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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荷包 第七章 杜娘娘這是活馘

作者︰蒔蘿

人來人往的市集,女乃娘一面拉著何靈,一面焦急的將她方才看到的事情告訴她。

听完,楚綾嘲諷的冷嗤了聲,她就說嘛,這杜小三怎麼可能良心發現,要幫她整修西偏院,甚至拿晉親王妃出來當借口,說她是遠昌侯府的未來世子妃,一直住在西偏院這種破舊院子會引起晉親王府的不滿,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三年未歸的何老夫人要回侯府了,而杜媚兒母女不想讓他們姊弟跟何老夫人踫上面,避免她們的惡行惡狀被何老夫人發現,便趁機將他們姊弟打發走,要他們搬到距離京城有三天車程的莊子小住幾天,等整修好再接他們回來。

楚綾本就躲著世子爺,又深怕晉親王妃回去後向裴孟元透漏,她就是他滿城貼畫像要找的人,本就想離京一陣子,正巧有這個機會,她自然點頭說好。

只是她一點頭說好而已,杜媚兒便馬上要他們收拾物品,半個時辰後出發前往莊子,當時她就感到很奇怪,到莊子上有這麼急嗎?

想來除了何老夫人要回來,另一個原因恐怕也與晉親王府的婚約月兌不了關系。

晉親王妃已經撂下話了,世子妃只能是何靈,其他人別妄想,徹底打破了邵如卿跟其他幾個庶女的夢想,尤其是急著擺月兌矮人一截身分的邵如卿,杜媚兒深知自己女兒的心思,不可能不替她出謀劃策。

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何靈這個人,這樣與何府還有婚約關系的晉親王府,勢必要從侯府的姑娘里頭再選一人為世子妃。

想要她的命,把她送到莊子是最容易下手的,有些偏鄉盜匪橫行,趁夜作亂搶劫也是時有耳聞的,誰也不會懷疑到她們身上。

看來杜媚兒是真的很疼愛女兒啊,明知道她死了,自己也會跟著毒發身亡,卻還是處心積慮地替女兒除掉她。

現在想來,定是杜媚兒與對方約定下手的時間很緊迫,才會要他們馬上出發。

當他們四人來到莊子後,看到的就是被一堆爛泥覆蓋的屋子,向剛好經過的村人打听才知道,今年春天雪融化時引發了土石流,整個村子有一大半全被後山沖下來的土石掩蓋,侯府的莊子也沒有幸免于難。

看著眼前一切,楚綾心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杜姨娘不可能不知道這莊子已毀,還把他們送到這里來。

她當下直覺杜姨娘大費周章把他們送到這毀掉的莊子,定另有所圖謀,再加上車夫明明也看到莊子的情況,卻還是將他們趕下馬車,隨即駕著馬車離去。

這陰謀,恐怕是對他們或對她痛下殺機的成分居多……

當時杜媚兒是說要他們在這里小住幾天,等西偏院整修好了再派人來接他們回去,不過依楚綾看,到時候恐怕是來替她或是他們收尸的。

她眸光森冷的看著眼前這片廢墟,以前的何靈也許會如杜媚兒所想,老實地待在這里,先搭個草棚或是跟附近農家租間屋子等杜媚兒派人來接,可何靈的蕊心已經換成她楚綾了,就不可能坐以待斃。

她當機立斷,讓女乃媽到附近農家租了輛牛車,載他們到鎮上,變裝,再租牛車到省城休息一晚,翌曰再改搭馬車前往靠近京城的縣城,最後再租牛車回京城。

如此一路波折回京,皆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杜媚兒不易查出他們的行蹤。

安全回京後,她租下一座三進院的小院子,由于他們剛入住,有很多東西需要采買。

今天一早,他們四人用過了簡單的早膳後,就到市集上采買,女乃娘跟喜竹去買些干糧,她則到成衣坊再買幾件換洗衣物。

女乃娘跟喜竹買完干糧前往成衣坊與她會合,正要過馬路時,恰巧看到了遠昌侯府的馬車,老夫人就坐在上頭。

女乃娘驚覺不對,馬上拉著喜竹連走帶跑的趕到成衣坊,將老夫人回來的這事告訴她。

以前何靈性子軟弱畏縮,沒有遠昌侯府嫡女的樣子,老夫人本就對何靈很失望,後來又在杜姨娘的挑撥下,更是對何靈姊弟倆很是不喜。

先撇開杜媚兒有可能買凶教唆殺人這一部分,光是老夫人回到侯府,何靈身為長孫女,卻沒有親自出門迎接,就夠老夫人將她一路拉黑,而且不用懷疑,杜媚兒一定會加油添醋一番,讓老夫人對何靈的印象更加惡劣,那何靈在老夫人面前就永無翻身之日。

要不是她們今早出來采買,何老夫人所搭的馬車被女乃娘撞見,她還真不知道何老夫人回來,屆時不只會錯失讓杜媚兒在何老夫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機會,還會讓何靈真的永遠失去何老夫人的心。

