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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窩藏貴妻 第四章

作者︰寄秋

「啊,你、你在干什麼,快放我下來,好多人在看,怪難為情的。」石宜青滿臉通紅,羞紅臉不敢抬起頭看人。

傷筋挫骨一百天,指的是筋骨受傷要休養的天數,以防二度傷害,再次受了損傷會比第一回更難復原,往往年紀大了會留下風濕、筋骨傷痛的毛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卻很煩人,天氣一變涼或者快下雨了就那里酸這里痛的,藥物無法根治,只能一如拖過一日,到入土為安為止。

說是天外飛來橫禍又有幾分幸運,老天爺對心地善良的人還是時時保佑,她雖然遭遇幾乎奪魂的重大車禍,可是救護車沒來前就陷入昏迷,任人怎麼折騰都一無所知,她沒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生死徘徊的抉擇,也不知道疼痛,傷口的愈合和結痂才是最難熬的,往往讓人痛得想死,夜不成眠。

一眨眼,時間已過了三個月,當她身上的傷好了七、八分才幽然醒來,一連串的檢查加上等待結果出爐的時間有過了幾天,等她出院的那一天剛好滿百日。

說她時運不濟嘛……偏偏又好運得叫人稱羨,冥冥之中有神佛護身,不但有深情丈夫如影隨形的陪伴,還能順順當當地逃過一劫,天底下的福氣都往她身上湊,要是再有不滿,恐怕連天都看不下去。

「我抱我的老婆關其他人什麼事,誰要眼紅就趕緊結婚去,不然把另一半拖出來和我們比親熱,我多久沒抱你了,總要抱個過癮才顯得出你老公身強體壯,絕對能給你無比的性福。」季亞連語帶雙關的眨眨眼,帥氣非凡的俊顏顯得孩子氣。

「你……有輪椅,你在後頭慢慢推也行。」她覺得整間醫院的人都在看她,不論醫護人員或看診的病人及其家屬,一雙雙眼楮比探照燈還亮,照得她全身發燙,有些羞以見人。

「我喜歡抱著你,你身上的氣味和香甜,而且,你老公不如一張輪椅嗎?青青,你才住院幾天就嫌棄起世上對你最好的親親老公了,真叫人傷心。」還能擁抱她是他的幸福,他一刻也不肯放開。

听他似是而非,看似自我嫌惡的調侃,石宜青漲紅臉,有種有口難言的窘困,他把話都說死了,她還能說什麼。「我可以練習走路,雖然走得還不是很穩,但又輔助器具,摔不著我。」

「不差這幾步路,在我還抱得動的時候我都不想讓你受點苦。」他狀死溫和的神情下有著一家之主的霸氣和身為男人的專制。

她眼眶微熱,感受到他的呵護和體貼。「我是怕你手酸,我這幾天胖了不少,都怪你無節制的進補。」

人家是一天三餐,她是五餐還不夠再加上夜宵點心,少量多餐吃的滿嘴油光,肚皮都快要撐破了。

而這位仁兄是史上無敵大暴君,食物都堆到喉嚨口了還一直逼她進食,直說她太瘦了,要好好補一補,認為以前的她才叫女人,豐腴有肉,手感十足,現在的她只是骷髏,全是咯手的骨頭。

厚!欺負她是沒有記憶的人,她哪曉得車禍前的自己是什麼模樣,醫院里的浴室鏡子一照也是長得不錯的清妍佳人呀,除了瘦了些,她還是具有美女的潛質,若再上點薄妝肯定美的冒泡。

石宜青不記得從前的自己個性如何,但人的本質不變,她還是擁有向陽的力量,像一朵充滿生命力的向日葵,相信自己,熱愛生活,以小小的身軀散發熱力。

「小鳥的體重也好意思開口,一根羽毛都比你重些,你這些天到底吃到哪去?」他稱重似的把懷中妻子往上輕拋一下再落回結實的臂膀,嚇得她臉色發白,緊摟他肩頭,差點驚叫出聲。

她一臉可憐的撅起嘴巴。「羽毛很輕會飛走的,我不會,沈的很。」

「那是我抱著你,不然我擔心外面的風一大就把你吹走了。」季亞連的臉上雖然笑著,手臂卻驀地一緊,放佛不摟得死緊,下一刻她就會猶如童話故事中的人魚公主一般,在剎那間化為美麗的七彩泡沫,飄向不知名的天空。

