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將軍的女奴 第五章
「青嵐,茶!」
「青嵐,牽馬!」
「青嵐,快一點!」
自從欣寧公主來到北關之後,這樣的聲音隨時隨地都會在營內響起。
或許是自小嬌慣成性,或許是將冷訴不理她的氣發在青嵐身上,更或許是發現冷訴與青嵐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因此,欣寧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使喚著青嵐。
但公主畢竟是公主,就算在北關將士的心中,青嵐比公主更加可人、更加令人尊重,但他們也無法說些什麼。
「青嵐,到將軍帳來!」
這天,正當欣寧公主又想盡辦法打算讓青嵐幫她做一些苦差事時,冷訴的聲音冷冷地由將軍帳中傳出。
「有事嗎?」連忙進到帳中,望著冷訴用著一種很奇怪的眼光打量著自己,青嵐有些忐忑地問。
「你以前就認識公主?」冷訴淡淡地問。
「是,我曾在宮任過一陣子的差事。」沒想到冷訴會用這樣開門見山的問法,青嵐愣了愣後才回答。
「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嗎?」眯起眼,盯著青嵐原本白皙的玉手現在出現了多處裂縫,冷訴的聲音更加冰冷。
「我……我怎麼可能有什麼把柄落在公主手上?」冷訴的話讓青嵐的心跳加速,但她表面上依舊擺出一副不明就的模樣。
因為她絕不能讓冷訴知道她是皇太後派來盯楷他的密探!
對于這樣一個只為別人活、不顧自己生死的傲氣男人,對于這樣一個用全部身心保家衛國的戰士,若讓他知道皇太後對他心有疑慮,以他的個性跟脾氣,必定會一語不發但卻暗自難受……
是的,她之所以想隱瞞這一切,不是為了皇太後,而是為了他。
她相信他,也願以生命在皇太後面前承諾他的忠誠,但她絕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因為她明白,如同他這般頂天立地又傲然的漢子,怎堪忍受他人對他自身榮譽、尊嚴的任何質疑與傷害?
「從今以後,你什麼事也不必幫她做,別忘了,你是我的女奴,不是她的!」冷訴冷冷地說。
听到這句話,青嵐卻只是低下頭沉默不語,因為她實在受不了由他的口中听到「女奴」這種字眼,她真的受不了……
「听到我說的話了嗎?」
「听到了……」青嵐喃喃的說著。
「還有,從今天起,你搬到女眷帳去。」
「什麼?!」青嵐望著冷訴面無表情的臉,不敢置信地問︰「搬去女眷帳?」
他要她搬走?為什麼?
她在這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她離開?更何況他身上的傷也還沒有全好啊!她走了,誰來照料他?
難道是為了公主?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閃入青嵐腦中。
是啊!欣寧公主對他的愛戀是那樣地明顯,就算?子也看得出來,更何況聰明如冷訴呢?
將軍與公主,自然是絕配,也難怪他不想要她在這居中礙事了……
「你想違令?」望著青嵐眼底一閃而逝的痛苦,冷訴的心居然也跟著抽疼。
「不……」青嵐輕輕地說︰「只是……你的傷……」
「你這模樣是舍不得我嗎?」
「什麼?!」冷訴突然落下的話語讓青嵐整個人都?了,她只能瞪大眼楮望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模樣看在冷訴的眼底,簡直可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大大的杏眼圓睜、小小的紅唇微啟,??的眼神,落寞而帶點失望之情的臉蛋,都那麼讓人、心疼……
「記住,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到將軍帳來!」瞥過眼去,冷訴再也不望青嵐一眼。
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會改變心意。
半晌沒有得到響應,他終究還是將眼神投向她,望著她臉上微微的恍惚。
「回答我!」
「我知道了……」低聲地回答之後,青嵐連最基本的禮都沒有行就匆匆沖出了帳外。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痛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明知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個卑下的女奴,她卻想留在他身旁?
為什麼當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日日望見他、照顧他時,她的心中會那樣不舍?
為什麼當她想及他與公主以後雙宿雙飛的畫面時,心中會是那麼痛?