現在她得想想怎麼拆穿杜小三的陰謀詭計,不一會兒,她扯出一抹鄙夷冷笑,「喜竹,你拿銀子去跟幾個婦人還有孩子買套破舊衣裳,愈破愈好,最好補丁多些。,女乃娘,侯府在京城的鋪子,你應該知道有哪幾間,你馬上去告知那些鋪子管事說老夫人回京了,夫人要他們馬上到侯府向老夫人問安。」

「小姐,你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喜竹不解地問道,「我們不是應該馬上趕回去揭穿杜姨娘嗎?」

女乃娘也是猛點頭,想听听看小姐的理由。

「我們當然要去揭穿杜姨娘的假面。」楚綾冷冷地勾了下嘴角,「要是錯過讓杜姨娘陰溝里翻船的好機會,那就太可惜。」

喜竹和女乃娘雖然還是不了解小姐的計劃,但仍趕緊按著她的交代去辦。

怪事年年有,今年這一樁特奇怪,人家拿著白花花的銀子是要買新衣服,可是這個年輕姑娘竟然出高價要買破衣裳?

反正有銀子賺誰不愛,幾個婦人馬上拿出一堆家中已經穿不得,卻也舍不得丟掉的破舊衣裳賣給了喜竹。

而女乃娘去了幾個鋪子,告訴管事老夫人回京了,午時初要見他們,他們不敢耽擱,趕緊準備前往侯府。

已時初,侯府的女眷們紛紛站在大門前,忐忑不安地望著已經敞開的大門,準備迎接何老夫人。

等待了大約半個時辰,何老夫人搭乘的馬車緩緩停在遠昌侯府前,她一下馬車,由杜媚兒為首,領著兩名小妾跟她們的女兒擁上前,熱絡激動的歡迎她回府。

何老夫人一一問過認過幾個庶孫女後,這才發現她的嫡孫、嫡孫女並未來迎接她,表情瞬間覆上一層陰霾。

在大門外也不好發作,她便讓所有人回到她所住的寧柏院。

寧柏院環境清幽,即使三年沒有主人入住,依舊打理得很干淨,清風吹來,老遠就嗅到一股清冽的圓柏香氣。

侯府的庶女在老夫人換過衣裳、用過茶點稍作休息後,依序向前問安。

何老夫人換上一身寶藍色如意紋襦裙,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臉上雖然布滿皺紋,可是一雙眼楮不似一般老人模糊,反而犀利冷沉的看著花廳中一一向前問安的姨娘跟庶女們。

然而她臉上的不悅卻愈來愈明顯,三個庶孫女跟邵如卿這個不是何府血脈的女兒都來問安了,侯府的嫡孫跟嫡孫女卻一直未出現,這讓何老夫人的怒氣飆到最高點。

她將手中的茶盞用力一放,「大小姐跟少爺還沒來嗎?少爺在學堂上學就算了,大小姐也沒到嗎?難道他們不知道老身我今天回來?」

「老夫人……妾身……早已經告知大小姐跟少爺您今日回來,只是……老夫人您不在的這三年,大小姐變了很多,連妾身也管不動她……大小姐甚至……還對妾身口出惡言……前幾日大小姐執意帶著少爺出門,妾身怎麼阻止,甚至抬出了老夫人您,還是沒能勸阻,畢竟妾身不是大小姐跟少爺的親娘……」杜媚兒惡人先告狀,還邊說邊拿著帕子拭淚。

何老夫人怒不可遏。「反了,你即使是個姨娘,也是她表姨,她竟敢對你不敬!」

其他兩名姨娘跟三名庶女明知杜姨娘說謊,卻不作聲,因為不論是杜姨娘和老夫人,她們都不想得罪,明哲保身才能過好日子。

大門有人看守,楚綾拉著何湛宇從西邊側門偷偷回來,腳步匆忙地往寧柏院而去,踫巧有丫鬟端了東西出來,瞧見穿得一身破爛的兩姊弟正要進入寧柏院,她很是驚訝,但也馬上想起杜姨娘的交代,上前攔住了人。「大小姐,老夫人舟車勞頓已經歇下了,吩咐所有人不許打擾。」

楚綾故意扯開嗓門,讓屋子里頭的人可以听到她的聲音,「我們特地趕回來給老夫人請安的,你是哪一房的丫鬟,敢攔我的路?」

何湛宇也配合著姊姊,對著大廳那扇半掩的窗子聲嘶力竭的哭喊,「放開,讓我進去,我要見祖母,放開,讓我進去,我要見祖母……祖母……您不要宇兒了嗎?祖母……」

「大小姐,老夫人已經歇息了,你這樣會吵到老夫人,你先回去,老夫人醒了奴婢會向老夫人稟告。」丫鬟著急的阻擋他們,想趕緊將他們趕走。

隱約的吵鬧聲音順著風傅進了花廳,正在氣頭上的何老夫人,擰著眉頭看向緊掩的門扇,「誰在外邊喧嘩?」

杜媚兒一听便知是何靈姊弟來了,該死,這對小賤人竟然還活著,她花了大筆銀子讓殺手佯裝成盜匪,趁著黑夜動手,沒想到莊子里竟然沒有半個人。

派人打探得知他們當天就離開了,她讓人馬上探查他們的行蹤,卻完全找不到人,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想到居然在今天回來了。

