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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荷包 第八章 冤家變合作伙伴

作者︰蒔蘿

「屬下方才見她往九曲橋方向走去,便趕緊前來通報世子了。」這名暗衛激動的說著。

太好了,終于讓他們發現這名姑娘的行蹤了,要是再找不著,恐怕他們整個暗衛營的兄弟就要被世子調到邊關接受懲罰。

「墨青,走!」裴孟元倏地起身,大步流星往九曲橋方向前去。

約莫一刻鐘後。

裴孟元擰著幾乎要打結的劍眉,很是不滿的瞪著方才向他通報的暗衛,「你確定你看到的是楚綾那個女人?」

「世子爺,屬下敢以性命擔保,屬下看到的確實是楚姑娘,她身著鵝黃色衣衫。」那名暗衛抬手發誓。

「既然如此,為何王府幾乎都找遍了,還是沒看到她的人?」這該死的女人到王府了竟然還這麼會躲。

「屬下不知,不過這位楚姑娘本來就很會躲藏,一時半刻找不著也是很正常,只要她人在王府里,相信很快就會出現。」暗衛不怕死的說出自己心里所想。

裴孟元心想,這話倒也沒說錯,就在他思索著該怎麼甕中捉鱉時,晉親王妃派了一名嬤嬤前來請他到儷影樓一趟,他最後只好草草交代手下繼續搜查,讓人把守好王府的所有出入門,這才前往儷影樓。

裴孟元一到儷影樓,便被母妃訓了一頓,說他架子大要三催四請的,好不容易制造了機會讓他跟何靈先見面了解,免得一會兒宴會開始,他對自己的未婚妻一問三不知、甚至壓根不認識,而鬧出笑話,結果他倒好,拖到宴會要開始,她也要前往荷園了,他人才出現。

何靈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不好讓一向張揚的兒子帶著她一起出現,免得被其他有心人給惦記上,因此她看時間不早了,便讓丫鬟先領她前往荷園。

這時,楚綾看著茅廁,尷尬地朝領著她前往荷園的丫鬟笑了笑,「不好意思,這位姊姊,我出門前茶水喝多了……」

真是尷尬死了,因為一夜無眠,早上起來跟只大熊貓一樣,她狠狼地灌了兩大杯濃茶這才有精神,結果現在超想上廁所的。

「沒事,何姑娘,人都有三急,不礙事,您快進去吧,奴婢在外頭等您。」

「這位姊姊,我已經知道荷園在哪兒,一會兒我自己過去就好,你不用在這邊等我了。」

「這可不行,奴婢奉命領姑娘您前往荷園的。」

「這位姊姊,你就答應我吧,你在這里等我,我尷尬啊,反正荷園就在前面,你不用擔心我迷路。」

丫鬟想了想,回道……「那好吧。」便先行離去了。

楚綾也不耽擱,撩著裙擺急匆匆地進入茅廁,同時與再度前往這邊尋人的暗衛錯過。

而陪著晉親王妃到宴會現場的裴孟元,立即引起各家千金們的注目,一個個露出激動興奮的神情,有一些膽子大些的千金,還朝他拋媚眼,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裴孟元視若無睹,扶著母妃往前走,坐到前方特地準備的高位上。「母妃,小心些。」晉親王妃想趁這個機會將何靈介紹給所有人認識,可是她的視線梭巡了一圈,卻沒有見到她的人,「奇怪,怎麼沒見到靈丫頭呢?」

「人這麼多,那女人膽子小,說不定躲到哪里去了,母妃,這麼多人在看,您就先說幾句話,不用特意為那女人造勢,你這麼做,說不定她一上來就嚇哭了。」裴孟元不耐地道。「膽子小?」晉親王妃眯起眼瞅著兒子,「你確定?」

