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很好騙 第十八章
第九章
花千千瞪著雷封,緩緩沉下臉。
「你不是雷封,你是誰?」
「千千這是怎麼了,我是雷封呀。」
「別動歪腦筋,我手上的匕首可是涂有劇毒的。」她冷笑道,在對方摟她入懷時,藏在袖中的匕首也同時抵上他的腰了。
這人假扮雷封幾乎沒有破綻,唯一的破錠就是他不該抱她,雷封不會有這種舉動,因此她篤定這人是假的。
她沒忘記有人正覬覦著她的項上人頭,所以她無時無刻不提高警覺。
假雷封听到她的話,眼中光芒未消,只收起了笑,沉聲道︰「我還以為,如意郎君在前,會降低你的警性。」
這聲音……
花千千冷然的美眸因驚訝而睜大,因為對方的聲音變了,這熟悉的聲音,她只听一次就認出來。
「清郎!」她欣喜地喚著,嬌容難掩激動,突然想起什麼,又急忙道︰「哎呀等等,讓我先把匕首收起來。」
夜清見她將匕首收得馬虎,快手抓住她的手腕。「這匕首不是有毒?」
她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假的,我瞎編的。」
夜清一听,這才放心地松開手,她把匕首收好,雙臂環住他的腰,往他懷里貼去,一雙美眸閃著雀躍。「你終于回來了,讓我好等呢!」
夜清只是望著她,不發一語,而花千千盼他盼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便一股腦兒地把想說的話全說給他听。
「你到底去了哪兒?怎麼現在才來見我?為什麼沒聯絡?這些日子過得好嗎?都做了些什麼?」
她一連問了好多問題,接著又說自己有多想念他,最後發現自己說了那麼多,卻沒見他回答,只是一直盯著她看,這才察覺到異常。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清郎?」
夜清這才緩緩開口。「這事說來話長,倒是我一進城,就听到了你和雷封的事。」話說到這里,他便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等著她接下去說,但花千千除了盯著他瞧,臉上堆著笑,也沒接話,直到發現夜清的態度不對,似乎多了一分疏冷,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
「我和雷封有什麼事?」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說什麼?」
「你與雷封。」
「我跟他怎麼了?」話題又繞回來,她還是不懂,見夜清不置一詞,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狐疑地問︰「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吧?」
「不是嗎?」
花千千驚訝地瞪著他,隨即明白過來,她沉下臉色,離開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瞪著他。
「你故意易容成他的樣子,是為了想知道我跟他是不是有染?」這就是為什麼他剛才突然抱住她,還說什麼「共享良辰美景」這種肉麻話,原來是為了測試她。
見她一臉憤怒,轉身要走,夜清立刻伸手拉住她。
「別踫我!」她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
「千千。」他不肯放她走,這次不管她怎麼甩,他都不放開。
「你既然不相信我,還來問我做什麼?別人說的你就信,既然如此,你走好了!」
「千千……」
「枉費我這些日子一直盼著你來,擔心你、掛念你,你一出現,就是這樣給我難堪的!」
夜清見她生氣,心中一緊,更加不肯放手,用力圈住她。
「是我小氣了,不該以小人之心懷疑你,實在是因為這消息傳得太廣,更何況他那麼優秀,又是如雷貫耳的名捕,不像我,只是個亡命江湖的殺手,與他天差地遠……」
花千千原本已經氣極,一听到他這自我貶抑的話,心里更氣了。
「比什麼?我花千千若要求富貴,攀上高枝,有的是機會,嫁進王府當妾更不是問題,我卻選擇了你,你不知道我為何挑上你嗎?」
夜清很老實地回答。「你既然問了,我就明白說,我真不懂你怎麼會看上我?」
她氣得牙都疼了,怒極反笑。「你敢質疑我的眼光?你當我是什麼人?見一個愛一個嗎?」
夜清被她眼中的委屈給刺得心疼極了,低聲賠罪。「是我膚淺了,你很好,是我不好,心窄。」
花千千本想用話再刺刺他,但見他低聲下氣地道歉,一顆心也軟了,沒好氣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警告他。
「這世上有權有勢有名望的男子多了去,但關咱們什麼事?我就愛你這個樣的,傻不隆咚又性子直,好欺負。」
夜清被她這麼一說,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黯淡的眸子亮了,目光熱切。
花千千又道︰「外頭傳的都是不準的,加油添醋的居多,人們慣愛道人是非,那雷封平日又不上青樓舞坊,難免招來臆測,他來我這兒,是來查案的。」
于是,她將自己的判斷和猜測告訴夜清,他听了仍有些狐疑,畢竟他是男人,男人的心思只有男人懂,所以他才會相信外頭的說詞,然而,听了她的話後,又有些不確定,雷封日日光顧她的千秋閣,難道真不是為了她,而是另有目的?
「這雷封名列四大名捕之一,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天天來,我天天提心吊膽,就怕他是來探查你的。」
夜清的臉色稍緩,沉默了下,細想著與雷封的兩次交手,這人要緝捕他歸案都沒成功,難不成真被他發現自己和千千有來往?
