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觀發財 終卷︰罪婦大過天 第四十五章 錯估情勢
冰寒的青石地板上,映著兩個淺淺的黑影,三交六菱花的隔扇門窗外,射進一方淡淡斜斜的陽光,天氣有些冷,但那抹光影投射在何宛心身上,她的背脊卻隱約有著毛躁的熱和不安。
皇帝灼灼的目光毫無收斂地盯住她,臉上盡是輕蔑,何宛心低著頭,心底翻江倒海,緊緊抿住薄薄的雙唇,全身抖得如風中落葉。皇上看出什麼了嗎?
齊穆韌固執地低著頭,從皇帝的角度看不出他半分表情,只見一對濃眉緊蹙,他攥緊拳頭,眼前心里滿滿的全是阿觀的決裂。
他知道,她恨上他了,她寧願自戕也不願意他踫她。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他那樣喜歡她、那樣愛她,他無法忍受不能與她舉案齊眉,無法忍受半分思念,那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愛她的自己,竟會親手將她推出自己的世界!
目眥欲裂,他恨自己,恨不得將齊穆韌千刀萬剮!
「還跪在這里做什麼?下去吧,王順,擺駕福寧宮,朕要去給皇太後請安。」皇帝輕哼一聲起身。
齊穆韌豈能讓皇帝離開,他一走,所有的事將成定局,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阿觀被送上斷頭台,無論如何,他得救下她。
頭重重磕在地上,清脆而響亮,齊穆韌急道︰「請皇上饒阿觀一命。」
「人證物證俱全,你要朕怎麼饒?」
挑眉,皇帝定眼望向齊穆韌,最讓人情何以堪的是……所謂的人證、物證,還是他親手替葉茹觀給羅織上的,饒與不饒全在他轉念間,如今他自己已做出決定,怎又來反悔?
淡淡輕哂,皇帝想起阿觀,想起她,眉順、眼順、心也順了,她是個多麼不同一般的女子,可惜在重要的時刻,齊穆韌選擇了何宛心。
當听見齊穆韌的選擇時,阿觀臉上那樣明顯的失落、那樣沉慟的哀愁,她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殊不知每分表情全落入他眼底。
她的輕松是裝的,可是裝得很真誠,真誠得讓人不得不多信幾分。
她說︰世間上,有人享福,自然有人受罪,天底下好事與壞事是對半分的,只不過臣妾的運氣一直不太好,總是攤不到好的。
唉,客氣了,她的運氣哪是一直不太好而已,她根本是壞到根底了,天底下有幾個女人會被丈夫親手推入絕境?
「皇上,阿觀只是一時胡涂,若是將她交給微臣帶回府里管教,臣保證,再不會發生相同的事。」
皇上失笑。阿觀可不就是胡涂嗎?
回想在齊穆韌親口證明下毒事件發生同時與他在一起的女子是何宛心時,她滿眼的哀慟與憤懣,回想她那句哀莫大于心死的「認罪」,若非跪在下面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想罵阿觀一聲——胡涂,怎就認錯人、愛錯人?
「穆韌,你這話可就說偏了,方才罪婦葉茹觀收下朕給的休書,已經不是靖王妃,她的生死再與你無關聯。
「你今日領何宛心進宮,不就是為向朕求一個恩典,讓她以平妻之禮嫁進王府?朕有成人之美,既然你喜歡何宛心,且如今情況有變,朕便賜她以王妃之禮嫁進王府。何宛心,妳認為呢?」他不問齊穆韌,卻問向何宛心。
何宛心下意識抬眼,對上皇帝精厲灼烈的目光,心陡然一驚,不曉得該怎麼回話。
看見她的遲疑,皇上居然笑了,笑得眉彎眼瞇、慈祥溫煦。「怎麼,妳不想嫁?」
何宛心見狀,連忙伏地叩拜,「一切但憑皇上作主。」
「待罪婦葉茹觀伏法後,朕定會替你們兩人作主,都退下吧。」
但齊穆韌抬起頭,一雙受傷狼崽般的深邃黑眸定在皇帝身上,「皇上,微臣有事稟奏,能不能先派人送宛心回王府?」
還不死心?齊穆韌當真以為他能說服自己?
那對和齊穆韌極其相似的眸子瞇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讓何宛心全身泛起寒意,她咬住舌頭,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流露出半分驚恐。
皇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半晌方開口,「王順,你領何宛心下去吧。」
「王爺……」何宛心焦灼地輕扯齊穆韌的衣袖,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別擔心,妳先回去。」
她滿眼悒郁地點了點頭,隨著王順的引領,離開御書房。
「皇上……」
齊穆韌方開口,皇帝便堵下他的話。
「你心底打什麼主意,朕清楚。你以為這個罪名若是落在何宛心身上,她必死無疑,而把罪推到阿觀頭上,卻未必是死罪,對不?」
齊穆韌驚疑不定,皇上從頭到尾……全知道?