依她看,那丫頭的膽子可是和兒子一般大,要不然不會訛詐她兒子幾十萬兩銀子,也不會把她兒子扎成刺蜻。

「當然,兒子已經讓人調查過她了。」裴孟元篤定的回答,「母妃,您別拖拖拉拉的,兒子還有要事要處理,不能陪您在這里風花雪月,應酬這些人。」

晉親王妃嘆了口氣,看來兩人今天還是踫不上面,算了,反正不管怎樣,洞房花燭夜總會踫見的。

晉親王妃站起身,對著來參加賞荷宴的貴客們說道︰「各位……」

她話才說了一半,墨青匆匆前來,在裴孟元耳邊嘀咕了幾句,裴孟元神色一凜,衣袍一撩走人了。

書房。

楚綾在心里哀號著,她怎麼這麼倒霉啊,她深怕在宴會現場被裴孟元認出來,所以出了茅廁後,就想先在外頭晃晃,等晉親王妃開場完,大家都玩開了,比較沒有人注意時,她再溜進去。

所以她特地挑了個偏僻的地方,怎料好死不死的被裴孟元的心月復墨青給撞上。

他二話不說提著她的衣領來到裴孟元的書房,命人看好她,他親自去稟告裴孟元,唉,早知道離開茅廁後會有這麼悲慘的命運,她寧願在茅廁里蹲一天。

听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她知道裴孟元來了,接下來她的下場會有多淒慘,這些都可以預見的,裴孟元大概會剝了她的皮吧,唔唔唔,她怎麼這麼衰啊?

不一會兒,書房的門被推開,穿著紫色錦袍、頭束紫金冠,在溜進屋內的金色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裴孟元走了進來。

楚綾直覺看了過去,他倨傲凜冽的神情給人一種壓迫感,讓她有一種彷佛要滅頂的感覺,不過天生不服輸的性子讓她強撐著骨氣,瞪大雙眸與他銳利的眼眸互瞪,大有魚死網破的態勢。

裴孟元冷睨著她,譏諷道︰「你終究還是落到我手里了,再跑再躲啊!」

「世子爺,你跟你的手下也不怎麼樣啊,滿大街張貼我的畫像,還要我自投羅網才抓得到我,你確定你的暗衛是你的神隊友,不是專扯你後腿的豬隊友嗎?」她反唇相譏。

他的嘴角用力一抽,「你這該死的女人!」專刺他痛處。

「承蒙世子爺看得起,能把世子爺氣成這德行真是我的榮幸。」他既然對她這麼不客氣,她就專挑他痛處下手,哼!「欸,別動怒唷,你生一次氣,就會提早一天去見閻羅王,別怪我沒警告你。」

「哼,危言聳听,本世子才不相信!」裴孟元鄙夷地用鼻子哼了一口氣。「你說,本世子該怎麼對付你?對了,既然你敢扎本世子的手指,本世子也讓你嘗嘗十指連心的滋味。」

「我警告你唷,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你就等著毒發時沒人救!」這男人太狠了。

「 ,本世子需要靠你?」

「你真以為那個什麼冰晶雪蓮是你的保命法寶啊,它只能暫時壓制住你體內的火毒,從去年開始,冰晶雪蓮的效用就漸漸減弱了,即使多吃了一次效果也不大,很快兩個月後又毒發。你昏倒在仙泉池邊之前應該也服用過冰晶雪蓮吧,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現在那冰晶雪蓮對抑制你的火毒已經沒有多大的效用了。」深怕真被他抓去扎十指,她趕緊撂下狠話威脅,但她說的也是大實話,這事她本來不想跟任何人說的,可是她的小命要緊啊。

裴孟元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她,這事他除了讓墨青知道外,從來沒有對他人說過,她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真如華老神醫所說,她的醫術更為精深?

