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心計(上) 第十九章
第七章
程瑜重新回到新房,等待喜宴結束。
「夫人請用。」秋香把茶呈上。
她趕緊喝了一口,這才順利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容府里最大的就數老太君對不對?」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好不好相處?會不會很嚴厲又古板?她不懂得如何撒嬌,更不會討好人家,要是對方故意刁難,她該如何應對?
「是,夫人,接著是二老爺和三老爺,他們和過世的大老爺,也就是侯爺的父親,都是老太君所出,其他的則是庶出,平常應該沒機會見面,他們也不敢隨便到竹院來……」秋香很盡責地將容府各房的情況說明一遍,好安撫她的不安。「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太君最疼侯爺,看在侯爺的面子上,絕對不會故意刁難夫人的。」
「听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程瑜個性再樂觀,也難免擔憂,因為光是听街坊鄰居的那些婆媳之爭,就夠令人瞠目結舌,何況是官宦貴族之家?她只能祈求自己不要遇上,否則依自己直來直往的性子,肯定都得罪光了。
秋香自然希望這位剛進門的侯爺夫人能被容府的主子們接納,否則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二太太若跟夫人說了些什麼,夫人別太介意。」
「這話怎麼說?」程瑜認真求教。
「夫人可別告訴別人是奴婢說的……」見主子點了頭,秋香才敢說。「二太太這個人就是善妒、心眼小,講起話來總是酸溜溜的,三太太跟她正好相反,肚量大,又不會跟人計較,夫人若有不懂之處,可以請教三太太。」
程瑜把丫鬟的話記住了。「我知道了。」
而當容子驥裝醉,被阿舜攙回竹院時,已經是戌時了。
一踏進新房,他就看見新娘子坐在喜床上,腦袋都快垂到胸口。才要出聲,程瑜突然抬起頭,不過眼皮還是閉著,沒過一會兒,身子漸漸地往左邊歪斜,好不容易坐正了,又慢慢往右傾倒,最後變成往後仰,小嘴還微微張著。
天底下大概找不到第二個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夠睡得著的新娘子。
容子驥清了清嗓子。「咳咳。」
「嗯……」程瑜驚醒過來,連忙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想到自己竟睡到連相公進門了都不知道,不禁干笑兩聲。「相公回來了。」
容子驥在喜床上坐下。「倒杯水給我。」
見他按著太陽穴,程瑜趕緊端著茶杯過來,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你喝醉了?」
容子驥接過茶杯,口氣刻意裝得虛弱。「是有些醉了,正頭疼得厲害。」
「我來幫你揉一揉。」程瑜馬上月兌下繡花鞋,爬上喜床,坐在夫婿身後,力道適中地按揉著頭顱兩側的太陽穴。「我爹若是喝醉回來,我娘就會幫他這麼揉一揉,比較容易睡得好。」
「方才應該盡早想辦法月兌身,不該喝那麼多,想到待會兒還要洞房,萬一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會令娘子感到失望……」容子驥愈說愈小聲,頭愈垂愈低。
程瑜听他說得這麼愧疚,馬上開口安慰。「我不會跟相公計較這種事,不如先睡一覺,洞房的事等精神好了之後再說。」
「要是讓人知道咱們沒有洞房,會讓娘子難堪……」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難道還會派人躲在外頭偷听?」程瑜手上的動作沒有停。「若是有人責備,就說是我先睡著,相公不忍心吵醒我,要怪就怪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容子驥回頭望進程瑜沒有任何虛偽的瞳眸。「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咱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何況洞房之事晚個一、兩天又何妨?」程瑜真的不介意,只希望他不要再覺得愧疚了。「這麼一點小事,相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容子驥嘆了口氣,原本只是想逗著她玩,看她是否會大發嬌嗔,或是覺得受了委屈,結果現在變成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來幫相公寬衣,明天一早再幫你煮醒酒茶,娘有教過我。」她又跳下床,三兩下就月兌掉容子驥身上的大紅袍。
見程瑜的臉蛋都沒紅一下,容子驥不禁要懷疑她根本沒把自己當作男人看待。「你寬衣的動作很熟練。」
她沒听出夫婿口氣中的異樣。「我以前常幫弟弟換衣服,有時爹喝醉了,娘扶不動,我也會跟著一起幫爹寬衣,所以早就習慣了。」
