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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遲 下 第九章

作者︰朱輕

婉拒了官謹言要送她回來的好意,他陪了她一整天,她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還要麻煩他送她,更加不可以。

從計程車上下來,看著今晚大好的月光,一步一步往大宅走去,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月色也如水般溫柔,真希望可以順便將她的煩惱一並洗滌干淨就好了。

從緩緩打開的大門走進去,穿過綠木掩映的庭院,明亮的大廳已經近在眼前。

「媽媽。」一抹小小的身影從里面飛奔出來,撲進她的懷里,撒嬌地在她的脖子上蹭揉,「媽媽,你今天去哪里了?汐汐好想你。」

她真是個失職的媽媽,葉心栩抱緊女兒,親吻她的臉蛋,因為自己的煩惱而將女兒丟在家里一整天,太糟糕了,「對不起,汐汐,今天是媽媽的錯,媽媽跟你道歉。」

「嗯。」小家伙很嚴肅地點頭,抬起食指在她面前搖晃,「那你記住以後不可以這樣喔。」

葉心栩陰霾的心情瞬間被趕走許多,再度抱著女兒狂親,她怎麼可以這可愛?

「你害我今天沒有出去吃大餐,明天要記得賠給我喔。」

呃?大餐?剛剛冒出來的甜蜜泡泡瞬間被某人戳得悉數破滅,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東西呀。

果然下一刻,她又變成了乖巧的天使,「偷偷告訴你喔,爸爸今天中午為了等你,連午飯都沒有吃喔。」

他等她?暖暖的感動涌上心頭,原來他還是會在意她的,那麼她是不是也要勇敢一次,將自己心里的話都跟他講清楚?

抱著女兒走進大廳,卻看到沈尉遲很安靜地坐在那里,一本厚厚的原文書翻開拿在手上,溫和寧謐,看見她進來,他很自然地抬眸。

她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就直接對上他那雙純黑的眼眸,昨天晚上在那汗水激越抵死纏綿時,他如利鷹一般緊緊盯著她的那雙眼楮,那些羞澀的臉紅的畫面生生翻涌出來,葉心栩猛地僵住,無法動彈。

這麼快就面對他,她還沒有想理清楚自己的思緒,也沒有想好要怎麼跟他說,她成了破壞他感情的第三者,這世上最難的難題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的驚慌失措還有後悔完全收入他的眼底,唯一的一絲光亮也從他的眼里褪去,只余下清冷,很淺淡地看了她一眼,沈尉遲低下頭去,繼續看書。

呃?就這樣?沒有話說,連招呼都沒有?那她要不要問,要不要把心里的疑問都問出來?

葉心栩輕柔地放下女兒,「汐汐乖,你回房間去玩。」

「喔。」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銳的,何況一向聰明的葉汐,大人之間的不對勁她很快就看出來了,所以她這次沒有任何異議地乖巧地爬上樓去。

看見女兒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那端,葉心栩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沈……」呃,她又陷入了稱呼的窘境了,要怎麼喚他?搞不清楚干脆就忽略,「我今天出去是……」

他再度抬頭,還是那種很冷淡的目光,「你不必跟我說這些。」

「啊?」

「最開始我就說過,就算你住在我這里,也不會妨礙你見誰。」而她,也果真沒有被妨礙。他唇邊勾起冷笑。

他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今天跟官謹言見面了?不該意外的,從住進這里開始,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就逃不開他的眼楮。

她並不為此感到生氣,至少他派在她身邊的人,並沒有打擾到她;而且她也知道,他派人跟在她身邊,並不是為了監視她,而是為了保護她。

「我跟謹言之間沒有任何曖昧。」

「何必跟我說?我是你的誰,而你……」很刻意地沉默半秒,「又是我的誰呢,嗯?」

話語可以傷人到什麼地步,她真是領教了,沈尉遲就是個中高手!