墨青也難掩震驚,主子的秘密除了他知道,華老神醫有所懷疑外,其他人全不知情,連晉親王妃也是,可這個楚姑娘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有辦法治好我身上的火毒?」裴孟元壓下滿腔的震撼,有些顫抖的問道。

楚綾吊兒郎當的聳聳肩,「我就算有辦法,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沒辦法。」

「需要什麼藥材?我進宮拿。」

「皇宮沒有,你不用忙了。」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沒有?」

楚綾雙手環胸,斜睨著他,不怕死的道︰「可是我沒有答應要幫你解毒啊!」

「你——」裴孟元氣得差點沒將她一把捏死。「你就不怕本世子將你凌遲致死?!」

「怕啊,不過你一定不敢,因為我死了就沒人可以救你了。」她笑眼眯眯,繼續歪著頭不要命的說著。

「既然你說沒有藥材本世子也一樣是死,那不如就先讓你死了。」裴孟元陰森森的說著,伸手一把掐住她縴細的頸子。

「住手,元兒,你在做什麼!」

听到下人來報何靈被墨青揪著衣領提進書房,晉親王妃大感不妙,丟下滿圔子的賓客匆匆趕來,一推開門就看到兒子要掐死何靈。

「母妃,您怎麼突然來了?」

晉親王妃哪里顧得了回答他的問題,走上前,用力拍打他掐住何靈的手,生氣地道︰「放手,放手!你想把你未來的世子妃掐死嗎?要是掐死了,母妃到哪里找一個不怕你的姑娘來嫁給你,你給我放手!」

裴孟元的濃眉瞬間擰起,眸光危險的看著母妃。「母妃,您方才說什麼?」

「說什麼,你想把你未婚妻掐死嗎?你想落個弒妻之名嗎?」晉親王妃不管不顧的拿起一旁的書本猛敲兒子的頭。

裴孟元松開了手,奪過母妃手中的書本,錯愕的再問一次,「母妃,您鎮定點,您說這臭丫頭是我的未婚妻?」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會是誰的?你這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的婚事傷透腦筋,好不容易幫你把婚事確定了,你竟然想把人給掐死!」晉親王妃惱怒的又用力掐了他的手臂兩把。

「母妃,你給我定的那門親事,那女人不是叫何靈嗎?」

「她不是何靈,她是誰?」

「楚綾。」裴孟元回答完,陣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事,「母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綾就是何靈,你早就從畫像認出她了,是嗎?」

眼看她的假裝就要被兒子戳破,晉親王妃先發制人,虛張聲勢一番,「你胡扯什麼,她就是何靈,我不管她是何靈還是楚綾,我就認人,她是我未來的兒媳婦,你要是敢把人給怎麼了,我就讓你去跪一年的祠堂!」說完,她袖子一甩就要離去,還不忘狠狠剜了兒子一眼。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兒子應該不敢再對何靈動手了。

裴孟元危險的微眯起眼眸,死盯著還模著頸子喘氣的楚綾,他傾身逼近她,厲聲質問,「我該叫你楚綾還是何靈?」

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恐怖,楚綾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但她仍故作鎮定地道︰「隨你。」

「看來你非常迫不及待守活寡啊!」他的語調陰森而危險。

「這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我還沒嫁進親王府,你就被火毒給毒死了。」

「在這之前,我定會讓皇上下令讓你陪葬,不知道活生生被釘進棺材里,感覺空氣一點一點地減少,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死去,卻逃不出那枷鎖牢籠般的棺材,這種感覺如何?」這個裴孟元絕對是個該死的大變態!

「听說,被封進棺材里陪葬的人,死狀很難看,面目猙獰,嘴巴大張,雙手成爪狀,指甲剝落,雙手血肉模糊,棺蓋內滿滿的抓痕……」裴孟元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自己修剪整齊干淨的指甲。

楚綾表情猙獰的大喘兩口氣,這才說道︰「我有兩個條件。」

「說。」

「你是權貴,推薦我弟進入國子監讀書,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或是你幫他找一位大家,讓他拜入對方門下也可。」她雙臂抱胸說道。

「成,另一個。」

「另一個就是,我要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裴孟元一臉詫異地瞅著她。

她當然知道他眼底流淌的那復雜流光是什麼意思,她有些不屑的橫他一眼,「別以為每個姑娘都想嫁給你當世子妃,起碼我就不是,反正我們互看不順眼,為了預防婚後會發生凶殺案,為了彼此的生命安全,雙方都可以壽終正寢,還是不要勉強在一起。」

