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患無妻 第五章
第三章
彌軍決定撤退的那一天,天朗氣清。
若非自個兒身上還穿著軍服和厚重的盔甲,以及退兵進行時略帶焦躁的緊張感,士兵們會以為凌瀟這位年輕太尉這次完全是來游玩踏青的。
原因很簡單,他們整裝待發之時凌瀟卻從營帳里帶了個精致小美人出來,讓眾人議論紛紛她是否是深得凌瀟喜愛的得寵小軍妓也就算了,非但如此,凌瀟還讓她騎上了自己的愛馬。
即使在下一刻他會變只紙鳶出來,在小美人清脆動听的嬌笑聲中放飛紙鳶一起享受藍天白雲、清風拂面,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何奇怪了。
怪就怪在不管凌瀟如何溫言細語、百般討好,那尊像是用玉雕刻出來的小美人從頭到尾臉都好臭,就好像已經有三天上茅廁出恭,可不管如何都拉不出的那種臭臉。
面對此情此景,眾人看在眼里,怪在心里,最後又因為敢猜不敢言,強迫將所有好奇統統爛死在肚子里。
「這段路十分顛簸,若你感覺不舒服,便靠著我坐吧。」凌瀟不抱任何希筆地提滿這丫頭倔強得很,稍稍有些風吹草動就會以為他想要佔她便宜,開始死命扞衛自己的貞操清白。這些天她一直睡得離他這麼近,他卻因為先前的君子一言,如何都抱不到這具近在咫尺的溫香軟玉,實在好嘔。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連拐帶哄地讓她上了他的馬,他還怕找不到機會?
「不用了,多謝關心。」秋螢冷聲輕哼。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色胚、曝露狂、野蠻人打的是什麼主意,這幾天的相處足夠讓她對他看清、看透,之所以會同意與他共乘一騎,不過是覺得在軍中沒有比他身邊更安全的地方罷了。
「好,我不勉強你。但是若真覺得難受,就告訴我,我讓大家停下來休息。」
最好他能變輛豪華馬車出來給她一勞永逸啦!秋螢忍不住朝踫巧飛過半空的那只烏鴉翻白眼,繼續把腰身挺得直直,背部跟他的胸膛保持著能塞進一個大西瓜的距離。
可事實證明話說得太滿的人通常最容易吃虧,那段路不是十分顛簸而已,是非常、非常顛簸,等完全走過那段路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而秋螢感覺自己可愛的小**都快碎了,連胃都好像有什麼在翻滾著,咕嚕咕嚕,好想吐……
「大人,一切毫無異常。」有人騎著馬過來跟凌瀟說了這麼一句。
「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帶著大軍返京,我就先走一步了。」
「大人?」
「啊?啊啊啊……」
前者是男人對于凌瀟所下的命令表現的疑惑,後者,秋螢同樣疑惑,但緊接而來的厲聲慘叫是因為凌瀟驀然勒馬韁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策馬狂奔,帶著慘絕人寰的尖叫聲漸行漸遠。
「停下、停下,你讓馬兒停下!」她不怕馬,但是她怕馬兒像這樣突然沒命似的拔足狂奔!
「沒騎過馬是嗎?你一直好緊張,這樣御風會害怕的。放輕松一些,等以後你習慣了,我教你玩好玩的。」不同于秋螢幾近崩潰的驚慌失措,身後的男人語音輕快,任由嬌小身軀如預料那般,因胯下馬兒奔跑時的沖力狠狠撞入自己的懷抱,也任由那雙發顫的小手攀緊他的手臂,輕輕發著笑。
「你快讓馬兒停下,快停下!求你了,大人,凌瀟……」受驚的小人兒語無倫次,無心去揣測男人話中飽含的曖昧之意。她不知道好玩的是什麼,她只知道四周的樹與樹在快速倒退,載著他們的那匹馬兒跑得飛快,她好像快被甩出去了,她好害怕會墜馬,心跳紊亂,她、她的胃好不舒服,「嘔……」
在擁有著令主人自豪速度的御風在肆意馳騁的過程之中,嬌貴小人兒很不給面子地吐得稀里嘩啦。
「好些了嗎?」取回藥汁被喝光的瓷碗,凌瀟好笑地凝瞅著趴在客房床上那只一臉病容氣虛的無牙無爪小病貓,「我沒想到你那麼嬌弱。」平時拒絕他時氣焰囂張,完全不像呀。
「我沒想到你騎術那麼爛……」秋螢抬起無力美目,拚盡全力地睨了他一眼,除了鄙視,仍是只有鄙視。
「我騎術好得很,是你太傷我自尊,還傷了我家御風的自尊。」
那時她吐得一塌糊涂,御風大大受驚,好不容易來到鎮上,發現她癱成病貓的模樣,御風以為是自己害慘了她,竟然平生第一次啡啡地哭了。
用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方式打擊了一個素來謀略過人、戎馬善戰的男人,還順便打擊他的坐騎,這丫頭深厚的功力真是令他自嘆弗如。
「那你別帶著我呀,趕緊把我放了。」她向來很有自知之明,很少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說到底他們本來就毫無半點關聯,要怪就怪這個男人氣度狹窄,不就是不小心看了一次他的luo身,有必要非要囚禁她,把她帶在身邊,每天拿想著要怎麼折磨她的眼神看待她嗎?
