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休悍夫 第十二章
為了掩人耳目,成芹和護送她的玄雲喬裝打扮,佯裝成一對年輕夫妻,坐馬車離去。
輕裝簡行的他們順利的出城,來到往北的密林小道上。
離開褚忌凰讓成芹的心情趺落谷底,為了甩開心頭的煩悶,她試圖和比啞巴還要安靜的玄雲攀談。
「玄雲,你說,成凰何時レ會完成報仇大事?」
「玄雲,听說成凰的仇人南烈王很厲害是不是?」
「玄雲,南烈王的爪牙會不會盯上咱們……」
玄雲雙手執著韁轡,任由成芹在他身旁喋喋不休的說話,騷擾他的耳根子不得清靜。
這比對牛彈琴還要糟糕,兩人單獨相處不到一天的光景,終于讓成芹發火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搭腔?」
這世上就有這種人,不管你說什麼,他都當作沒听見。
玄雲冷冷的斜睞她一眼,隨即目光筆直的回到前方,「你的問題無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成芹勃然大怒,顧不得在馬車行進時站起來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正準備扯開喉嚨大罵時,玄雲忽然神色一凜。
「坐下,有人,」他朝她叫道。
成芹听話的馬上坐下來。
馬車走過的黃土大道上
揚起一片黃沙,兩旁茂密的林子里忽然出其不意的沖出三匹馬,馬背上的大漢各背著一把光可鑒人的大刀。
玄雲見狀,立即揚鞭加快車速,朝馬上的大漢撞過去,千鈞一發之際,和其中一匹馬擦身而過。
顯而易見的,成芹的身份不但已讓弦烈知曉,她更被弦烈的人馬盯上了。
方才驚險的一瞬間,成芹嚇得一顆心都快跳出胸口。
玄雲見她臉色白得人,怕她發生危險,立即道。「進去里面坐好。」
成芹連爬帶滾的躲進車里,馬車飛快的向前奔馳,使得車窗的簾子被風卷起,她見到那三人緊追不舍,坐騎離他們的馬車不到一個馬身。
到了下一個轉彎處,馬車再輕巧快速,終究抵不過馳騁如飛的快馬,很快的被他們攔截。
玄雲跳下馬車,從對方下馬的動作發現這些人身手不強,接下來可謂九死一生,于是從車座下方取出他暗藏的長劍。
「對方不會傷害你,如果我有個萬一,不要抵抗,樓住會想法子就出你。」隔著簾幕,他對藏在車子里的成芹低聲吩咐。
成芹一听,差點落下淚來,要不是情況危急,玄雲不會如此交代。
「我知道,你要小心,能逃命就不要管我。」她不願玄雲因她而喪命,鄭重的提醒。
後來追上來殺手,總共有五個人,個個身形魁梧,靈活矯健,領頭的是左臉上劃過一道長疤的剽悍漢子。
「把你身後的女人交出來。」他們知道玄雲是單獨一人護送成芹,但他身手不凡、他們不敢心存大意。
玄雲冷嗤一聲,「除非我死。」話剛落。一道快如閃電的銀光隨機劈向他們。
接下來是一場惡斗,兵刃交鋒聲不絕于耳,初時,玄雲還能仗著技高一籌的身手嚴密防守,雙方打得難分高下,但是在體力被對手輪番上陣消耗之後,漸漸左支右絀,劍招不再凌厲。
對方攻勢不減,更縮小打斗的範圍,未幾,玄雲右邊的身子連挨兩刀,痛得他冷汗直流,估計不到五招就要落敗,命喪對方手下。
忽然,在他攸關生死最關鍵的一刻,一道女子高亢的聲音傳來。
「讓開!」
原來是成芹趁眾人打得難分難解,悄悄的騎上其中一名殺手的坐騎,朝著對方一伙人沖過來。
眾人見成芹就要騎馬逃離,顧不得給玄雲致命的一擊,在她沖出重圍之後,紛紛騎上他們的坐騎追上去。
成芹騎馬逃跑,讓玄雲在最後一刻撿回一條命,但是她也因為騎術不精,被弦烈的手下捉走。
褚忌凰見玄雲半身染血的回來,便知成芹遭弦烈擄劫,不由得面如死灰。
「樓主,屬下無能,不能保護小姐,有愧樓主所托。」玄雲拖著一身傷伏在地上,愧疚的說。
目睹成芹為了救他而讓自己成為誘餌,他不自己身上的重傷,耗盡所有的ロ氣回來通知褚忌凰。
見他面無血色,傷熱嚴重,褚忌凰著實不忍苛責。
「這不能怪你,你已盡力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大意。」褚忌凰神色緩和許多,「我以為偷偷送走芹兒應該沒有人會發現,想不到弦烈早已知道。」
想到成芹落在弦烈手中,他心中泛起一般難以承受的痛,手緊緊捂著胸口。
「你下去好好療傷,芹兒我一定會想法子救出來。」他手一揮,立刻有人上前扶玄雲離去。