「成,等你幫本世子體內的火毒全解了,本世子當眾宣布解除婚約。」

「不行,現在就得解除,欠缺的藥材一時半刻根本找不齊全。」

「你當我真是個混的?收起你的小心機,除非醫好本世子,否則你跟本世子的關系別想斷得一干二淨!」裴孟元坐進前面的椅子,雙臂抱胸,蹺著二郎腿提醒道︰「除非你不想讓你弟拜在閑儒居士門下,那你可以不答應我,不過本世子可不保證有其他的學院會收他。」

楚綾的眼尾抖了抖,這個臭家伙,竟然拿宇兒的未來威脅她,不過他口中的閑儒居士在白澤國好像很有聲望,很多王公貴族的子弟都想拜在他門下,卻被以資質不夠拒于門外,裴孟元竟然有法子讓他收宇兒為徒,為了宇兒,好,她忍了。

「成,我答應你,婚約的事等你完全康復後再談,不過我要求,你必須派一個會武功的人教我弟弟防身自保的功夫。」

「沒問題。」

「為了保險起見,咱們立個字據吧。」他實在不值得信任,她必須自保。

裴孟元不耐煩的睨她一眼,這丫頭的要求還真多,不過還是立了兩張字據,他們各自捺了手印,一人留一張。

這時,一名暗衛匆匆來到書房,向墨青稟告一件與楚綾有關的事,听完,墨青臉色難看的來到自家主子身邊。

「世子爺,暗衛來報,有人假借何姑娘的名義,約了樂安侯那個不學無術專逛花街柳巷的庶五子,還有其他幾個自行跟來、聲名狼藉的世家子,到後面樹林幽會……」

楚綾秀眉攏緊,氣怒地道︰「誰這麼大膽敢假借我的名義?!」

「侯府的表小姐,邵如卿。」

「她啊,不意外,她恨我入骨,恨不得毀了我。」她冷笑了聲,「世子爺,我們現在算是合作伙伴關系吧?」

裴孟元眸底的光芒流動,斜她一眼,「才剛達成協議就想利用本世子?」

「除非世子爺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否則應該不會介意幫我一點小忙,盡早掃清侯府里的壞蟲,這樣我也才能專心地為世子爺療毒。」

「你確定這是一點小忙?」

「在神通廣大的世子爺眼里,這的確只是個舉手之勞,愈早處理好,世子爺的壽命就多一天,就看世子爺願不願意。」

「成,你想怎麼做?」

「遠昌侯府四位姑娘,你們上馬車時小心腳下,千萬別踩到裙擺了。」晉親王府的看門小廝大聲提醒正要上馬車的四個人。

遠昌侯府的三名庶女,面如死灰,恨不得將這小廝的嘴給塞起來,這小廝是怕所有要回去的賓客們沒有注意到她們,故意喊得這麼大聲嗎?是嫌她們今天不夠丟臉嗎?

她們三人今天被邵如卿給害慘了,一進到馬車,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掉下。

已經十六歲卻還未有婚配,急著想得到一門好親事的何碧,再也受不了,看到邵如卿一坐進馬車,便狠狠的賞她兩巴掌,將所有新仇舊恨一次發泄出來,「你這自私的賤人,你還有臉上我侯府的馬車,繼續禍害牽連我們!」

另外兩人的怒火也壓抑不住了,顧不得在馬車上,而且還在晉親王府大門前,也撲上前對著邵如卿一陣亂捶亂打。

「你這賤蹄子,平日在侯府里作威作福,欺負算計我們就算了,到了外頭,你竟然還用這種賤招破壞侯府姑娘的聲譽!」

「你怎麼不淹死算了,我們也不會被你拖累!」

會受邀來參加賞荷宴的,大多都是未有婚約,品德才學兼備,溫良恭儉賢良淑德的名門之後,只有少數是為了做人情而邀請的,至于那些身分低、人品差的、名聲壞的,是不可能受邀參加的。