「那可不行,我已經打定主意了非你不可。此次撇下眾人特地繞路,也是為了能跟你好好培養感情。」像是在軍中那會,老是有人跟出跟進,連跟她說話、調戲她一兩句都怕被人偷听了去,多不自在。
「我真沒見過比你更不負責任的高級官員了。」隨隨便便就丟下整個軍隊,掉轉馬頭,找處好山好水跟她好好培養感情?彌國君主有他這種官員真是三生不幸。
「到底是你官職太高濫用職權,還是仗著你爹和你祖上位高權重,受萬人敬仰的關系,才會如此恣意妄為?」她對他沒興趣,僅僅只是隨口問問,光看她連他到底是什麼官職都沒興趣過問就知道了。
「都有。不過我現比較希望,比起對我爹和我祖上,你對我的興趣能更大一些。」
他知道自己好看飛揚的眉正打著死結。
出生這麼久,頭一回不是為了一場難打的戰役或敵軍一個出其不意的奇襲而皺眉,而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他數次表明自己心跡、溫柔對待,卻始終對他興致缺缺、愛理不理,高傲又嬌氣的怪女人。
「抱歉,我真的對你不太感興趣耶。」說這話時,她還故意隔著衣衫由上往下把他全身奸視一遍,腦海中雖然浮現那晚他在月光下將近完美無缺的健美luo身,為了不讓那抹羞怯赧紅浮上臉頰,非要表現出萬分不屑。
「總有一天,我會要讓你乖乖求我。」
藥那麼苦,寧願苦皺著一張甜美花顏也不願開口跟他說一聲,她的自尊是有多高?
凌瀟拿出一個小紙包,將里頭的一塊糖飴遞到她唇邊,這是剛才去幫她抓藥時順便在外頭買的,幸好他有先見之明。
可床上難受得像只軟腳蝦的小女人卻倔強扭頭,偏不願就著他的手那般親昵地吃糖,一手奪過,自己放進嘴里,讓他瞧著覺得沒能以指試探撩撥那倔強小嘴里的脆弱柔軟,感覺好可惜。
「有本事你……」當著她家小弟的面跟她說剛才那話,如果他說完還能安然無恙回來,她保證對他以身相許!
「怎麼?」
「沒事。」好險,險些把身分說溜嘴。
「今晚你好好休息吧,不必再跟我楚河漢界,我今晚不睡這張床。」
「你、你要睡別的房間?」來投宿之時他跟掌櫃把他們倆的曖昧說得亂七八糟、煞有其事,分明只要了一個房間。還是說他不願跟她這個病人同住一房,又去要了另一個房間?
不管如何,好、好亮,她看見前途一片光明呀,今晚就是逃跑的好時機!
「你以為我會賜予你從我手上逃走的好時機?」來來去去心思都那麼簡單,害他想不欺負她都不行。凌瀟眯著眼,扯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像告誠獵物無路可逃那般在她面前緩緩搖著右手食指,「我今晚有事要忙,不能身體力行給你看哨。」
說著,他將攜帶的其中一個大包袱放到桌上,解開,露出里頭比她曾想偷看無數次還要要多出好幾倍的兩大迭公文。
「你總算做了一個朝廷重臣該做的事。」
「你的眼神比較像在說『你總算做了一個人該做的事』呢。」他知道認識的這些天她都是如何看待他的。
很抱歉,他平時就愛當著所有人的面吃喝玩樂、隨隨便便,表現出一副玩世不恭,但所有對他有足夠了解的人都知道,背地里他其實辛勞認真、負責任得很。
所以剛才他跟另一位將領說︰「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擺明了要帶著小美人兒去游山玩水的態度,他們都沒有任何一人要追上來把他攔截回去一同返京,就是這麼回事。
「是哦,原來你這麼勞苦功高,我之前一直都誤會你了。」要是他對她沒那麼像逼良為娼,她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