「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是你爹,」他故意把程瑜的手心按在胸膛上,白色內衫下可是貨真價實的男性身軀。「而是你的相公。」
雖然隔著布料,程瑜還是可以感覺到手心下結實的肌肉,她忍不住模個兩把想再確認清楚。「還以為相公跟我大哥一樣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只有骨頭……」
容子驥有些不是滋味。「你看過你大哥的身子?」
「小時候看過幾次。」她也很老實。
他唇角微揚。「想看我的嗎?」
程瑜抬頭看著他,以往溫文爾雅的笑臉今晚似乎帶著幾分邪氣、幾分蠱惑,不禁用力吞咽了下唾沫。
「相公真的……喝醉了。」否則依她的了解,這個男人拘謹守禮,不可能說出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言語。
「娘子不敢看?」容子驥用話激她。
她馬上中計。「有什麼不敢的?好!看就看!」
為了證明自己,程瑜真的動手月兌去他的內衫,露出一副習武之人才練得出的漂亮胸肌及壘壘並排的月復肌,臂膀精實,散發著濃濃的雄性氣息,那是平日在禮教和裝束之下察覺不出來的。
不知怎麼,她突然害臊起來。「我、我已經看過了。」
容子驥很滿意她閃躲的目光。「娘子可以模模看。」
「不、不用了……」程瑜直覺想逃。「夜已經深了,還是快睡吧。」
他一把勾住程瑜的腰,將她拖回來。「娘子要上哪兒去?」
「當然是睡、睡……」她差點咬到舌頭。
「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豈能白白浪費?」至少在床笫之間,要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自己。
程瑜見他開始動手月兌起自己身上的嫁衣,突然慌了。
雖然娘有提過所謂的「周公之禮」,不過當時娘說得遮遮掩掩,她想要再問個清楚,娘就索性把壓箱寶塞給她,她看是看了,可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相公不是喝醉了嗎?還是等明天晚上再說……」要在男人面前露出肌膚,就算程瑜再大膽,還是會覺得難為情。
「就算醉了,還是可以跟娘子行周公之禮。」容子驥將月兌下的嫁衣準確地扔掛到衣架上,接下來的目標是內衫。
程瑜手足無措地嚷著。「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還是我來比較快……」容子驥無視她的掙扎,一並將衫裙月兌掉,將只穿著兜衣和褻褲的程瑜抱上喜床。
沒想到這個男人喝醉和清醒的模樣判若兩人,程瑜決定以後絕不讓他再沾酒了。「等一下……不要咬我……」
容子驥已經把兜衣和褻褲扔到床下,壓向一絲不掛的嬌軀,再將俊臉埋在她光|luo的酥胸上,粗嗄地說︰「這不是咬,而是疼愛……」
「可是會痛……」她使勁想推開他。
他繼續疼愛另外一邊。「忍耐一下……」
程瑜怎麼也推不開,沒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男人,力氣會變得這麼大,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你的手……不要亂模……」感覺到在大腿內側游移的男性大掌,她本能地瑟縮了下,大聲抗議。
「咱們是夫妻,沒什麼好害羞的。」容子驥的手掌在青澀的嬌軀上點火,惹得程瑜又是低呼,又是喘氣。
……
歡愛過後,程瑜過了好半晌才回神,等到身上的男人翻到一旁,她還只顧著喘氣,這才發現喉嚨好干,全身使不上力。
「相公?」她試探地喚道。
身旁的男人似乎睡著了,沒有回應。
「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喝酒,不然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程瑜咕噥著坐起身,頓時感到全身酸疼。「撕……我的腰……」
她才要替兩人蓋上被子,突然想到什麼,便一手支著腰下床,窸窸窣窣了半天,才又爬上床,手上抓著事先準備好的長布條。
「他的迷癥還沒治好,萬一睡到半夜又跑到外頭游蕩,沒有人保護,實在太危險……」說著,程瑜便將布條纏上自己的右手手腕和容子驥的左手手腕,再用嘴勉強打了個結。「只要他一動,我就會知道。」
完成最後一項任務,程瑜終于安心,合上眼就睡著了。
這時,容子驥緩緩掀開眼皮,抬起左手,發現兩人的手腕真的綁在一起。
原來她一直在擔心自己,就怕他的迷癥再度發作,跑到外頭去,身邊沒有人保護,會發生意外。
「嗯……」程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容子驥馬上裝睡。
見身旁的男人沒有任何異狀,她才又沉沉睡去。
一直以為自己生性涼薄,不可能有動情、動心的一天,身邊足以信任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但是此時此刻,容子驥的心口卻因她這個小小的舉動而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