看見他驚愕的模樣,皇上了然一笑,是啊,人人都說靖王爺心有丘壑、城府極深,可再厲害也稱不上青出于藍,自己怎麼說還是他老子啊。
皇上續道︰「你認為,一來︰朕心知肚明下毒的根本不是阿觀,加上朕的性子向來寬厚,定會輕懲帶過,且朕極其欣賞阿觀那丫頭,豈會不手下留情?你,這是賭朕的仁慈。
「二來,阿觀是皇貴妃的親妹妹,只要你肯表明態度無意皇位並支持宥莘入主東宮,皇貴妃定會賣你這個面子到朕跟前求情,你,這回賭的是皇貴妃的野心。
「若事事照你所想的進行,那麼阿觀也許死罪能逃,活罪難饒,可你人脈廣得很,辦法多的是,要讓阿觀輕易逃過這一劫,何難?假使情況不如預期,看在你方為朝廷立下大功的分上,百官必會受你的托囑,在朝堂上請求朕網開一面,屆時眾口同聲想必朕不會諸多為難。
「很可惜,這回你打錯如意算盤了,不管朕再珍惜、不舍,阿觀都非死不可。」
齊穆韌聞言胸口一窒,他想的、算的,樁樁件件全在皇上的估料當中……他還有什麼籌碼可與皇上談?
沒錯,他敢讓阿觀擔下罪名,是因為篤定。
二皇子因邊關之役即將入罪,因此明面上能與四皇子競爭東宮寶座的只剩下大皇子一人,他只要找上葉茹秧,開出自己退隱朝堂的條件,皇貴妃絕對願意替阿觀出這個頭。
屆時他化明為暗,雖不入朝堂卻能在暗處里以自己的人脈為三皇子籌謀,依三皇子的能耐,早晚能入主東宮。
他甚至考慮到皇帝雖然決定對葉家開鍘,但皇帝畢竟生性仁慈,定會顧念當年葉家的鼎力支持,為這點恩惠饒過無足輕重的小蝦米不過是順水人情。再加上如皇帝所言,此次邊關一戰自己立下諸多功勞,只要他夠堅持……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考慮,輕放阿觀並非難事,為什麼皇帝堅持要阿觀死?
瞇眼,他努力思索當中關聯,然後……悒郁堆上眉尖。
齊穆韌並不知道,自己這號表情和皇帝有多相像。
「想透徹了嗎?」
「皇上,不管怎樣這些都與阿觀無關。」齊穆韌在最短的時刻想通,急急抗議。
「的確,可她自己也認了是她運氣不好。既是認命,又是你要她擔下的罪名,她肯承擔,願意成全你和何宛心,皆大歡喜有何不可?」這話帶上幾分酸意,他啊,多少為阿觀感到不值。
「皇上想的不是皆大歡喜。」齊穆韌咬牙切齒。
「是嗎?」
「皇上想的是藉此事,讓皇貴妃與葉府一刀切斷,在剜除葉府朝堂勢力同時,保留皇貴妃在後宮的實力。」
葉府欲篡位作亂,皇貴妃不願與娘家同流合污,葉定國便指使靖王妃對皇貴妃下毒,可惜,下毒不成反將葉氏一族的陰謀揭發。
多麼天衣無縫的謀劃,既滅去葉氏在朝堂上的多年經營、收回葉定華的兵權,又能保住葉茹秧和齊宥莘的地位。
日後齊宥莘登基,沒有了母妃娘家勢力的牽制,他可以隨心朝政,皇上是在替齊宥莘鏟除道上險阻。看來,皇帝是決心讓齊宥莘入主東宮,也決心讓阿觀成為這場政治角力下的犧牲品。
像是一桶熱油當頭澆下,燙翻了他每寸肌膚,鮮紅的血肉,鮮明的疼痛!