不管如何,她不能讓他們見到老夫人,壞了她的事。

杜媚兒暗暗咬牙,上前道︰「老夫人,應該是下人之間發生口角,妾身這就去喝止他們。」

就在丫鬟推開門閂的同時,楚綾領著何湛宇撞了進來,何湛宇人小身子小,一溜煙就跑到老夫人的跟前,抱著她的腳大哭。

「祖母、祖母,您終于回來了,您再不回來,我跟姊姊就要餓死了……祖母……」

何老夫人驚愕地看著抱著她的腳,五官長得與兒子十分相像卻過分瘦弱的小男孩,「你是……宇兒?」

「孫女給祖母請安……」楚綾也是淚漣漣的跪在何老夫人跟前磕頭請安。

何老夫人攏著眉頭,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對瘦弱骯髒宛如乞丐的姊弟倆,孫女的臉上甚至還有污泥,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呼,「你是靈兒?」

「祖母,是我,是靈兒……祖母,我終于見到您了,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兩姊弟就要死了……」

還真的是她的嫡孫、嫡孫女,何老夫人有些接受不了兩姊弟這破爛窮困的模樣,一雙老眼犀利的瞪視著杜媚兒,「媚兒,靈兒他們兩姊弟這是怎麼回事?」

楚綾哪里會給杜媚兒開口為自己解釋的機會,她利用老人家疼惜自己唯一嫡長孫的心理,不動聲色地拉了下何湛宇。

何湛宇哭得更加淒慘,眼淚嘩啦啦的直掉,「祖母,您再不回來,孫子就見不到您了……夫人因為晉親王妃一定要大姊當她的媳婦,夫人認定大姊搶了如卿大小姐的親事,便把我們趕到莊子,任由我們自生自滅……

「我們本來住在西偏院就已經沒得吃,現在被她趕到莊子去……那莊子今年春天遭到土石掩埋,都變成廢墟了,沒有地方可以遮風擋雨,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東西吃了……

「我們餓得不行,走了六天的路,沿路乞討才能回到京城……剛回到京城,就听市集里的人說祖母您回來了……祖母,宇兒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祖母了,祖母,宇兒求您了,別再把我們趕出去,宇兒會老實的待在西偏院,不出來礙夫人的眼。

「宇兒會努力種菜拿到市場上去賣,不花夫人一個銅錢的……宇兒會自力更生,祖母,求您別趕宇兒出去,宇兒要在這邊等爹回來,宇兒不是沒有人要的死孩子……」

何老夫人听出了幾個重點,她的嫡孫和嫡孫女住在西偏院,種菜賣錢自力更生,婚事成了邵如卿的,杜姨娘把他們趕到莊子自生自滅,罵他們是死孩子。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堂堂侯府的嫡孫、嫡孫女,居然稱杜姨娘為夫人,稱邵如卿為大小姐?!

即使她十分喜歡從小就嘴甜的杜媚兒,不介意她嫁過來時還帶個拖油瓶,甚至逼著兒子一定要給她一個身分,把整個侯府跟中饋交給她打理,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讓她成為侯爺夫人,將一個寡婦抬成正妻,只會讓侯府成為一個笑話。

楚綾接著道︰「祖母,您別听宇兒亂說……是、是靈兒自願到莊子去,跟夫人無關的……晉親王妃到府里來談婚約的事,靈兒不該拿出自小戴在身上的龍吟玦讓晉親王妃看的,這樣就不會壞了大小姐跟世子爺的親事……是孫女不好……」她這明著是在指責何湛宇,暗著是落實了杜媚兒的惡行惡狀。

何老夫人眸光一凜,緊盯著神色不安的杜姨娘,怒拍桌幾,厲聲質問,「你一個姨娘成了夫人,表小姐成了大小姐,你們母女何時抬了身分,老身我怎麼不知道?老身的嫡孫在你口中成了死孩子,老身的嫡孫貴為侯府的繼承人,花侯府一分錢還要看你杜夫人的臉色,經過你杜夫人的同意?!」

「姨母……」杜媚兒連忙跪了下來,試著要辯解,「您別听大小姐跟少爺胡說……妾身只是個姨娘……怎麼敢自稱夫人。」

「夫人,您不是說祖母將中饋交給你,你就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任何人都要听你的命令,整個侯府的下人都稱你為夫人……連外頭的管事到侯府見你,也是稱你夫人,怎麼到祖母面前你就自稱為姨娘了?」何湛宇一臉天真不解地反問。

