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小娘子 第九章 必須承擔的責任
趙珵從來不知道靜靜看著一個人是如此歡喜,滿足,短短數日,卻比他過去所有的年日還漫長,他深怕找不回她,無時無刻都在煎熬之中,還好後來黑子找到了她,確定她還在大梁,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是直到確認吳國人的藏身處,見他們人都在那兒,他才完全安心,畢竟他無法確定瑛妹妹是否在被擄的過程之中掉了燻香球。
徐華瑛睡得全身骨頭都散了,可是不想起床,還想繼續睡著,便翻了一個身,不過有個像羽毛的東西從臉上滑過,癢癢的,她伸手抓了抓,放下,又來了,再抓,可是一放下,又來了,實在討厭,還是睜開眼楮弄清楚哪個搗蛋鬼,沒想到撞進趙珵深情纏綿的眼中。
「終于醒了。」趙珵唇角輕輕上揚。
下一刻,徐華瑛彷佛驚醒似的跳起來,然後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接著閉上眼楮,單單感覺他灼熱的氣息、他強而有力的懷抱,原來,幸福如此簡單,但總要走過千山萬水才能領悟。
怔愣了下,趙珵歡喜的反過來將她抱得更緊,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里。
半晌,情緒平穩下來,徐華瑛輕聲的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但是又很害怕,萬一找不到呢?我不想去吳國,就算是去當公主的我也不願意,那兒又沒有我愛的人。」
「再說一遍。」他開心得嘴巴都闔不攏了。
徐華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羞答答的臉紅了,將腦袋瓜埋得更深了。
趙珵也不強迫她,自顧自的說道︰「我更害怕,若非我自以為是,認定他們進了嶺南才會采取行動,他們也不會得手。」
「這不是你的錯,對他們來說,進入嶺南再采取行動是最好的,但是在我們有防備的情況下,擄走我的難度更大,還不如提早動手,讓我們措手不及,畢竟事先安排好藏身之處,你們要找到我,就像找一塊掉進湖里的玉佩那般困難。」她實然想起一件事,抬起頭看著他,「你如何找到我?」
「你看外面。」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過了一會兒,一只蒼鷹從天而降,眼看就要沖進屋內,卻又突然轉身飛回天際。
徐華瑛看得兩眼發直,不自覺地推開趙珵,整個人趴在窗邊。
「它是黑子,就是它找到你的。」
「它是如何找到我的?」
「燻香球上的琉璃。」
徐華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一開始黑子尋不到你的蹤跡,我擔心你遺失燻香球,或者他們已經將你帶離開了,可是你不見時,蕭凜便馬上通知官府封鎖通往吳國的出路,他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你送出去,最怕的是燻香球不在你身上,不過即便如此,黑子也不可能偵察不到,幸好三日後黑子就發現你了。」
「我不想坐困愁城,想為自個兒尋找出路,因此在莊子上四處打轉,發現他們在莊子的守衛相當嚴密,我想從那兒逃出不太容易,只能另外想辦法,倒沒想到此舉會讓你發現我的行蹤。」
趙珵的神情轉為嚴肅,「他們可有透露擄走你的原因?」
徐華瑛點了點頭,聲音放低,「我親娘是吳國的艷姝公主。」
他難掩驚詫,「吳皇的孿生妹妹!」
「你知道艷姝公主?為何在吳家界時不曾听你提起?」
「艷姝公主是吳國的楚忌,吳國上下皆避口不提艷姝公主,其中有幾個傳言,一是想抹去吳皇不當繼位,二是害怕別人挖掘出艷姝公主被孿生哥哥逼得投靠大梁皇室的丑聞,我是因為外祖母才知道艷姝公主。」
「長公主……難道長公主一直知道我親娘是艷姝公主?」
「這我不清楚,不過若是外祖母養了你好幾個月,不會不知道你的身世,說不定……」趙珵的神情又凝重了幾分。
皇上只怕也知道此事,要不,皇上為何要他娶瑛妹妹?可是艷姝公主是敵國公主,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若知道此事,絕不可能允許威武將軍跟敵國公主生下孩子,畢竟這很有可能成為敵營攻擊皇上的把柄……慢著,他記得先皇曾派皇上隨徐家軍到嶺南待了一、兩年,先皇才又派外祖母來接皇上回京,難道瑛妹妹不是威武將軍的孩子,而是皇上的孩子?再加上皇上對瑛妹妹的態度著實古怪……這下子他總算解開瑛妹妹身上的謎團了。
見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徐華瑛心急的追問,「說不定什麼?」