眾人一走,大里只剩褚忌凰及及二樓主倪清雲,以及前來嘯風樓商討要事的沐風。
倪清雲看來比褚忌凰年長五、六歲,人高馬大,一臉精明干練,一直以來是褚忌凰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乍听到成芹被捉走的消息,沐風不僅錯愕,感到愧疚。
他雙手一揖,向褚忌凰賠罪,「褚兄,都是兄弟的錯,要不是我把人帶來,成姑娘也不會受到牽累。」
褚忌凰打量他一眼,見她臉上的愧疚不假,便收回視線,「現在說這些己經無用,為今之計,是趕緊想出救出芹兒的辦法。」
「當然、當然。」沐風見他並無責怪之意,松了一口氣,隨即又道︰「倒是有一點我百般不解,還請褚兄賜教,弦烈這老狐狸不是一向挺沉得住氣,竟這麼快就跟你正面杠上,他今天會出手,讓我有些意外。」
褚忌凰嘴角帶著一絲冷冷的笑意,「這不難理解,因為他慌了。」
「什麼意思?」沐風挑眉問道。
褚忌凰以眼神示意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倪清雲。
倪清雲徹微頷首,然後舉步走出大廳,過沒多久,手上棒著兩本冊子回來。
沐風從倪清雲手上接過帳冊,打開之前先褚忌凰一眼、「褚兄,這是……」
「清雲,你來告訴他。」褚忌凰一揮手。
「是,樓主。」倪清雲微微身。「世子,這一紅一藍的冊子,是數天前我們臥底的
人從弦烈的心月復那里偷來的。」
「這莫非是弦烈謀反的證據?」沐風興奮得連手都忍不住顫抖。
「沒錯。」倪清雲點頭,這兩本子的內容他已經詳細看過,「紅色冊子是記錄弦烈的兵馬在軍餉、兵器以及草糧等等的花費……至于另一本……就請世子自行過目。」
沐風見他只將話說一半,便將手里的藍色冊子打開,邊看邊念道︰「甲辰年十一月,蔣文海黃金一千兩,耿慶東東海明珠十顆,乙巳年二月,謝奐白銀六千……」
沐風不再念下去,這正是弦烈賄賂官員的帳冊,但是……
「你看出什麼來了嗎?」褚忌凰見他鎖眉思索,于是問道。
「我想,這不是單純的賄賂,似乎有些內情。」沐風頂著賬冊上官員的姓名,看出了些眉目,「有些是地方上不甚重要的官吏,難道弦烈是錢太多沒地方花?連他們也行賄?」
褚忌凰諷刺的撇了下嘴角,「弦烈當然不是散財童子,他打點的這些官員,是有助于他將來揮兵北上時可以給他方便的人。」他頓了頓,瞬間變冷的聲音足以讓人打從心底發毛。「所有他才會一反常態,不怕打草驚蛇,急著捉走芹兒,好用她來要挾我。」
嘯風樓的人所偷走的賬冊對弦烈來說太重要了,不僅提早揭露他造反的意圖,尤其是藍色的賬冊,朝廷一旦獲得,他往昔砸下的銀兩只怕付諸流水,更影響他的計謀,無怪乎本來覺得嘯風樓並不是威脅的他會采取行動。
不過,弦烈到現在還未發現朝廷已經和褚忌凰合作,試圖將他繩之以法。
沐風心下頓時雪亮,這解釋了弦烈異常的舉動,這廝善于謀劃,要是今天沒有拿到這賬冊,他還真不知弦烈想要如何造反。
「那麼,褚兄可有法子與之周旋?」要把揣在懷里兩本帳冊交出去,沐風心里可有些不願。
「有。」褚忌凰閃著怒意的眸子頂著他,「不過,接下來必須和世子從長計劃……」
當天晚上,褚忌凰收到弦烈派人送來的一封信,心中內容十分簡短,只提南烈王與他父親褚司劍是故友,並且有意在五天之後,也就是十月初五,約他敘敘舊。
「看來弦烈這老狐狸對樓主的身份已經一清二楚。」倪清雲看完信後說道。
褚忌凰點點頭,斂眉不語。
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而這一天終于讓他活著等到了。
不止為了身上的血海深仇,更為了成芹,為了他們的將來、他一定要手刃弦烈!
「那麼樓主要赴約嗎?畢竟五天之後,世子不知來不來得及?」
倪清雲心里有些顧忌,不願讓樓主冒險,「為了安全起見,不是延期……」
「不會延期。」褚忌凰打斷他的話,臉上泛起一絲激動,「就算芹兒可以等,我也不能等,五天已經是我的極限。」
他會不了解弦烈打什麼算盤嗎?為何明明可以在這一、兩天內就會面,偏偏要拖到五天後?
這不過是弦烈所玩的花招之一、不懷好意的要讓褚忌凰憂心如焚,屆時兩人對峙,還怕不能佔盡上風?
倪清雲無奈的嘆口氣,隨即派人回復,答應弦烈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