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這件小事 第七章 賜婚,虛驚一場
溫欣進京城後,在唐御的安排下帶著福伯夫妻倆與丫鬟白露住進了鎮國公府一處三進院落的私宅里,該宅第坐落在京城的繁華大街上,令她有種意外之喜,因為這樣更利于她接下來的行事。
主僕四人的行李不多,加總也不過幾個箱籠而已,安頓起來毫不費力,三兩下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然後就閑著沒事了。溫欣不想浪費時間,看了一下天色,感覺還早,便決定帶大伙一同出門逛大街。
宅里的管事不敢阻止,只能派兩個機靈的丫鬟同行引路,免得貴客在大街上迷了路,或是不小心招了禍,到時倒霉的人可是他。
一行六個人來到大街上,其中第一次進京的福伯夫妻倆與丫鬟白露三人都是一臉掩藏不住的興奮,看什麼都新奇有趣,嘆為觀止的模樣,讓人一見就知道這三個人肯定是鄉巴佬。
那兩個丫鬟見狀,數度翻眼撇唇,一副瞧不起的表情,令溫欣心中不喜,但她也沒說什麼,畢竟這是別人家的丫鬟,她是管不著的。
其實帶大伙出門逛街只是借口,她出門是有正事要辦的。
「我曾听人說京城有間老餅店,店里賣的餅風味獨特,別處都買不到,叫什麼‘如意糕坊’的,你們倆可知道?」她開口問那兩個丫鬟。
「奴婢知道這間鋪子。」穿著綠衣裳的丫鬟點頭答道。
站在她身邊穿著紫色衣裳的丫鬟也迅速點頭道︰「奴婢也知道。姑娘可是想嘗嘗那鋪子的餅?奴婢這就替您去買。」
「一起去吧,反正也沒事,正好逛逛。」溫欣說。
「是。」紫衣丫鬟立即點頭應是,同時討好的對她說︰「姑娘,那間糕餅鋪距離這兒大約需要走上兩刻鐘,姑娘若是中途覺得累了便告訴奴婢一聲,奴婢找間茶坊讓您歇歇腳再走。」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這本就是奴婢該做的,姑娘客氣了。」
一行人在紫衣丫鬟的引領下朝那間如意糕坊走去,邊走邊逛,走走停停的,原本說是兩刻鐘到的糕餅鋪,他們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到。
溫欣抬頭看著橫在鋪子大門上方的招牌,價格昂貴的花梨木匾上陰刻著四個行雲流水,氣勢磅礡,一看便知是名家所書寫的字體——如意糕坊。
不看別的,光從這面橫額來看便可看出當初的東家老板的霸氣與傲氣,是個想將手藝傳承,生意做大,有想法有抱負的一個人,只可惜子孫運太差,餅店才傳承到第四代而已便惹上不該惹的人,讓餅店的生意瞬間一落千丈,再也無法立足于京城。
這件事她記得是在她回京之後才發生的,短短三個月時間,這間遠近馳名的如意糕坊就換了東家,更名為如意坊,改賣起胭脂水粉,相當可惜。
也因此,之前還不確定回京城之後要做什麼生意的她,在突然想起‘如意糕坊’的事之後,頓時便有了決定,她決定要接收這間糕餅店,讓它繼續經營,繼續馳名下去。