「這不重要,不過你是艷姝公主的孩子又如何?他們為何要帶你回吳國?」趙珵下意識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彷佛害怕她又會突然不見。
頓了一下,她輕輕推開他,仔仔細細從頭道來,「……我實在搞不懂,鳳凰印記有這麼重要嗎?只要有一顆愛百姓的心,願意聆听忠臣建言,吳國就會興盛,何必非要有鳳凰印記的人坐上那張椅子?」她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那張椅子硬邦邦的,坐起來多累人,我才不要。」
前一刻,趙珵只覺得她真是可愛,可是到了最後,意識到她透露出來的訊息,他的臉色就變了,「你身上有鳳凰印記?」
徐華瑛咬了咬下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輕輕點點頭,幾近耳語道︰「不在左胸前,在右腳腳底。」
「難怪他們找不到。」
「他們肯定沒想到,但若是我被擄到吳國,他們遲早會發現。」她也是因為洗澡時搓洗腳丫子,意外發現右腳腳底有個胎記,她還花了不少心思研究,想看出個名堂,可是沒看出個子丑寅卯,只覺得這玩意兒毀了白皙無瑕的腳丫子。
趙珵後怕的又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沒事,沒有人可以將你帶走。」
「我親娘是敵國的公主,我會不會有事?」
「不要胡思亂想,不會有事。」
徐華瑛不安的又道︰「趙哥哥,吳國若是拿兩國議和來交換我,皇上會不會答應?」
趙珵不自覺的雙手一緊,「不會,吳國不知道你身上有鳳凰印記,應該不會這麼做。」他雖是這麼說,可是他無法保證皇上會怎麼做,歷代送公主和親的事經常可見,將一個不能相認的女兒送回去換取和平,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站在皇上的立場,比起兩國和平,犧牲我一個不算什麼。」她很實際,坐在龍椅上的人看重的是利益,不是個人情感,更別說他們是不相干的兩個人。
良久,他堅定的道︰「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徐華瑛沒有說話,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不會這麼做,他的舞台在大梁,為了她困在一個不屬于他的地方,不值得。
「瑛妹妹相信我,若是爭權奪利必須孤獨終老,我寧可與心愛的人相伴到老。」
無論他能否說到做到,他的真心就足以融化她的心。
「趙哥哥,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
趙珵低下頭,在她發心印下深深的一吻,「我才要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此時,不必再有言語,兩人的心緊緊纏繞一起。
三日後,在徐文睿率領的徐家軍護送下,趙珵一行人終于抵達嶺南的將軍府。
雖然徐華瑛早猜到徐長風的傷勢不會太嚴重,又得到徐文睿的證實,但是看到向來威震八方的父親能窩在床上養病,內心深處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自然涌流,眼淚便不听使喚地奪眶而出。
「丫頭,怎麼哭了?」徐長風心急的想過去安撫她,可是動彈不得,只能胡亂的揮舞雙手,「別哭別哭,告訴爹是誰欺負你,爹去揍他。」
徐華瑛走到床邊,雙膝跪下,「爹,瑛兒差一點見不到您了。」
「爹沒事,不哭不哭,會變成丑八怪。」徐長風用指月復輕輕為她拭淚。
徐華瑛破涕為笑,帶著鼻音嬌道︰「爹又騙人了。」
徐長風不是一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哄女兒的法子永遠只有這一招,不過這一招還真管用,總能教徐華瑛止住淚水,不過他並不知道,管用的並非他的嚇唬,而是他的存在能夠讓徐華瑛平靜下來。
徐長風伸手將她拉起來,要她坐在床沿,細細打量她,「怎麼變瘦了?是不是在榮國公府過得不開心?」
徐華瑛搖了搖頭,轉移話題,「爹為何會遭到吳國的游擊軍偷襲?」
「爹太粗心了,原本想算計敵人,卻反遭敵人算計。其實爹的傷勢不重,只是摔下馬,軍醫要我在床上養一段日子,免得留下病謗。」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直接說清楚,「我在沅水奚被吳國人擄走,他們告訴我,我親娘是吳國的艷姝公主。」
怔愣了下,徐長風緩緩的點點頭,「沒錯,你親娘是吳國的艷姝公主,是個勇敢又聰慧的姑娘,若非為了隱藏你的存在,她不得不以身涉險引開殺手,也不會中毒,早早香消玉殞。」
「看樣子,那位盧達大人所言不假。」
徐長風微微挑起眉,「吳國的左相大人?」
徐華瑛點了點頭,將盧達告訴她的事情仔細道來。
