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寵(續) 第十二章
徐妃宜揉鼻子的手一停,「娶我?」
烏烈從榻上站起來,「本將軍七年來出生入死,可皇帝卻揠門得緊,俸祿就給那麼一點點,怎麼夠娶媳婦。」除了俸祿以外,也就是皇上賜給他的宅邸比較值錢了。再加上府上自帶的一些擺設和皇上的賞賜,林林總總的竟也賣出那麼多錢。
被他掐過的鼻梁又酸又脹,還有些發紅。這種酸疼一直漫過喉嚨,變成了絲絲哽咽。如果烏烈提前就將將軍府賣了的話,那就證明他早就有意娶自己為妻了?原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暖暖的熱流自心頭淌過,烘熱了徐妃宜的眼。可她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忍不住又問︰「為什麼……為了我這樣做?」
「你等了我七年,如此辛苦,我自然要風風光光地娶你進門。」
其實若說風光,自然是在上京里成親最風光,忠武將軍大婚,肯定是京中的一件大事。只不過烏烈不喜歡對付朝中的那些人,再加上那位瘋公主肯定不會讓他順利成親,所以烏烈才退而求其次,跑來平陽城給徐家做起了上門女婿。
徐妃宜的心因他的話而劇烈的顫動。
他知道,自己這七年來的旁徨無助,原來他都知道。
多日來被不安捧起的心終于沉沉落地,撞得她心口脹痛,痛得眼淚都要涌出來。徐妃宜狼狽地垂下眼,盯著他胸前交疊的衣襟,低聲扯開了話題,「誰那麼大的膽子,竟敢買下忠武將軍的宅邸,也不怕皇上怪罪嗎?」
「是裴良賣掉的,誰知他賣給了誰。」
仿佛是賣給了一位在江湖中頗有威勢的人,他也不太清楚。烏烈沒有多談這位有錢有勢的買主,繼續道︰「至于皇上,既已賞賜,那便就是本將軍的東西了。我自己的東西,想怎麼處置難道還要經他人首肯?」他料想蕭啟寧也沒那麼小氣吧。
「那你回京之後要住哪里?!」
這個問題,烏烈還沒有想好,如實道︰「想這麼多做什麼,先娶到你才是正事。」
身處于感動中的徐妃宜沒有再多問。
不管將軍府到底賣給了誰,不管皇上會不會怪罪,也不管回京後該怎麼辦。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烏烈變賣了所有的家當,只為了娶她。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烏烈根本沒有不尊重她,根本沒有不在乎她,是她自己太過患得患失,總覺得對失去記憶的烏烈來講,自己只是一個相戀數月的女人。其實早該明白了不是嗎?就在幾個月前,這個男人還為了保護自己,硬生生地受下兩百軍棍。她的吉郎這樣好,可自己卻還總懷疑他。
徐妃宜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盯著他胸膛的雙眸之中,早已是水光泛濫。
她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裳,微仰小臉的瞬間,有淚水自眼角滑下,「吉郎……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
烏烈被她的眼淚搞得手足無措。
徐妃宜卻只是搖搖頭,縴臂環住他的健腰,將臉埋入他的懷中。
烏烈摟緊她,大手輕撫著徐妃宜瘦弱的背脊,閉著眼任由她的體香在自己的鼻尖環繞。
徐妃宜的小手圈著他的腰,「腰傷還疼不疼?」
烏烈搖頭,「無礙。」
徐妃宜又問道︰「頭傷呢?」
「也無礙。」他睜開眼,將徐妃宜從自己的懷中拉出來,「你到底怎麼了?」
徐妃宜神色動容地瞧著他,淚中帶笑,「沒什麼。就是忽然發現……你很好、很好。」
烏烈莞爾,「嗯?本將軍何時不好過?」
徐妃宜笑起來,忍不住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子,「是啊,我的吉郎,一直都這樣好。」說完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難得主動地獻上了紅唇。
按在徐妃宜腰間的大手不禁收緊,烏烈的一雙鷹眸也微微瞠大,不過他眼底的驚訝很快就化作了一簇火焰,給這個輕柔綿長的吻燒出了幾分火熱的味道。久違的親昵很快就勾出了彼此體內蠢蠢欲動的渴望,他們越吻越深,唇齒間逸出的喘息一聲緊過一聲。
烏烈越摟越緊,最終情不自禁地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腳尖離地的徐妃宜竟是比他還高了一點,她的玉臂搭著他的肩、螓首輕垂,零散的發絲飄然而落,自烏烈的頰邊拂過。他一面仰首吻著她、一面騰出手來,利落地拆下徐妃宜發間的簪子,三千青絲悉數飄下,簾幕般遮擋在兩人的臉側。
徐妃宜覺得頭上一松,眼前忽然暗了下來。
世界仿佛都黑了下來。她睜開眼,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他。