像她們遠昌侯府庶女,就是屬于身分低的,不在受邀行列里頭,如果不是托何靈的福,她們是永遠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

她們原本冀望能在賞荷宴上認識家世良好、品德高尚的世家子弟,或是博得受邀貴夫人們的好感,藉機得到一個好姻緣,結果所有的美夢都因邵如卿搞出來的丑事而毀了,她們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面對老夫人的憤怒,還有日後眾人的嘲笑。

那時邵如卿看到裴世子站在湖邊,便沖了過去,企圖要將世子一起撞進湖里,可世子突然一個旋身,邵如卿便筆直的往站在他身後的樂安侯庶五子撞去。

兩人一起跌落荷花池,由于是夏天,兩人的衣物本就輕薄,又在水里撲騰了許久,邵如卿的衣裳垂落肩下,露出鮮紅的肚兜。

眾人圍著荷花池,看著水里載浮載沉的兩人,卻沒有人去救,原因無他,因為受邀的賓客幾乎都是在骯髒的後院歷練出來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邵如卿使出這樣惡劣伎倆圖的是什麼,雙雙落水有肌膚之親,世子就得對她負責,只是沒想到陰錯陽差,撞錯了人。

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動還有另一個原因,世子爺在旁邊都沒喊救人,誰敢向前撈人。

等到裴孟元喊把人撈回來,邵如卿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樂安侯的庶五子還好些,身上還有里衣遮羞。

看到邵如卿被晉親王府的粗使婆婆拉上來的那一瞬間,她們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鑽進去,也很想大喊這個女人跟她們沒關系。

京城的貴女貴夫人們都很崇拜晉親王妃,紛紛以她馬首是瞻,她所舉辦的賞荷宴發生的事,即使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在貴族圈及市井間流傳,而邵如卿惹出來的破事,定會成為所有人茶余飯後的話題。

如果邵如卿只是遠昌侯府的表小姐,不住在侯府里還好,偏偏她還住在侯府里,與侯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在外人眼中,她也代表著遠昌侯府,被她這麼一破壞,還有誰會上門求親?

那些本對她們三姊妹十分親切的貴夫人,態度瞬間變得冷淡,一想到這里,她們三人又哭了。

跟裴孟元達成協議,看時間差不多也準備回侯府的楚綾,一腳才踏出大門,便看到自家馬車搖晃得厲害,里頭不時傳來難以入耳的吼罵聲。

這就是侯府的家教……

送她出來,站在她身後的裴孟元看到這一幕,轉頭對墨青交代,「去把王府的馬車趕過來,送何姑娘回去,至于這一車的女人,就讓她們繼續打,不用管。」

墨青領命隨即離去。

楚綾眉尾微挑,用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問道︰「你使了什麼詭計?」

「別把本世子當成真的紈褲,十個大內高手都不是我的對手,只要稍微使點內力,什麼東西無法移動?」他一臉得意。

原來這家伙是用內力推了邵如卿一把,再利用錯位讓邵如卿撞上樂安侯的庶五子,不過他說的有一點她不是很相信,「十個大內高手……」

對上她質疑的眼神,他馬上為自己解釋,「本世子那時是剛好毒發加上大意,才會著了你的道。」

「是唷。」鬼才相信,一個紈褲功夫能有多好,花拳繡腿吧。

很快地,王府的馬車停在他們面前,墨青也從馬車上跳下來,「世子爺,何姑娘,請上馬車。」

「墨青,你代替我送何靈回侯府,順便將這樣東西親手交給何老夫人。」裴孟元自衣襟里取出一封信。

「是。何姑娘,請上車。」墨青接過那封信後,恭敬的請楚綾上車。

那封必須親手交到何老夫人手中的信,是什麼內容楚綾一點也不感興趣,反正她跟裴孟元現在是合作伙伴,他不會害她的。

何老夫人怒氣沖天的看著面前跪著,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四人,這四人出門前還光鮮亮麗的,回到侯府竟變成這副德性。