「吳皇對你親娘真的毫無殺意嗎?」徐長風冷笑一聲,「這不過是他的借口,若是連個手下都管不住,今日他有本事坐穩那張龍椅嗎?」
「他身上有鳳凰印記。」
「你以為單靠鳳凰印記就可以坐穩龍椅嗎?這不過是讓那些守護傳統的老臣閉上嘴巴的一種說法,吳皇膽敢跟大梁叫囂,仰仗的是吳皇還在皇子時建立起來的游擊軍,這位吳皇一直都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徐華瑛突然覺得一陣寒意襲來,「如此說來,若他知道我身上有鳳凰印記,他有沒有可能殺了我?」
「吳皇殺戳太重,引發不少民怨,最近這幾年確實傳出不少流言,說是當初坐上皇位的應該是艷姝公主,要不,鳳凰印記如何會消失不見?若是你也沒有鳳凰印記,吳皇就可以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巴。」
徐華瑛松了一品氣的拍拍胸脯,「還好他們沒有發現。」
徐長風模了模她的頭,「你這丫頭機靈,懂得先發制人,他們來不及深思,以至于沒想到鳳凰印記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她不解的問道︰「吳皇的子嗣為何沒有一個有鳳凰印記?」
「說不定真的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我倒覺得是上天要他擺月兌對鳳凰印記的執著。」
徐長風想了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丫頭見識不凡。」
「可以告訴我親娘的事嗎?」
「你親娘不愛說自個兒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
「哦!」徐華瑛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可是又說不出哪兒奇怪。
「走了那麼遠的路,又被吳國人擄走,你肯定累壞了,先回房休息吧。」
進了將軍府總管安排的院落,她終于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何爹說起親娘像在交代功課,沒有陷入回憶之中?提起心儀的女子,不是應該充滿思念之情嗎?
「姑娘,為何悶悶不樂?見到將軍不開心嗎?」春兒擔心的看著她。
「沒有,我在想爹娘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這是當然,將軍就愛夫人一個,甚至為了夫人下了一道命令,將軍府的丫鬟都要坐花轎嫁人。」
徐華瑛感覺自個兒好像被人家敲了一棍,豁然開朗,皇上借著她救四皇子給的賞賜,皇上要趙珵娶她,皇上派蕭凜帶親衛軍護送她,另外,娘親很疼愛她,什麼都由著她,但栽培她成為名閨秀卻也不遺余力……因為她爹並非威武將軍,而是當今皇上。
「姑娘還好嗎?」
徐華瑛甩了甩頭,想甩去那股鋪天蓋地而來的沉重感,「沒事,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想先洗個澡,睡上一覺。」
「我這就請人給姑娘備熱水,待姑娘睡一覺起來再用膳。」
半個時辰後,徐華瑛躺在床上,腦子卻還是靜不下來,她真的是皇上的女兒嗎?皇上連她都不敢認了,吳國若拿兩國議和來交換她,他豈會不答應?她實然覺得前途不太樂觀。
徐長風明明坐在床上,而趙珵直挺挺的立在他前方,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徐長風的氣勢遠遠凌駕在趙珵之上,趙珵恭敬得宛如在面聖似的……不,面聖時他還不會如此緊張。
「小佷听說伯父最喜歡雨前龍井,此次特地給伯父帶來了,不如小佷親自給伯父煮一壺?」趙珵殷勤的就要出去叫人準備煮茶的器具。
「不必了,我只想問你,你敢對天發誓,絕不教瑛丫頭受一丁點委屈,也絕不讓瑛丫頭流一滴眼淚?」徐長風是個武將,不喜歡羅哩叭唆的,雖然趙珵是皇上給徐華瑛挑的女婿,他沒有資格挑剔,但是他一直都把徐華瑛當成是他和妻子最寶貝的女兒,他們投注在她身上的情感不輸兩個兒子,所以面對趙珵時,他真的當自個兒是岳父。
趙珵毫不疑的舉起右手對天發誓,「小佷若教瑛妹妹受一點委屈、流一滴眼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長風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很爽快。
私事了了,徐長風馬上談起公事,「皇上要我想法子借游擊軍之手受傷,好讓你護瑛丫頭來嶺南,目的何在?」
趙珵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雙手奉上,「這是皇上給伯父的書信,言明小佷此行差事,請伯父過目。」
