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奴為妻 第二十三章
「少將軍傻了嗎?」她又哭又笑。
「我傻?只因公主威脅你,你就一聲不吭的走了,這難道不傻?」
她瞪大眼楮,「少將軍怎麼知道?」
「不只知道,我還教訓了她一頓。」
「你不怕公主向陛下哭訴嗎?」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如此沖動,「要是陛下怪罪于你,少將軍可能會失去一切的。」
「我什麼都可以失去,除了你。」他如熾的眸光緊鎖住她的神魂,然後突然一把捧住她的臉。
她一怔,露出茫惑的表情。
「時間真的不多了……」他說完,低頭將唇重重的印在她唇上。
未料他有此舉,她先是一愣,但旋即閉上眼楮,試著在這短暫而寶貴的有限時間里感受他的濃情熾愛。
熱如火燒般的唇瓣烙在她唇上,也在她心上烙下難以抹去的印記,她不能思考,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那四片緊緊貼合著的唇片上。
他深深的吻著她,唇與唇之間沒有半點縫隙。慢慢地,她不能呼吸,無法喘息,腦袋一片空白。
忽地,她兩腳一軟,癱了。
他及時抱住她,低頭看著星眸半閉,急急喘氣的她。
「怎麼?腿軟了?」他愛憐卻又壞心眼的一笑,「真是抱歉,我都忘了這是你第一次……」
「不是,」她低喃著,「不是第一次。」
聞言,樓一刃頓時打翻醋壇子,他濃眉緊皺,聲線嚴厲地問︰「不是第一次?那你的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在哪里?跟誰?」
俞雨牧一臉無辜,「秋狩的時候,在慶熙公主的帳里,跟……公主。」
聞言,樓一刃愣住。「公主?」
他沒听錯吧?她第一次親吻的對象是個女人,而且是慶熙公主?
她明白他此刻心里多麼的震驚,于是訥訥地把經過交代一遍,「當時公主發現我是女人而大叫,她的宮女听見聲音跑了進來,為了阻止公主向別人說出我的秘密,我……我只好……」
樓一刃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用這種方式堵公主的嘴,想到公主當時可能的各種反應,他忍不住朗聲大笑。
須臾,他斂起笑意,神情凝肅的注視著她,「小牧,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但時間不夠了。」
俞雨牧聲線柔柔的勸慰著他,「以後有的是時間。」
「你說的對,咱們的日子還長著。」語罷,他低頭又吻了她一記,「在金鵰關等我。」
她眼中含淚,柔柔的笑著答應,「嗯。」
「滾!」門口兩名衛兵粗暴的將拉著花馬的俞雨牧推出堡外,凶惡的咆哮著,「居然想毒害少將軍,門都沒有!」
她撲上前,高聲哭喊著,「不,听我說,我一點都不知道!少將軍,少將軍,讓我進去啊!」
「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少將軍已經饒你不死,你還不快滾?!」
「不是的,我……啊!」話未說完,衛兵已重重踹了她一腳。
她痛得癱坐在地,一時間爬不起來,衛兵關上門,將她棄于門外。
她爬上前用力拍打大門,哭叫著,「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求你……少將軍,開門啊……」
她坐在門前又哭又叫,可門里沒人應她。
好一會兒,她終于死心,慢慢站了起來,上了馬,掉轉馬頭而去。
門里,樓一刃沉默不語,神情凝重的佇立了好久。
剛才痛罵並踹踢俞雨牧的衛兵走過來,屈膝跪下,「少將軍,請責罰我吧。」
樓一刃扶起他,「為何討罰?」
「我踹了那位姑娘。」衛兵知道俞雨牧是他心愛的女人,更知道她將為三百余人冒險送信。剛才雖是演戲,但他實在過意不去。
樓一刃嘆了口氣,「你做得很好,駉人若暗中監視著,應會相信。」說完,他轉身走開。