她的脾氣瞬間爆發,「那你現在別扭個什麼勁?」

他冷冷地瞪著她,而她,突增的勇氣也在這樣的目光下猛地縮了回去,該死的,她得承認,其實她很怕他這種陰晴不定,七年後再見,他的情緒,她覺得更難捉模。

半晌,沉默繼續蔓延。

葉心栩心里糾結成一團,說了半天,想問的事情都還沒有問。她還是要冷靜下來,跟他平心靜氣地好好說話,「我想問你那個趙……」

「你說的對。」

「呃?」

「我們之間早就已經不可能了。」仍舊學不會死心的那個人是他,她早就已經往前走了,而他卻永遠困死在里面,看她在外面沒心沒肺地快樂。

「那昨晚……」

「昨晚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各取所需,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他的眼神太冷,冷得她渾身從頭到腳都變得冰凍起來。

你情我願的各取所需?沒有任何意義?原來她以為的溫柔甜蜜,不過是別人眼里的低賤需求;她還自責自己成為別人感情的第三者,誰知道,第三者都是抬舉了她,人家根本就把她當成隨便的女人,反正放在身邊,不玩白不玩。

太過份了!

「沈尉遲,你這個王八蛋!」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罵髒話,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用這樣的詞來罵他,「各取所需?老娘還沒有那麼饑渴到隨便找個男人來上床!」

「哦,那我應該感到很榮幸嗎?」

最深的一箭直接刺穿她的心髒,「你最好感到很榮幸,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就算跟全天下的男人上床,也絕不跟你這頭豬。」

他眼中閃過狠厲的光,然後再度平靜,「你昨晚在這頭豬的身下,可不是這麼想的。」他的語調諷刺的意味深沉。

她用力地呼吸,眼楮發疼,不能哭,不要再為這樣的男人哭,他不值得,一丁點都不值得,「我討厭你,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那就討厭好了。」他將書用力地擲到桌面上,轉身往樓上走,臨上樓梯前轉過頭來,冷冷地拋下一句︰「要知道,你也不見得有多討喜,葉心栩。」

氣死她了!葉心栩用力地撲到床上,瘋狂地捶著床墊,眼淚止都止不住地流出來。突然想到昨晚在這張床上發生的一切,她就特別地不能忍受,跳起來一把扯下床單、被子,統統都甩到地上,看到那只枕頭,想到他曾經抓過那只枕頭墊在她的臀後……

靠!拿起來也甩下去,想想還是不解恨,她狠狠跳下去拼命地踩著那些東西,瘋狂地發泄過一通,一直到腳底都痛了才覺得體內的火氣勉強消了十分之一。

氣喘吁吁地坐在床邊,突然想起來這些東西好像已經換過了……嗯,管他的,反正就是看不順眼!

再度撲入床褥之中,大哭起來。

他是壞蛋,是壞蛋!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以前他對她那樣好,寵得無法無天,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可是現在,他居然……

各取所需,去他媽的各取所需!

還要問什麼,如果不是因為愛上了趙芷清,他怎麼可能這樣欺負她?原來愛情過了就是過了,再也找不回來。只有她像個傻瓜一樣等在原地,只有她認為他們之間那樣的情感沒有改變。

都是她犯傻。

哭得渾身打顫,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與失落,流著淚坐起來,下床撿起被她丟到地上的那只枕頭。

這是昨晚他枕過的,就算已經換了枕套,但她隱約還是可以嗅到他那清爽好聞的氣息,抱進懷里,臉蛋埋進去,嚎啕大哭。

沈尉遲真的最討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好累好累,抽噎著朦朦朧朧地睡去。

半夜時分,不知為什麼她突然醒來。

睜開眼,四周是一片漆黑,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眸在黑暗里閃著冰冷的光。

「喝!」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反應迅速地抬手就要賞他一耳光,手掌卻被他一把攫住,她氣不過,另外一只手又抬起來甩過去,再度被鎮壓,她被重重地壓在床上,不能動彈。