徐長風拆看信件細細閱讀,眉頭深鎖︰「皇上為何急于此時對付明王?」
「明王在京中培植的人脈勢力驚人,借著一場擊鞠大賽毀了京城西郊校場一半以上的馬匹,不少名門千金在奔逃之中遭到踩踏身受重傷,皇上因此下令三年之內不再辦擊鞠大賽,可是刑部一番徹查,最後能定罪的不過是幾個校場的管事,皇上如何能咽下這口氣?若是一直不處置明王的問題,難保明王哪天親自動手。」
聞言,徐長風無話反駁,卻不能不提醒,「有吳國在後頭盯著,皇上想要輕輕巧巧的解決明王的問題,只怕不容易。」
「雖然伯父面對的是吳國,但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了解巴蜀。」
「據我所知,明王還沒有本事掌控整個巴蜀,否則他直接從巴蜀的世家大族攢銀子就好了,犯不著冒險與吳國做生意。」關于巴蜀,前來嶺南時,皇上確實有密令給他,但重點在于找到一條能悄悄進軍巴蜀的路線,至于巴蜀當地的情況,他不敢伸手,畢竟他在巴蜀沒有人脈,很容易驚動明王。
「明王跟吳國做生意?」雖然朝廷並未明文規定權貴不準經商,但是與民爭利這種事容易惹上言官,尤其是皇家子嗣,一不小心就會扯上謀逆,總是一副缺銀子的樣子最令人安心,因此明面上,一個比一個還清高,人人到了皇上面前先喊窮,無非要皇上認定自個兒沒本事造反。
徐長風又道︰「明王手里有一支商隊,過去主要往返京城,近來頻頻前往吳國。」
「這支商隊不只是為了做生意,更重要的是為了傳遞消息吧。」
「無論原因為何,只要明王能夠跟吳國互蒙其利,吳國會幫明王牽制朝廷,皇上就不會輕易興兵巴蜀。」
「若是可以跟吳國議和,皇上要收拾明王就輕而易舉。」趙珵的神情轉為凝重,吳國若動了以議和交換瑛妹妹的念頭,皇上不動心思還真難。
「這一點明王很清楚,要不,他就不會幫助吳國的人混進京城,在擊鞠大賽上鬧出這麼一出大戲,這不過是讓他將自個兒的勢力曝露出來。」
是啊,明知此舉會引來皇上目光,甚至將隱藏的人脈顯露出來,明王還是義無反顧地襄助吳國,這是為了向吳國展現合作的誠意。
趙珵逐磨過,若不考慮吳國,還是有法子,「其實,有伯父守在嶺南穩住吳國,若是巴蜀的世家大族能夠站在皇上這一邊,取下明王也不難。」
「巴蜀的世家大族確實不易馴服,但並非他們有節操,而是他們懂得看臉色。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巴蜀的世家大族與吳國之間有密切的生意往來,若是吳國明擺著支持明王,這些世家大族就不會公然反對明王,若是吳國跟朝廷議和,他們就會站在朝廷這一邊,冷眼旁觀朝廷處置明王。」
趙珵頓時明白了,「難怪明王老緊緊拉攏吳國。」
「雖說明王已經搭上吳國,但吳國並未直接向大梁宣戰,這就表明吳國並未完全支持明王。」
趙珵猜測道︰「吳國是為了瑛妹妹。」
徐長風微皺起眉頭,「瑛丫頭都告訴你了?」
「小佷要與瑛妹妹相伴一生。」
徐長風想想也對,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改為問道︰「皇上準備如何對付明王?」
「請伯父先送小佷進入巴蜀,小佷必須先確定巴蜀如今的情況。」
「你想要不動聲色進入巴蜀不難,但要不引人注目行走在巴蜀,絕不可能。」
「伯父放心,只要進了巴蜀,自然有人會掩護小佷。」
「既然你有對策,明日天一亮我就讓文睿護送你進入巴蜀。」
「後日。」
徐長風不解的挑眉。
耳廓泛紅,趙珵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小佷還有重要的事。」
見狀,徐長風終于露出兩人相見後的第一個笑容,溫聲交代,「不能瞞著她,見不到你,她肯定知道你有差事在身,可是你沒說,她會胡思亂想,該說的還是要說,但不能實話實說,教她為你擔心。」
不能瞞著,又不能實話實說,這還真是難倒他了,但趙珵可不敢有異議,恭恭敬敬的應道︰「小佷知道了,絕不會教瑛妹妹擔心。」
「好孩子,瑛丫頭可是我的寶貝,你要好好疼惜她。」
他已經變成好孩子了嗎?趙珵忍不住嘴角上揚,不過,他可不敢在岳父面前太得意,他很鄭重的保證道︰「小佷不但會疼惜她,還會極盡所能的寵她,無論她想做什麼,小佷都會支持她,只要她開開心心就好。」
徐長風的心情好極了,趕緊喊人搬一壇酒進來,他要跟未來的女婿痛痛快快喝一杯。
趙珵覺得此舉不妥,徐長風如今還有傷在身,可是又不能掃了岳父大人的興致,只能關著門陪他喝,三杯入喉就假裝醉倒,從此,他在岳父大人心目中就烙上「缺乏男子氣概」的印記。
雖然早就入秋了,嶺南白日還是很熱,直到入夜,輕風吹來,熱氣隨之散去,才能感受到絲絲的秋意。
徐華瑛趴在敞開的窗邊,吹著風,閉著眼楮輕輕的哼著歌。此地的生活當然比不上京城的精致富貴,但是少了那種壓抑的感覺,心情也跟著變輕松了。這只能說,不是自個兒的家,就是錦衣玉食也是假的,日子過得不踏實,如何輕松得起來?