「少爺,你怎麼能夠在老夫人面前誣陷我,諒我有天大膽子也不敢以夫人自稱。」杜媚兒趕緊喊冤,「老夫人,少爺被大小姐帶壞了,常常說些無中生有的事情,您可千萬別當真。」

「夫人,宇兒何時說無中生有的話了?宇兒清楚听到你喝斥鋪子管事,要他們每次見到你都要稱你為夫人,你還說要是再讓你听到他們稱呼你為杜姨娘,就革了他們的職。」何湛宇抬手扯開嘴巴,露出少了兩顆的牙。「當時宇兒稱你一聲杜姨娘,你還賞了宇兒好幾巴掌,甚至把宇兒的牙齒都打掉了。」

一看到嫡孫少了兩顆牙,何老夫人的怒火燒得更旺了,她侯府的繼承人是何等尊貴,身為姨娘,說穿了不過是個下人,竟敢動手打主子,反了!

接著她的目光一轉,看到孫子寬大袖子里的那兩只手臂,心頭大驚,她一把拉過他,將袖子往上拉,露出沒有半點肉的細手臂。

杜媚兒在送往寺廟給她的家書里總是提到,宇兒長得高壯結實,很有乃父風範,可是她親眼看到的卻是孫子身型瘦小,骨架子沒有一點肉,模樣看起來只有六、七歲,這是一個侯府少爺該有的身子嗎?還有,這雙小手長滿了繭,指甲縫里滿是污泥,這是侯府少爺該有的雙手嗎?

何老夫人震驚又心痛,她不在的這幾年,兩個嫡孫是遭受到什麼待遇?

楚綾滿意的看著何老夫人震驚的神色,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利用前世所學的化妝技術,把自己跟宇兒畫得像非洲難民一樣瘦弱,騙過老夫人的眼楮,加上宇兒這小家伙演起戲來也是挺厲害的,輕易就騙過了何老夫人。

宇兒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嫡孫,何老夫人不可能不重視,就算何老夫人再怎麼信任杜媚兒,只要宇兒一句話,就能夠讓何老夫人對杜媚兒產生猜疑和顧忌,加上何老夫人親眼所見,親耳所听,是不可能再像以往無條件地信任杜姨娘,即使她是個昏庸的老太婆,為了自己孫子的安全,直接收回掌家權力都有可能。

現在就只等那些管事到來,相信那會成為壓垮杜媚兒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利用小孩子達到目的有些可恥,可是眼下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最快得到效果,她只好可恥一回了。

這時,寧柏院外傳來陣陣吵雜聲,不一會兒,一名看門的小丫鬟跑了進來。

「老夫人,鋪子幾位管事得知您回來,紛紛前來向您問安,不知您是否要見他們?」

杜媚兒一听,心頭猛地一驚,她還未告知管事們老夫人回京的消息,他們是如何得知的?她隱隱覺得這些管事到來,會發生她無法掌控的事情,她正想先把人給打發了,怎料何老夫人發話了——

「讓他們都進來吧,吩咐廚房今日午膳多備兩桌席面,老身要宴請這些管事。」她才剛回來,鋪子的管事們就知道了,紛紛前來問安,要是不見一見他們,太不通情理了。

小丫鬟領命馬上跑出去,讓已經聚集在門外的管事們進入。

「你們兩個先起來到一旁。」何老夫人和藹的扶起何湛宇和何靈,再對著也跪在跟前的杜媚兒喝道︰「你也先起來站到一旁。」

何老夫人暫時壓下滿腔怒火,捂著嘴對一旁的心月復桂嬤嬤小聲交代,桂嬤嬤點了下頭後,便疾步離開。

管事們魚貫地進入花廳,一見到老夫人,連忙請安。

「老夫人,您真的回來了,我們接到夫人的通知,讓我們前來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您一路辛苦了,夫人說您這次回來……」

管事們一口一句夫人,讓何老夫人的眸光頓時變得冷冽無比,要說她的金孫說謊,她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幾位管事好,好些年不見了,今日中午就全留在侯府里用午膳,我們再慢慢談這幾年鋪子的情況。」何老夫人隱忍著滿腔怒火,跟這些管事寒暄,「林管事,你先代替老身招待所有管事,中午的席面就設在听雨閣,你趕緊吩咐人打理。」

林管事也是人精,他知道老夫人打算先料理家務事,他雖然心疼杜姨娘會遭到老夫人的責罰,不過眼下他還是先做好自己的本分,晚上再與杜姨娘從長計議。

當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退下去後,何老夫人厲聲喝斥,「好啊,杜氏,老身我將侯府交給你掌管,你就是這樣虐待我侯府的嫡孫!」