她並不會做糕餅,但她知道如意糕坊被迫出售後,那位被得罪的大人並未就此作罷,而是繼續逼迫,使得‘如意糕坊’的東家不得不解雇打發旗下所有糕點師傅,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借此先機,搶先一步說服那東家將‘如意糕坊’全數——不只鋪子,也包括旗下所有糕餅師傅,甚至是將獨家秘方食譜也轉售給她就行了。
她知道這事並不容易,但她卻有絕對信心能夠達成目的,因為她比誰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加上有鎮國公府和勤孝侯府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要說服‘如意糕坊’的東家相信她能幫助他們,並且願意讓這塊招牌永久傳承下去,進而同意將‘如意糕坊’轉賣給她絕非不可能。
當然,要想成功,出手的時間點非常重要,太早對方恐怕不會相信她,太晚則萬事皆了。這也是她為何想親自前來查看的原因,然後順便帶福伯與巴氏來此認認路,因為等她回勤孝侯府之後,接下來的事就得倚靠他們夫妻倆了。
走進糕餅鋪,店里頭依然是熱鬧的,但若是以它的名聲來說,眼前的熱鬧卻是顯得有些不足。她也沒在里頭待太久,每種糕餅都買了一些準備帶回府嘗鮮後便離開。
「我以為這麼一間遠近馳名的糕餅店會有很多客人,如今瞧著倒是還好,沒想象中熱鬧。」走出糕餅鋪後,溫欣狀似無意的對一旁的紫衣丫鬟說道。
「奇怪,前幾天奴婢有事經過這里時,還看見有人在排隊買餅呢。」紫衣丫鬟一臉不解的說。
「嗯,奴婢每回經過這兒也都會看見排隊買餅的人,怎麼今天買餅的客人這麼少呢?」
綠衣裳的丫鬟找到可以說話的機會,趕緊開口刷刷存在感。
果然,溫欣心想,看樣子‘如意糕坊’東家得罪人的事已成事實,還是這幾天才發生的事,知曉的人可能還不多,但糕餅鋪的生意卻已受到影響,而這還只是開始而已,接下來三個月才叫慘不忍睹。雖然有些同情,但她也無能為力。
這一來一回花了不少時間,待他們回家時天色已黑,家家戶戶都掌了燈,院落的管事一听見她回來了,便帶著一臉著急的神色匆匆地趕來見她。
「姑娘,您這是去哪兒了?世子爺將您交給小的看顧,您若在外頭出了什麼事,要小的如何向世子爺交代?」王管事哭喪著臉說。
「是我的不對,讓王管事擔心了。」溫欣率先開口歉然認錯。
「小的擔心不要緊,是世子爺在擔心,世子爺已兩度派人來詢問姑娘您回來沒有,您若再不回來,小的難向世子爺交代啊。」王管事說。
「世子爺派人來了?是有什麼事嗎?」溫欣驚訝的問道,他們分開至今也不過半天的時間而已,怎麼這麼快就派人來了?
「世子爺本是差人來轉達幾句話給姑娘的,怎知姑娘竟然不在,來人回去後將這事告訴世子爺,接下來世子爺每半個時辰便派人來問一回,已經來問了兩回了。」王管事苦笑道。
溫欣聞言後有些無言以對,敢情他是把她當成一個出門後一不小心就會走失的孩子,要不然有必要這麼緊張,半個時辰就派人來問一次嗎?