見狀,李剛要跟,樓一刃以手勢阻止了他,「讓我獨處。」
李剛點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幽幽一嘆。
轉頭,他望向大門,喃喃地祈禱,「俞姑娘,為了少將軍,你可要平安啊。」
另一邊,被趕出風殺堡的俞雨牧騎著那短腳卻健步如飛的花馬,循著來時的路,一步步往金鵰關前進。
一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惶恐不已。
她不知道衛兵配合她演的這出戲能不能騙過駉人,她必須懷抱著希望,卻又要做最壞的打算。
三百余人能否安然離開風殺堡,就看她是否能將樓一刃的親筆書信送至金鵰關。
不知是否是那出逼真的戲真的騙過了駉人,她在荒原上走了好幾個時辰,暢行無阻,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
駉人自稱荒原之狼不為別的,正因他們善于在荒原之中蟄伏隱匿,伺機突襲。
暗處的敵人最是可怕。
那出戲或許騙過了駉人,但或許他們還在某處監視著她。
為免駉人懷疑,入夜之後她便不再行進,她覓了處背風處,帶著花馬歇息了一夜。
其實,她根本無法成眠,不完全是因為擔心隨時會出現的駉人,更擔心仍受困在風殺堡中的樓一刃。
她說過要一輩子伺候他,她希望還有機會。
天亮之後,她繼續上路,朝著金鵰關的方向而去,兩、三個時辰過後,她終于看見遠處金鵰關塔樓的尖頂。
「到了,終于到了。」她疲憊的臉上揚起笑意,「少將軍,請等著。」正要策馬前進,穿過眼前那一片枯草原,忽听枯黃草叢里傳來低低的馬嘶。
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數匹馬自草叢里冒出頭來,騎跨在馬上的是幾名身著異族服飾,長相也異于中土人士的強壯男子。
「姑娘。」其中一名男子說著漢語,但腔調十分奇怪。
直覺告訴她,他們是駉人。
她以為駉人沒懷疑她,因此讓她一路通行無阻,沒想到他們仍對她起疑了嗎?
她下意識模著懷中的書信,此舉入了駉人的眼,立刻厲聲喝斥,「你懷里藏了什麼?!」
她搖搖頭,但眼底有藏不住的恐懼及心虛。樓一刃的信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無論如何,她都要將信交到金鵰關守兵手里。
她想都沒想,直覺反應的拉緊韁繩,駕的一聲疾馳而去。
駉人見狀,立刻騎馬追趕。
「駕!駕!」俞雨牧急催花馬向前奔馳,「好馬兒,快跑!快跑!」
花馬不知是听得懂她的話還是出于本能的奔跑,它非場?氣,拼了命的向前狂奔,與追在後頭的駉人拉開距離。
穿過枯草原,進入黃沙地,花馬跑得更快了。
突然,一支箭矢自她身後不遠處飛了過來,咻的自她後肩刺入,再從前面穿出。
強烈的刺痛讓俞雨牧幾乎痛昏了過去,可她以無比堅強的意志力抵抗那足以擊潰她的劇痛。
她不能昏過去,不能摔下馬,她可以死,但得在將信安全送達之後。
老天爺,再給我一點時間。她在心里向上天祈求。
不知哪來的氣力,她的手緊緊抓著韁繩,兩腿牢牢夾著花馬的身軀。
漸漸的她感到背上一陣濕,身體卻冷了起來,意識彷佛也離她越來越遠。
忽地,咻咻咻一陣箭雨襲來,阻斷了駉人對她的無情追趕。
箭自金鵰關塔樓上而來,塔樓上的祁國守軍發現幾名駉人追趕著一名女子,又見女子背上中箭,立刻放箭嚇阻。
駉人不敢再貿然前進,掉轉馬頭,急策離去。
花馬馱著已經幾乎昏厥的俞雨牧奔至金鵰關前,守軍開門,見她半邊身子都已被血浸濕,急忙將她自馬上抱下。
「姑娘,姑娘!」守軍焦急喚她,想查問她為何自關外而來,又為何遭駉人追趕。
俞雨牧虛弱的眨著眼楮,顫抖的手往自己懷中一探,取出那封沾染著她鮮血的書信,以如蚊蚋般的聲音說著,「速援風殺堡……」
說完,完成使命的她,毫無遺憾的閉上了雙眼……
俞雨牧隱隱約約的听見低低的說話聲,那聲音刻意壓低,像是擔心吵醒了誰。
她慢慢的意識到自己沉重的身體,意識到自己的呼吸,意識到自己已經清醒。