原來這麼多年,她的身手又是白練了,她依舊不是他的對手,連對抗的機會都沒有。

「放開我,你這個王……唔」咒罵的聲音被他狠狠地堵了回去,他凶猛地吻著她,像是要將她活生生地吞下去般,吻得她的嘴唇又痛又麻,她的舌頭狼狽地被拖出來含進他的嘴里野蠻地吸吮,從根部到舌尖都泛起疼痛來。

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好不容易等他松開她,她用力地瞪他,「沈尉遲,你不要……」臉字沒有說出口,再度被他吻掉,比剛剛更瘋狂、更直接的吻;如此反復,他一放開她,她就罵,她一罵他就再吻,不知道親了多久,一直到她覺得再吻下去她的嘴和舌都不再是自己的了,他才終于又放開她。

這次足足沉默了一分鐘,雙方都沒有動靜,他抵在她的唇邊低低地開口︰「不罵了,嗯?」語氣里面有著明顯的失望。

他就等在那里,她還敢罵嗎?又不是不要……呃,嘴巴了。

只能用憤怒的眼神刺死他,不是說陌生人嗎?不是說各取所需事後無關嗎?現在他抱這麼緊,是想怎樣?

他很深很深地嘆口氣,輕輕的吻落在她腫得快要睜不開的眼皮上,她足足哭了三個小時,而他,也在門外听了三個小時。

每次她哭,他都會受不了,這次也沒有例外。

再深的恨,再多的惱,踫上她的淚水,他所有的堅持與決心,都煙消雲散。

「葉心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我去拉斯維加斯。」

「去那里干嘛?」

「結婚。」

還能有比這更瘋狂的主意嗎?

十幾個小時之後的下午時分,葉心栩穿著被揉得亂糟糟的T恤,外加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站在這座安靜典雅的小教堂里面,惴惴不安。

半個小時前,只花了幾十美元,只需要韓子諾一個人作證人,他們就領到了結婚許可證,而現在這場婚禮是保證那個許可證有效的必然程序。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跟她講過一句話,平靜得不像是來跟她結婚。

她知道拉斯維加斯是結婚之城蜜月之城,每年有十幾萬對的新人選擇在這里結婚,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這十幾萬數字中的一個,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跟她結婚的那個男人會是沈尉遲。

此生以為再無可能的那個人,居然要這樣牽手走一輩子。

這實在太急轉直下,應變不及了吧?

手里捧著那束他剛剛開車路過花店時下車為她買來的新娘捧花,手心不斷地冒汗,小巧嬌弱的鈴蘭,成串雪白的鈴鐺與長長的綠葉相映,素雅清新,她捧在手里,覺得渾身上下哪里都不對勁到極點。

真的就這樣跟他結婚了嗎?

她躊躇地站在那里,側過頭,看見身邊那個清貴溫和的男子,靜靜佇立;他非常平靜地望著站在他們身前的那個慈祥的老神父,神情平靜如水。

一連串熟悉的英文從神父的嘴里念出來,葉心栩的心隨著那些字母而不斷地揪起來,她真的要嫁給他?就這樣跟他走過一生一世,永遠都不後悔?

當他提出結婚時,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撲入他的懷中,因為他說,那是最後一次機會,她想要抓住。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被他從床上直接拉起來坐上他的私人飛機,直飛拉斯維加斯。

可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沖動的熱血一點點地冷卻下來,她開始想到那些沒有辦法解決卻永遠會橫懸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忽略掉,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他的世界,他曾經沒有一點保留地完全呈現在她的面前過,她清楚、她了解,七年過去,現在的他只會比以前更加強大,也就是說,他手里的血腥會更濃。這樣的他,她真的可以接受嗎?

她的身子顫抖起來,呼吸變得沉重,臉色蒼白,不行,不可以,她沒有準備好,可不可以再給她一點時間,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急?