「姨母,冤枉啊,外甥女不敢!」杜姨娘咚地跪下磕頭喊冤。

「你都敢讓宇兒稱你為夫人,喚你邵家女兒為大小姐,你還有什麼不敢!」何老夫人拉著何湛宇的手,扯著他一身破爛衣物,怒斥道︰「我侯府未來的世子被你當成乞丐對待,一粒米一分錢都得靠自己這雙小手賺,你憑什麼跟我喊冤枉?要不是今日有人認出了老身的馬車,告訴了靈兒和宇兒姊弟倆,他們趕緊回來找我這個祖母求救,要不然依我看,他們日後想進侯府大門,也會被你派人轟出去!」

「老夫人,您誤會我娘了,我娘絕對沒有這麼做,是大小姐心腸歹毒,早看我娘不順眼,才會故意陷害我娘。」邵如卿也趕緊跪下,想替她娘開月兌,「他們從來沒有叫我大小姐。」

何老夫人一點也不想听邵如卿辯解,冷冷地道︰「你別急著替你娘喊冤,是不是誕陷,等等就知道了,還有,杜氏在我侯府里的身分是姨娘。」她都稱杜氏為娘了,還想跟她喊冤?她一點都不相信。

邵如卿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在心底大喊,糟了,她壞事了。

沒多久,桂嬤嬤回來了,臉色凝重的在老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何老夫人憤怒的哼了一聲,命令道︰「讓老忠進來。」

老忠是去世丈夫的小廝,若要論誰對侯府最忠心,就數老忠,就算懷疑所有人說的話,她也絕對不會懷疑他。

忠伯進到花廳,恭敬行禮,「阿忠,見過老夫人。」

「阿忠,你起來吧,把這幾年我不在府里的事情全給我說一遍。」

「老夫人,是只說這三年,還是從您將中饋交給杜姨娘後的所有事情一起說?」

聞言,何老夫人瞬間瞪大眼,杜氏竟然從她將中饋交給她後,就開始在侯府里作威作福?「說,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是……」老忠將這幾年來杜氏母女在侯府里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從何靈為何這般懦弱膽怯,對杜氏唯命是從,跟著杜氏一起隱瞞老夫人……全是因為杜姨娘在大寒冬的時候讓人將何湛宇丟進水里威脅何靈,何靈全是為了讓幼小的弟弟能有條生路,才會如此隱忍犧牲,到他們一直住在西偏院自給自足,還有幾個庶女將何靈推進池里、害她差點淹死等等。

末了,老忠將幾本這些年來他用來記錄的手札交給桂嬤嬤,讓她呈給老夫人。

何老夫人稍微翻了一下,立即氣得將那幾本手札往杜姨娘臉上砸去,厲聲道︰「你再繼續跟我喊冤啊!我信任你,將整個侯府交給你,就是希望你善待這兩個孩子,結果你都做了些什麼,我侯府的繼承人差點被你這養不熟的白眼狼給害死了!」

「老夫人,妾身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這般可惡,我侯府的香火差點就斷送在你手上,教我怎麼原諒你?!」老夫人咬牙切齒,憤怒至極。

「妾身絕對不會再犯,看在妾身的母親是您表姊的分上,您老人家就原諒妾身這一次吧……」

「閉嘴!你還有臉提及你母親,別糟蹋了她!」

何老夫人表面上看起來很生氣,可是听到杜媚兒提起她母親時,她的心抽疼了一下,她會這麼護著杜媚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表姊。

當年她與表姊一起到山上拜佛,回程時遇到了土匪,表姊為了救她,慘死土匪刀下,因為愧疚,所以她一直將杜媚兒當成親生女兒疼愛,只是沒想到……

何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最後做出決定,對著外頭喊道︰「來人,把杜姨娘關到祠堂抄經悔過半年,一天只準給她兩頓齋飯,不許任何人私自探望她,如有人敢陽奉陰違,就給我滾出侯府,我何家不養白眼狼!」最後這句話她是故意說給邵如卿听的。

邵如卿自然也知道何老夫人是在警告她,別蠢得觸犯她最後底線。

楚綾眼簾微掀,冷冷的睞了何老夫人一眼,想來這已經是何老夫人最大的讓步,會讓何老夫人做出這麼輕的懲罰決定,應該是她與杜媚兒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或是糾葛。

她也不想探究,或者是藉著這個機會對杜媚兒窮追猛打,今天這結果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能徐徐圖之,她遲早會將杜媚兒母女轟出侯府。

杜媚兒母女本來就很討厭何靈,現在何靈又借何老夫人之手狠狠教訓了她們一頓,讓她們更是徹底恨上了她。

尤其是邵如卿,她邵如卿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既然她得不到裴孟元,那她就毀掉何靈。

這些日子她一直苦無機會對何靈出手,今天終于讓她等到了。

何老夫人剛回到京城不久,便收到晉親王府派人送來的帖子,邀請何靈與她其他幾位庶妹參加晉親王府舉辦的賞荷宴。

兩位姨娘跟三位庶女听完老夫人所說的,都露出驚喜之色,這代表她們也可以踏入上流權貴的圈子,將來能夠議一門好親事,而不是被隨意指給人當妾或是小戶人家。

只是楚綾听完老夫人說的,再看著她手中那封紫色瓖著金邊的請帖,忍不住在心底哀號了聲,她可以不要參加嗎?