都是他,都是他錯估情勢害了阿觀……齊穆韌想起阿觀決裂的目光,胸口像被銳器狠狠扎進……
皇上的視線落在齊穆韌身上,注視著他每分細微的表情,淡哂。他豈能不明白齊穆韌腦袋里的九彎十八拐,不過這回齊穆韌猜錯了,他的確想讓人與葉府一刀兩斷,但不是齊穆韌想象的那個。
定眼望向齊穆韌,再不點破他,他肯定會越想越偏。
罷了,就趁這回攤牌吧,雖然布局未成,若今日之言傳出去,定會多生出幾番波折……但見齊穆韌那不撞牆壁誓不回頭的態度,他也顧不得了。
「朕知道你和穆笙都認定,宥鈞是東宮的不二人選。」
齊穆韌猛地抬眼,驚愕的目光迎向皇帝,寒意自心底竄上,皇上知道他們兄弟與三皇子間的眉來眼去?他以為瞞得夠緊,原來皇子們、包括自己與穆笙的一舉一動,全在皇帝的掌握中。
見齊穆韌驚駭至此,皇帝忍不住抿唇一笑,姜是老的辣,他們想在跟前使詐,還得再多磨練個幾年。「可朕認為,他太過仁慈、手段不足,且他的親生母親出身不高,無法助他一臂之力。」
「治亂世需要嚴君、厲君,以雷霆萬鈞的手段統治,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們盼著的是個能站在他們那邊,替他們著想的仁慈君主。
「海不擇細流,故人成其大,人要有胸襟與目光,而三皇子恰恰是這樣的人物,或許他決斷力不足,但只要輔以良相,定能創造齊焱百年祥和興盛。」
這就是他對宥鈞的看法?而宥賓、宥家、宥莘幾個,個性多疑苛寡,性情雖然圓滑卻主觀易怒,不肯采納旁人意見。
所以從頭到尾,他滿腦子想的是輔國良相,對于帝位無半分野心?
見皇帝默然不語,齊穆韌續道︰「皇上肯大刀闊斧,藉邊關戰役鏟除葉府勢力,除開葉氏在朝堂勢力逐漸擴大,旗下子弟仰仗葉丞相盡做些不干不淨的骯髒事之外,不也是認定身為皇帝只要能夠制衡各方勢力、統御朝廷,四皇子根本不需要外家在背後支持,既是如此,出身高低差別在哪里?
「況三皇子雖然親生母親出身不高,卻是由賢妃一手帶大,賢妃多年的悉心教養把三皇子教養成一個有容乃大之人,也只有他,能以仁慈相待于手足。
「皇上親眼所見,這些年,為東宮位置之爭,多少明里暗地的手段盡出,三皇子為著兄弟情誼不願涉入,這些年,在幾位皇子想盡辦法打擊其他兄弟、擴展自己的權勢同時,唯有三皇子默默替朝廷做事,為帝者,要的便是這份為國為民的心思,不是?」
越是听著齊穆韌所言,皇帝越是皺緊雙眉。
他有許多兒子,可諷刺的是,最像自己的竟不是宮里這幾個,而是流落在宮外的穆韌、穆笙,他們有謀有略,允文允武,最重要是有胸襟氣度和眼光,他不願意承認,但姜柏謹教育孩子的確比自己棋高一著。
這些年,他的不忍與猶豫,造成的結果是讓幾個大的拚命結黨營私、鏟除異己,他們把所有的能力心思,全用在那個位置上頭,使計坑害彼此、謀算臣官,一日一日,情況越演越烈。
如今,甚至聯合韃靼敵軍來殘害自己手足,他再不願意,也不能不正視孩子們已經長大的事實。
「穆韌,你是否認定朕讓阿觀死,是為了將宥莘剔除于葉府之禍?你是否認定朕已經決心令宥莘入主東宮?」
「難道不是?」除了他……其他皇子年紀尚稚,難不成皇帝百般拖延是為了後面幾個小皇子做打算?
皇帝莞爾,知道他又想岔了道兒,「回答朕,你是不是個有德有容,有胸襟氣度能納百川之人?」
齊穆韌心頭一震,倏地瞠眼望向皇帝,難道皇上想的不是齊宥莘,而是……
所以阿觀非死不可,因為身負污名之女,不能統御後宮?
