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很難追 第三章
韓玉竹冷淡地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女人,沒有說一句客氣的話,直接繞過她,坐到一旁的棠木凳上。
「我們的左丞相,對女人不是很有興趣。」黎悠揚笑了笑,想要緩和一下滯住的氣氛,精明如他,怎麼會沒有看出來雲縴縴的失常,只是現在並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看來一向吃得開的雲老板也不例外。」暗示性地輕輕推了推那個明顯呆掉的妮子,看她那一臉驚喜的樣兒,還真是不習慣,嘖,原來雲縴縴也有這種時候。
雲縴縴總算回過神來,原來他就在這里,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不需要刻意去找,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她放心地笑了,直接走到韓玉竹的旁邊坐下,「韓丞相,今天可是你第一回來我們飛雲閣……」
「妳不要靠我太近。」韓玉竹打斷她的話,起身走到離她最遠的位子坐下,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這個死男人,對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妳不要靠我太近!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她心心念念的人,居然這樣跟她說話,她……
「雲老板就是這樣熱情。」一只大掌在她的肩上帶有安撫和警告意味地一按,「韓丞相對于女人一向都是待之以禮的。」
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她站起身,總算能恢復往常的笑容,「韓丞相今兒既然賞臉來了,一定要嘗嘗我們飛雲閣的食物。」心急的人,什麼事情都辦不好,這麼多年來,無數的教訓讓她明白了這個道理,越是重要的人或事,她就越要慢慢地細細對待。
韓玉竹完全就當沒有听到,他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只是不明白,這個黎悠揚,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酒樓這種復雜的地方來做一件這麼重大的事情,這些個場所根本不是他平日里會涉足的地方,不過黎悠揚這個男人不簡單,這個卻是打他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了,所以今天,他還是來赴了這個約。
「今天的菜全是本店的招牌菜,希望兩位用餐愉快。」哪怕是再想念的人,哪怕心里十萬個想要在這里留下來,但雲縴縴知道自己告退的時間到了,他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談,她再留下來,不會有任何好處,只怕徒惹韓玉竹的反感。
聰明如她,當然不會做這種明顯的蠢事,反正,現在她知道了他是誰,事情,就好辦了呢。
黎悠揚輕輕地點了個頭,雲縴縴會意地往外走去,在大門關上前,深深地看了韓玉竹一眼,他的眼神一直都落在那掛在牆上的名家書法上,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失望,是的,非常失望。想她雲縴縴,長到二十二歲,從懂事的那天起,每個看到她的人都夸她漂亮,越大听到這類的夸獎就越多。現在,每天都有無數的無聊男子證明她的美貌不是說說而已,可是為什麼在韓玉竹的眼里,她竟然比不上那副她花重金買來的書法呢?她的容顏在他的眼中,是不是根本就不值得一看?
「小姐,那個韓丞相,真是架子大得很。」翠紅不滿地輕輕嘀咕,她跟在小姐身旁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皇親國戚沒有見過,連鄰國的君主看到小姐不都是禮遇有加的?只有這個韓丞相,竟然對小姐理都不理,這麼過份,有什麼了不起的。
「翠紅,妳忘了我跟妳說的話了?」眼兒一掃,威嚴立現,不許批評客人,這是他們飛雲閣的一向規定,雖然客人並不總是對的,但他們打開門來做生意,就要尊重客人,不能妄加評論,更何況,翠紅說的人還是他,她怎麼可能會允許?
「對不起,小姐。」自知失言,翠紅連忙低下頭來。雖然是為小姐鳴不平,但她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錯。
「行了,妳就守在門邊,看看他們有什麼吩咐。」轉頭看了看那一直站在門外的听雨廳的待應,「你去通知廚房上菜。」黎悠揚的意思,一向不用說她就明白,讓翠紅守在門邊,她才放心。
「是。」兩人听命行事。
雲縴縴再次看了看那緊閉的大門,嘆了口氣,就算她多想進去,現在也不是時候,還是打起精神,再去其他房間招呼一下客人吧,這可是她身為老板應盡的義務。至少他今天所吃到的菜,都是她親手做的,這一點,也讓她感到非常欣慰了。
她的要求原來就是這般的低,自嘲地笑了笑,抬手輕敲另一扇門,應酬時間到嘍。
☆☆☆
韓玉竹,二十六歲,霞靄國的左丞相,早年曾為天子太傅,入仕原因不詳,家有高堂,尚未娶親。
簡簡單單幾十個字,雲縴縴反反復覆看了幾十遍,心里煩躁地快將上好的雪浪紙給揉碎了,什麼頂級探听高手嘛,原來也不過如此,搜查來的消息,竟然在街上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問得到,這個黎悠揚,是不是在耍她?