那是他永遠也不願意想起的畫面,她的血放佛地底涌起的泉水,不斷由她的身體涌出,他按壓傷處的雙手滿是溫熱的血液,血流得越多她的體溫越低,小臉更是一片慘白。

那個他曾經最疼愛的小女孩在他懷里逐漸流失生命,愛笑的陽光笑臉不再燦爛,有那麼一瞬間他感到她的體重變輕了,似乎在等著吐出最後一口氣……

「啊!疼,你抱得太用力了,我是剛康復的傷員不是正要上蒸籠的包子,你輕一點,把我捏傷了看你拿什麼還我爸爸媽媽。」

由三個多月前的思緒拉回現在,心口一窒的季亞連笑得牽強,稍微松開手,將懷里的人兒送進停在醫院門口的私人轎車。「所以說你要多吃一些,多養出些肉,你瞧瞧,一踫就是骨頭,我多吃虧呀!以往的福利全沒了,那里……呃,也小了一點。」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胸口,隨後側身進入車內,和妻子坐在後座,一手摟著她過瘦的腰,一手撫模她骨節突出的手指,吩咐發量稀疏的司機開車。

從經由醫生簽下出院許可單到辦好出院手續,不用動手只等著院內行政人員辦理的季亞連也沒閑著,他不假他人的收拾妻子住院時的衣物和一些隨身小飾物,再由專人送到車子後車廂,費時不到半小時。

而他最後的動作是像小心易碎物般抱起妻子,溫柔而輕緩,生怕踫到她的傷口,雖然表面上只剩下粉紅色的細疤,但誰曉得皮肉包覆之下的骨頭長齊了沒,同一處傷痕再拉扯也是會疼的,剛長的新肉較為女敕薄。

「你……你的眼楮不要亂瞟,看窗外。」她好像嫁了個yin魔,滿嘴的不正經。石宜青兩頰微紅的捂住胸口,不讓身邊的**看得搖頭又嘆氣,明明是自己吃虧倒成了她對不起他,沒把他的美滿幸福看顧好。

「城市里的烏煙哪有你好看,你看看街上的行人,個個丑的鼻孔朝天,沒有一個比我老婆漂亮,你是最出色的一個。」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她樣樣都好,連翻白眼的樣子都非常有味道。

耳朵听著贊美,她反而不好意思的一嗔。「你一向都這麼最甜嗎?感覺你不想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你應該是很嚴肅,板著臉訓人的嚴苛上司,絕對不容許底下人犯一丁點小餅錯。

她說對了,季亞連的性格中有固執的一面,他待人處事都有他一套的準則,誰都不能跨過那一條拉起的線,否則嚴懲不貸。

因為他太年輕了,接下父親棒子的那一年不過二十四、五歲,面對比他年老甚多的員工,甚至有所謂的三朝元老,不做事等著領退休金的老干部,他必須要有強硬的手腕才壓得住那些倚老賣老、自以為勞苦功高的老人,建立自己的威勢。

他是季家的獨子,一出生就注定是龐大集團的接班人,從他懂事以來就少有游玩的時間,只有不斷的學習再學習,吸收新的知識,充實欠缺的不足,隨時做好準備,稍縱即逝的機會不等人。

「以前很少說是一位往後的日子還長的很,我一天一句也能哄你開心,你向來容易滿足,一點點好話就能高興個老半天,可是有些話若不及時說出,很可能再也不能說,你這次的意外嚇掉我半條命,我……還好,你還在,我的青青不忍心丟下我一個人。」這一次換他來珍惜她,用滿滿的愛來守護她。

听他鼻音微重略帶哽咽,石宜青尷尬地伸出活動還不是很靈活的手,輕握有她的手兩倍大的手掌。「你不是說往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沒事,你也好好的,我們都要過的開開心心才對。」

若是他在快一點,沒被人拖住,她也不會被迎面而來的貨車撞個正著,整個人像破碎女圭女圭被血浸濕。

「咦。不是我要過馬路才被車子撞上嗎?你怎麼拉住我?要跑到我前頭被車子撞呀!」說話顛三倒四,看來他真的被那場車禍嚇得掉魂了,前言不搭後語,他自己都迷糊了,真是好笑。

季亞連臉色微變,輕咳數聲,笑笑揚眉。「我是說組織你送午餐,公司有員工餐廳不怕沒飯吃,讓你大熱天送飯來我會心疼,若是人會掐指一算,我寧可辛苦一點天天回家吃午餐,也不讓你頂著太陽勞累身體。」

