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金姑娘 第九章 氣走大皇子
又失敗了嗎?
收到傳來的消息後,金曉企恨恨的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了一團,眸中乍現一股狼一般的狠意。
不過是去綁個女人回來,竟然折了他一個心月復還有幾個死士,這口氣讓金曉企著實難以咽下。
尤其是一個死士的養成得花上許多的銀子,死士折損,他除了面對三皇子知曉後無可避免的怒氣之外,還得要掏銀子出去,三皇子不知要就此與他討要多少銀兩。
想到這里,金曉企忍不住又狠狠咬牙,手一伸便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下桌,頓時那杯盤碎裂的聲音劃破了書房的寧靜。
「爹這是怎麼了?」
本來在這種時候,金家無論是他那些愛妾寵姬都會聰明的躲開,更別說他從不放在眼里的兒女更不會輕易在這個時候冒頭,偏偏這會有人硬是有膽子款款掀簾而入,臉上找不出一絲瑞瑞不安,反而可見到一抹溫和的笑意。
「你進來干什麼?還不滾出去!」金曉企在見到大膽走進來的金映柳時,遷怒的低吼出聲。
金映柳臉上笑意滿滿,像是渾不在意般,徑直走向前,然後彎腰收拾起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多大點的事呢?爹若氣壞了身子可不劃算。」快手快腳的收拾好了眼前的紊亂,金映柳這才起身,淡淡的說道。
「你懂什麼,你姨娘沒教你沒事好好待在屋子里嗎?你的年歲也不小了,我已經讓人去給你尋個夫家了。」
對于女兒的關心,金曉企完全不吃這套,氣吼吼且粗聲粗氣的拋出一句話。因為他的小妾眾多,所以金家從來不缺兒女,更何況兒女對于金曉企來說,只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商品罷了!
听到金曉企的話,金映柳那燦亮的眸子微微地黯了黯,又用帶笑的嗓音,揚聲安慰氣怒的父親。
「爹,自古以來從龍之功哪有那麼好得的,若是太簡單便能得到,事成之後,三皇子又怎會將您看進眼底呢?」
很多事得要徐徐圖之,這道理金曉企這個縱橫商場的人怎會不明白,只不過是接二連三的受挫讓他忍不住發起脾氣罷了!
至于這女兒如何得知自己不快的原因,想必是昨晚自己與她姨娘過夜時多說了兩句,那女人大概與女兒說了,金曉企也沒多往心里去。
見金曉企雖然沒有再趕自己離開,卻也一副懶得搭理自己的模樣,金映柳心底的不舒服再度冒出頭,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轉身斟了杯茶遞給金曉企,然後才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出口。
「女兒願前往京城為父親解憂。」
「你?你一個小泵娘家家的能做什麼?」
「爹,您方才不說我年紀不小了,怎麼現在又說我是小泵娘呢?女兒是想,三姊不願回家,只怕是對家里有些誤會,若是女兒親自前往,許是能解開三姊對家里的誤會,不是嗎?」
抬眸望了一眼金映柳,金曉企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毫無興趣,他並不覺得金映柳可以成事。不過是個小泵娘罷了,最大的功用就是做為聯姻的籌碼罷了,連徐大一都做不成的事,她又怎麼可能做到?
「父親,您近來不是一直夸我聰明伶俐嗎?三姊小時候可沒少疼我的,女兒也想讓三姊回來陪陪我,您就讓我試試吧!」
她燦亮的眸心邊漾著一股誓在必得之意,她很清楚這次的機會絕對不能失去,否則她極可能馬上就會被她爹當成籌碼交易出去,彌補這次的虧損。
她的心中早就有人,她絕對不要被不明不白的送人。
「這……」
金曉企沉吟著,心中快速地盤算,若是再派死士去擄人,恐怕還是不易成功,他已經肯定金映煙的身邊有人護著,想到之前折損的人手,他的心便顫顫地疼著。
若是七姐兒真的能夠憑著姊妹之情將金映煙給帶回來,那倒也是一樁穩賺不賠的好生意啊!
