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難寐 第十五章
第九章
早上吃過早餐後，楊震開車送她來公司的路上，她的下月復就隱隱有些悶痛。為了怕影響會議，高小歡還吞了兩顆止痛藥。一場會議下來，她又是忙著倒茶水，又是忙著復印文件，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坐下來要記錄會議內容時，她覺得下月復更疼了。
坐在她身邊的楊震此時正專注地听著主管的報告，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寫下記錄，可是下月復越來越難忍的抽痛讓她的額頭都冒冷汗了，明明她不覺得冷，但身子卻開始發抖。
「高助理，麻煩你去復印這些資料。」楊震專注于會議，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高小歡放下筆，緩緩起身，拿過楊震遞過來的文件，剛走了一步，人就踉蹌地往前跌。
在失去意識之前，高小歡隱約听到楊震在喊她，會議室里亂而一團，然後她被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她想告訴楊震，她沒事，但卻痛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會議室里，眾人見楊震抱著高小歡快步離開會議室的這一幕，似乎也看出兩人之間不單純的關系。
高小歡是在醫院醒來的，當她睜開眼楮時，入目的是楊震一臉凝重地盯著她看。
「你醒了？」
高小歡先是看了看四周，抬手時發現她在吊點滴，下月復的疼痛已經減緩了不少，「是你送我來醫院的？」
「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說？」楊震想到稍早前見她在他眼前倒下去時，那時不安的感覺到現在還沒退去。
「我以為沒什麼，而且我也吃止痛藥了。」
楊震還想說什麼，這時護士進來病房，跟她說明醫生幫她檢查的結果，到一半時，楊震的手機正好響起，他說了聲抱歉後走出病房。
「高小姐，醫生剛才幫你做了檢查，沒有什麼異樣，但因為你已經懷孕兩個月，所以醫生讓你去婦產科門診掛號。」護士檢她的血壓，確定正常後說。
「我懷孕了？可是我早上還有一點出血。」
「那是懷孕出血，細節還是要請你去門診拴號，請門診的醫生跟你詳細說明。」
懷孕？高小歡像是在看怪物似的望著護士小姐。楊震在上床都有作防護措施，懷孕的機會不大，可她怎麼會懷孕了？
這個如晴天霹靂的消息砸得高小歡一臉茫然，她想過楊震有一天會膩了，跟她分手，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懷了楊震的孩子。
「剛才那位送你來的人是你男朋友？他還不知道你懷孕了，你等一下可以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然後讓他陪你再去門診檢。」護士俏皮地眨眨眼。見她安靜沒出聲，護士也不多說什麼，收拾好醫療用品後就走出去。
當護士出去後，高小歡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傻地看著點滴。
過了差不多有五分鐘之久，楊震手里拿著手機走進病房，他身上的西裝已經月兌下，白襯衫上的領帶結也被扯松。他走過來模了模她的臉，關心地問︰「護士剛才有說檢報告出來了？」
高小歡點頭，「她說檢沒問題，等一下點滴吊完就可以離開了。」對于護士小姐說的話，高小歡只字不提，懷孕的事，她不要跟楊震說較好。
「我去問問。」楊震不放心，想去櫃台找護士間清楚，但他才轉身，就被高小歡拉住。
「真的沒事，你幫我看點滴。」高小歡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他坦白懷孕的事，所以不想他知道這件事。
楊震聞言，回頭看了看快完了的點滴，又見高小歡小臉蒼白，沒有血色，吁了口氣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再忍一忍，等一下點滴拿掉，我帶你回家睡一覺。」拉過她的手，楊震盯著點滴高小歡也看著被楊震握在手心里的手，他的手修長有力，她的手被他握住時，幾乎是整被個包住，病房里冷氣吹得冷，從楊震手心傳來的溫熱感，從她的手一路溫到心窩，高小歡看著看著，不覺眼皮沉重，竟然睡著了。
高小歡因為睡著了，所以她沒看到床邊的楊震不但溫柔地幫她拉好被單，還伸手將她垂落的頭松順好，最後嘴角一勾，低頭在她的唇邊啄了一個吻。
自從知道懷孕後，高小歡每天只要發呆時，就在想她跟楊震之後該怎麼辦。不知是不是因為她上次昏倒了，這些日子楊震雖會帶她回家過夜，但他只是睡覺時抱抱她，再多就沒有了。
她跟楊震的關系，雖然在公司沒有傳開，但大部分的主管幾乎都知情了，就連秘書對她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畢竟她跟楊震交往是事實，秘書不再動不動就喊她做這、做那。
高小歡其實並不在意跑腿，但因為懷孕，她覺得體力不如從前，老是覺得累，還總是覺得睡不飽，不但人變懶了，工作上犯的錯誤也多了。
不過秘書看在她是楊震的女朋友分上，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她多注意。
這日，秘書請假，高小歡埋頭處理文件，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直到席多敲她的桌面時，她才想起今天席多約了楊震見面。
「阿震在嗎？」席多笑著問她。
高小歡點頭，今天一整個早上，楊震都沒離開辦公室一步，見席多走進辦公室，她趕忙起身去泡咖啡。
席多是為了談合作案子才來公司，幾個業務主管也陸續加入，直到下班時，他們的會議還沒有結束。
高小歡這陣子已經習慣等楊震下班，可是下班都一個多小時了，公司的同事陸續走得差不多了，高小歡拿著手機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時，辦公室的門打開，楊震走出來，他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鐵灰色的襯衫袖子折了幾折，露出有力、結實的手臂，早上她幫他系好的領帶已被他扯松。
