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很難追 第四章
這世上,讀書的人千千萬萬,可每年中舉的,也只是鳳毛麟角,大部份人都只是做了陪考的人,不過執著如同韓父這般的,也算是少之又少。從少年考到中年,最後快進入老年了,才算是死了這份心,快五十多歲了,還未娶親,本來家里還算豐厚,可是被他這樣年復一年地花用,又沒有進項,幾乎山窮水盡。
他明白自己此生已經中舉無望了,就想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用最後的積蓄娶了鄰村的一個大齡女子做老婆,想要生個兒子來完成自己的願望。還好,老天爺沒有達成他中舉的心願,倒是讓他老年得子,快六十歲了,終于抱上了自己的兒子。
可惜,家里已經是家徒四壁,他也只是勉強在一家私塾里教教書糊個口,值得安慰的是,韓玉竹從小就聰明非凡,三歲能文、五歲成詩,不到十歲,已經將父親所學熟記于心,還青出于藍,八歲就以鄉試第一的好成績讓眾人矚目。
眼看韓老先生畢生的願望達成有望,他卻在韓玉竹十歲那年生病餅世了,除了年長的母親,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留給韓玉竹了。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而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所學的因為年少,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但韓玉竹人小志不小,毅然承擔起照顧母親的責任,什麼樣的重活累活他都願意做,只要能養活母親,生命中除了努力工作外,仍在勤奮苦讀,襲承父親對書本的熱愛,讓他就算明白此生沒有機會上京應考的機會,他仍然沒有扔下書本。
該說韓玉竹這人天生我材,怎麼也埋沒不了,還是該說當今聖上實在太過貪玩?在韓玉竹十五歲那年,踫巧遇上了微服到各地游玩的夏侯烈焰,幾次偶然的機會,讓還是太子的夏侯烈焰見識到這位鄉村少年的不凡才情,于是帶著他回到了京城。
從此,韓玉竹的人生就大大地改寫了,憑著自己傲人的才學,即使沒有家世作背景,他仍然開始了他的仕途之路,從最開始的翰林院一個小小的編修,到後來的太子少傅,更在一年前,由于宰相杜如謙因病辭官,他一躍居于眾臣之首,成為當朝的左丞相。
一個二十五歲的丞相,在他們歷史上也是少有的,少年丞相韓玉竹可以說是他們霞靄國的傳奇之一,他生活簡樸、潔身自愛、循規蹈矩、少年老成,簡直就是當代男人的楷模,眾臣的榜樣。
「原來,當初遇到他的地方,是他的家鄉。」雲縴縴听著,喃喃說道,當年他還是一個貧困少年的時候,雖然在雪天衣著單薄,但他還是將可以御寒的衣物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她雲縴縴從小就錦衣玉食,接濟貧困根本就是舉手之勞,可是對于韓玉竹來說,把自己最需要的東西讓給別人,這種善心少之又不,就是這份良善,感動了當年她。
「當初?什麼時候?」耳尖的黎悠揚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語,連忙以探八卦的姿勢俯過來。
「咦?」雲縴縴回過神來,晶眸一瞪,「接著往下說,你還問什麼?」
「唉,越來越不可愛了,我真懷念以前的縴妹妹。」黎悠揚感嘆著,在雲縴縴威脅十足的眼神下,只好說出她最在意的事情,誰讓他就是不忍心讓她失望,想逗她,連自己的心都不舍,只好作罷,「其實韓玉竹為什麼在二十六歲還沒有成親,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她急切地探過身子,抓住他的手臂問道。
真是可惜了他上好的錦料裳子,被這個粗魯的丫頭一抓,都皺了,黎悠揚心疼地著自己的手臂。
「明兒我賠你十件。」這個小氣的男人,個性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想裝作不了解他的意思都難,實在是太明顯了。
朗笑又浮現在黎悠揚的臉上,「直接折現就好了,記得給銀票,如風錢莊。」
「知道啦。」明知是敲詐,但她忍了。
既然她都這般大方了,他也不再廢話,直接說出她想听的東西,「這個韓玉竹,有個很奇怪的毛病,就是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從來不接近女人三尺之內,連自己最親近的母親,他都沒有接近過。所以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成親?」
這、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雲縴縴愣住了。天哪,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對女人避若蛇蠍?「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傷害?」會不會吃過女人的虧,所以現在對女人這麼避諱?
「並沒有,他天生就是這樣,听說他在還是嬰兒的時候,就連母親抱都不肯,別說喂女乃之類的。」所以韓玉竹是他父親一手一腳帶大的,這世上,很多事情不一定非得有因有果的,不喜歡女人,不代表就一定是受過傷害的,只能嘆他天生奇人。
「這麼奇怪。」真是個怪男人,「難道他……」她為自己想到的答案驚心不已,千萬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樣,如果那樣的話,她的愛情豈不是死路一條?
