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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夫值萬金 第十一章

作者︰子紋

他扶著她,腳步不穩的步出秋葉閣,卻在小園子里與剛踏進來的顏希肅撞得正著。

顏希肅看見妹妹一臉梨花帶淚又衣衫不整的被個男人擁在懷里,一時氣急攻心,目光怒火一現,「放開我妹妹!」說著他直接一拳打在于樂柏的臉上。

于樂柏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連退了好幾步,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哥?!你做什麼?!」顏亦嵐驚駭得忘了流淚,看著于樂柏被打得鼻血直流,她心焦的跪在他身旁。

見她一臉焦急,于樂柏原想安慰幾句,卻覺得天空一直在打轉,轉得他頭暈,接著眼前一黑,他暈了過去。

顏亦嵐的心跳幾乎停了,她緊張的拍著于樂柏的臉,「醒醒!你快醒醒!」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她急了,「哥,還不快叫大夫。」

「還叫什麼大夫。」顏希肅一把拉起妹妹,他得在還沒有人發現前將妹妹給帶走,不然她現在這副樣子若被人看到,她以後要如何做人?!

顏亦嵐不從的想掙月兌開兄長的手,「是他救了我!我不能把他丟在這里。哥,方才……」

「閉嘴!」顏希肅沒時間听她多說。

今日他受李儒新的邀約前來悅客來,沒想到沒見到李儒新的人,反而看到自己的妹妹與陌生男人衣衫不整的在園子里,不管妹妹為何出現在這里,他都要盡快將人帶走,若是讓人撞見這一幕,妹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一生的清白都毀了。

他拖著顏亦嵐就要走,一心只想趕快離開。

兩人才走沒幾步,一切就好像是算計好了似的,一陣吵雜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來的是原本在冬雪閣飲酒作樂的越王梁憶天和左都督青竹。

左都督大人前幾日才應祖父良國公交辦,從邊疆回京,最主要就是為了聖上這陣子龍體不適一事,特派孫子返京拜見探望。而兩人的身後還跟著李儒新和楊尚書的長子楊元格。

顏希肅看到來人時神情一僵。

原本正在掙扎的顏亦嵐見到前頭的陣仗,心口陡然漏跳半拍,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拉著身上的衣襟縮躲在自己兄長的身後。

為首的越王是當朝的皇長子,生母是曾被皇上深寵、如今早已香消玉殞的惠妃,他雖然因不是嫡出而成不了太子,卻比太子更受皇上喜愛,這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實。

年少時,越王與顏希肅也曾一起共賞日月、飲酒作詩,但因長大後復雜的朝政局勢讓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變了……

「這是怎麼回事?」梁憶天遠遠的就瞧見他們,走近一瞧,更是眉頭一皺。

「回越王,這個店小二意圖輕薄嵐兒,被我一拳打暈了。」一個念頭掠過腦際,顏希肅絕情的將事情全都推到了暈倒的于樂柏身上。

顏亦嵐聞言身子一僵,驚得抬頭看著自己的兄長。

顏希肅用眼神警告她,到了這個時候,他要保的是自己妹妹的名節與清白,其他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意圖輕薄侯府千金?好一個大膽的奴才!」梁憶天目光冷肅,殘戾的道︰「立刻將這個不知輕重的人給本王拿下,先重打五十鞭,再交給官府發落。」

葉三是一個讀書人,若真的被打五十鞭,只怕連命都沒了!

「不!」顏亦嵐就算知道現在發聲會令自己的處境艱難,但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王爺,他沒有輕薄我。」

顏希肅快被妹妹氣死了!