這分明就是自投羅網,自己找死!

而晉親王府的帖子明明白白寫著邀請何靈和她的幾位庶妹,就表示邵如卿不在受邀之列,邵如卿听著何老夫人說教的同時,不時用陰冷怨毒的眼神瞪著斜對面的何靈,心里快速盤算著該怎麼讓何老夫人答應讓她一起出席。

「……方才我說的話你們都听清楚了吧,你們這次去,代表的是遠昌侯府的臉面,穿戴絕不能出錯。你們好好準備,賞荷宴當天我要看你們漂漂亮亮地出門,我可不希望這其間出什麼差錯。

「切記,千萬不可給遠昌侯府丟臉,如果有什麼不利侯府的傳言傳出來,你們幾個這輩子就別想再參加什麼宴會,老身我會直接把你們全嫁到邊關。」何老夫人微眯著眼,看著兩位姨娘和三位庶孫女,意有所指地道。

她不在的這些年,侯府被弄得烏煙瘴氣的,這兩個姨娘也起了心思,一個個為了自己,全打起靈兒的主意,即使她不喜靈兒,但靈兒好歹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女,這身分是任何人都跨不過去的,尤其是她還入了晉親王妃的青眼。

因此前些日子她便狠狠的敲打了兩位姨娘跟三個庶孫女,現在她們看起來是安分了許多,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我們會謹遵老夫人教誨的。」眾人恭敬的屈膝。

何老夫人擺擺手。「你們全下去吧,好好準備,別丟了侯府的臉。」

兩個姨娘帶著自己的女兒魚貫離開花廳,楚綾也跟著走了,只有邵如卿依舊坐在原位不動,一臉期盼的看著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面沉如水,眸光犀利,「如卿,你還有事?」

「老夫人,能否讓我也一起出席晉親王府的賞荷宴?」邵如卿跪到何老夫人面前,眼眶里氤氳著水氣,哀求道,「老夫人,府里這幾位姊妹之前都沒機會出席這種宴會,而我常參加一些較小世家的宴會,我一起去可以幫忙照看,免得她們出糗,壞了侯府的名聲。」

一直以來她雖然打著侯府小姐名義出席各種宴會,但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身分,真正的權貴世家是不會邀請她的,她只能參加三流的宴會,認識的也大多是二、三流的世家子弟,且以不學無術的子弟居多,這次的賞荷宴是她的跳板,說什麼她都不能錯過。

且她還要藉著這次的機會,讓何靈在所有權貴面前身敗名裂,讓晉親王妃退了這門親。何老夫人神色肅穆地冷冷睨著邵如卿,很想拒絕,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表姊,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每個姑娘家都希望能有個體面的婚事,邵如卿會想跟著一起出席賞荷宴,也是情有可原。

還有一點邵如卿說的不錯,府里這幾個庶女不曾見過這種大場面,屆時難免出糗,尤其是身為嫡女的何靈更是如此,有她在一旁照看著,她也較能放心。

就在邵如卿以為何老夫人不會答應,準備要搬出苦肉計時,何老夫人開口了——

「去吧,回去好好準備,當天別丟了侯府的臉面。」

邵如卿喜出望外,不斷磕頭,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表現,不會讓老夫人您失望的。」何靈,你的好日子沒幾天了!

另一邊,晉親王府。

裴孟元正氣憤的訓斥眼前那一排暗衛,「都一個月了,滿京城貼滿她的畫像,你們竟然還找不到?!你們確定你們是暗衛營的暗衛,不是本世子仇人派來壞我好事的?!」

這排暗衛的腦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足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麼一個姑娘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緊抿著嘴,沒有半句解釋,裴孟元的火氣更大。

那個楚綾是屬兔的嗎?居然這麼會藏,竟然躲得連他手中一向善于打探情報的暗衛都找不著。

外頭傳來侍衛問候的聲音,「見過王妃,世子爺在書房里。」

裴孟元的書房,除非他同意,否則他人不許隨意進入,不過王妃是何等身分,誰敢攔她,所以她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怎麼火氣這麼大,你忘了你不能隨意動怒嗎?」

「母妃,有事?」

「自然是有要事找你。」

後天就要舉辦賞荷宴了,這賞荷宴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讓兒子跟未來媳婦能見上一面,提早培養感情,所以主角一定要在場才行,偏偏兒子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常常讓她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人,好不容易回府了,她得趕緊叮嚀他這兩天老實的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許去。

裴孟元不耐的甩手。「都下去吧,再不把人給本世子找到,你們就不要回來了!」

暗衛們|刻也不敢多逗留,飛快的退出書房找人去。

晉親王妃走到桌案旁,看到滿桌子何靈的畫像,忍不住在心里輕笑一聲,表面上仍故作關心的問道︰「怎麼,你還沒找到人?」

「這個女人簡直是只狡猾的兔子,不知道是不是躲到地洞里去了,暗衛找了這麼久竟然都找不著。」

「那就別找了。」傻兒子,你找的都是平民百姓,怎麼會找得到呢?你的未婚妻就在你未來岳丈家啊!

