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妻有密招 第七章
「喔。」听見蔡一嘉這個名字,紀航平眼底立即迸出不尋常的、帶著敵意的冷光。「還是他?!」
她微怔,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一點進步都沒有。」紀航平冷冷的道。
「什麼?」
「過了這麼多年,你還在跟他混?有混出名堂嗎?」
「學長又不是黑社會老大,什麼混出名堂啊。」
「我是說……」他目光一凝,定定的注視著她。「你升格成女朋友了嗎?」
聞言,田偲月心一緊,一時間回不了話。
看著她的表情,紀航平挑眉一笑,神情帶著幾分輕松。「看來你仍然是特別的學妹,怎麼,還不死心?」
她羞惱的瞪著他。「我跟學長的友誼不變。」
他調笑道︰「友誼?你還真會自欺欺人,難道你對他沒有期待?」
「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迎上他那彷佛能看穿一切的眼楮,田偲月莫名一陣慌張。
「我知道的比你以為的還多。」紀航平不屑的哼了一聲,「我對蔡一嘉的了解,也比你所知道的還多。」
她狐疑的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覺得他把你當什麼?」他問︰「特別的學妹?不會跑的備胎?隨傳隨到的奴才?還是……」
「你真的很過分!」田偲月氣憤的打斷他的話,「你一天不毒舌很痛苦嗎?」
「實話都是難听的。」
「你根本不了解他!學長是個很認真、很善良的人,他把我當自己人看待,甚至還讓我去照顧他生病的媽媽,他……」
听到這兒,紀航平再也忍不住笑出聲音來,在人潮眾多的機場大廳,他旁若無人的笑著,他本來就醒目,這麼一笑,所有人都往他們這里看過來。
她覺得好尷尬,如果地上有個沙坑,她會把自己埋起來。
漲紅著臉,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你笑什麼?」
「照顧他媽媽?你以為那是因為信任?他應該只是想省看護費吧。」紀航平嘲笑道。
他說的話,字字都不順耳,句句都難听,田偲月氣怒的瞪著他,卻反駁不了,誰教她的口才就是沒他好。
「你是笨,還是天真?」他笑視著她。「他說的鬼話,你居然都信?」
「學長他、他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知道他是哪種人。」他臉一沉,聲線也跟著多了幾分寒意,「他是那種表里不一的人,他的溫柔跟笑容都是包著糖衣的毒藥,只有你這種笨蛋才會一直吃一直吃,吃了十幾年,你不撐嗎?」
田偲月怒極了,口氣不善,連珠炮似的反駁道︰「你才自以為是!學長沒有你這種好八字,你含著金湯匙出生,他不是,所以他得比你付出多好幾倍的努力,你知不知道他為了精進廚藝,還拉下臉跟我借了二十萬去巴黎短期進修?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什麼都不知道!」
紀航平的眉間堆棧出幾道皺折,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當她以為他被她堵得無話可說而正得意之時,他忽地伸出手,狠狠的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啊!」她痛得大叫一聲,然後惱怒的瞪著他。「你干麼?」
「你眼楮壞了,幸好我是眼科醫生。」說著,他取出名片夾,拿了一張名片給她。「有空來找我看眼楮吧。」
田偲月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撕成兩半、再兩半,然後氣憤道︰「你少侮辱人了!」話罷,她轉過身,氣沖沖的跑開。
紀航平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心里暗嘆她這個死腦筋,又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離開機場。
田偲月請了特休,特地在爺爺生日時南下彰化老家,想做頓「濕杯秀」的法國大餐給他老人家過生日,順便修補一下感情,沒想到還是徒勞無功。
為了不讓他老人家血壓升高,她只好模模鼻子,悄悄的跟女乃女乃道了聲再見,然後離開了家門。
拖著行李箱,她搭車前往台中高鐵站,準備提前返回台北。
因為是平常日,站台上的人不算多。
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輕輕嘆了口氣,這時,有人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也沉沉的嘆了聲氣。
她難掩好奇,本能的轉頭一看。
那人坐得直挺挺的,雙手環抱胸前,正把頭撇向她,兩只眼楮睜得大大的盯著她看。
田偲月頓時覺得腦袋無法運轉,過了好久,她才終于發出聲音,「呃……」
「我們真有緣。」那人笑道。
她不想承認他們有緣,就算有,也一定是孽緣或是惡緣。
她居然又遇到紀航平了!不知怎地,她驚嚇得腦袋發麻。
「回家看你爺爺女乃女乃?」紀航平問。
「嗯。」他的表情跟語氣客氣和善,于是她的響應也很溫和。
三個月前在機場巧遇的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再相遇,氣氛居然還不差。
「他們兩位老人家都好吧?」他問。
「不錯啊,我爺爺罵人還是中氣十足。」田偲月雖是笑著這麼說,卻掩飾不了語氣中不自覺參雜的無奈。
紀航平唇角一勾。「他還是不諒解你走這條路?」
她一怔,他指的是……她學餐飲嗎?他怎麼知道為了這件事她跟爺爺鬧得很僵?