「嗚……」
這是什麼聲音?徐華瑛睜開眼楮,目光正好對上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前的小狽,它就乖乖的坐在藤制的搖籃里面,一雙眼楮看起來好純真、好無辜……她不自覺的眨了下眼楮,真的是剛出生不久的松獅犬,真是太可愛了。
「喜歡嗎?」
趙珵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這才發現他雙手捧著提籃,她趕緊坐直身子,伸手接過提籃,放在窗台上。
「我請徐二哥幫忙,特地為你尋來的。」趙珵模了模松獅犬的頭,「你別瞧它很討人喜歡的樣子,它可有脾氣了,很固執、很獨立、很有自個兒的主意。」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喜歡它。」
「你先給它取名吧。」
「包子。」
趙珵有些無奈的道︰「你是它的主人,你說它是包子就是包子。」
徐華瑛不服氣的撇嘴道︰「包子很可愛啊!」
「是,很可愛,你喜歡就好。」他滿是憐憫的模了模包子的頭,而包子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有何不妥,繼續眨巴著眼楮看著徐華瑛。
她指著包子問︰「這是為何?」
「如今岳父有傷在床,你要侍疾,不便四處游玩,有了包子,你才不會太悶。」
「有我這個女兒照,我爹很快就可以下床,悶個幾日我還受得住,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
趙珵盡可能以輕松隨意的態度說道︰「明日天一亮我就要入山練兵,你會有一段日子見不到我。」
「你要隨著徐家軍入山練兵?」當他以未婚夫的身分護送她來嶺南,她就已經猜到他此行的目的絕不單純,護送只是一種掩護,可是說他專程來這兒跟徐家軍練兵,似乎有點牽強,難道京城沒有軍隊可以讓他跟著一起練兵嗎?
「……此事與徐家軍沒有關系,而是皇上另外給我的任務。」岳父大人不準他實話實說,而他向來習慣對她坦白,讓他說起話來有些不順暢。
「皇上要你入山練兵?」徐華瑛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刻意將她爹受傷的事夸大,就是為了讓他來這兒練兵?若是這兒沒有徐家軍,皇上想在這兒練出一支可以對抗游擊軍的軍隊,她還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已經有徐家軍坐鎮,何必再另外練兵?
「我要練的兵並非一般的兵,而是打探消息的兵。」
她的腦子轉得很快,立刻就抓到重點,他是要去打探消息,但是上哪兒打探消息,他不方便言明,只好含糊其詞宣稱「入山練兵」,不過她已經猜到是巴蜀,他要她用紫蝶配出受歡迎的配方,目的不就是在巴蜀嗎?
「我不管你要去哪兒,只要告訴我,很危險嗎?」他不便言明,就表示此事很隱密,她自然不能挑明。
趙珵從她的目光已經看出來了,她知道他要去巴蜀,這是當然,玉香堂能夠大大方方將人送進巴蜀,甚至借著招募之名拓展人脈,這是她的功勞,她又是如此聰明,豈會察覺不出來?