不,他對皇位無心,更不願意掀起朝廷風波。
立他為太子,他和穆笙的身世之謎將會浮出台面,他們的存在已是傷害皇家顏面、傷害已死的老王爺,幾年前皇帝下旨讓自己襲爵時,朝堂內外已是議論紛紛,若再因為太子之位讓他的身世揭曉,不管是對皇家、對王府,都是極重的傷害。
拱手,深深一叩首,齊穆韌沉聲道︰「回皇上,微臣無能也不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這是人人爭破頭的事,身為男子,誰不想將這金甌九鼎盡數攢在手中,至于你說自己無能,朕自認在看人這點上頭,還沒出過差錯。」他已是定下心思,連後著都已經算計清楚,容不得齊穆韌反對。
「皇上,微臣並非皇子。」
「那不過是一道聖旨的事兒,有何困難?古有堯舜禪讓,朕難道不能傳位于有賢有能之人?」
自小,父皇母妃便教導他,生為皇子並非天生的得利者,而是天生的付出者,他做任何事,考慮的不該是自己,而是千萬百姓,他不能率性而為、不能自私自利,因為對于帝者而言,國家便是他的私,朝廷才是他的利,唯有國家富強,百姓安生,皇帝才有其存在意義。
「皇上,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宥鈞能做的事,你只會做得比他更好。」
齊穆韌心頭一陣紛亂,頻頻搖頭,現在不是談論皇位的好時機,他心里裝的全是阿觀絕望的表情。
皇帝見他不語,轉開話題。「穆韌,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懷疑什麼?」他接下話。
「何宛心。」
「為什麼要懷疑?」
「錦雲緞就那麼幾匹,朕方賜下,何宛心就做出兩件同款式的衣裳,與阿觀一起穿進宮?相似的身量、相同的衣裳,要朕相信這是恰巧雷同,還真的很難說服朕。」
沒錯,齊穆韌想到了,在事情發生那刻。
賞賜方送進王府,宛心別的不要,單要那兩匹布,她不顧自己的身子孱弱,日夜趕工裁衣,巴巴地趕著送到阿觀面前去,他以為宛心的殷勤與巴結是企圖替自己在王府謀得一個位置,卻沒想到是將阿觀送進死路的起頭。
她提及讓阿觀和她穿同式衣服進宮,他以為宛心心思細,想藉此昭告世人,雖為平妻,自己並不比阿觀低賤,他允許她的小心眼,因為舍不得,因為罪惡,因為對她多年來受的苦楚感到抱歉。
可如今回想,所有事一環扣過一環的確太巧合,只是他依然不願意懷疑宛心,他們相交多年他明白她的心性,她是天之驕女,從不對人使心計,更何況宛心曾經蒙受家難,過去幾年于她來說太艱難,她對皇貴妃的恨造就今日之事,他能夠充分理解,也相信……她是一時興起。
「她不必做這些,我已經允她平妻身分,會公平對待她與阿觀。」
「如果她圖謀的不只是公平呢?」皇帝追問。
「宛心不能死,那是我欠她的。」話說得硬,可齊穆韌心底已有幾分明白,如果是「一時興起」,怎會在身上備下毒藥?他擰緊眉目,禍源于自己,不該由阿觀承擔受罪。
「什麼叫做你欠她?何家獲罪,是何御史貪瀆,他搜刮民脂民膏,罪該萬死,是他禍延子孫與你何干?依你的說法,那朕豈不是欠下何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命,要不要朕立個神龕,把何家上下給供起來?」對于齊穆韌的冥頑不靈,龍顏震怒,顧念舊情是好事,可若因此是非不分就太不象話了。
「她曾經代我挨一箭。」
「別說這種沒腦子的話,你身邊高手濟濟,她不出來擋,你就會出事?」
這點他明白,但……「她終究是擋了。」
「你沒想過這是苦肉計?」
「宛心不是那種人。」
「如果不是,怎會眼睜睜看阿觀替她受罪,卻無半分愧疚表現。」
「她是害怕,這些年,她吃過太多苦頭。」
「算了,朕不同你爭辯,你一心替何宛心月兌罪,就算知道她有問題也會替她開月兌,朕只想提醒你,別小看女人,柳氏便是一例。」他說得齊穆韌語塞。「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齊穆韌搖頭,他不回去,身子伏在地面,他的額頭重叩到地。「皇上,求求您高抬貴手,饒阿觀一命。」
「你這是何苦,情勢是你自己選擇的,怎可以出爾反爾?更何況,事已走到這個局面,怕是早已傳遍宮里宮外,你讓朕怎麼替你圓這個局?夠了、不要再說,就這樣吧,不過是一個女人。」
皇帝起身離開座椅,朝門口走去,態度表明已經無意與他再多言語。
齊穆韌情急,再次叩首。「父皇,求您饒阿觀一命。」
父皇霍地轉身,皇帝震驚萬分,他眼底有著說不出口的無法置信,多年過去,他期待這對兒子喊自己一聲父皇皆不可得,沒想到竟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喊出了這聲父皇!
這感覺是震驚還是感動厘不清、道不明,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阿觀于你,竟是這般重要。」
「是,一如當年的鳳慈皇後對皇帝。」
「既然如此,你怎麼舍得棄她?怎麼舍得做出如此傷人的決定?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便是留下她一條命,她也絕不會回到你身邊,阿觀對你,已經徹底死心。」
皇帝的話像冰稜子,一錐接一錐刺上他,而他,躲無可躲。
手臂微微顫栗,他咬緊牙關,挺過那陣心痛。「兒臣明白。」
「那就別再說,回去吧,此事已不容更改。」
「父皇,您需要棋子來對付葉府,就用兒臣吧,阿觀起不了大作用。」
「朕從來不願意拿你當棋子,你心知肚明朕真正要你做的是什麼?」他幽深的目光望向齊穆韌。「你比誰都明白,要保住自己深愛的人就必須有足夠的權勢與力量。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話,如果你真想留她一條命,就知道該怎麼做。」
皇帝不再多言,邁開腳步跨過門坎,留下齊穆韌依舊挺直背脊的跪在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