「來人還在嗎?有無留下世子爺要轉達我的話?」溫欣問王管事。
「有,來人不久前剛回去,有留下世子爺要轉告姑娘的話。」王管事迅速點頭道,「世子爺要小的轉告姑娘說他剛回京城,府中有許多事需處理,暫時沒空處理姑娘的事,但答應姑娘的事,世子爺並未忘記,請姑娘安心的在這兒住下。住在這兒的期間,姑娘有任何事都可交代小的去做。」
「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就麻煩王管事了。」溫欣點頭道。
「姑娘客氣了,這本就是小的本分,不敢說麻煩。對了,姑娘應該還沒用膳吧?晚膳已經在準備了,一會兒小的就叫人送到姑娘房里,不用多久姑娘就能用膳了。」
「麻煩你了。」
王管事搖著手說聲不敢後,匆匆轉身離開辦事去。他還得派人去趟國公府告訴世子爺姑娘已經回來的事,免得世子爺待會兒又派人來問,順便在心里記上他一筆。
這位鎮國公府的新晉世子爺十三歲便離家游歷,而且一去多年,其性格與脾氣是否有變,根本無人知曉,所以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盡量小心謹慎的服侍了。
溫欣回房後,先吩咐丫鬟為她準備熱水,待梳洗過後這才讓人傳膳,用完晚膳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她便向王管事派來服侍她的丫鬟要了筆墨紙硯,端坐在桌前,細細思索,計畫著關于收購‘如意糕坊’的事。
她手上有三萬兩,原本計畫要在京城租一間鋪子做生意是綽綽有余,但要想用這筆錢買下‘如意糕坊’卻是不足的,但她又不想放棄這只會下蛋的金雞母,所以她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借錢,二是找合伙人。
借錢方面,她無法去銀樓或當鋪借錢,一來是不想曝光身分,二來也是沒有可以抵押的貴重物品,因此她只能尋人借助,但在京城里,她唯一認識又算得上有錢的只有唐御一人,她若向他開口,他八成是會借她的。可是以他們倆撲朔迷離的未來來看,她真的覺得他們倆還是不要牽扯太深比較好,所以找任何人借錢都行,只有找他是萬萬不行的。
借錢方面無望,只剩一條路,那便是找合伙人。但同樣的問題再度出現,在京城里她只認識唐御這麼一個符合資格的合伙人,然而她既然不想與唐御牽扯太深,又怎能找他當合伙人呢?
搖了搖頭,她不由自主的長嘆了一口氣,得再想想其他辦法才行。
借錢是不可行了,合伙人除了唐御之外,是否還能找到其他人呢?例如京城內想擴張生意的生意人,又或是對經營糕餅鋪有興趣之人,但她又要上哪兒去找那些人,並且讓那些人放心與她合伙做生意呢?
知易行難啊。
溫欣想了又想,突然間靈光乍現。
她又何需舍近求遠呢?要說生意人,又對經營糕餅鋪有興趣,而且絕不會反對她想以‘如意糕坊’原有的店名和方式繼續經營下去的人,眼前不就有一個嗎?那便是‘如意糕坊’的原東家。
賣店本就是被逼無奈,想東山再起又受阻,可謂前途茫茫,她若主動拋出這個合作的意願,為他們留一條後路,聰明人應該是不會拒絕吧?
沒錯,這個方法絕對可行,她唯一要防的就是那些人的不甘心與貪婪。倘若那些人真將她當冤大頭坐地喊價,胡亂開價要在合伙上佔大頭的話,她大不了就只是放棄而已。反正說穿了這事她也是臨時起意,成與不成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她一點也不想強求。
有了這個想法,溫欣先前感覺到的壓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輕蹙的眉頭也松了開來,提筆沾墨,慢慢地在攤開的紙上書寫起所要按部就班做的計畫書來。
溫欣在這頭忙著收購‘如意糕坊’的事,唐御則是進宮面見了皇上。
第一次面見龍顏比第一次面對生死還要緊張、忐忑,唐御繃緊了神經,整個人顯得有些僵硬。
幸好皇上比他所想的要慈和可親,在連續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卑不亢的坦誠應答之後,皇上看向他的目光越發和顏悅色了起來。
「听說你至今尚未娶親?」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唐御不由自主的輕楞了一下,隨即立刻應答道︰「是。」