「我已經好萬全準備,不會有危險。」
「再萬全的準備,也有失算的時候,你要發誓,你不會讓自個兒受傷。」
趙珵笑了,「好,我不會讓自個兒受傷。」
徐華瑛不悅的瞪著他,「我不是說笑,我很認真,若你敢受傷回來,我就不嫁你。」
聞言,他笑得更開心了。
「……不準笑!」徐華瑛又羞又惱的想伸手撓人,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要他警覺一點,而這是用來威脅他最好的理由。
可是趙珵想的顯然和她不同。「知道瑛妹妹惦記著嫁給我,我真的很開心。」
她惱羞成怒的將提籃拿進房里放在幾案上,然後關窗。
「瑛妹妹,我錯了,我不笑話你,開窗好嗎?」
「不開。」
某人忍不住笑出聲,瞬間提醒徐華瑛一件事,她身邊無時無刻有個小苞班,原本白女敕女敕的嬌顏轉眼變得紅通通的,不由得一惱,索性將提籃里面那個裝可愛的小東西塞給春兒,要她帶包子出去溜,認識一下新環境。
春兒真是後悔不已,不能繼續看熱鬧了,還要照顧一顆軟綿綿的包子。
趙珵顯然也听見里面的動靜,待春兒帶著包子離開,他才又出聲,「瑛妹妹,明日天一亮我就要出門,你舍得不跟我道別?」
徐華瑛確實舍不得,也不知道他此去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若還牽掛著她,很容易會分心,所以過了一會兒,她又打開窗子。
他看著地的目光纏綿繾繾,好像要一直看著她到天荒地老。
「不要一直看著我,說話。」
徐華瑛懊惱的伸手想擋住他的視線,卻被他一把抓住,接著他低下頭,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瑛妹妹,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他真的無法保證自個兒不會受傷。
她很堅定的道︰「我不管,不準受傷。」
「好,不受傷,回來娶你。」
徐華瑛又臉紅了,不過這次倒沒有羞得關窗,「拉勾。」
趙珵與她拉勾,可是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圈住她。
「我不會有事,我們都還沒拜堂。」
「我等你回來。」她調皮的抬起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匆匆推開他,退回來,將窗子關上。
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徐華瑛害羞得用雙手捂著臉,熱呼呼的,肯定紅得像隻果似的,他呢?是不是傻了?
她連忙挺直身子,不過雙手剛踫到窗子又縮了回來,萬一他還在外面,這豈不是太丟臉了?可是她又很好奇他會是什麼反應……左思右想,她索性下了軟榻,走到房門口,沒想到還來不及探頭尋人,她的人就落入他懷里。
「還是這樣抱著你更好。」趙珵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里。
「你太賊了,這樣犯規。」徐華瑛沒好氣地嬌嗔道,但是並沒有推開他,分開之時近在眼前,能夠擁抱對方是很幸福的事,她可不想為了矜持,錯過如此美好的時光。
「我哪兒犯規?」
「你把我的心攪亂了,你要負責。」
「如何負責?」徐華故意逗他。
趙珵雙手轉而捧起她的臉,看著她,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不對,犯規的人是他,可是這會兒她完全無法思想,只感覺到他的激情、他的霸氣、他的甜蜜、他的氣息……原來與心愛的人唇舌糾纏如此醉人,不喝酒也暈了,她忘情的回應他,但願這一刻就是永恆。
徐華瑛是擔心趙珵的情況,但她也是個理智的人,凡事先搞清楚狀況,若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才能在第一時做出最正確的應對,于是她拉著父親詢問巴蜀的事,徐長風嚇了一跳,急忙問她為何關心巴蜀,她不想隱瞞他,便道出她與玉香堂合作,配出新的香料方子,其中一味香料來自巴蜀,接下來不必細說分明,徐長風也明白了,便將巴蜀如今的情況告訴她。
「明王也許不是不想安分過日子,而是怕皇上不讓他好好過日子。」這是徐華英的結論。
皇家兄弟有時候是不能不站在敵對的立場,輸家擔心贏家不放過他,贏家擔心輸家不甘心,所以兄弟兩個就是隔著千山萬水也不能和平相處。
「我不了解明王的心思,可是明王先挑起爭端,這就不能怪皇上出手收拾他。」
「我不管這些,只要趙哥哥平安就好。」
「他會平安無事的,皇上用他自有道理。」
徐華瑛知道自個兒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等待中逗著包子玩樂,沒想到還未等到趙珵的消息,就先等到吳國的消息。
「吳國派大使送來議和書?」徐華瑛下意識掏了掏耳朵。
「姑娘,這是真的,如今吳國的大使就在議事廳。」
雖然將軍府不同于榮國公府,春兒不必建立關系四處打探消息,而將軍也不容許她四處亂竄打探消息,但是出門買個糕點回來就巧見吳國大使上門,她隨口一問,侍衛竟然就告訴她了,她急得趕回來向主子報告。
徐華瑛微蹙著眉,「怎麼突然願意議和?」
「這不是很好嗎?將軍他們可以回京城,我們可以回將軍府,姑娘就不必從榮國公府上花轎了。」春兒對榮國公府的印象實在太差了。
「我也希望爹可以早點回京,可是吳國……」她不是對吳國有敵意,只是吳國的人實在來得太突然了,當然,也有可能盧達回去之後,將她的提議傳達給吳皇,吳皇覺得可行,便做出議和的決定,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徐華瑛甩了甩頭,榮國公府真是害人不淺,如今她什麼事都想到陰謀。
「吳國怎麼了?」
春兒的問題剛剛落下,將軍府的李總管就來了。
「姑娘,將軍請你去議事廳。」
「我听說吳國的大使在議事廳。」
「他們已經離開了。」
吳國的大使一離開,爹就要她過去,看樣子吳國的議和果然與她有關。
雖然她的心情很忐忑,但是逃避不了,就只能面對,于是她著李總管來到議事廳。
「丫頭,坐吧。」徐長風的神情看起來很凝重,顯然遇到了難題。
徐華瑛乖乖坐下,以輕松的口吻道︰「我听說吳國的大使來送議和書,這應該值得慶祝,爹為何愁眉不展?」
徐長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坦白道︰「雖然吳國願意議和,但是有個要求,大梁的大使必須是你。」
徐華瑛懵了,這個要求會不會太過簡單了?