楊震會抽煙，但他的煙癮不重，可幾個男人討論公事，抽煙免不了，他還沒走近，高小歡就聞到他身上濃濃的煙味，忍不住退後一步，細細的眉也跟著皺了起來。
楊震眯眼將高小歡的表情看進眼底，拿起她的包包，「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意思是會議還要繼續。
「喂。」
「我不確定幾點會議會結束，晚餐……」
「晚餐我會去吃，你趕快進去，大家在等你。」上次她昏倒，楊震對她的作息跟飲食就很注意，她的三餐吃什麼，他都有意見。
「晚上我再去找你。」說完，楊震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高小歡頓時臉紅，伸手拍了他一下以示抗議。
「都親幾次了，都是我的人了，還怕人看？」高小歡的害羞在楊震看來有點不能理解。
高小歡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拿了包包走向電梯。
「我可能會很晚才回去，如果太晚，你就先睡不，要等我了。」楊震送她進電梯，在門要關上時，擠了進去。在高小歡發傻時，他將她摟進懷里，低頭封住她的唇。
這個吻又深又長，久到高小歡以為自己要缺氧窒息時，楊震才滿足地結束這個吻，見她小臉臊紅，雙眼迷離地望著他，他忘情地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後才滿足地放她走。
楊震因為忙工作，連著幾天都由司機送高小歡回家，她以為他會怕吵她睡覺，所以不到她家了，結果她猜錯了。楊震不但來，還總是打包宵夜過來讓她陪他一起吃。
之前楊震也曾忙得不見她，那時他的冷落教她死心，結果她死心了，他卻又回頭找她。而不同于上一次，這回楊震只要有時間就陪她，甚至是她都睡了，他還會上她家，有時就在她家洗澡完上床陪她睡覺。
楊震這樣的變化有點大，高小歡一時猜不透他突如其來的轉變，但她卻很沒志氣地喜歡這樣被寵愛的感覺。她本來就喜歡楊震，被一個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又哄又疼的，哪個女人會不感到幸福？
只是高小歡雖然幸福，但她肚子里的寶寶卻是她不敢說的秘密。有幾次，她都想問楊震喜不喜歡小孩，但每次話到了嘴邊又打住。是她想太多了，她怕一旦楊震說出來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會難過，所以天天都像鴕鳥一樣騙自己，也用這種方式跟楊震相處。
這日下班後，高小歡被楊震載去他的住處，因為他還有工作要處理。吃過晚餐，洗過澡，她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打發時間。
剛好看到一出電視劇，有一個未婚媽媽因為懷孕害喜得難受，她想到她懷孕到現在，一點害喜的征兆的都沒有，天天好吃、好睡，聞到腥味連嘔吐都沒有。在電視劇里，未婚媽媽因為跟男朋友分手，決定要一個人扶養孩子長大，後來男朋友知情後，跟她求婚，兩人大復合，最後還是又走到一塊了。
就在高小歡看得感動，一只溫熱的大掌搭在她的肩上，將她整個人攬了過去。
「你不是在忙工作？」高小歡被楊震抱在懷里，她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他一眼後又將注意力移回電視螢幕。
「今晚可能要熬夜。」她洗過澡，身上清香的味道令楊震忍不住低頭聞了聞。不知怎的，比起女人的香水味，他更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那我等一下先睡。」高小歡心不在焉地說，將他撫在她腰上的手給推開。
「看什麼這麼入神？」
「這很好看，你看他們愛得這麼辛苦，終于要結婚了，而且還有孩子了。」
「孩子有什麼好？吵起來只會讓人受不了。」
高小歡本是沉迷在電視劇中，卻因為楊震的這句話而僵了身子，「你不喜歡小孩？」
楊震很快地搖頭，「不喜歡，我怕小孩子吵，也不喜歡小孩子哭。」
「連你自己的小孩你都不喜歡？」楊震沉默了一下，「我不確定，但應該是不喜歡。」
「可是我很喜歡小孩，我希望能生兩個小孩，最好一男一女。」高小歡輕輕地說。她的手拉開楊震的懷抱，垂散的頭發遮住她的小臉，看不出表情。
「怎麼了？」
「我想睡了。」
「不是還沒看完？」楊震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下。
「不想看了。」高小歡推著他的手，但楊震卻不讓，反倒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四目相對。
「你在氣什麼？」高小歡默不作聲，不想繼續剛的話題，或許是她沒料到楊震會不喜歡小孩，她以為他肯定會是個喜歡小孩的人，但她錯了。
楊震見她不出聲，他低頭吻她，但他的舌頭剛想頂開她的齒關深吻，高小歡就推開他。
楊震眯了眯眼，「你到底怎麼了？」高小歡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幾次後，鼓起勇氣悶他，「那如果是我懷孕了，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一直困找著她，只是她再瞞也不能瞞多久，不如就直接問了。
楊震先是一愣，而後目光盯著她依舊平坦的肚子看了一眼。高小歡等著他的回答，但他卻沒出聲。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沉默讓高小歡心里的期待一點一點地消失，而後看他翻身坐起，她拉住他的手臂，「楊震，如果我懷孕了，你會跟我結婚嗎？」
楊震沒料到高小歡會突然提到結婚的事，怔了幾秒地看她，而後目光閃爍地說︰「這個問題以後再說。你不是累了？先去睡。」
高小歡盯著楊震看，等了好半晌，想要知道他會不會娶她，他卻逃避她的問題。他的逃避不但打擊了她的信心，也間接告訴她，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想過跟她結婚這件事，所以懷孕的事他自然也沒想過。
原來是這樣。高小歡的手顫抖了下，接著縮回，低下的小臉露出了自嘲的笑，看來她真的被這陣子楊震的寵愛給寵得昏頭了，以為她是特別的，但其實她跟其他女人並沒有不同。唯一的不同是，那些女人不會傻得給他第二次傷害她們的機會，而她卻傻得把自己當成特別的女人，她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