「不行,得找到她。」裴孟元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晉親王妃看著兒子,兒子從未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這姑娘還是他未來的媳婦,她自然開心,于是她笑著探問道︰「元兒,告訴娘,你是不是喜歡這姑娘?」

他看著陣光熱切的母妃,心頭浮現一抹懷疑。「母妃認得她?」

「母妃怎麼會認識她?」晉親王妃心虛的搖頭。

裴孟元眯起銳眸,怎麼都覺得母妃在說謊,「那母妃為何這麼關心這個楚綾?」

「因為你執意一定要找到她,母妃才這麼認為。」

「母妃,你想太多了,這女人凶悍又狡猾,我怎麼會喜歡她。」他鄙夷的說道。

「這可不一定唷。」晉親王妃笑得神秘。

「什麼不一定,是絕對不可能。」裴孟元嚴厲聲明,突然,他發現母妃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很可疑,他眯起眼又問,「母妃,您確定您真的不認識她?」

「當然不認識,母妃是擔心你的病,母妃是想,你要是喜歡她,就把她娶回來,這樣母妃就不用擔心你的火毒發作。」感覺快要露餡的晉親王妃,急中生智,胡扯了一個理由。「母妃,你想太多了,我不喜歡她。」他說得斬釘截鐵。

「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別生氣,不過,既然你不喜歡,你堂堂一個世子爺跟一個姑娘家過不去,傳出去怎麼都不好听,也很容易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還是讓暗衛們別找了。」

「孩兒的想法跟您想法一樣,找她是想要治病。」他沒好氣的說。

此話一出,晉親王妃緊張了。「你不是跟母妃說自從楚姑娘替你扎針放血後,你感覺身子比服用冰晶雪蓮還要舒服,現在還要她來為你治病,是不是火毒癥狀又發作了?」

「母妃,別緊張,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勞永逸。」

晉親王妃看兒子精神抖擻,面色紅潤,這才放心。

「不說她了,母妃,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他動手把滿桌的畫像收好。

「你父王凱旋,趁這機會,後天王府要舉辦賞荷宴,你是世子,那天要在場,可別又跑得不見人影。」

裴孟元嫌惡的皺起俊眉,「母妃,您知道我最討厭應付那些人。」

「討厭也得學著應付,別忘了,王府以後可是要交給你的,而且那天你的未婚妻也會出席,你一定得在。」晉親王妃冷下臉命令道。

「母妃,您說什麼,未婚妻?!」他的音調略微拔高。

「別跟母妃說你忘記你有個未婚妻,母妃上個月已經到遠昌侯府討論過你們的婚事,現在正在讓欽天監為你們選日子,早日成親有個人管你也好,免得我跟你父王百年以後還得擔心你會不會把王府家業給敗光。」

「母妃,這事您為什麼沒有事先問過我的意見?」裴孟元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我不是跟您說過我不會承認那個婚約,也要您去退婚嗎?您居然還跟對方商討婚期?!」

晉親王妃皴眉,沒好氣地道︰「我讓你自己挑你喜歡的姑娘,這都多少年了,你一個也沒給我挑回來,現在皇上都放話了,當然只能上遠昌侯府討論親事。」

「母妃!」

「這事沒得商量,你要是不想娶,等明天見到人後,你自己去退親,母妃丟不起這個臉!」說完,晉親王妃甩袖轉身走人。

裴孟元看母妃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親自去退親就親自去退親,怎麼這親事還退不得了嗎?

賞荷宴當天,由于侯府的幾名庶女從未參加過宴會,每個人都興奮得不得了,一大清早便起來梳妝打扮,還未到出發時間,便已來到寧柏院花廳等候。

連以往總是最後才現身的邵如卿也是早早到來,現在的她等于是寄人籬下,加上杜姨娘還被關在祠堂,凡事必須隱忍,她不敢太拿喬,讓眾人等她。

何老夫人一一審視她們四人的裝扮衣物,滿意的點點頭,「記住,你們出去是代表侯府的臉面,凡事必須小心謹慎,如卿的年紀比你們三人都大些,也有出席宴會的經驗,你們緊跟著她,不懂的就問她,千萬別出差錯。」

「是。」眾人異口同聲應道。

就在老夫人還要交代訓斥些什麼,身著一襲輕薄鵝黃色夏裝的楚綾才姍姍來遲,雖然女乃娘花了心思將她打扮得清麗高貴又不失青春嬌俏,可她卻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見過祖母。」楚綾屈膝問安。

「怎麼現在才來?」何老夫人打量她的裝扮,滿意一笑。

「孫女認床,剛搬到芙蓉院,還不是很習慣,昨夜失眠,今天起晚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不要起來,她一點也不想去參加什麼賞荷宴。

她躲了這個大軌褲一個多月,今天卻要自己送上門,又想到那個惡劣世子的整人手段,她就覺得頭好疼。

「我看長姊不蠢床,是興專睡不著。」何碧掩著嘴調侃。

「長姊,你別不好意思,你興奮我們都知道的。」何韻也趕緊附和。

楚韻沒好氣地在心里月復誹,她們到底是哪只眼楮看到她很興奮了?