想到這里,金曉企臉上的神情倏地一變,除了不耐褪去,甚至還多添了幾分和藹的笑意,「七姐兒真有把握?」
「自然是有把握的。」金映柳毫無猶豫地答道。
這個時候就算沒把握也得要說有把握,更何況三姊一向是個心軟的,只要引起她的同情與愛憐,相信絕對能順利將她帶回來。
「好吧,那為父就讓你去試試。」
終于,在經過一番的利益算計後,金曉企樂呵呵的松口,答應了金映柳的要求,但同時也立有但書。
「不過,你若沒能將你三姊帶回來,那麼等你回來後,便得認命嫁入圖大學士的府里做妾,替為父和三皇子好好的攏住圖大學士,懂嗎?」
金映柳望著父親的笑容,只覺得心中一陣惡寒,要知道那圖大學士早已是兩鬢霜白的五十歲老人……
「那若是女兒將三姊帶回呢?」
「若是你能辦到,為父答應你,夫婿的人選你可以自己挑選,你與誰兩情相悅那便是誰,為父絕對沒有二話。」
金曉企的承諾給得很大方,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于他而言,不管怎麼樣皆有利益的局面,無論七姐兒能不能將她的姊姊帶回金家,讓他握有牽制慕寒月那小子的利器,結果都是對他有利的,反正他也沒有損失。
金映柳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只重視利益的性子,對于他的德性,她的心一如既往的麻木,只對自己未來即將達到的目的而開心。
「既然如此,父親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啊!」金映煙淡笑著說道,然後微微一福身便轉身離去。
這個能離開金家的機會她已經等待的太久了,如今真的要實現了,連她的步履都輕盈了不少。
只要能離開,她便能有更多的機會可以籌謀自己的未來,包括再見到那個人時,她一定要讓他明了她的心意。
氣氛肅穆的議事堂內,安靜得彷佛連一根針掉到地上也能被听見。
難得的,明明不是年底交賬的日子,在場的是大盛各分號的大掌櫃,他們都是在各地商場水里來火里去的人物,如今卻齊聚一堂。
幾個大掌櫃的面前都放置了一本冊子,龍競天端坐首位,正很有耐心的等著那些分號的大掌櫃看完那本冊子。
很快的,他們先後闔上了手里的冊子,卻全都默不作聲,可是從他們轉動得飛快的眼珠子便可以瞧得出來,這些人精似的大掌櫃的心里,正在迅速盤算著自己方才所看到的東西。
「絕,這法子真是太絕了!」
終于,一個微微帶著激動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江南大盛分號的薛掌櫃撫掌說道。
此話一出,就像幫現場壓抑著的情緒找到了一個出口,所有大掌櫃也都對薛掌櫃的話點頭稱是,應和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倒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響應,原本漫不經心的龍競天終于正色以對,連忙開口問道︰「怎麼個絕法?」
「這可是徹徹底底的釜底抽薪啊,若是操作得宜,只怕金家就要元氣大傷了,二十年之內再無復興的可能。」
薛掌櫃听到問話,連忙起身,朝著龍競天拱了拱手,這才開口解釋。
「在我瞧來,這方法更像是過家家呢?若是真的那麼好,早有人去做了,金家又怎可能縱橫皇朝的商界十數年之久?」
「大皇子這話說得也沒錯,但大皇子也需要知道,像是金家這樣的大商家,手底下自然也有許多小商家支持他們或是有所往來,否則便是再會做生意之人,也難以在商場上玩得轉。
「至于金家底下掌控的大大小小的商家究竟是哪些,從來沒人真的花時間去探究,因為要實行這樣的計劃所需要耗費的銀兩真的太多了。」
可如今,擺在眼前的這個冊子,卻讓他們這些老練的大掌櫃們看到了這個計劃的可行之處,不但可行,只要操作得宜,金家覆亡的可能甚至大到他們幾個心中都產生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
「那既然旁人做不了,只怕這計劃雖好,實際上也只是空談了。」
龍競天相信,以金家的行事作風,敵人絕對不少,可至今從來沒人這樣做過,這些老掌櫃們又憑什麼認定這件事可行呢?