她睜不開眼楮,于是試著想動動身體,可她的身體好沉、好僵,她根本動不了。
而當她終于動了一下,襲來的卻是教她幾乎要尖叫的疼痛。
「嗯……呃……」
她發出痛苦的低喃,回應她的是憂急但溫暖的聲音。
「小牧?小牧?」
她認出那是安國侯段國桓的聲音,他不怒而威,令她從小就好怕他。
心頭一驚,她猛地睜開了眼楮。
這是哪里?這不是老家,不是將軍府,也不是馮大娘家。
「小牧,你醒了?」
突然,段國桓的臉靠近,兩只眼楮定定的看著她。
她愣住,驚慌的想爬起來。
「別動,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他輕輕的按著她的手,聲線溫柔地說。
她一臉茫惑的看著他,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她唯一記得的是受困在風殺堡的樓一刃。「少將軍……少將軍呢?」
段國桓一笑,「放心,我剛才接到回報,刃兒已擊退駉人,正在返回金鵰關的路上。」
擊退駉人?戰爭結束了?
看她神情茫然,段國桓猜想因為受傷而昏迷了半個月的她,此時的思緒必定相當混亂。
雖然她剛醒來,既虛弱又恍惚,但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要待她來一一厘清。
「小牧,你還記得些什麼?」他盡可能不顯得激動。
他接獲千夫長常人希的口信,得知八皇子假增援之名,實則想坐看樓一刃受困命喪風殺堡之實後,立刻進宮面聖。
祁王得知親子竟有如此冷酷的私心,勃然大怒,命他速速趕往逮捕慶仁,並拔去他的兵符。
他暫時接管余將軍的部隊後,馬上來到金鵰關,才抵達,便得知一女子帶著樓一刃的親筆書信,負傷自關外而來之事。
看見重傷昏迷的人後,他十分驚訝,他萬萬沒想到那名冒死送信的女子會是小牧,而更讓他感到震撼的是她身上的另一樣東西。
「你負傷送回刃兒的信,記得嗎?」他溫柔的看著她。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凶惡的人,但俞雨牧真沒見過他如此溫和的眼神,令她疑惑又不安,「侯爺,您……您不責罵小牧嗎?」
他微愣,「你立了大功,救了三百余人的性命,我為何要責罵你?」
「我……我一直以來都欺騙了侯爺。」她有些心虛。
他知道她指的是她女扮男裝之事,不禁笑了,「一開始,我確實十分生氣,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氣你了。」
「侯爺若真的不氣我,我可以求侯爺一件事嗎?」
「你說,不管是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她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干脆,但還是怯怯地問︰「小牧可以繼續服侍少將軍嗎?」
聞言,他唇角一揚,「當然,經過了這麼多事,還有什麼能將你們分開?」
听他這麼說,俞雨牧先是安心的、感激的一笑,但旋即又覺得他這些話語氣微妙。
她只是求能繼續服侍樓一刃,怎麼他卻說什麼分不分開的呢?
「小牧,」他覷見她眼底的困惑,淡淡一笑,「刃兒對你來說,不只是主子吧?」
她蒼白的臉上立時微泛紅光,既不敢說謊否認,也不敢老實承認。
「我知道你與刃兒兩情相悅。他日回京,我會去求陛下成全你們倆的。」
「侯爺?!」她驚訝不已,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真的嗎?他不反對樓一刃娶她為妻?她不只身分卑微,還犯了欺君之罪呢!
怪了,她在作夢嗎?在她面前的,真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侯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