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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郎的廚娘丫鬟 第七章

作者︰蜜悅

「坐吧。」徐知仁開口,自己也坐了下來,「我們邊吃邊談。」

被主子找來談話,許依瓊哪還有什麼胃口?她半是困惑半是忐忑的在他對面坐下,「五爺,你找我有什麼事?」

徐知仁看著她,神情有些復雜,好一會兒後才道:「倘若我外放,你可願陪我一起赴任?」

啊?完全不在預期中的問話,讓許依瓊徹底呆住了。

陪他……赴任?雖然明知他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可這話怎麼听起來這麼暖昧呢?

她的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

「五、五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著她驚嚇的表情徐知仁忽然有些煩躁起來。

其實他本來不是要和她說這個的。

他只是剛才看到黃氏那樣待她,很替她感到不平。

許依瓊先前說的沒錯,他過去的生活太過美滿順遂。他的父母恩愛,手足間兄友弟恭,又因家中人口陽盛陰衰,母親對孫女亦極為疼愛。

因此在今天之前,他真的無法想象,天底下竟有如此無恥的母親,長年對女兒予取予求,只為任不學無術的兒子揮霍財產。

盡避當時許依瓊的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仍忍不住為她心疼。

因此在命人將黃氏扔出去後,他一時沖動的開口,要她到仁宇院來見他。至于她來了之後該說些什麼,徐知仁心中其實也沒有答案。

或許他只是想和她說,那種家人不要也罷,這世上還有其它值得她珍惜在意的人。

但……她真的需要這種安慰嗎?

他就懷著這份既復雜又矛盾的心情,看著她走了進來。只是連他也沒想到,自己一開口,說的居然是這句話。

然而話都已出口了,他只得繼續說下去,「我想,你家人不會這麼容易放棄從你這里討錢,正好我過完年後不久,便要調任至地方,于是想問問你願不願和我一起去?」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當然我也有私心。這些年吃慣了你做的菜,到了外地,我還真有些怕會不習慣。」

這理由……應該還能蒙混過去吧?徐知仁那顆甚少被難倒的聰明腦袋,破天荒的煩惱起來。

「咳,原來五爺是這意思。」許依瓊暗罵自己想象力太豐富,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卻也多少有些失落。

原來他舍不得的,是她的菜啊……

「你可願去?」徐知仁看著她,心中不覺有些點忐忑。

恐怕就是去年會試發榜時,他也不曾這麼緊張過。

許依瓊收拾好心情,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後,才道,「我如今是侯府的下人,五爺若想帶我上任,根本需要問過我的意思。五爺願意和我商量,我已經很感激了,又怎麼會拒絕?」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外放,但像這樣被調到地方做官的,最短一任是三年,就算對他沒有非分之息,她也不想和他分離這麼久。

與他一起出京,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麼說你答應了?」徐知仁眼楮一亮。

也這一問雖是臨時起意,卻也希望她能答應。只是到地方赴任,日子肯定過得比在侯府中辛苦許多,如果她不願意,他也不好逼她陪自己一塊兒去。

她答應得這麼爽快,讓他有些驚喜。

見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許依瓊的心情亦隨之飛揚。

「答應,怎麼不答應?」她抿唇一笑,「若我隨五爺出京,往後只要伺候五爺一個主子便好,這麼輕松的差事,我為何不答應?」

盡避她話說得好听,徐知仁卻知道不是這樣的。

在侯府里,她只要專心她做菜就好,其它事都有人幫忙,可若她和他一起去了外地,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有許多事都得親自動手,肯定要比現在辛苦。

「謝謝你。」徐知仁輕道。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不會後悔自己這項決定,但至少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了將事情做好的動力。

「這是我的本分,哪當得五爺一聲謝?」許依瓊的臉微微一紅,「只是您原在戶部做得好好的,為何卻突然外放了?」

「我去向皇上求的。」徐知仁沒有隱瞞她,直言道。

「啊?為什麼?」她訝異的瞠眼,「您不是……最喜歡宅在家里嗎?」

「原來你也听說過,我不愛出門的事了?」他勾唇,「其實我現在仍是這麼想的,只是有些事,或許比我個人任性的喜好更為重要。」

她困惑的看著他。

「說起來,這還是你教我的。」他微微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在父兄的庇蔭之下,自幼錦衣玉食,從不需為生計煩惱。像我這樣的人,一輩子待在家無所作為已經算好了,有更多是變成紈褲子弟,在外胡作非為。」

「爹和大哥,對我而言像是兩座橫亙在前方的高山,替我阻擋了外頭的紛擾,卻也阻礙了我前進的道路。因為只要一想到他們的成就,是我一輩子也難以望其項背,就不知自己為何而努力。」

「所以您才決定自請外調,想走出那兩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喃喃的道。

「是啊,希望我這個決定下得不會太晚。」既然所有人都說他天資聰穎、才華出眾,那麼她能做到的事,想必他也可以吧?