梁憶天的眼神一冷,「不是他?那你怎麼這副……」

想起方才在秋葉閣里的情況,她還是感到很害怕,「意圖輕薄我的人在秋葉閣里。」

梁憶天眼神微斂,要身後的隨從上前,「去屋里瞧瞧。」

隨從立刻進屋,沒多久就出來了,「王爺,屋子里沒人。」

顏亦嵐的心頭一震,方才她明明就把人給戳傷了,怎麼才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原本不發一語的傅青竹出聲了,「顏家妹妹,是那小子意圖輕薄你,對吧?」

他出聲是給顏亦嵐一個機會,聰明的話就把罪全推給暈倒的那小子身上,畢竟一個店小二的賤命可遠遠比不上安侯府的聲譽重要。他目光專注的等著顏亦嵐開口。

此時于樂柏申吟了一聲,看起來就要轉醒,顏亦嵐轉頭想看,手卻被兄長緊抓住制止。

她知道兄長希望她將罪推到葉三身上,但她實在沒有辦法昧著良心看著他送死,自己置身事外。

「輕薄我的人不是他,是別人。」這是事實,縱使無人相信,縱使會讓人誤會這是她行為不檢點的推托之詞,她還是一臉堅定。

傅青竹不由得皺起眉頭。

梁憶天冷冷一笑,「看來,縱使傅大人有心相助,也要人家領情才行。」

傅青竹的臉色一沉,目光飄向顏希肅。

在外人眼中,常年戍守邊疆的他與京城這些所謂的皇孫貴冑並無深交,但傅、顏兩家先祖同是建國有功的老功臣,他與顏希肅的交情自是不同,這次返京,明著是探聖上病情,實則是因為顏家失勢,他受祖父之命,返京看安侯府是否有需相援之處,只是才剛回京,怎麼就見到他家妹子惹出這種胡涂事。

他冷著臉,先不論越王在此,就說一臉鐵青的李儒新,只怕這件事也無法善了。

「說起來這是李大人未過門的媳婦,」梁憶天語氣不帶太多情感,「這事兒該怎麼辦,也該問問李大人。」

「王爺,」李儒新臉色鐵青的雙膝脆下,「請王爺替臣作主。這個賤人在悅客來私會情郎,我李家是絕不能要了。」

顏亦嵐心頭一震,斥道︰「明明就是你約我一見,我沒等到你的人,卻遇上個登徒子意圖輕薄我,要不是這店小二救了我,我的名節早毀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賤人,滿嘴謊言,欺人太甚。」李儒新一副含冤受辱般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今日我與越王、傅大人約在冬雪閣相聚,這約早在月前就定下的,我壓根兒不知你在此。」

顏亦嵐沒有料到李儒新會不認帳,她心中一驚,難道她中了圈套?!