尤其又以邵如卿最為慘烈,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瘀青,整張臉腫得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

可何老夫人壓根不為她感到心疼,她抄起桌幾上的茶盞就往邵如卿砸去,一條血痕瞬間從她的額頭滑下。

何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我遠昌侯府是虧待你嗎?你自己作死,還拖整個侯府下水,禍害我侯府這些未出閣姑娘的閨譽!你們母女倆在我侯府作威作福十年,我顧念舊情,未將你們趕出去,依舊把你當成侯府千金一樣對待,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邵如卿一開口便喊冤,「老夫人冤枉……我沒有,我是腳拐了才會撞到,我自小在侯府長大,怎麼會做出敗壞侯府的事情來,您要相信我啊……」回來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如何安撫何老夫人,要把情況說成是不小心的。

「閉嘴!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何老夫人拿起桌幾上那幾張寫滿罪狀的紙,往她丟去,「你這歹毒的丫頭,竟敢想出這種毒計陷害我侯府嫡長女,要不是王府侍衛發現及時,就讓你稱心如意了。」

邵如卿驚駭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陰謀,都被人記錄下來,送到何老夫人手里。

「別跟我喊冤,這是世子爺讓他的心月復親手交給我的,現在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

何碧好奇的拿過其中一張看著,不由得驚呼出聲,她沒想到邵如卿的心腸如此歹毒,想出那種毀人名聲的惡毒計劃。

何韻顧不得老夫人的怒氣,拿過一張罪狀看著,也瞬間瞪大了雙眼,邵如卿竟然假借何靈的名義,約了幾名男子在王府後花園見面。

別說私會一名男子就有可能身敗名裂,私會數名男子,是要將整個家族的聲譽全丟到水里啊!

三姊妹渾身寒顫,難以置信的看著邵如卿,這女人太惡劣、太黑心了,再讓她繼續待在侯府,她們幾個哪天怎麼被她害到身敗名裂都不知道。

「祖母,孫女求您了,把這惡毒的表小姐送回她父親家吧,她們母女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您應該很清楚,我們跟姨娘也全生活在她們母女的yin威之下,活得十分痛苦,祖母!」何碧用力磕了個響頭,哀求道。

「是啊,祖母,侯府的名聲還要啊,不能再讓她繼續禍害我們了。」何茜也趕緊用力磕頭。

「怎麼,她一犯錯你們幾個就急著落井下石,你們以前跟表小姐的感情不是很好嗎?」何老夫人怒瞪著她們。

「祖母,我們每次只要不听從表姊的命令,她便會想辦法修理我們,跪祠堂是家常便飯,常常借故罰我們大半年的拿不到月銀,我們怕了,只能跟著她一起為虎作倀欺負長姊,我們不這麼做,就會落得跟長姊一樣的下場,祖母,我們真是不得已的。」何碧深怕老夫人對她們產生不好的看法,趕緊解釋。

「就是,祖母,我們是被逼的!」何韻也趕緊附和。

年紀最小的何茜哭著說道︰「祖母,把長姊推進荷花池,害她差點淹死這事,雖然是我們做的,可是是表姊指使的,她說我們要是不按照她的話做,就要讓她娘把我們賣到妓院去。

邵如卿緊張的趕緊反駁,「老夫人,您別听她們胡說,我不曾做過這些事,她們是因為今天的事,故意誣蔑我!」

何茜馬上回道︰「我們哪里胡說,你當時還威脅我們,說我們只是庶女,她娘是當家主母,要賣人到妓院是很簡單的,我們只好听她的……祖母,我們跟她真的沒有很要好,我們都是被她威脅的啊……祖母,您要明察啊……」

就算把以前做的壞事說出來會被老夫人責罰,她們也甘願,只要能將邵如卿趕出侯府就好。

何老夫人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她連續怒拍了幾下幾案。

事到如今,她只好對不起表姊了,要是再讓邵如卿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留下,只會讓遠昌侯府在京城成為眾人的笑話。