「自然不是空談,若說旁人的確做不了,可咱們大盛卻也未必。再說這冊子里還明白的指出了幾條線索,只要順藤模瓜下去,自然能找出金家手底下大大小小合作的商號,一旦知道這些商號的名單,那麼要搶先談下買賣,倒也不是多難的事,畢竟要做這件事的是大盛。」
一串話听下來,龍競天雖然于商場上沒有半分的天分,可經過薛掌櫃這麼一解釋,倒是多少有些懂了。
旁人不能做,是一無門路,二無銀兩,自然不會有人異想天開。
可如今,不說金映煙背後至少有半個大盛做支撐,還有慕寒月手里這幾年攢下來的家底,再加上金映煙是金家出來的人,即便這幾年遠離了金家,對金家沒有全盤的了解,可只要花點時間,自然還是能夠模得出來啊!
沒想到那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膽大心細成這樣,甚至制定出這樣大膽卻又驚險的計劃。
「所以諸位都覺得可行嗎?」
這幾天,慕寒月待他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該有的禮儀之外,從來就不跟他多說一句。
龍競天知道慕寒月已將關于大盛的印信交給了金映煙,然後他就什麼都沒做也沒管,整日關心的就是追著大夫問金映煙的身子恢復得如何、廚子燒出來的菜金映煙喜不喜歡……
這一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是那個曾經手掌大盛和他許多家業、在奪嫡之戰中讓自己初顯鋒芒、為自己這個大皇子運籌帷幄的人該管的嗎?
正因為心中許多的看不順眼和不服氣,所以龍競天才會在一得到這個小冊子之後,就連忙急召幾個分號的大掌櫃回來共同商量。
卻沒想到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譏剌這計劃為無稽之談,甚至在他與薛掌櫃的對談時,底下之人更是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了起來,言談之間竟然還有幾許遮不去的磨拳擦掌和躍躍欲試。
難道真如慕寒月所言,那金映煙是個在商道上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皺眉沉思,修長的食指在身旁的桌上點了又點,只覺得那金映煙看似平常,就算有點小手段,但到底不過是後宅婦人,可偏偏這一個釜底抽薪、人人叫好的計劃,卻是她設計出來的。
此番若能一舉將金家打垮,老三失了錢袋子,定然要急得跳腳,這對他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若是失敗……
「自然是可行的,只不過這事得要執行得隱密,如何不動聲色的將這些商家的產業悄悄收購下來,那才是這個計劃之中最重要的部分。」
「所以這個計劃再好,也不一定能成功嘛!」
「錯了,這計劃必定能成功。」
清亮的女音驀地在眾人的耳邊響起,在場的諸位听到這聲音盡皆愕然抬頭,入目的是身著一襲白襦裙,梳著婦人髻的女子。
雖然臉上蒼白得幾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可燦亮眸光中透出的犀利和自信卻讓人不敢小覷。
「你……怎麼來了?」
完全忽視了金映煙的存在,龍競天直接對著她身後的慕寒月開口,語氣中不乏摻了點做壞事被人逮個正著的心虛。
「我陪金姑娘來取銀子,听說諸位掌櫃放著手中的正事不做,齊聚京城,所以過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慕寒月含笑說罷,利眼一掃,就瞧見了那些掌櫃們手里握著的小冊子,心中對于龍競天的做法很是不悅,卻也知道這些分號的掌櫃齊聚所為何事了。
斜飛入鬢的劍眉驀地皺起,但也只是抿唇不語。
他知道以龍競天的個性,那天被自己那麼一說肯定不悅,卻沒有想到他不但將煙兒的想法弄到手,甚至還越過了他,召集了這些分號掌櫃到京城來,雖說只是京城周邊大城的掌櫃,但這舉動若是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只怕要引來風波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見自己的行動被撞破,龍競天雖然尷尬,但仍理直氣壯的說著,畢竟在這幾個分號掌櫃面前,就算氣虛也不能表現出來啊!
