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戲可人兒 第十三章
這妮子還沒發現不對勁嗎?真令人佩服,她怎麼可以遲鈍到這種地步呢?敖闕風忍住笑意,猶是一臉從容鎮靜的表情,「算了,我不多說了,反正你不害怕就好。」
「我為什麼要害怕?」
「使用這兵器的主人殺了如此多人,這刀上只怕附著諸多怨靈,一般人大概都是要害怕的吧!既然你不怕,那就再好不過了,你就好好——」
他才想開口教她好好繼續抱著時,就見到她一臉慘白地將手里的東西扔開,像一團小球般撲進他的懷里,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篋盒,眼底驚恐萬分。
「你怎麼不早說?!」滕挽兒抱住他的頸項,細聲驚嚷道。
她怎麼可能不怕?普通人不怕的東西,她都已經怕得要命了,更何況普通人會聞之變色的鬼怪?
「我告訴你了呀!」
「你才沒有,你只說……只說……」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平常人應該早就要想到才對呀!」
「可是……可是……」她一時語塞,實在沒面子承認一般人能想到的東西,她通常都想不到,那一般人想不到的東西,她就更想不到了!
敖闕風低沉地輕笑了起來,瞅著她又氣又怕的逗趣表情,心里不由得覺得很樂,他從來都不曉得光是看著一個女孩兒的喜怒哀樂,就可以讓人覺得如此高興,讓他驚訝于快樂來得如此簡單。
「你可不能怕呀!去交貨的路上,你還要跟它形影不離呢!」
「我……我可不可以……」
「嗯?」
「我可不可以把它托付給你?」
「你不怕我將它據為已有,把它搶過來嗎?」
「你不是已經想到好辦法了嗎?」她哭喪著小臉,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啦!你不要把它搶走,你幫我保管它好不好?」
她這不異是「與虎謀皮」嗎?東西是他的,回到他手里還要他乖乖交出來,她會不會想得太天真了?敖闕風忍住大笑的沖動,刻意挑著眉,冷著眸,做出還要考慮看看的表情。
「你不答應嗎?好啦!你就答應我吧!要不然,到時候我幫你搶,只要這貨從我手上交出去,就不關滕家鏢局的事情,到時候我再幫你搶,現在你就先幫我這次嘛!」
听她用甜美嬌膩的語氣對他「輸誠」,讓他就算想繃住臉假裝嚴肅都辦不到,敖闕風忍不住大笑,張開修長的臂膀將她擁進懷里。
如今,龍麟刀是否存在已經無所謂了!他只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想要這把絕世兵器,究竟將它送往圖倫又有何目的。
遇上滕挽兒是他生命之中的意外,她改變了他,卻不至于讓他完全失去以往的個性,他一貫的作風就是杜絕後患,一勞永逸。
從小到大,滕挽兒就鮮少出過遠門,頂多就是十三歲那年,陪著爹親出鏢到江南去,那一路上親眼所見的靈秀山水,直至今日她都還念念不忘。
後來,隨著她適婚待嫁的年齡近了,爹親就不肯再帶她出遠門,說她最好多讀書,學學琴棋書畫,最好還要學會刺繡,看她能否在出嫁之前,給自己繡一床百子被當嫁妝。
當然啦,還沒教她繡到百子被,滕家人就已經全部都放棄了。
很可恥地被家人放棄的滕挽兒,現在正輕松地坐在馬車上,看著草原上的風光,「那些都是真的羊嗎?」
「羊還會有假的嗎?」敖闕風失笑不已,坐在她的身畔,眼底沒有羊的蹤影,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我在京里就沒見過那麼多羊,去江南的時候也沒見過,倒是見著了一大片水田,有一晚我和爹投宿在一間鄉野間的客棧里,那客棧的四周都是池塘和田畦,半夜里听到青蛙的嗚叫聲,吵得我都快要睡不著覺,結果隔天一早賴著不肯起床,害爹還要雇一輛馬車載著我走。」她吐了吐女敕舌,似乎對自己所做過的蠢事感到不好意思。
她可愛的模樣教敖闕風覺得好笑,大掌揉了揉她的頭頂,「放心,以後再有這情況就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就能睡得著嗎?」