「可有婚配了?」皇上問。
「回皇上,有。」
「有?」皇上看起來有些訝異,問他︰「是哪戶人家的姑娘?」
「回皇上,是勤孝侯府的千金。」
皇上聞言皺了皺眉頭,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滿意。「既有婚約在身,怎會至今未成親?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是有什麼隱情,要朕幫你解決嗎?」
唐御有些驚嚇,不知皇上怎會心血來潮突然關心起他的婚事,還說要幫他解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心兒惴惴,不知是福是禍。
「回皇上,微臣與勤孝侯府千金的婚約並未有什麼隱情,只是有些波折才會延宕至今,如今算是否極泰來,婚期應該在近期就會定下。」他小心翼翼的答道。
「什麼波折?」皇上一臉興味盎然。
唐御完全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唯一能做的只有老實回話。
「五年多前,勤孝侯府曾經發生一件令人難過的事,前勤孝侯世子攜妻子兒女回娘家奔喪,回程途中卻遭遇惡耗,一家四口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這件事朕還記得,可憐的老勤孝侯白發人送黑發人,因傷心過度,竟在一年之後也跟著撒手人寰。」皇上忍不住唏嗑道,一頓後,疑惑的問他,「你跟朕提起這事,難道與你有婚約的勤孝侯府千金是當初唯一尋不到尸首,失蹤的那一位?」
「是,微臣的未婚妻正是那位失蹤的溫姑娘。」
「難怪你至今未成親了。」皇上恍然大悟,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你之前說否極泰來,婚期將定,難道是找到人了?」
「是,溫姑娘已平安回京。」
「都過了五年竟能找到人,還能平安歸來,果然是否極泰來。」皇上點頭道,「不過你該知道,以你現今貴為鎮國公世子的身分,而她卻因失蹤在外多年之事而名聲有損,她已配不上你,你當真還要娶她?」
「是。」
「只是為了婚約?」
「回皇上,微臣對溫姑娘有戀慕之心。」唐御表情赧然的回道。
皇上眉頭輕蹙,有些不悅的沉聲道︰「她失蹤流落在外五年多,才剛回京城你便對她有了戀慕之心?你在耍朕嗎?」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唐御心驚的立刻下跪叩首道。
「那你說說看這個戀慕之心從何而來?」
唐御當下立刻將自己在回京途中,遭遇有心人下藥設計,倉皇逃出,卻在藥效發作時巧遇溫欣被她所救,以及後來認出失憶的她便是失蹤的勤孝侯府千金之事,之後又一路護送她回京,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才會動真情的事娓娓道出。
「原來如此,看來是朕誤會了。起來吧。」
「謝皇上。」唐御感覺自己整個背都濕了,全是冷汗。他生平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句話。
「看樣子你們兩人的緣分還真不淺,她失蹤了五年多,任何人都找不著,卻讓你遇見,而你遇難又讓她所救,就像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一般。」皇上說著搖了搖頭,道︰「罷了,既然是天作之合,朕雖貴為天子,也不能與天作對。」
與天作對?難道皇上對他的婚事有什麼想法不成?
唐御不由自主的忖度,接著便听見皇上說︰「朕本想將華清公主賜婚于你,她的性命是你兄長所救,理當感恩,代你已去的兄長孝敬服侍你父母親,嫁進鎮國公府是最好的安排,如今只能作罷。」
天啊地啊,唐御突然有股想跪拜天地,感謝祂們讓他逃過一劫的沖動。他若真被迫娶華清公主為妻的話,這輩子大概就生不如死了。那樣驕縱跋扈又尊貴的公主若真嫁進鎮國公府,別說是孝敬服侍公婆了,別反過來要公婆服侍她就行。
皇上這根本就是在亂點鴛鴦,給鎮國公府添堵嘛,自個兒嬌寵出來的女兒,難道會不知道真實性子嗎?若真將公主賜婚于他這個鎮國公世子的話,這絕不是報恩,而是恩將仇報,要毀他一輩子啊。
唐御滿肚子的月復誹、後怕與感激。
感激?