這時柳娘的聲音傳進來。「千千呀,雷大人來了,快出來招呼呀。」
花千千和夜清皆是一驚,說人人到,也太巧了,夜清身形一閃,隱藏了起來,花千千則趕緊出去,迎接雷封的到來。
雷封來看千千,柳娘是最高興的,她將雷封領到千秋閣後,便對千千叮囑要好好招呼雷大人,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花千千表面微笑,心下卻是謹慎小心。
「雷大人安,大人今日想听什麼曲子?」
「隨意。」雷封一如往常,說話言簡意賅。
花千千會彈的曲子就那幾首,既然他要听,她就彈吧,但或許是因為心有罣礙,因此今日特別拘謹,而琴音能代表一個人的心境,她的心境自然透過琴音傳達給了聆听者。
彈了兩首曲子後,琴音暫歇,雷封突然開口。
「千千姑娘今日心事煩重?」
花千千怔了怔,隨即微笑道︰「雷大人何此一問?」
「今日姑娘的琴音微亂,似乎心神不寧。」
「大概是千千琴藝不精,讓雷大人見笑了。這茶冷了,我再為大人換一杯吧。」
花千千將茶水倒掉,把爐上的茶壺拿起,為他注入新的一杯茶。
雷封見她有意避而不談,借著倒茶蒙混過去,略顯失望,但他不是個容易妥協之人,既然開了口,便不輕易打消念頭。
「雷某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花千千含笑道︰「雷大人言重了,請說。」
雷封盯著她,眼神專注銳利,輕聲道︰「我想知道,你心中所思之人,現下在何處?」
花千千拿著茶壺的手一顫,動作雖微小,但沒逃過雷封的眼,他心下暗嘆,她心中果然有人。
可花千千想的卻與他完全相反。他果然查到夜清與自己有往來嗎?他天天來千秋閣,便是想逮住夜清吧?既然逮不到,索性直截了當地問她。
夜清此刻就在她的屋子里,這可不得了,若是被他抓到,夜清鐵定難逃牢獄之災,甚至可能會被送上斷頭台。
「雷大人說笑了,千千心中沒想著別人。」
雷封見她笑靨如花,那笑卻沒笑進眼底,知道她不肯說,也不願承認,便道︰「我知道你不肯說,無妨,我會查出來的。」他將茶一飲而盡,站起身,依然是那句話。「好好養傷,告辭。」話落,瀟灑離去。
他一離開,花千千的笑容收起,忙將門帶上,又四處去檢查門戶,確定附近無人埋伏或偷听。
夜清來到她的身後,低聲道︰「他已經走了。」
花千千轉過身,著急地對他道︰「清郎,糟了,他真是來抓你的,而且他恐怕知道了你與我有往來,剛才還特地警告我,說他一定會查出來的。」
夜清原本以為雷封對花千千有意,現在听她說得如此肯定,自己也開始相信了,或許真是他想多了,不過話說回來,只要千千的心在自己身上,他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他將花千千摟過來,安撫道︰「別擔心,我今日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她愣住,見他一臉認真,不禁好奇。「什麼事?」
夜清扶她坐下,將這陣子的行蹤向她說了個大概,原來那一日在船上,他帶領了部分的人逃走,繼續以昆哥的身分成功混入了那群賊人之中,同時與山匪接上線,這就是為何他一直沒有來找她的原因。
花千千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你真混進去了?」
他點頭。「經過這一番同生共死,他們現在視我為自己人,不過這群山匪十分狡猾,為了取信于他們,我恐怕還得再待一陣子。你耐心等我的消息,我會把山匪的藏身地找出來,交到你手里。」
花千千听了,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夜清真的成功與山匪接上線了;憂的是夜清潛伏在他們之中,一旦被發現,怕是凶多吉少。
「你既然已經與山匪接上線,不如咱們抓了其中幾人,嚴刑逼供找出山匪窩即可,莫再涉險。」
他搖頭。「我想戴罪立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未來。」
夜清將他的計劃告訴她,若要月兌離無影門,最好的方法便是投靠朝廷,而投靠朝廷沒那麼容易,朝廷不收無用之人,他必須證明自身的價值和能力,而為朝廷找出山匪,是他的機會。
「我查出山匪窩,證明襲擊陵王的那群人並非無影門,等于為無影門洗刷清白,無影門領我這份情,對我月兌離門派有益。再則,我將襲擊陵王的那群山匪交給朝廷,朝廷不但可以剿了山匪窩,還能循線追查幕後主使者,可謂一舉兩得。」
花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她不得不承認,夜清這個計劃非常可行,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若是以往,她不會猶豫,肯定舉雙手贊成,但現在,她情根深種,心上人正打算用他的命為他們掙一個未來,他如此搏命,她又怎能袖手旁觀?
夜清知道自己殺手的身分是個麻煩,除非將功贖罪,才能為自己爭一個位置,他如今有了她,若要與她長相廝守,首要之務便是破了山匪這個案子。
而陵王,就是他的機會。
花千千原本不肯,卻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加上夜清的期盼——她本以為只要兩人有心在一起,他的身分不是問題,但夜清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未來,他想光明正大地與她站在一塊兒。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懂他的心,最後拗不過他,終于答應。
她緊緊抱著他,向他索取承諾。「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有個萬一,我絕不會原諒你。」她語氣凶巴巴,雙目卻泛著淚光。
「我答應你。」夜清語氣堅決,隨即烙下吻,深深吻住她。
兩人唇舌糾纏,將所有言語化為這孟浪深情的一吻,今夜,他狂野溫柔地要著她,而她極力地配合他的需索,與他緊擁在一起,彷佛這是他們最後一夜,彼此貪婪索求對方的美好,一次又一次地擁抱著,似乎想將彼此的靈魂深深烙印在一起。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晨曦照進屋里,花千千醒來時,夜清已經離開了,而他的溫度還留在床上。
夜清走後,花千千一邊在玉桂坊當她的舞魁,一邊耐心等待。雷封依然會來,而花千千也發現,或許是因為雷封的關系,想殺她的人始終不再出現,依著這份好處,花千千覺得有雷封這座門神鎮守,比自己在屋內設機關陷阱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