她的目光看著周遭那一雙雙試探和嘲弄的眼神,他們壓根就不相信她,她眼中盈滿屈辱的淚水,「我沒有說謊。」

「還真是安侯府教出來的好閨女。」梁憶天唇邊露出一絲冷笑,口氣滿含不屑。

顏希肅壓下心中怒火,平靜的開口,「縱使臣的妹妹再不是,這終是李、顏兩家的家務事,不該由外人插手,還請王爺與傅大人讓我們兩家自己解決吧。」

「這可不成,」梁憶天微揚著嘴角,「誰不知你安侯府位高權重,若委屈了李大人可就不好,既然今日李大人求本王出面,本王就不能置身事外。」

「王爺……」

「王爺是想如何解決?」傅青竹打斷顏希肅可能月兌口而出的不敬,平靜的問。

「這悅客來向來就有好茶、好壺,不如泡壺好茶,好好談談。至于那個店小二,」梁憶天看都不看一眼,「殺了吧。毀了侯爺嫡女清譽,命是留不得了。」

「不許動他。」顏亦嵐掙月兌兄長的手,護在尚未全然轉醒的于樂柏面前。

「不要臉的賤人,」李儒新一副氣極攻心的模樣斥道︰「竟然當著王爺的面護著情郎?!」

他顛倒黑白的話令顏亦嵐動怒,「我與他沒有任何不清不白的關系,我不許你們濫殺無辜。」

「你這副樣子還說你跟他沒關系?」李儒新氣到指著她的手直抖。

「要定我的罪也得拿出證據來,」顏亦嵐倔強的揚起下巴,「要讓我心服口服。」

「舉頭三尺有神明,顏小姐真以為自己能在王爺和兩位大人面前睜眼說瞎話嗎?」隨著楊冬晴的到來,她輕柔的嗓音一下子就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著楊冬晴,顏亦嵐眼中閃著恨意。這些事情都太過巧合,好似一場布好的局,她一踏入圈套,就被逼進了絕路。

「王爺、傅大人,這是舍妹。」一旁原本在看戲的楊元格看妹妹來了,立刻一臉驕傲的出聲引見。

誰人不知他楊家出了個人間難見的大美人,水靈靈又嬌媚,艷麗無雙。

「叩見王爺,傅大人、李大人。」楊冬晴千嬌百媚的半跪身子。

傅青竹瞧了一眼,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能吸引他的注意,容貌並非第一考慮,畢竟他家那頭河東獅在嫁給他之前也有個塞外第一美人的封號,個性直接,不矯揉造作更對他的脾胃,而這南方姑娘的婉約,他無福消受。

梁憶天雙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楊冬晴,「听你的口氣,像是知道了些什麼?」

楊冬晴柔媚的抬起眼,先是看到皇家子孫以龍顯尊貴的繡龍織錦,抬起頭後,正好與看著她的梁憶天四目相接,她心頭立即一動,沒想到越王長得這麼俊俏。

她穿越來時,便派人去將這京城里未婚的皇室貴冑全查了一圈,這個越王自然也是其一,只不過他娶過妻,雖然妻子早死,但以她的想法,自然不願當繼妻。

可是今日一見,她的心一動,李儒新這個狀元郎根本無法與越王比擬。

楊冬晴那副雙眼看得發直的模樣,讓梁憶天忍不住一哼,口氣不耐的開口,「有話快說。」

他的眼神沒有太多驚艷的神色,畢竟以他的身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楊冬晴縱使長得再好,也是空有一副皮相罷了。

今日要不是李儒新和楊尚書一家于他還有其用處,他實在沒心思來陪他們演這一場戲。

見梁憶天一點都沒有被自己的美貌給迷惑,楊冬晴微垂下眼,自覺無趣,照著之前早就想好的說辭道︰「方才冬晴就見顏小姐獨自一人進了悅客來,最後還與這里的店小二親親熱熱的走進秋葉閣,看來兩人私交匪淺。」

「你胡說八道!」顏亦嵐氣得想沖上前替自己討公道,卻被顏希肅一把拉住。

「哥!」她氣得臉都漲紅了。

顏希肅冷著臉輕搖了下頭,這一來一往的,他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妹妹行事磊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防人,就如同他一般,不也只是因為李儒新派人隨便說了一句話,就急著趕來赴約了嗎?

現在的情況,他們無人證和物證,唯一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自己妹妹衣衫不整的跟陌生男子在園子里私會,再者越王早就想找機會除掉安侯府,這下倒真的讓他找到了個打擊安侯府的契機。

他本就厭惡朝廷上下紛爭不斷,聖上迷信昏庸,又沉迷煉丹藥,太子體弱,皇子為皇位明爭暗斗。想自己六歲進宮,與太子和越王一起晨昏定省,讀書玩樂都在一起,只是長大了之後,曾經的情誼全都變了調。

他不若自己的父親那般執著于那些「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皇權繼承規矩,所以在越王開始得勢、處處針對安侯府、對皇位有了別的心思之後,他便一心想要從太子與越王之間的斗爭中離開。

這次因著安侯府失勢,他本想圖個清淨遠走他鄉,只是現在看來就算安侯府失勢,他也遠離京城,越王還是不打算放過安侯府。他斂下眼,目光轉為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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