是的,他是真心感激有今日面聖的機會,讓他可以向皇上坦城自己的感情歸屬,更感激皇上聖明,願意听他訴說並且相信他,進而更改了聖意。
但是,他最感激的依然是溫欣,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救他了,桃樹林救他一次,梅良鎮救他一命,而現在則是救了他的一生!若不是有她,他恐怕就真得娶華清公主悲慘的過一生了,真的是幸好有她。
離開皇宮後,他明知道爹和娘肯定在府中著急的等待他回去,听他訴說此次進宮面聖的經過,但他依然不由自主的朝溫欣暫居的三進院落前進。他想見她。
「世子爺!」
他在快要抵達三進院落的路上竟然巧遇福伯,他停下腳步,等落後他些許的福伯快步趕上來。
「世子爺,您是來看姑娘的嗎?」來到他身旁,福伯笑容滿面的問他。
他點頭,道︰「你們在那里住的可還習慣?可有短缺些什麼?需要我派人添加的?」說著,目光落在福伯提在手中的采買物品上。
「這是如意糕坊的糕餅,姑娘昨兒個吃過後便愛上了,要老奴以後每天都去買幾塊回來讓姑娘解解饞。」福伯舉了舉手上的糕餅,笑著解釋道。
唐御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過去相處一個多月,他鮮少看見溫欣在三餐之外食用糕餅點心的,她怎會突然對糕點饞了起來,還指明每天都要呢?他似乎嗅到一股可疑的味道,不過他卻沒有多說,只對福伯道︰「每天要買還挺累人的,要不要我找個人幫你去買?」
福伯趕緊又搖手又搖頭的說︰「不用,不用,老奴也沒什麼事要做,每天都閑得慌,有個事做正好。」他說的可都是實話。
「既然如此,我讓王管事派個人幫你,你若要出門就叫上他。京城皇親貴冑極多,你初來乍到不清楚,身邊多個人提點也能避免麻煩。」唐御說。
「那就麻煩大人了。」福伯點頭道。
「舉手之勞,福伯不必客氣。」
兩人來到三進院落門口,福伯上前敲門,大門伊呀一聲的打了開來。
前來開門的門房沒注意到後方的唐御,只看見站在門前的福伯,立即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開口道︰「怎麼又是你?我說你也行行好,年紀都一大把了,不好好待在屋里養老,整天來來去去、進進出出的是在做什麼,想給誰添麻煩啊?」
「不好意思啊小扮,又麻煩你了。」福伯尷尬的一笑,歉然的哈腰道。
「知道麻煩就好。」門房哼聲道。
「這麼怕麻煩你干脆回家去好了,我會交代王管事讓你回家的。」唐御倏然冷聲道,他沒想到被溫欣敬愛如自家長輩的福伯竟會被一個小小的門房這樣對待,就算福伯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個下人,但也是鎮國公府的客人,眼前這個小門房憑什麼對客人這樣冷嘲熱諷的?
他非常的生氣。
听見唐御的聲音又看見他現身,門房被嚇到面無血色,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
「世、世子爺?小的……小的……」
「福伯,一起進來。」唐御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徑自招呼福伯一聲,跨入門後,朝溫欣所暫住的東側院筆直而去。
「姑娘,您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大人來了!」
所謂人未到聲先到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廂房內的溫欣苦笑了一下,心想幸好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讓福爺爺和福女乃女乃跟她進侯府,要不然以福爺爺這性子,進侯府肯定是要吃苦頭的。
她搖了搖頭,收拾起桌面上的計畫書,待丫鬟進房告訴她世子爺來了,她這才起身讓丫鬟領路,領著她走向東側院堂屋。
「世子爺,姑娘來了。」丫鬟為她通報。
溫欣走進堂屋,唐御親自起身相迎,微笑的對她柔聲道︰「你來了。」
同在屋里的王管事不由自主的瞠大雙眼,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倒是福伯一臉笑咪咪,他理所當然的表情讓王管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後,若有所思了起來。
待她坐下之後,唐御又開口。
「你們都退下。」他對管事與丫鬟們說,卻特地轉頭對福伯道︰「福伯,你留下來沒關系。」
王管事忍不住驚訝的又看了福伯一眼,這才與丫鬟們一起躬身退下。
溫欣默默地注視這一切,總覺得這些人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不過這事不急,她晚些再問福爺爺就知道了,她比較關心的是唐御的突然來訪。