若是人生可以重來,他盼望能停格在那一秒鐘,讓他能順利救下她,他虧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你……你不用對我太好啦,我覺得我對你和不是很熟悉,我們可不可以先從朋友做起,你對我好得過分我會有罪惡感。」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听他說著夫妻間的種種過往,她越听越陌生,好像他說的是另一個人,她不過是過場的第三者,完全無法融入他架構的溫情里。

有同情、有惋惜、有一絲絲的憐憫,但是沒有心動,他的妻子叫石宜青,而她空白的大腦找不到石宜青這個人的過往,有的只是這十來日的記憶,護士張錦慧、醫生宗向峰,以及自稱她丈夫的季亞連。

再多就沒了,在她空得很的腦海里居然只有這幾個人,她的朋友、她的親人呢?她的人員不會差到沒人來探病吧?還是他們都太忙了,忙得沒有時間抽空來看她一眼,沒個聊天的好對象真的很悶。

車禍重傷已經很倒霉了,還沒個人和她煲煲話湯,每天一睜眼就瞧見帥得不象話的男人,溫柔多情得叫人直掉雞皮疙瘩,她都不曉得他是對著她說情話,或是和他老婆情意纏綿,他好得不像是真的。

其實有些話她不能對他講,只能和姊妹淘聊聊,女人和男人畢竟有很不大的不同,想法也不一定相同,她內心的惶恐他體會不到。

季亞連沒把手松開,反而握得更緊。「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摯愛的妻子,我愛你全無理由,只是愛你而已,我沒辦法把你當朋友看待,我會想吻你、抱你、佔有你,讓你只能成為我一個人的。」

「我……我……」她說不出「我也愛你」這句話,她心中沒有愛的感覺,眼神飄忽地逃避他的注視。

「季先生、季太太,到了。需要我幫你們把行李提上樓嗎?」前頭駕駛座的司機忽然出聲,他將車子停在寬敞的地下停車場,守禮地未回頭,目視前方詢問。

「嗯!」

那是一棟管制相當嚴格的大廈,分層分樓的出手,坪數最小三十坪起跳,最大有兩百多坪,進出要有指紋辨識和通行磁卡,每戶住家只能到居住的那一層樓,除非受到鄰居的邀請由管理處解碼,否則電梯門不會開啟,只會停留在自家樓層。

雖然有二十四小時照明的寬敞樓梯,不過通往每一層樓的白鐵門是由內上鎖的,只有住在這層樓的住戶可以自由開關,旁人若未經允許擅闖便會發出刺耳的警示聲,警衛室的警衛會立即出動,將闖入者請出或報警處理。

而季亞連和妻子的住所是頂樓上下兩層,是間布置溫馨的躍層,玄鐵色門一拉開,鞋櫃上擺了一盆生意盎然的薄荷,再往前是客廳,一組兩大一小的乳白色沙發擺在一人高的窗戶旁,小茶幾上是家用電話,走到沙發後將玻璃窗往兩旁拉開,是足以容二十人烤肉的花園陽台,遍植花木的小花圃旁邊有座兩人的水藍色秋千。

石宜青看到液晶電視下方的香水百合,半盛開的花朵有她巴掌大,碩美潔白的插在八分滿清水養著的長頸水晶花瓶里,十分高雅帶著濃烈香氣。

她很喜歡這樣淡淡的溫暖,有鵝黃色的牆、淺柚色書架和酒櫃,排列整齊但有點小亂的書琳瑯滿目,絕大部分是看過的,翻閱的痕跡還在上頭,可見看書的人是個愛書的書痴,從散文到雜志。最多的是各類小說,還有歷史人物叢書和百科全書。

但是,她為什麼有格格不入的違和感?似乎少了什麼,又多了什麼,她腦子里出現類似亂碼的影像。

「這是你住的地方?」很有家的味道。

「這是我們的家。」季亞連拿起櫃子上的相框,輕輕撫模相片里開懷大笑的兩人,他們正合力抱起一尾二十多公斤的大魚。

「喔。」她偏過頭看看他手里的相片,她看見自己曬得有點黑的笑臉,一個男人……不,是她的丈夫深情地凝望她。

「沒有記憶沒關系,我們創造新的記憶,明天的明天你會偎在我懷里,說起合歡山的雪景,淡水的夕陽,雲海中跳出的日出,還有北極的冰海,雪融後的阿爾卑斯山的春櫻草,命運不會將我們打倒,只會讓你我的心更接近……」總有一天他要帶著她踏遍她想看的美景,尋找她心目中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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