「來人,把表小姐關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更不許隨意探望,如有違者,家法處置。」何老夫人接著又吩咐一旁的嬤嬤,「馬上去通知林管事,要他即刻派人到長樂縣通知邵家族人,要他們派人來接表小姐回歸本族,不可耽誤!」

兩個婆子上前,一人一邊架著邵如卿就要將她帶往柴房。

邵如卿死命的踢腳掙扎,大喊道︰「老夫人,你別相信她們說的,老夫人你說過會待我如自己孫女,要幫我挑個好夫婿讓我風光大嫁,你怎麼可以……」

「把她的嘴巴給我塞住,拖下去!」何老夫人怒吼道。

回到侯府的楚綾根本不知道寧柏院發生了什麼事,她回到芙蓉院,沐浴後再用了些小點,感到有些疲憊,正躺在矮榻想小憩一會時,喜竹便匆匆忙忙進來,興又賊兮兮的道︰「小姐,小姐,大消息啊!」

她掀開身上的薄被坐起身,「什麼大消息,瞧你一臉興奮。」

「表小姐被老夫人關到柴房去了。」喜竹激動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喔,關到柴房而已?」

「還有,老夫人讓林管事派人到長樂縣邵家,要他們派人將表小姐給帶回去。」

「唷,是嗎?」楚綾譏笑一聲,看來何老夫人這次是狠下心了,不過先決條件是杜媚兒不出面求情。

「小姐,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啊?邵如卿可沒少欺負你啊!」

「就算她在柴房被關上十年,也抵不過她對我做的事情。」一條命豈是這麼好還的?「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一想到她們母女倆都被老夫人懲罰了,還是會忍不住興奮一下。」喜竹歪著頭,看著神情冷淡的她,又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什麼,我是在想該用什麼法子讓老夫人不會又心軟了。」

「老夫人會反悔?」

「以老夫人疼愛杜媚兒母女的情形來看,是很有可能的。」除非她手中握有讓她們翻不了身的把柄,否則她們早晚又會出來興風作浪。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查帳,她可不相信杜媚兒這十年來沒有中飽私囊,只是她才剛開始得到何老夫人的認同,何老夫人是不可能馬上將侯府的中饋或是帳冊交給她掌管的。

現在就怕取得何老夫人信任的這段時間,杜媚兒就被放出來了。

喜竹認同的點點頭,「小姐,說真的,我都懷疑表小姐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

楚綾眸光凌厲的瞪去,冷聲提醒,「喜竹,這話在我這里說說就算了,千萬別在外面說,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告到老夫人那里,就夠你受的了。」

「小姐,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敢了。」喜竹馬上認錯。

「好了,沒事,你先下去吧,我眯會兒,晚膳再叫我。」楚綾擺擺手,拉好薄被又躺回去休息。

喜竹也不再吵她,悄悄退下。

在楚綾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好像傳來窸窸窣窣的揶揄聲,吵得她很煩,她撓了撓耳朵,轉個身面向另一側繼續睡。

只是這嗡嗡嗡的吵雜聲響非但沒有停止,還愈來愈吵,她受不了的決定起身看看究竟是什麼。

她雙眼一睜,差點被眼前那張過分放大的俊臉給嚇得驚聲尖叫。

「你是豬嗎?一回來什麼事情都不做就睡覺。」裴孟元嘲諷道。

楚綾沒好氣地掀開薄被起身,「你才是豬,你為什麼在我房間里頭?」她左右張望,奇怪,門窗什麼都關得好好的,他是怎麼進來的?喜竹或是女乃娘怎麼沒有喊她?