「唐公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待閑雜人等都退下之後,她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唐御微愣了一下,問她︰「你怎麼這麼問?」
「唐公子昨曰不是讓人來傳話,說你剛回京,府中有許多事需要處理,暫時無法處理我的事嗎?有鑒于此,我以為下回要見到唐公子也是十天半個月後的事,沒想到今日就見到你。唐公子突然來此,難道不是遇到什麼急事,特地前來與我說嗎?」溫欣不解的看著他。
唐御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他哪里有什麼急事啊,就只是很想見她,情不自禁的就跑過來了,沒其他理由。不過他可不敢老實說,怕唐突佳人。
「我的確有件事要跟你說,倒也不是什麼急事,只是覺得應該要讓你知道。」他認真的點頭道。
「什麼事?」她好奇的問。
「這事不急,待會再說。」他輕搖了下頭,然後認真的看著她說︰「剛听福伯說你迷上某間糕餅店的糕餅,還一試成主顧,要福伯天天替你去那間糕餅店買糕餅吃,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一點也不像你會做的事。」
溫欣呆楞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會憑福伯的幾句話就發現了端倪,真是太厲害了。
「被你發現了。」她苦笑道,本來不想讓他知道的。
「怎麼一回事?」他問她,語氣與神情皆相當認真,不好糊弄。
「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她說,就見他瞬間挑高了眉頭。「這件事其實還只是個計畫,成不成還需要時間來觀察,還有運氣。所以我其實也只是想試試而已,並沒有非要達成目的的念頭。」
唐御並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听著,好整以暇耐心的等她說重點。
果然不好糊弄。溫欣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只好認命和盤托出了。當然,關于預先知道‘如意糕坊’會被逼得賤賣,甚至連想東山再起的後路都斷絕這事,她還是照例全都推給了夢境。
「這件事交給我吧,保證讓你順利接收那間糕餅店。」唐御毫不懷疑她所說的,還二話不說一肩扛起這個任務。
「謝謝唐公子的好意,但這事我不想讓你參與其中,不管是出頭、出名或是出錢最好都不要。」溫欣緩緩地搖頭道。
「為何?」他問她。
溫欣突然有些難以啟齒,畢竟她還是個姑娘家,要她如何當一名男子的面討論她自個兒的婚事呢?即使這名男子暫時還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也一樣。但她卻還是不得不說,因為她若不說的話,也沒有人會幫她考慮這一切的。
「我和世子爺的關系不宜牽扯太多、太深,因為世子爺終究會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到時若讓世子夫人因這事誤會咱們仍藕斷絲連的話,想解釋可能都解釋不清楚,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她盯著地板,輕聲說道。
「姑娘——」
一旁的福伯忍不住開了口,卻被溫欣搖頭打斷。
「福爺爺,你不清楚真實狀況,所以什麼都別說。」
唐御有一股怒火悶在胸口上,他目不轉楮的看著溫欣,她卻始終盯著地板,不看他。他強忍怒火,沉聲問她,「咱們倆有婚約在身,你卻要我去娶別人?」
「溫欣自知配不上世子爺。」
「配不配不該由你來說,該由我說。我說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溫欣終于抬頭看他,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說︰「不管是你說或我說都不算數,只有世子爺的雙親,鎮國公大人和國公夫人說了才算數,而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因為以我現今的條件,我的的確確是配不上世子。」
「我爹娘會同意的,因為皇上已經同意了。」唐御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宣布道。
「什麼?」溫欣整個驚呆,皇上同意是什麼意思?他們的婚事怎會扯到皇上那里?他是在逗她的吧?
「我來這兒便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看著她被嚇得目瞪口呆的神情,唐御有些得意地對她說。「咱們的婚事已經經由皇上認同,任何人都不能輕易改變這件事。所以未來的鎮國公世子夫人,你用不著擔心會與我牽扯太多或太深而與我保持距離,因為我們倆已經注定要牽扯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