「青嵐姑娘你可來啦!來,這是你的床位,我們早給你整理妥當了。」
當青嵐恍恍惚惚地來到女眷營賬內時,幾個大嫂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將她帶至一個干淨、舒適的床位旁。
「還有什麼需要的?我們馬上給你找去。」
「謝謝!夠了,這已經很好了……」望著身旁幾個大嫂,青嵐趕緊輕輕欠了欠身,然後突然一愣,「你們怎麼知道我……我是……」
「全營誰不知道青軍醫是個姑娘家啊?要不是礙著冷將軍,我看北關沒媳婦的弟兄們早往你身上撲了!」望著青嵐臉上的驚詫,幾個大嫂們全笑成一團。
什麼?全營早知道她是女兒身?!那……
青嵐的臉整個漲紅了起來,可是,全北關的人都知道她與冷訴日日都睡在同一個帳中……
「青軍醫臉紅起來真好看,難怪冷將軍吩咐了好久,到今天才肯放你過來我們這兒。」
「別理那個嬌蠻公主,以後就在這住下。狗屁個公主,北關天高皇帝遠的,誰理她啊!」
「冷將軍就是怕你被她欺負,才會讓你到我們這來住的。」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听著眾位女眷為自己鳴不平,青嵐低下頭??地說︰「他是……討厭我,不想我在那礙事,所以才……」
「討厭你?」听到這話,眾女眷紛紛瞪大了眼楮,「你開什麼玩笑啊!」
「就是!冷將軍哪會討厭青嵐姑娘啊!」
「我……」望著女眷們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青嵐更有種有苦說不出的為難及惆悵。
「這個……對付男人啊,是要有手段的!」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女聲突然由帳外傳來,一個年約四旬卻風韻猶存的艷麗女人掀開帳幕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她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青嵐的俏臉、玲瓏身子及長腿仔細瞧著,看到青嵐開始覺得有點羞赧時,她才哈哈大笑了起來。「瞧瞧青嵐妹子這俏模樣,果真是我見猶憐啊!也難怪咱們冷大將軍非要將你囚在他的帳內,怎麼也不肯讓弟兄們多看兩眼了!」
「花大姊你來啦?」見到花大姊進了帳,一個大嫂連忙為青嵐介紹著,「青嵐姑娘,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北關的『女』將軍——花大姊!」
「花大姊好。」青嵐欠了欠身。
「我可受不起這麼大的禮啊!」花大姊邊說邊扶起青嵐,拉著她的手走到一個床位旁坐下,「你就在我們這兒住下,只要那個狗屁公主走了,就算你不想回去,也會有人把你綁回將軍帳的。」
「可不是!」其他女眷們聞言後吃吃地笑成一團,然後一起圍坐在她們身旁,「對了,花大姊,這的女眷全歸你管,你可是最有發言權的了,你說說,男人該怎麼對付啊!」
「男人是生理上的動物,只要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再推陳出新,男人就永遠在你的掌握下啦!你要他東,他絕不敢說個不字!」
「厲害啊,花大姊!」
「那是自然,」花大姊笑了笑,「至于男人的那話兒要怎麼收拾,我現在就好好教教你們,學著點啊!」
听著花大姊侃侃而論的「經驗談」,青嵐愈听臉愈紅,因為她從未听過這麼直截了當又這麼仔細的「閨房」教學!
「青嵐姑娘,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突然有人發現青嵐的異樣,有些擔心地問。
「我……」青嵐漲紅著一張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哎呀,我講話怎麼如此沒分寸!」看著青嵐臉上不斷浮現的嫣紅,花大姊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青嵐妹子,你就當我剛剛說的全是放屁,千萬別往心頭去!」
「花大姊,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一個大嫂一頭霧水地望著花大姊。
「我說我忘了青嵐妹子的正主兒是冷將軍了!」花大姊抿嘴輕笑了起來,
「我們這個冷將軍啊,跟尋常男人可是不同的!他對自己有興趣的女人看來是很有分寸的……」
「原來如此,也是,這麼些年來,除了青嵐姑娘之外,我還沒見他正眼瞧過哪個女人呢!更別提留在身旁伺候他了……」
「可不是!瞧瞧這種優秀男人,愈是珍惜,愈是沒敢下手,這年頭這種優秀男人實在太少見啦!也難怪像我這種庸脂俗粉會搞錯……」花大姊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听著眾女眷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自己與冷訴,青嵐除了臉紅,也只能一直??地重復著,「其實……我真的不是……」
「青嵐妹子,听嫂子一句話,」望著青嵐臉上羞澀、尷尬卻又嬌美的神情,花大姊溫柔一笑,「或許你現在對冷將軍的一切作為都有些搞不懂,但是你以後一定會懂的,因為,他會也只願讓你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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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青嵐在離營區有一段距離的女眷營住下了。
由于有了其她女眷的陪伴,她的生活變得比以前多彩多姿、也自在了許多,只是,從她住進來以後,冷訴一次也沒有喚她到將軍帳中去為他療傷。
有時,她在營區中遠遠望著他與欣寧公主在一起的身影,她的心總會有點抽疼……
「青軍醫在嗎?」一天,當青嵐一個人坐在女眷帳內做女紅時,突然帳外傳來一個朗俊男聲。
「博副將,」放下手中的女紅,青嵐輕輕掀開簾帳,「好久沒見了,你的腳還疼嗎?」
「青軍醫不提我都忘了,」博爾敦爽朗地笑了起來,「可能是最近忙得很,根本就忘了疼。」
「要不我幫你看看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藥箱。」也不等博爾敦答應,青嵐急急將藥箱取了出來,然後在帳外的大石上為博爾敦察看傷勢。
「要是被那家伙看到,我非被剝一層皮不可……」在青嵐為博爾敦療傷時,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怎麼了?」專注療傷的青嵐好奇地抬起晶瑩的眼眸望了博爾敦一眼。
「沒事沒事,我什麼也沒說。」博爾敦不好意思地揮了揮手,「對了,怎麼最近都沒見你到將軍帳去?」
「這個……」青嵐的心突地抽疼了一下,「冷將軍曾吩咐……若沒有他的命令,不許我接近將軍帳一步……」
「他一忙起來就那個樣,你別理他就是。」望著青嵐臉上的僵硬與落寞,博爾敦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然後趕緊堆出笑容。「不過他也真是的,沒事下這個什麼命令,這下子誰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啊?」
「沒事的,現在有公主照顧他。」青嵐低聲說著。
「欣寧?照顧他?」听到「公主」兩個字,博爾敦冷哼了一聲,「冷訴沒被她折騰死就算不錯了,哪還敢指望她啊?」
「嗯?」听著博爾敦語氣中明顯的不以為然,青嵐有些納悶地眨了眨眼,然後突然低斂眼眸,「他……最近好嗎?」
「還行吧!」博爾敦想都沒想就回答,「不過老毛病好像又犯了,老見著他緊皺著眉,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毛病有多久了?」青嵐輕輕地問。
雖然口中不說,其實青嵐的心中是有些微微失落的,因為他身子明明不舒服,卻怎麼也不願喚她去為他治療……
「由我十年前跟著他開始就有了。」
「十年前……」青嵐喃喃自語著。
「是啊!」望著青嵐臉上的神情,博爾敦淡淡地笑了,眼光投向遠方,「他十三歲就在北關落腳,二十歲當上將軍,到現在……算算也有十二年了吧!」
「十三歲?」听著博爾敦的話,青嵐心中更是詫異。
十三歲也只是個孩子啊!冷訴竟由那時起就待在北關了?那他的家人、朋友、父母呢?