「當然,我會想辦法讓你累得一覺不醒。」說完,他揚起一抹邪氣的微笑,俯唇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
起初,滕挽兒有些不解,心想三更半夜的,他是要她去做什麼,才能讓她累得一覺不醒,可是不到半晌的功夫,她就想通了,色色的畫面就像潮水般涌上她的腦海,讓她窘紅了嬌顏,好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想,要接這趟鏢的貨主究竟是什麼人呢?」她眨了眨圓眼兒,迷惑地看著他,似乎以為他能夠給她答案。
敖闕風回視著她,忽爾揚唇一笑,「是誰都不重要,我只怕對方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的回答令她更迷惑了,看著他噙在唇畔的神秘笑容,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不告訴她而已。
這妮子跟在他身邊久了,似乎越來越能看懂他的眼神,但無論她經歷過多少污穢的事情,她那雙眸子始終如水般澄淨透澈。
「到了關外,你不是想吃烤肉嗎?」他故意地轉開話題。
「對呀!听說那烤肉香得不得了,听說胡人所用的香料很特別,在咱們關內很難吃到,听武莊里的弟兄們說起時,我差點流口水呢!」
「那香料吃得慣的人就說香,吃不慣的人,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欣賞那獨特的味道。」
「你吃過?」
「嗯,我還知道上哪兒吃,可以吃到上等的好料。」
「真的?帶我去!你一定要帶我去!」她揪著他的襟領,爬到他的身上,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彷佛他要真是食物,已經被她一口吃掉了。
他抿唇不語,斂眸靜覦了她半晌,深邃的黑眸中閃動著一抹耐人尋味的詭譎光芒,瞧得她不由得心慌起來。
「你不肯帶我去嗎?」她小聲地問,不信他會那麼小氣。
他搖頭,繼續瞅著她圓女敕的小臉不放,那軟呼呼的臉頰就像是剛炊好的包子,直教人想咬一口嘗嘗味道。
「你不會突然變小氣了吧?你不會的,對不對?」她哭喪著臉,激動的扯著他,心心念念那麼久,要是真吃不到他所說的上等好料,她想自己是真的會哭出來的。
「我沒說不帶你去吃,只是,如果你可以在床上對我也一樣熱情,我會很高興,到時別說是胡人的烤肉,你想吃什麼,我都能讓你吃到。」
「就算是皇帝吃的東西?就算是皇宮里吃的東西,你都能讓我吃到嗎?」
「你沒听說過嗎?皇帝最愛吃的食物不在宮里面,要不,他就不會三天兩頭微服出訪,去某家飯莊報到了。」
「你是說那飯莊里的菜肴比宮里的好吃?」
「對,確實是美味無與倫比,不過,必須是飯莊里的自己人才能吃到真正的好料,听說,皇帝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主力,冒充是莊里某人的親戚才順利吃到東西的。」
「我不信,哪有可能隨便冒充親戚能夠不被發現的?」
「你最好相信,那家飯莊以人多聞名,家里的人多幾個少幾個,他們不會發現,不過听說皇帝在那戶人家里的輩分還不高,不小心就會被差遣去做一些與國事無關的瑣事,對于這一點,歐陽宰相一直都非常頭痛。」
滕挽兒偏首,心里忽然覺得他所說的那家飯莊非常熟悉,好像在京城里就有一家飯莊,就是以人多菜好吃聞名,但她上門吃過一兩次,卻沒覺得有特別美味,難道就如他所說,要是那飯莊的自己人才吃得到好料嗎?
「你不會告訴我,你也在那家飯莊冒充人家的親戚吧?」她睜圓美眸,滿滿的都是不敢相信。
「對,不小心輩分還比皇帝高。」
此刻,他盛在眼底的笑容有點賊,瞧得滕挽兒有點心慌意亂,其實,她一直就不覺得他像鬼一樣可怕。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不只好看,還教人心揪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