一個瞪,一個躲,別說那些分號掌櫃,就連金映煙都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有了問題,這事慕寒月沒提過,可光憑著歡雀這些日子的打听,她可沒少了解龍競天和慕寒月之間的交情。
環視著眼前的分號掌櫃,再看看大家手中皆有的小冊子,金映煙水眸一轉,大概猜出了兩人之間那尷尬的氣氛所為何來。
雖然這幾日慕寒月一直表現得雲淡風輕,彷佛沒將他和龍競天起的爭執放在心上,可她方才在樓下時,明顯瞧見了他因為知道大皇子急急召了分號掌櫃過來而變了的臉色。
那哪里是不在意呢?
分明就是在意得很!
「既然大皇子憂心這計劃不可行,那民女也就不好再讓大皇子擔心了。」
她先朝著龍競天客氣而疏離地說,在眾人心念翻轉之間,向來謀定而後動的她突然朝著在場的眾掌櫃有禮的一福——
「我這計劃要用上大量的銀錢大家想必清楚,慕公子願意入股,小女子自然也有把握能將銀兩翻倍賺回來,在座的諸位盡是商場上的人物,若是願意入股,小女子自然也不會拒絕的。」
她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琢磨了這麼幾天,反復與慕寒月討論,她心知自己的計劃可行。
既然她自己的銀錢再加上慕寒月的不夠,那便往外找錢唄!
剛好,龍競天叫了眾掌櫃齊聚在這兒,正好給她一個機會,她也一眼就瞧穿,在她說完話後,好幾個大掌櫃眸心都泛出了躍躍欲試的光芒。
別瞧這些大掌櫃是人家的奴才,那可都是人精,手里頭誰沒有為自己積攢一些銀錢?自己只不過給了他們一個更快發家致富的途徑,只要手里頭有足夠銀錢,自是不用再為旁人做嫁,又有誰能不心動呢?
更何況,正如方才那位掌櫃所言,此計最忌走漏風聲,既然在場幾個人都知道了,她又不可能將他們都殺之滅口,那就拉上他們賭上身家,全綁在一起,就不怕這風聲會漏出去了。
「你……」
完全沒料到金映煙會使出這整碗端走的招,頓時將龍競天懵了,伸手直指著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尤其在見到守護在她身後的慕寒月那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心里頭更別說有多麼窩火了。
可他又能如何呢?
龍競天氣勢洶洶地站起身,力道之大就連方才坐著的椅子也都翻倒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眾位掌櫃都是跟著慕寒月多年的老人了,其中甚至還有太行山出身的山匪,自是知道龍競天的身分,一見他怒氣騰騰的,頓時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大皇子放心,此事無論成與不成,都不會危害您的鴻圖大業,自然更不會找您討要銀子。」彷佛沒瞧出龍競天那騰騰的怒火似的,金映煙繼續添了一把火。
龍競天習慣性的仰首,想要讓慕寒月替自己說句話,可誰知那慕寒月竟然悶不吭聲,只是露出饒有興味、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這讓龍競天更是拉不下臉來,當下便甩了臉子走人。
一見龍競天走了,諸位掌櫃更是沒了顧忌的朝著金映煙圍了過去,七嘴八舌地開始提問搶位。
慕寒月含笑瞧著也不制止,任由金映煙有條有理的回答眾位大掌櫃的問題,看著她淺淺含笑,看著她滔滔不絕,看著她輕易地就勾出了這些人的求利之心。
在她擬定出這個計劃時,他的心中不是沒有擔憂的,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暗自盤算著自己該從何處為她找銀兩。
他甚至想過要從大盛悄悄地再撬出些銀兩來,只不曾想,她做得竟比自己想得還好、還聰慧,不但輕而易舉地解決了自己的難題,甚至幾句話便輕輕巧巧地將龍競天氣得七竅生煙。
想起稍早前她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再想著一向與人為善的她竟然會對龍競天這麼不留情面……
他是不是可以將她的舉動視作她在為自己出氣?
盡避只是一個不能證實的想法,但慕寒月的心中卻抑制不住地泛起了一絲絲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