「你爺爺也是疼你。」他說︰「他以前一直捧在掌心上伺候著的心肝寶貝,現在卻要去伺候別人,難怪他生氣。」
「你怎麼知道?」她狐疑的瞅著他。
紀航平挑挑眉。「我爺爺雖然搬走了,但是三不五時都會跟你爺爺通電話,你的事,我爺爺跟鐵平都知道。」
「喔。」她的事跟他又沒什麼關系,他干麼記得這麼清楚?
我總是擔心你受傷,但我不能再保護你了,你得學著長大。
奇怪,她怎麼又想起他說的這幾句話?過了那麼多年,這幾句話卻像是錄音檔一般,時不時就會突然在她腦海中播放。
擔心她受傷,不能再保護她?騙鬼,是誰騙她喝下金魚?是誰老是欺負她?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想那些有礙健康。
田偲月決定改變話題,「你也回來看你爺爺嗎?听說他這幾年身體不太好……」
「是也不是。」紀航平的表情難得出現一抹懊惱。
她不解的問︰「什麼叫是也不是?」
「我是被騙回來的。」他說,「我媽串通鐵平騙我回來相親。」
「嗄?」她不可置信的又道︰「我以為只有嫁不出去跟娶不到老婆的人才需要相親,應該有很多女人倒追你吧,你為何還要相親?」
紀航平挑了挑眉,笑睇著她。「你這是恭維嗎?」
「是事實。」田偲月說︰「記得我以前還幫別人送過情書給你吧,她叫周春玲。」
他只是淡淡的喔了一聲,沒什麼太大反應。
提起周春玲,她突然想起他在餐廳「懲罰」周春玲,還逼得她轉學,這麼一想,他好像幫她出過不少鳥氣。
「醫生很忙,你大概沒時間交女朋友,所以紀媽媽才會幫你相親。」她說。
他不耐煩的道︰「別說了,想到這件事就覺得煩。」
「為什麼?」田偲月好奇地問︰「你不喜歡對方?」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我討厭這種偷偷模模的行為。」紀航平說得咬牙切齒,「居然還串通鐵平騙我回來,那小子被我捶了一頓。」
見他說得氣憤又激動,她不知為何覺得很好笑,原來他也有這麼不冷靜又孩子氣的一面。
「不能怪鐵平,他脾氣好,一直都是紀媽媽的乖寶寶。」她說。
「你也是你爺爺的乖寶寶,怎麼後來不乖了?」他斜瞥著她。「是不是交了什麼壞朋友?你那壞朋友也是學餐飲的?」
田偲月承認自己不算太聰明,但他這麼明顯的針對,她要是再听不出來,她就真是傻子一枚了,她正色道︰「我學餐飲是興趣,況且若真要說,應該是因為我爺爺吧,他是總鋪師,我從小耳濡目染,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只是他做的是中式料理,我做的是西餐。」
這時,高鐵進站了。
田偲月才剛站起身,紀航平已經主動幫她拉了行李箱,他問︰「你坐幾號車廂?」
「六號。」
他們一前一後上了車,他幫她把行李箱放到置物架上,很自然的坐到她旁邊的位子。
車上的乘客不多,他雖沒坐在自己劃的位子上,卻也沒人來趕。
一路上,他們的話題一直圍繞在她跟爺爺的事情以及她的工作,她莫名的跟他大吐苦水,而那些事是她不曾跟蔡一嘉說過的。
跟蔡一嘉見面或是通電話時,他們總是聊著他的工作、他的夢想,她覺得他對未來充滿希望及光明,相較之下,她的事好像很灰暗。
她其實有很多負面的情緒,但她不敢也不想讓蔡一嘉知道,沒人喜歡跟不快樂的人在一起,她也害怕他會因此而慢慢遠離她。
她想,大概她對紀航平沒有這樣的顧慮,因此可以放心的將負面情緒全倒給他。雖然他是眼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但既然是醫生,應該對身心科也有點了解吧?
總之,她就這麼一路吐苦水回到台北,她本以為他會昏昏欲睡,覺得無聊或是不耐煩,但意外的是,他很認真的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