「嗯?你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沒對你說過?」博爾敦有些納悶地抬起頭望著青嵐,看到她眼中出現的淡淡憂傷,他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慌忙解釋著,「對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
「沒事,我本來就……」青嵐低下頭。
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是啊!他總給人這樣的感覺,不在乎自己,也不願讓人了解、接近,仿佛自我隔絕于世間。
但這樣的一個人,卻又以一顆那樣溫柔、堅強的心,守護著他想守護的北關,守護著他想守護的所有海青國百姓。他不想辜負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對了,青軍醫,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東西送去將軍帳嗎?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好。」望著青嵐眼中的淚光,博爾敦突然由懷中掏出一個小羊皮卷硬塞到她的手中。
「這個……」青嵐望著手中的羊皮卷,心中有些掙扎。
因為她想去,她真的好想去看看他啊,可是……
「別擔心,」博爾敦拍了拍青嵐的肩,「不會有事的!」
不等青嵐回答,博爾敦站起身、跳上馬,策馬便跑!
「博……」青嵐輕呼著,但看到的卻只是一片揚起的沙塵。
抱著小羊皮卷,青嵐的心「怦怦」地跳動著,躊躇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地邁開腳步,緩緩走向將軍帳。
或許他會罵她、斥責她,但她不介意,因為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當青嵐來到冷訴的將軍帳前,發現今天外頭並沒有守衛,雖然有些狐疑,但她沒有多想,只是有些忐忑地輕掀起簾帳向內輕喚著,「冷將軍!」
奇怪的是,帳內並沒有人回答她。
輕咬著下唇,青嵐禁不住內心的想望,一步一步地向內帳挪動著,伸手想掀起簾幕……
「訴哥哥……啊……訴哥哥……」
當青嵐的手撫上簾幕時,一聲低喃卻傳入她的耳中,讓她整個人愣在當場再也無法動彈。
因為冷訴確實在帳內!
只是他現在正躺在榻上,身旁坐著半luo著上身的欣寧公主!他的大手覆著欣寧公主的小手,一起緊貼在欣寧公主沒有任何遮掩的胸前。
「你……誰讓你進來的?出去!」一見到青嵐的出現,欣寧公主立刻搶過身旁的衣裳遮住上身,「還愣在那做什麼?想打擾我們的好事嗎?」
「對……對不起。」顫抖著嘴唇,青嵐的眼前一片漆黑,踉踉蹌蹌地往後跌去,然後轉身就想離開將軍帳。
「站住!」就在此時,冷訴卻叫住了她。
「是……」青嵐傷痛欲絕地停下腳步。
「誰讓你過來的?」冷訴由榻上坐起,冷冷望了欣寧公主一眼,淡淡地問著。
「博副將……他請我把一樣東西交給你……」青嵐背對著他們,身軀不斷顫抖著,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轉。
原來……這真的是他不讓她接近將軍帳的原因……
「東西呢?」冷訴又淡淡地問。
「這……」緊緊握著小羊皮卷,青嵐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哭,她絕對不能哭!
「拿過來!」
「是……」強忍住淚水,青嵐低著頭轉過身去,將羊皮卷遞到冷訴伸出的手中。
當她的指尖踫到他的手時,她立刻收回了手,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冷訴似乎握了一下她的指尖……
「以後不是我的直接命令,絕不許你踏入將軍帳十步範圍之內,」望著青嵐顫抖的肩,冷訴冷冷地說,然後突然轉頭望向欣寧公主,眼底那縷寒光幾乎可以直接將人殺死,「現在,所有人全給我滾出去,你也一樣,欣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