「那也不是。」他一眼就知道這個愛胡思亂想的小妮子在想什麼,「听說當初有個性好男色的大臣想對韓玉竹不禮,下場可是非常的淒慘,當下就直接辭官回家鄉了。」只能說他韓玉竹天生就是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他就是什麼人都不喜歡,大怪人一個。
縴縴要嘛就二十幾年凡心不動,一動就找了個難度這般高的來挑戰,他倒是很期待這場戰役的開打,到底是孤僻男被征服,還是這個狐狸女鎩羽而歸呢?想必是精彩萬分的。
雲縴縴放心地松了口氣,還好,至少不是她想的那樣,如果韓玉竹喜歡的是男人,那她就算是再嬌媚動人,使出渾身解數也只是枉然吧。
「好了,關于韓玉竹的消息,我知道的可全都告訴妳了,接下來妳要怎麼做?」黎悠揚充滿期待地看著她,這個妹妹已經過了嫁杏之期這麼多年了,他本來也以為她此生對男女之情根本無心了,誰知道會突然殺出來韓玉竹這匹黑馬,讓她這般迷戀。
雖然情愛之路還遙遙無期並且充滿坎坷,可是至少已經有了開始,這也算是個好消息。
「你這麼愛打听是想怎樣?」雲縴縴防備地看了他一眼,別說她天生愛懷疑人,實在是這個黎悠揚太過唯恐天下不亂,那看好戲的神情實在是太明顯,讓她不想防著點都不行,她過了這麼多年才能再次與韓玉竹相遇,她怎麼可以讓無聊的路人甲乙丙來搞破壞?
就說她不如小時候可愛了,好懷念當年那個梳著兩朵可愛的小髻,兩頰粉紅一直跟在他身後叫她黎悠揚的雲縴縴,「關心也不可以?」順便看下好戲不為過吧?依他對韓玉竹的了解,這場飽防戰實在是可以列為史上最艱辛的戰役也不過,他真的真的不想錯過這麼精彩的事情。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雲縴縴斜瞥了他一眼,細致的柳眉略皺了皺,黎悠揚關心她,那是不必懷疑的事,可是她真的很懷疑,在這件事情上,他這般熱心的態度,可能他看戲的心理要多過關心吧?
「說說看嘛,我畢竟是男人,比妳要了解男人,妳的計劃有我幫忙,肯定可以一擊即中的。」大掌搭上她縴細的肩上,「誰讓妳也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說說話呢,嗯?」
雲縴縴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還真是說中了,這件事情,除了黎悠揚,她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人可以幫忙了,他可以說是她最信任的人。
「我、我也沒有想好。」遲疑的口氣跟迷茫的眼神,都不是她雲縴縴會有的。
手掌稍稍用力,將她緊緊地摟了下,再放開來,「古人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妳現在對韓玉竹已經了解地非常仔細,而他對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這場戰,妳的勝算要比他大多了。」
「真是謝謝你的安慰。」這個男人,還是比較善于去挖苦取笑人,對于安慰人,看來不是他拿手的,她根本就不覺得有被安慰到。
「別的都不說,說到愛情,我可是情場老手,听我的就對了。」不是他黎悠揚自夸,從十幾歲開始,他的戰績可是輝煌燦爛,拿出去金閃閃的都可以閃瞎眾人的眼楮了。
「你那是肉欲,不是愛情吧?」
「妳……」無言地瞪她,就說這丫頭是越大越不可愛,復雜場所混久了,說起話來也葷素不忌,唉,誰來賠他一個當年可愛無邪的小妹妹?
沉默半晌。
「妳知道對韓玉竹來說,什麼最重要嗎?」他忽然又一臉神秘地笑望她。
懷疑的眼神望向他,他會知道?
傾聲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肉欲。」
「啊!」她驚呼地彈開來,「胡說!」他怎麼可能像黎悠揚這樣,不論有感情沒感情,只要是漂亮的女人,都可以帶上床。
「不相信是吧?」還是一臉的愉悅笑容,深邃黝黑的眸子中彷佛帶著千萬的秘密。
「當然不相信。」一個品行從小就如此高潔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重肉欲?「你以為他是你吧?」嘖,虧他說得出口。
「以為妳挺聰明的,誰知道有時候還真是呆瓜一枚。」感嘆地搖了搖頭,「妳想想,以韓玉竹那般敬女如冰的人,他的品行高潔自然是不必說的,往反方向一想,他必然是潔身自好,不近。二十幾年來,肯定是守身如玉,也必然對這點非常在意,如果妳能夠色誘他成功,讓他成為妳的人,先不說他的清白什麼的,以他那傳統老舊的思想,他必定也會娶妳為妻,妳的目的,不就達到了?」看來是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了。
「你……」這種主意,也只有黎悠揚才能想出來,「我怎麼听起來就像是你給我迷藥,讓我去迷奸良家女子般?」感覺好齷齪。
「想那麼多干嘛?非常時段當然要用非常手段。」對韓玉竹那樣的人,如果想用尋常方法,那可以謝謝再聯絡了。
「這樣得到的是愛情嗎?」她要的可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她希望韓玉竹能愛上她,此生只愛她一人,而不僅僅想得到他的人。
「當他娶了妳以後,妳想要怎樣就怎樣,難道妳沒有自信可以讓他愛上妳?」
半晌,「我還是覺得這個主意不太好。」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問題。
「擒賊先擒王,這麼淺的道理妳都不懂,我白教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