他過去總覺得人生怎麼過都無所謂,可在見到她的努力後,他卻忽然不想輸給她了。

「五爺能做出這個決定,已經很了不起了。」許依瓊輕嘆,「家兄不過因為有我這個能賺錢的妹妹,便揮霍無度,甚至還打算賣掉妹妹以還賭債。五爺生在侯府,卻能主動走出家中的庇護,準備靠自己做出一番成就,這份決心難能可貴。」

「你拿我和你那敗家子兄長比?」徐知仁冷哼。

「呃,我只是有感而發,您別介意。」她陪笑了兩句,隨後又很誠懇的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先前我本來一直很自責,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寵著家人,才讓他們不思進取,對我予取予求。但您讓我明白,其實環境至于要墮落還是上進,最終仍是個人選擇。」

想通這點後,她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對他們好,並不是她的錯,她不需要因而責怪自己。

徐知仁怔怔看著她的笑顏,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他原本叫她來,是想安慰她,讓她別為那樣的家人傷心的,他們不值得她如此。那現在這……算是安慰到了嗎?

沒辦法,徐五爺過去十八年來,除了睡覺之外,就沒有其它太大的嗜好,更不要說費心學習如何揣摩人的想法或心情了,畢竟向來只有別人討好他的份,他從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想法。

總之,他就是個標準高智商低情商的家伙。能憑本能找許依瓊來書房「聊天」,已經很了不起了。

「哎,說到都忘了吃東西。」她忽然輕呼道,「五爺還是快嘗嘗我做的羊肉湯吧,可以祛寒的。」

徐知仁頓了一下,應道:「嗯。」然後才低頭吃起面線及羊肉湯。

卻沒說起自己自幼習武,倒不懼那點寒冷。

一想到過完年後不久,就能和她一起至地方赴任,徐知仁的心情就莫名愉悅起來。

許依瓊後來才知道,自己居然是整個侯府中,第一個得知徐知仁準備外調的人,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原來徐知仁之前完全未告知任何人此事,就徑自去找了皇帝詳談。

而想壓榨他很久的皇帝,在听完他的來意後,便立刻允了他想出去歷練的請求,並且還特地為他找了個具有高度挑戰性的職務一一祈郡太守。

祈郡此地,位于大齊國西南方處,過去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落在西南蠻子手中,直到後來才被前任忠勇侯徐延英收復。

由于此地特殊的歷史背景、地理位置,以及氣候等各種因素,使得這些年來「祈郡太守」一職,都快變成消耗品了。

徐知仁既然跑來自投羅網,皇帝當然沒有放過的道理,立刻大筆一揮,下旨命他過完年後,就盡快赴住。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炸得全侯府人仰馬翻。

若不算在武堂別院的日子,這可是徐知仁第一次出遠門。不但出發時日緊迫,還一去就至少三年,弄得全府的人為了他忙上忙下。

特別是忠勇侯夫人,甚至還翻出早年她與忠勇侯出海時,所帶物品的清單一一比對,就怕少帶了什麼東西或伺候的人,讓這位在眾人認知中嬌生憤養的徐五爺受了委屈。

最後還是當事人自己發話,說打算輕車簡從上路,因此只帶上幾個僕人、兩位師爺、五名護衛,外加……廚娘一位?

據說當這廚娘人選指定下來時,府里一片哀鴻遍野。大家最近已經吃慣了許依瓊的菜,結果五爺外放居然準備把她一起帶走?

只是話說回來,當初許依瓊便是五爺帶回來的,如今他要把人帶走,也沒人能說什麼。

出發的那一天,忠勇侯夫人在他們幾個隨行的人身上都塞了一迭銀票,以分散風險。

就連許依瓊這個「前瓊玉齋主事」,在看到那一迭銀票時,也心驚了一下。

看來這幾年忠勇侯府真的很賺錢啊!

當馬車駛出城門,許依瓊忍不住偷偷掀簾,回頭看了一眼。再見了,京城。她在心里輕聲道。

還有她這一世的母親及兄長……別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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