仁是什麼讀書人,抓住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哎喲喲……別打了、別打了,哎喲,再打我就沒命了……」
高文仁叫的很大聲,他自小便受高老太太疼愛,沒挨過一巴掌,如今被兩個少年放倒踹個沒完,真是覺得全身沒一處不疼。
高文仁叫嚷得太過大聲,很快就把所有人都醒了。
高文禮和趙小荷听到外面的動靜,穿上鞋披上衣裳,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來。
高盛更是跑去點了火把,照得院子里通明一片。
于是,鼻青臉腫的高文仁,還有捆綁得如同宰年豬一樣的高文義,都呈現在眾人眼前。
高文禮看著如此狼狽的大哥和二哥,心里發涼,下意識問道︰「你們來干什麼?」
高文仁和高文義低著頭不敢說話,那兩個高壯的後生踢了高文仁一腳,催促道︰「問你話呢,讀書人。」
後生的語氣充滿了嘲諷,高文仁咬著牙,一個字不說。
就在這時,艾成將那包撒了一半的藥粉拿了出來,道出了高文仁和高文義的目的。
「既然他們不願說,我便替他們說好了。他們想在糖水里下毒,不過被我及時發現阻止了。」
下毒!
高文禮只感覺頭腦一陣發懵,如遭雷擊。
「你們、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是你們的親弟弟啊!」
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真被他們成功下毒了,他們三房一家將會面臨什麼。
眼前的兩個人,真的是他的親人嗎,真的是他以前尊重的大哥和二哥嗎?
趙小荷從震驚回過神,抄起旁邊的掃把便朝著高文仁和高文義身上一陣亂抽。
「你們這兩個天殺的,我打死你們,我打死你們這兩個殺千刀的畜生!」
掃把是竹子編成,抽在身上疼得厲害,高文義和高文仁剛就被揍了一頓,此刻又被趙小荷拿掃把抽打,疼得扯著脖子叫個不停。
「冤枉啊,老三媳婦兒別打了,疼疼疼……我們沒有下毒啊!」
一旁的高慧兒也是恨得咬牙,冷笑道︰「人贓俱獲,你們還想狡辯?」
今日這事兒若不是事先防備,恐怕還真會被他們得逞,那會有什麼後果高慧兒都不敢想,她打定主意這次不會輕輕放過。
趙小荷當然也不肯信高文義和高文仁的話,打得更用力了,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高慧兒生怕高文禮過了氣頭又心軟,就道︰「大伯和二伯做出這等事,實在是天理不容,這還是抓到了他們,萬一我們沒抓到,咱們家又不知道,把混了毒藥的罐頭賣出去,吃死了人,還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家呢。趕緊把他們送去縣衙治罪,按照律令,犯投毒罪,起碼要坐二十年的牢。」
高文仁和高文義听這話,頓時就慌了。
尤其是高文仁,他是個讀書人,一旦坐實罪名,功名就要被剝奪,一輩子也就毀了啊!之前他只想著報復高文禮,完全沒意識到他們所犯的罪行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這會兒就徹底崩潰了。
高文義更是努力爬起來,跪在高文禮的面前,使勁兒磕頭,「老三,老三我錯了,念在兄弟一場的分上,求求你,不要送我去縣衙!」
高文仁反應過來,也朝著高文禮磕了一個頭,一起懇求,「是啊,老三,我們真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原諒我們吧,要打要罵,我們絕不還手,就是別把我們送縣衙啊。」
高文禮閉著眼楮,拳頭捏得緊緊的,根本不願再看他們一眼。
高慧兒看著他們失聲痛哭,半點兒沒心軟。
「你們三番兩次找我們家的麻煩,誰知道這次放過你們,你們下次又會做出什麼事,還是送去縣衙把你們關進大牢,我們一家才能清靜過日子。」
高文仁和高文義連忙搖頭保證,「不會的,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可以發誓,求求你了老三。老三,想想咱娘,我們都蹲大牢,娘肯定要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