何老夫人也認同其他庶孫女說的,見她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樣,心里實在很不高興,忍不住叨念,「不過是個賞荷宴,就讓你高興到失眠,你也真是出息。」

楚綾真的想對她們大吼︰你們想太多了,我真的壓根不想參加賞荷宴!但是怎麼可能呢?所以她表面上還是乖順的回道︰「是孫女的錯,下次孫女絕對會早點睡。」

「算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出發,誤了時間就不好。」

楚綾這時才有機會看看侯府里其他三位妹妹,穿越過來之後,她不曾見過她們,想不到都是美女,而且很明顯也都精心打扮過,看得出來她們有很強的企圖心,想要在今日宴會上讓其他人留下好印象,進而得到一門好親事。

只不過她不明白的是,邵如卿算是在邀請名單里面嗎?

何老夫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慮,開口解釋,「是我決定讓卿兒一起去的,府里幾個姑娘包括你在內,都沒有參加宴會的經驗,有她照應著比較妥當。」

真是這樣嗎?楚綾不太相信,不過她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反駁何老夫人,惹得大家不愉快,她冷冷的瞥了邵如卿一眼,應了一聲,「喔。」

看她如此識大體,何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再次厲聲警告,「到晉親王府參加賞荷宴,都給我規矩點,誰也不許耍心機耍性子,誰讓遠昌侯府丟臉,讓人看侯府笑話,回來,我定不饒她!」

幾人異口同聲地回道︰「老夫人放心,我們會謹記教誨,不做出辱沒侯府之事。」

見幾人都把自己的叮嚀听進去了,何老夫人不再多說什麼,免得壞了幾個姑娘的好心情,看看時辰差不多可以出發了,她擺擺手。「快出發吧,去遲了失禮。」

幾人一上了馬車,楚綾便靠著車壁閉目養神,懶得與這幾位充滿心機的妹妹們交流。何碧看了何靈一眼,開始套交情,「長姊今日是以未來世子妃的身分出席,日後前途肯定無可限量,你的好日子也要到了,妹妹恭喜你了,長姊到時可別忘了我們這幾個妹妹。」「就是啊,長姊。」何韻也跟著附和。

听到這些奉承,楚綾連掀開眼皮子看她們一眼都懶,她暗自月復誹,好日子?依她看,根本就是苦日子。

何茜較為天真單純,看著她沉著臉不發一語,更感覺到她身上有著一股生無可戀的哀戚,不免好奇的問道︰「長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都不說話?」

何韻捂嘴笑道︰「長姊哪里是不舒服,她是開心得說不出話來了。」

听到這話,楚綾真的很想朝她們大吼,這婚約你們誰喜歡誰拿去!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決定了,無端背這些黑鍋受的氣,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向裴孟元討回來!

受邀的賓客陸陸續續來到晉親王府,個個配飾華貴、衣香鬢影的。

玉枝嬤嬤和王府的夏管事在大門口接待所有貴客。

玉枝嬤嬤一看到何靈從馬車上下來,馬上走上前,熱絡的問候,「何姑娘,您到了,快快請進。」

「玉枝嬤嬤,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安好,王妃已經等您許久了,幾位姑娘是是大小姐的姊妹吧,這邊請。」玉枝嬤嬤看到邵如卿不要臉的也跟來了,心里不由得冷嗤了聲,但表面上依舊熱絡招呼。

兩名俏麗的青衣丫鬟立即過來領著侯府的女眷,前往今天舉行宴會的荷園。

楚綾則是跟著玉枝嬤嬤,到晉親王妃所住的儷影樓,先去拜見晉親王妃。

同一時間,無形無狀臥躺在美人榻上的裴孟元,也接到消息他的未婚妻來了,「你說那個女人現在正前往儷影樓?」

「是的。」墨青說道,「稍早王妃交代了,遠昌侯府千金到時,要您過去一趟。」

一想到母妃的命令,裴孟元的眉頭就糾結成一團,想到他僅剩不多的日子里,必須跟一個只會掉淚、怯弱無能的女子一起過,他就想抓狂。

「世子爺是否現在過去?」

裴孟元抬眸看了眼書房外的藍天。「再等等,宴席開始前再過去。」這樣就不用跟一個只會哭的女人共處一室太久。

此時,一名暗衛匆匆進入書房,語氣顯得焦急又興奮,「世子,您找的那位姑娘也來參加賞荷宴。」

裴孟元倏地瞪大眼,「什麼,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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