那一刻,心評然而動,無數情意自眼底漫出。不知過了多久,烏烈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唇,鐵臂一松,徐妃宜從他懷中滑下。他看向她的目光那樣炙熱,但臉上的肌肉卻十分緊繃,似乎在忍耐著什麼,「妮子,你這樣折磨我,讓我如何能忍到一個月之後?」
徐妃宜忍不住抿唇一笑。
烏野松開了禁鋪著她腰部的大手,咬牙道︰「今日且先放過你……」
話說一半,就見徐妃宜的小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腰帶。
烏烈呼吸一緊。
徐妃宜仰視著他,一雙玉手卻利落地解下他腰際的革帶,然後輕輕一抽。
烏烈交疊的前襟瞬間松開,露出里面的淺色中衣。
他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徐妃宜,眼底火焰燒得更盛,「你要干什麼?」
徐妃宜巧笑嫣然,雙手抻直了革帶,「你說我要干什麼?」言罷足尖一踮,利落地將手中的革帶繞到烏烈的頸上,接著稍稍用力一拉,烏烈被迫低下頭的瞬間感覺到眼前的女人忽然湊上來,飛快地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
烏烈瞳孔驟然一縮。
徐妃宜拉著革帶,眉目含羞地瞧著他。
烏烈死死地望著她,眼底的熱潮已經翻涌成浪。
不過他仍舊強撐著理智再問她一次,聲音被欲火燒得沙啞無比,「不要等到一個月後了?」
徐妃宜紅著臉不吭聲,只是拉著革帶將他一步一步拽到營帳里側的床榻邊,個中意思已經十分明白。烏烈這才破功,忍無可忍地將她摟入懷中,然後兩人齊齊向榻上倒去。他利落地將徐妃宜剝了個精光,然後抖開早已松開的衣襟,將她柔軟的嬌軀裹住。
墨藍色的衣袍在床榻上錠開。
徐妃宜被遮得嚴密,獨留出一雙雪白的柔荑,緊張地揪緊了榻上的錦被。
數日之後,上京皇宮。
敬安殿內傳來蕭啟寧憤怒的咆哮︰「他竟敢把將軍府都給賣了,怎麼沒人告訴朕!」
殿外的太監跪了一地。
殿內的秦守安就跪在他的腳邊,不住地磕頭,「陛下息怒,是奴才無能,奴才該死!」
蕭啟寧怒道︰「擅自變賣聖上賞賜,朕要治他的罪!秦守安,找人來擬旨!」
秦守安揩了揩頭上的汗,冒死提醒道︰「陛下……將軍府現在、現在已經是私宅了。」
蕭啟寧一愣,頓時火大得把手邊的奏折全都掃下去!
自己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他這次為了搞定蕭承玉,不得已將烏烈貶走,不過打算早晚還是要將他召回來的,所以這才想把他的家產都留著,不過蕭啟寧也不好光明正大地給一個罪臣留著宅邸,所以沒抄家也沒沒收,而是把將軍府變賣充公,轉到烏烈的軍師裴良名下。
除了知情人以外,大家都認為忠武將軍的宅邸已經變成了私宅,所賣的銀兩悉數用來充實國庫。
所以現在是一棟私宅被販賣,根本和遠在平陽的烏烈毫無關系。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枉他還一片好心地悄悄往將軍府里添置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就當作這次烏烈與自己合作的賞賜,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都給賣了!
蕭啟寧火冒三丈,一時間卻又找不到由頭去處罰這個已經被自己給「處罰」了的人。「他好端端的賣將軍府做什麼,缺錢啊?」
「奴才听說……烏將軍是為了湊齊娶妻的聘金。」
「娶妻?他娶妻了?」
八卦兩個大字瞬間壓滅他的怒火,蕭啟寧立刻來了興致,「他要娶誰?」
「來自平陽城的一個徐姓女子。還未正式迎娶,婚期定在下個月。」
蕭啟寧眉頭打結,「徐姓女子?叫什麼?」
秦守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徐妃宜。」
蕭啟寧模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而後腦袋上的燈泡叮的一響,「難道是那個……」
秦守安對上他的目光,點頭道︰「正是。」
蕭啟寧露出個恍悟的表情。去年忠武將軍為了一個女人砍了友軍將士手臂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他聲稱那個女人是未來的將軍夫人,並為她挨了兩百軍棍的處罰。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蕭啟寧耳中,如今稍一回想,那個女人似乎就叫徐妃宜。
哦,怪不得他一定要去平陽城呢,原來還有這個私心。
蕭啟寧不悅地環起手臂,「好啊,竟敢利用朕。」
不僅變賣了他的賞賜,還敢拿他當槍使。若是不讓這個烏烈吃點苦頭,他還真不知道誰才是皇帝老子了!
蕭啟寧冷冷的一笑,「沒辦法光明正大的懲治他嗎,沒關系,咱們來用旁門左道。秦守安!」
秦守安立刻伏下,「奴才在。」
蕭啟寧一甩廣袖,「紙筆伺候,朕要親自擬旨。」
秦守安問道︰「陛下要頒旨去平陽?」見蕭啟寧點頭,他又問︰「敢問陛下要派何人去宣旨?」
蕭啟寧冷笑道︰「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