她猛地抬頭,正在念著古老而神聖的誓詞的神父嚇了一跳,停下來回望著她。

葉心栩不敢轉頭去看沈尉遲,她轉身就跑,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拼命地往前跑,很快,教堂的門就在眼前,只要她再跨一步,她就可以遠遠地逃開這一切,逃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的命運,也逃開他。

葉心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我去拉斯維加斯。

他昨晚的話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回響,她突地停住腳步,望著門外燦爛無比的陽光,似乎喻示著只要走出去就可以走進自由與快樂中一般。

很強烈很吸引的誘惑,但……

她很慢很慢地轉過身望過去,沈尉遲還是保持之前的那個態勢筆直地站立,背對她,與神父面對面,俊逸而出塵。

神父的表情依舊是驚訝,講真的,作為拉斯維加斯的一名神父,每年主持上千場婚禮,逃婚新娘他也是司空見慣,但逃婚立刻又轉回來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韓子諾依舊是一千零一個表情,也就是面無表情,可是他眼里射出來的光卻銳利像是要殺了她。

葉心栩沒有心情去注意韓子諾,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背對她的男子身上,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很慢,卻沒有遲疑;一直走回他的身邊,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眸,里面寂寂無波,薄薄的唇緊緊地抿著。

她怯怯地伸手去拉他的手指,卻被他用力地一把甩開,她差點沒有站穩摔到地上。

沈尉遲轉身就走。

呃,神父完全看傻了眼,這簡直比看肥皂劇要精彩得多。

葉心栩剛穩住身子趕緊飛快地沖過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他神情堅決地拉開她,她卻再抱上去,死死抱住不松手,甚至被他拖著往前走,就是不松手。

她的眼眸漲得通紅,眼淚滴落在他薄薄的襯衫布料上,迅速地滲透進去。

他像是被燙到一般,低頭狠狠地瞪著她,「你還敢哭?」

能被沈尉遲這樣瞪著而不膽怯的人,真的很少很少,非常少,至少韓子諾從來就沒有見過;不過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沈尉遲發脾氣,今天,再次開了眼界。

葉心栩永遠可以刷新記錄,讓人嘆為觀止。

「我為什麼不敢?」她抽抽噎噎地,連話都說不清,卻氣勢十足地狠嗆回去︰「我就是要哭,你要是敢走,我就哭給你看。」

他像是無法置信般地看著她,她是他生平僅見的耍賴耍到極致的人,而且,還是敢在他面前耍賴的。

他還真的敢走。

她一下子慌了,用力地抱緊他,「不要走。」帶著哭音的嗓子嬌嬌的、女敕女敕的,楚楚可憐。

沈尉遲僵住,望著她。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我想跟你結婚,只想跟你,尉遲哥哥。」

他敗下陣來了,徹徹底底地敗下陣來,就算剛剛明明被這個女人的臨陣月兌逃氣得要瘋掉,可是現在卻又會為她心軟,這輩子就是栽在這樣一個女人的手里,誰說葉心栩傻呢?她其實是世上最聰明的女人,最聰明。

一對新人再次站在神壇之上,神父明著抹了把汗,這婚結得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當他再度開口,準備念那一段準誓詞時,一只縴細的手抬了起來,阻止了他。

這,又怎麼了?

「尉遲哥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轉頭,望著她。

她握住他的雙手翻轉過來手心朝上,低頭,輕輕地在他掌心吻了一下,抬頭認真地望著他,「這雙手,不要主動去沾染血腥,可以嗎?」

他眼里冷傲的光芒一點一點的褪去,漾成溫柔,是她曾經所熟悉所深愛的那種溫柔。

「好。」

作為一個黑道人物,她知道他已經給了她此生最最珍貴的承諾,他讓步了,所以,她再無所求。

葉心栩抬頭看向神父,「神父先生,拜托你念誓詞,快一點。」

這世界沒有天理了?可憐的神父無語問蒼天。

「我要分別問兩位同樣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

「神父先生,請你跳過那個很長的問題,直接問願不願意就好,拜托。」

她現在著急了?無辜的老神父很認真很嚴肅地望著那個不按理出牌的新娘,她穿著皺兮兮的T恤舊舊的牛仔褲,手里捧著一束潔白的鈴蘭,滿臉期待,有著東方人獨特的純真,讓人,很難討厭她。

