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堡主難搞定 第十一章
靠牆的黃花梨雕花架子床上,男人背對著她而臥,任憑她叫喚了數聲,仍是未搭理她,她猜測他可能睡了,但又怕他是病得昏了,仍是擔心得上前察看個清楚。
坐上床沿,側過身來,小手撫上他的額,這種大熱天,他的額頭竟然如此冰涼,頰面也氣弱凹陷,瞧得她心頭急,淚浮上眼眶。
「堡主,你別淨睡,得起來吃飯啊!」她急得嗓音哽咽,小手心疼地輕撫他的臉,「要不,十四喂你好嗎?十四這就去端碗過來。」
縴手才剛離開他的,冷不防被只同樣冰涼涼的大手握住。
「不是討厭我嗎?那你來這干啥?」
這不是他真心想說的!他實際想說的是,要她待在他身邊,抱抱他、親親他,他的「病」就會好了!
可他是堂堂古家堡的堡主,被一個打小疼愛的丫頭嫌棄就已經夠嘔了,還要他低聲下氣要求她的撫慰?門兒都沒有!
心頭再怎麼窩囊,這門面還是得顧著!
「堡主,這是兩碼子事。」管杜蘅憋著氣道。
「什麼叫兩碼子事?」古斷鴻霍地起身,速度太猛,一陣暈眩襲身。
「堡主,你還好吧?」見他難過地閉著眼,管杜蘅忙反握住他的手,「是不是頭暈?我去叫大夫來好不好?」
「什麼兩碼子事?」暈眩一過,古斷鴻仍忙著罵人,「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還是很討厭我?」就算他已經病奄奄地躺在床上?
管杜蘅抿了抿唇,「對!」
這丫頭……這狠心的丫頭出娘胎時,她娘忘了配備給她一顆良心了嗎?古斷鴻氣到雙唇抖顫,說不出話來。
「是堡主先排擠十四的,你不能怪十四討厭你!」管杜蘅理直氣壯。
「我排擠你?」
他排擠她?!她竟然敢說他排擠她?
他如果現在當場嘔出一大缸血,他也不會覺得意外!
「你明明知道我現在的武功已經恢復以往,可以出任務了,卻硬擋著不讓我去!我扛下了大姊的年約,到目前為止已經積累了二十一年賣身契,再這樣下去,我哪一日才能還得清?這不是排擠是什麼?若是你仍嫌我不堪用,那就干脆把我貶為奴僕啊!我這樣每日辛苦練功,卻無得見天日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啥了!」她越說越氣,眼眶發紅。
對我而言,你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我每日都可看見你!迸斷鴻咬緊牙,嘴角動了又動,動了又動……
「我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處置你。」他冷聲道,「等我想到了,我會第一個通知你!」
「處置?」她睜大眼,「什麼處置?」
「就是要讓你做何差事!」
「照這樣來說,你已經想了半年多了!」自她斷臂之後。
「我還沒想到,不行嗎?你管我要想多久!」
他這根本是在精神方面凌遲她嘛!還敢說他不過分?還敢說他未排擠她?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
「那我等著。」她起身,掙月兌他的掌握。
以為她要走,古斷鴻急問︰「你要去哪?」
「我去端飯菜來給你吃。」管杜蘅走向前廳,「你不吃飯的話,病怎麼會好,又怎麼有精神去想怎麼『處置』我?」
原來是要關照他吃飯!迸斷鴻松了口大氣。
一見到她,他的精神就好了大半,再看她手持飯碗,上頭擱放著雞腿飯菜,婷婷裊裊地坐來床沿,手持湯匙舀飯,明顯就是要喂他,更讓他頓時惱氣全消,精神好得可以出外繞著古家堡跑三圈。
「雞肉我要連皮吃。」他半躺靠在床柱上,故意裝得氣若游絲。
「好。」管杜蘅靈巧地使用白玉箸夾起一塊連皮腿肉,放入他口中。
他心滿意足地吃著她喂的飯菜,就連已經冷掉、因而顯得更苦的藥汁,他也喝得津津有味。
末了,她倒了杯糖水,讓他清掉口中的苦味。
「堡主吃飽了就休息一會吧!」她拉開軟被,等他躺下。
他是躺了,卻連她一塊揪上床。
「堡主?」他又想做啥?