「可惡的家伙,就不要被我遇上。」雲縴縴恨恨地將紙拍到石桌上,鮮艷的紅唇嘟了嘟,滿心的懊惱。
「是誰這麼可惡,惹到我們雲小姐?」一聲慵懶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身旁響起,不用抬頭,也知道來的是誰,這世上,能這般囂張自在地闖進她雲縴縴住的院落的人,也只有他黎悠揚一人。
「黎悠揚!」她抬頭冷冷一笑,拎起那雪白的的紙擲到他的面前,「你倒是自己看看,原來你們黎家辦事的效率,也就是這般,真叫我失望透了。」
「噢,原來說這個。」黎悠揚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上一杯凍頂烏龍,剛剛吃完早餐,喝上一杯這樣香氣濃厚的茶,還真是輕松愉悅呀。
「就是說這個。」雲縴縴沒好氣地搶過他手里的杯子,「你倒說說看,為什麼托你查來的,就這麼點東西?原來你黎悠揚也不過如此。」
「妳要喝,說一聲就好,何至于要用搶的?」黎悠揚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再倒一杯算了。
雲縴縴氣結地看著他,半晌,他只是悠閑地自在喝茶,「算我白認識你。」,重重地放下杯子,上好的青盞瓷在理石桌上撞出清脆的響聲,起身要走。
「唉,字雖然少,但里面有最重要的內容呀。」低沉的男性嗓音中帶著笑意。這女人,竟然這般失常,唉,韓玉竹,你罪孽大了。
「哪里?哪里?」她冷哼著,瞟了一眼那扔在一旁的細紙,除非那字會隱形,她怎麼左看右看,就看不出有什麼重要信息?
「最後四個字。」他不介意提醒遇到愛情就變笨的女人。
「最後四個字?最後四個不就是……」已經將那幾句話倒背如流的她想到那幾個字,臉兒不由得一紅,這個死男人,竟然還敢再耍她,「那、那算哪門子的重要內容?」
「不重要嗎?」黎悠揚斜瞥她一眼,「暗爽在心可是會憋到的。」
「我哪有?」想要忍住的,可是一想到他韓玉竹還是獨自一個人,沒有娶親,她的嘴角就是忍不住要上揚,她感謝老天,他們再次相遇,他的身邊沒有別人。
「再裝就不像我認識的雲縴縴了。」這個女人,從她出生開始,他們就認識了,從小一起長大,身為獨子的他一直將她當成妹妹般照顧疼惜,比鄰而居,讓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可是後來,他只不過離開幾個月,再回來她家就已經是天翻地覆了。
那時,任憑他有千般能耐萬般變化,就是遍尋不到她的消息,悔恨痛心,這幾年一直在他心里啃噬著他,他一直在心里責怪自己,為什麼偏偏就在那幾個月外出,還一走就是那麼遠,對于她的苦難,他這個以哥哥自許的人竟然一點忙都沒有幫上,只能任她就那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幸好上天垂憐,三年前讓他們意外相逢,只是,他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妹妹,已經變了,精明玲瓏、長袖善舞,可以面不改色地周旋在各式各樣的人當中,老練而世故,即使再次相見,她的眼中竟然也可以一絲波動都沒有,彷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找回當初那個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妹,她對他的信任終于才又回來了。
「哼。」她負氣的聲音拉回了他遠游的思緒,他定神望瞭望那個臉蛋有幾絲可疑紅雲的女人,「原來妳還是會臉紅的呀?」他好像發現什麼最為新奇的事物般,看著她的臉兒。
「你笑夠了沒?」她氣惱地瞪他一眼,又嬌又媚,帶著幾分女性的羞澀。就知道瞞不過黎悠揚那雙賊眼,誰讓她自己不爭氣,在看到韓玉竹的時候,太過失常了呢?精明如黎悠揚,還能騙得過他,現在,只好讓他這麼取笑自己。哼,最好他黎悠揚這輩子不要喜歡上誰,不然看她以後怎麼報復回來。
「好了、好了。」知道她已經快被自己逗到極限了,他連忙轉回正題,「妳瞧,我現在不是親自來了嗎?直接把他的信息告訴妳,多有誠意,不要惱了。」
「饒了你。」平常她可沒有這麼好說話,只是誰讓他丟出的誘餌太如她的意?她只好讓他輕松過關,不過他今天取笑她的這筆帳,待以後還是要跟他算清楚的。
「其實韓玉竹的生平,真的非常簡單,不是我有心要耍妳。」黎悠揚喝了口茶,先潤潤嗓子再來講故事,「他出生的家庭真的非常貧窮,父親只是一個私塾的先生,一生為了中舉耗盡了銀兩,可是仍然沒有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