「吳國證來的大使是左相盧達,他要我傳句話給你,吳皇對公主思念甚深。」一頓,徐長風接著道︰「吳國突然提出議和,難免教人心生疑慮,爹試著旁敲側擊再多打探一些消息,可是對方口風很緊,不過單就盧左相的態度來看,吳國確實有誠意,而吳國的誠意是建立你身上。」
半晌,徐華瑛說笑似的問道︰「爹,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是嗎?」
怔愣了下,徐長風也故作輕松的回道︰「別擔心,吳國不至于為了殺你唱出這麼一出大戲,再說了,你又不是在吳國出生長大的,你爭不過吳國那些皇子皇女,他們還看不上你。」
「是啊是啊,真想取我性命,多派幾個殺手就好了,何必費那麼大的勁?」徐華瑛無精打釆的道。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場鴻門宴,要不,她又不是朝臣,干啥指名她當大使去議和?
「爹想問你的意思。」
「爹問錯人了,此事要由皇上決定,不過我想皇上應該會答應吧。」徐華瑛從來不是悲觀的,但她真的覺得前途一片黯淡,公主都可以送去蠻族和親了,一個不能認的公主送去議和有什麼關系。
「兩國議和當然由皇上決定,爹也會讓你大哥親自進京一趟,傳達吳國的意思,但爹還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若是皇上將此事交由你決定,你去,還是不去?」
這有可能嗎?徐華瑛很想吐槽,但爹和皇上是患難之交,她不好潑爹的冷水,只好反問道︰「換成是爹,即使知道這個議和有詐,爹會去嗎?」
徐長風毫不遲疑的點頭道︰「只要于國于民有利,義不容辭。」
「是,兩國若真的能議和,百姓免于戰爭的威脅,如何能推辭?」
「丫頭……」徐長風想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心疼的看著她。
瑛丫頭是不是已經猜到他並非她的親生父親?瑛丫頭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變得不愛說話,每回娘子要帶她去榮國公府,她就悶悶不樂,當時他們就猜想,她是不是在榮國公府听見了什麼,皇上派他來嶺南,他原本想帶上她,但是皇上擔心吳國發現她的存在,堅決反對,他才不得不將她送去榮國公府,為此,她動也不動的拉著他的衣袖,足足一個時辰。
徐華瑛對著徐長風揚起笑容,「爹不必替我擔心,爹不是說了,吳國不至于為了殺我唱出這麼一出大戲,真要我去,我就去,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的丫頭是個巾幗英雄。」
徐華瑛像個孩子似的咯咯笑著,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沉重,「爹,我沒這麼了不起,不過是接受我的出身必然承擔的責任。」
「你親娘曾經說過,這一生她無怨也無悔,因為她只是接受她的出身必須擔負的責任……你真的很像她,無論容貌、神韻,還是氣度。」他的丫頭身體里果然流著兩個皇室的血脈,是非常尊貴的,如同她身上的鳳凰印記。
從她知道艷姝公主的存在,艷姝公主就只是艷姝公主,可是這一刻,艷姝公主不再是艷姝公主,而是生下她的親娘,她給了她許許多多,最重要的是生命,即便這個軀體里面住了另外一個靈魂,屬于這個軀體的一切,她概括承受。
徐華瑛不願意費神琢磨吳國的目的何在,反正去到那里就會知曉,如今她只能等待皇上下令,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將心思放在花花草草上面,偶爾失神想念在巴蜀的某人,任務順利嗎?他是不是已經得知吳國有意議和?他肯定了解她的想法,即便議和有詐,她還是要去,因為這是她的責任,所以她沒有等他回來就領命前煎去議和,他不會怪她吧?