他抬腳勾拉兩側床幔,兩人形同被關于密閉空間,他想干啥,就算只是動動腳趾頭也猜得出來。
「堡主不是病著?」虛弱的人還能……還能干那檔子事?
他尚未回溫的手已伸入她衣中,貼著雪膚四處游移。
「病著並不代表不能!」事實上他也沒病,他只是意興闌珊——除非意興闌珊也是種病!
「但是……唔!」
「沒有但是!」他要她,她敢有意見?
……
她討厭他在愛|撫過她後,轉而在其他女人身上發泄;可真要他忍疼,她又于心不忍……她唯一想不通的是,為何他總是不肯做到最後一步?
她的確曾經拒絕過他,但後來她甚至主動想要讓他完全佔有,反而是他拒絕了!
難道說……難道說他在別的女人體內的感覺比較好,而她無法帶給他足夠的歡快,所以他才不要在她身上馳騁快意嗎?
她就這麼不如人?在他心中事事樣樣都不如人?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他挺身尋她的唇。
「不……」管杜蘅偏首閃過。
古斷鴻臉色大變。「你敢拒絕我?」
「我不要讓你抱了!」她強硬地將他推離,拉攏衣襟,縮在床角。
「你敢!」臭丫頭,他只是模模她都不肯給?
「如果你真要抱我,我就……我就咬舌自盡!」
她無法忍受在那方面仍被拿來比較,好像她真的一無可取似的!
就別再折磨她了,何不發狠一點,直接判她死刑呢?將她一顆心提在空中上上下下,這樣看她難堪、難過,當真有趣?
如果他要抱她,她就咬舌自盡?
她就咬舌自盡?!
她就咬舌……
自盡?!
天地瞬間在古斷鴻面前崩毀,這比她大喊「最討厭」更重創他的心。
他不只是被討厭了,她寧死也不願他踫她一根寒毛,再說得更明白點,她討厭他討厭到恨不得他去死!
「你知道……」他听到自己的嘴巴自動開口,「說這種話我會怎麼對你嗎?」
她咬緊唇,眼淚撲簌簌直落。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買了你們四姐妹,你們四人說不定已經化成白骨,哪來的豐衣足食,哪來的丫頭伺候?」
「我知道……」
「我還接受了你對十一的求情、為了十二對我的背叛!」他在討恩惠嗎?堂堂古家堡堡主竟然在討恩惠?
「我知道……」
「你尚有年契在我手上,你是我的人,我要怎麼對你,你敢有意見?」他現在是在威脅了嗎?
不在口頭上威脅她,就要不到她的人,他怎麼這麼可悲?
她躊躇了一下下,躺回他身邊。
「十四任憑堡主處置,若你覺得十四尚有這點用處的話!」她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慷慨赴義樣。
他在做什麼?他好想抱頭瘋狂大喊。
強迫不情願的她,對他有任何意義嗎?
得了她的人,不過是把她的心推得更遠更遠,遠到他這一輩子都踫觸不到的地方!
「出去!」他咬牙大吼︰「滾出去!」
他氣沖斗牛的模樣太嚇人,雖然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罵人是家常便飯,但像此刻氣得俊臉漲紅、長眸暴突,這還是第一次。
管杜蘅嚇得心驚膽戰,慌忙拉好衣服,匆匆下床。
「等等!」
嬌小的背影陡地停住。
「晚上過來服侍我用餐。」只是看看她總行吧?
「好……」唇顫得幾乎難以成語。
逃難似的背影匆忙,古斷鴻定定瞧著,直到眼眸酸澀,直到她的背影已經消失好久好久,還是不曾眨眼。
他握緊拳頭,放開,再握緊,再放開……
放手,會不會比較好?他問自己。
須臾,拳頭握緊。
不!他不放!
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