「不用看了,你那個笨侍女沒有看到本世子進來。」

「你怎麼進來的?」這是她最好奇的。

他指了下靠圍牆邊一扇虛掩的窗戶。

原來是從那里,想來他也是翻牆進來的,才沒有驚擾到侯府的人。

她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問,「你來干什麼?」

「拿去,自己看。」裴孟元將一個厚厚的信封丟到桌上,然後整個人癱到她方才躺的矮榻上,雙手枕在腦後。

「什麼東西?」楚綾擰著秀眉,將信封里的東西抽出來,這好像是類似房契地契之類的文件。

「仔細看清楚。」

「這……」她仔細一看,整個人頓時嚇住,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下眼楮。

「有這些東西,你就可以借那老太婆的手,將姓杜的母女趕出侯府了。」裴孟元很自動的拿過一旁小茶幾上的果子啃著。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這些房契地契都是侯府的產業,現在卻都已經變更到杜媚兒名下,要不是這座侯府是皇上所賜,恐怕也早成了杜媚兒所有,所以就算杜媚兒被休,她們母女倆根本不用擔心無所依靠,反而是侯府這麼一大家子的人才要緊張。

他鄙夷的橫她一眼。「你以為我手中暗衛是干什麼吃的。」

「別想替你的暗衛洗白,在我看來不怎麼樣。」她毫不客氣的吐槽。

「你這該死的女人,專戳我痛處,少說幾句話會死嗎?」裴孟元的嘴角用力一抽,「你相不相信,要是再敢惹惱我,我一把掐死你。」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他覺得自己快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了,自從遇到她,他就一直居于劣勢,沒有一次從她手上討到便宜。

「算了,言歸正傳,你等會兒就把這東西送到那老太婆手中。」他將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丟回盤子里,又挑了另外一顆果子啃著。

楚綾則是有別的想法,「老夫人才剛發了一頓脾氣,這時候我再拿這些東西去給她,不怕把她給氣病了。」

「再不去就遲了,以老太婆今天對待那個丑八怪的態度來看,姓杜的那女人跟她的相好很快就會有所行動,要是不想讓你弟日後一無所有,你最好上點心。」

邵如卿也算長得不錯,沒想到在裴孟元眼中竟然成了丑八怪,那其他長相比較平庸的女人,不就直接跳河算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的手下倒還真有兩下子,不僅將這些房契地契全盜了出來,還將杜媚兒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連她有相好都知道。

如果她沒有猜錯,跟杜媚兒暗通款曲的男人就是林管事,否則裴孟元不會這樣提醒她。「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到寧柏院去一趟。」

「還有,明天辰時帶著你弟準時在大門等我,我帶你們去拜訪閑儒居士,不過我必須提醒你,閑儒居士是當代大儒,在杏壇的地位舉足輕重,杏壇人士以他馬首是瞻,他收弟子一向嚴格,寧缺勿濫,講究緣分,如若入不了他的眼,你絕對不能強求,否則你弟跑遍全國也沒人願意收、願意教。」

「我知道了,既然你這麼幫我,我也會盡全力幫你找到可以根治你身上火毒的靈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英年早逝的。」

裴孟元的頭頂瞬間冒出一團黑煙,他磨牙低喝,「何靈,你會不會說話?你是有多希望本世子英年早逝,別忘了,我要是短命早死,你也得陪葬!」

「吼,我不過是說錯話,你火氣這麼大做什麼?我都說了我會努力。」

「你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不努力誰努力?」他一臉反正我有你陪葬,死了也不虧的無賴表情。

哇哩咧,這男人死也要拉她墊背!

「記住,明天不要遲了。」裴孟元倏地起身,「趕緊去把該辦的事情辦好。」

他這話才剛說完,一抹銀白色影子從她眼前閃過,轉眼間就消失了,讓她佩服得目瞪口呆,好厲害啊,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功夫?

當她收回崇拜的眼神,決定拿著這一疊資料去找何老夫人時,視線不經意落在小茶幾上,眼角劇烈的抖了抖。

這該死的裴孟元,每一顆果子都啃一口就丟了,他當自己是松鼠啊,知不知道暴殄天物會遭天打雷劈!

更該死的是,這每一顆都咬一口的果子丟也不是,吃也不是,要她怎麼處理?這裴孟元今天分明就是來惡心她的!

算了,先去找何老夫人,回來再來想辦法怎麼處理這些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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