如同徐華瑛的猜想,吳國派盧達出使,幾日後趙珵就得到消息了,而且他確實相信徐華瑛會不管不顧的接受吳國的條件,以大使身分出使吳國,至于吳國此舉的目的何在,他還真是想不明白,即便吳國對徐華瑛沒有惡意,甚至帶著失而復得的親情,吳國那些皇子公主的勢力可不見得容得下徐華瑛,因為徐華瑛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是個威脅,即便她身上沒有鳳凰印記,她的後代子孫也有可能再見鳳凰印記,總之,有很多人不希望她活著。
趙珵仔細將此事琢磨一遍,寫了一封書信交給玄鳴,「你快馬加鞭回京一趟,將巴蜀的情況細細向皇上稟明,巴蜀的世家大族態度搖擺不定,這是因為他們手上的生意皆與吳國有關,因此吳國的態度決定他們的態度,若不想傷筋動骨鏟除明王,只要讓吳國站在朝廷這一邊。」
玄鳴不解,「如此一來,皇上必然接受吳國提出來的條件,不是嗎?」
「站在皇上的立場,吳國並沒有多加為難,豈有不接受的道理?不過皇上必須知道瑛妹妹此去吳國可能遭遇的危險,大梁的大使可以是瑛妹妹,但地點必須選在兩國邊界,落霞峰山腳下的落霞坡。」
「菱霞坡?」
「落霞坡是當初艷姝公主落難的地方。」」
略一思忖,玄鳴就明白趙珵的用意,「爺是想借落霞坡提醒吳皇當初的失誤?」
「這是其一,再來,徐家軍在落霞坡部署兵力保護瑛妹妹更容易。」
「我明自,若是進了吳國的地盤,我們只能受制于人。」
趙珵點了點頭,「而且我要親自護送瑛妹妹去跟吳國議和。」
玄鳴的臉色為之一變,「爺,這太危險了!」
趙珵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溫柔,「玄鳴,當你遇到一個願意與她同生共死的人,你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爺,我知道你對徐姑娘的情意,但是郡主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瑛妹妹是我的妻,今生就只有她。」
玄鳴想再勸,但是張著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爺對徐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他太清楚了,爺絕不可能由著徐姑娘獨自冒險。
「若我不能護她,還有誰能護住她?」她的親娘已經死了,她的親爹連承認她的勇氣都沒有,她跟個孤兒沒兩樣,而他是她的夫君,當然由他來守護她。
玄鳴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我會將爺的話稟明皇上。」
「記住,你要日夜兼程,務必要趕上徐家大公子。」
「趕上徐家大公子?」
「徐家大公子是奉將軍之命進京傳達吳國的意思,但我想皇上必然會詢問瑛妹妹的意思。」從皇上對瑛妹妹的態度來看,皇上是在意這個女兒的。
「皇上得知徐姑娘願意前往吳國議和,便會同意吳國提出來的條件,正是如此,我必須讓皇上知道,即便大梁急于與吳國議和,我們也不能由著吳國牽著走,一旦氣勢在吳國下,很可能議和不成還賠上瑛妹妹,相信皇上也不樂意見到這樣的結果。」
玄鳴同意的點點頭,可是吳國不可能不清楚大梁如今的局勢,明王是皇上的一根刺。
「不過,吳國會接受我們提出來的要求嗎?」
「皇上只要按著我的意思說服吳皇,吳皇應該會同意議和的地點在落霞坡。」除非吳皇想對瑛妹妹不利,否則吳皇也不希望瑛妹妹出事,如此一來,他害死艷姝公主就不是失誤,而是有意為之,甚至殘忍得連艷姝公主的後代都不願意放過。「我這就起程回京,不過我不在,爺要當心一點。」
「若是我連自個兒都保護不了,如何保護瑛妹妹?再說了,還有青凌和朱熙。」
玄鳴老是忘了青凌和朱熙,青凌是暗衛,朱熙是專門打理爺的生意,不過因為玉香堂在巴蜀開了鋪子,如今朱熙暫時留在巴蜀。
「好啦,你自個兒當心一點,得了皇上的命令後,直接回嶺南。」
「是,爺放心,我會日夜兼程趕上徐家大公子。」
趙珵拍了拍玄鳴的肩膀,玄鳴隨即告辭離開。
趙珵走到窗邊,遙望著巴蜀的另一邊,嶺南,此時瑛妹妹是不是很不安?她是個勇敢的姑娘,但不表示她不會害怕,只是知道害怕沒有意義,甚至會將自個兒的路堵死了,路,是要走下去的。
今夜,他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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