「孩子,婚禮是很嚴肅的事情,誓詞也是很重要的,這是相愛的人相互的允諾,所以,不能跳過。」

「好吧好吧,您請繼續。」葉心栩無奈地低語,然後湊到沈尉遲的耳邊︰「你找的神父都跟你一樣,太嚴肅。」

他神情平靜地望著前方,沉默不語,可是唇角卻慢慢地上揚。

默默站在一旁的韓子諾,慢慢地低下頭去。他想到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很棒的婚禮,不是嗎?

超豪華的蜜月套間,葉心栩坐在大床上跟女兒熱線中。

「對啦對啦,結婚了。」

手機那邊傳來的尖叫聲讓她唇邊的笑意更深,放松地躺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好,下次一定帶你過來玩,你記得要乖乖地跟著管家爺爺,不準調皮、不準捉弄家里的護衛,听到沒有?」

「哎唷,媽媽管好自己就好了,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這個小鬼……」

「爸爸呢?」

「他在洗澡。」

「那我明天再給爸爸打電話好了,你告訴他,我很想他喔。」

「馬屁精。」

「我不跟你講了,管家爺爺說要帶我出去玩。」

「不準調皮、不準亂來,不……喂、喂,葉小汐,你這個臭小孩,居然敢掛老娘的電話?你等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一把按掉的手機被拋到床的另一邊,她在軟得像雲朵一樣的潔白床褥上舒服地滾了好幾滾,然後,水靈靈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擺在床頭的那束雪白細膩的花朵。

撐起身子,拿過她的新娘捧花放在床上,伸指一點點地踫觸那像鈴鐺一樣的精致花朵。

今天,她結婚了,跟她的尉遲哥哥。

原來人的美夢達成,真是會幸福得顫抖,至少,她現在閉上眼楮,都感到自己已經踫觸到天堂。

「在想什麼,嗯?」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她抬頭,呼吸猛地一窒,上天,都說美人出浴最為誘人,可是事實上,美男也絕不遜色,何止不遜色,可能更難得一見。

他黑色的浴袍松松地系著,結實的肌肉在敞開的襟口處,因為剛剛沐浴而閃光著誘人的光芒,濕潤的發絲柔順漆黑,襯得他星目清朗,毓秀神俊。

她看傻了,真真正正地看傻眼了。

這個,被自己的老婆看到流口水,他要不要感到高興?沈尉遲無奈地走過去,坐到床邊,撫過她的唇,「流出來了。」

什麼流出來了?葉心栩回神,下意識模了模嘴唇,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取笑她,她也不惱,湊過去在他唇邊微微地輕咬,「誰讓你,秀色可餐呢?唔,果然美味。」

這,是在挑逗他,對吧?眼里的光更加熾熱,拉過她來深深地吻,舌齒相纏,無限的甜蜜。

「嗯……等一下……」她喘息著將他探入浴袍的手從胸前拉出來,拖著他一起躺在床上,看那束美麗的花朵,「告訴我,為什麼選這個給我?」

她一定要將他們的新婚之夜拿來討論這種話題?沈尉遲傷腦筋地輕嘆,無語。

「說說看啦,我想知道,拜托拜托。」

「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一定有的,對不對?尉遲哥哥,你講給我听呀。」店里那麼多花,他什麼都不挑,只挑不算起眼的鈴蘭,還說沒有別的意思?

「……」

「說啦說啦,我真的想知道。」她的嘴唇在他的臉上胡亂地親著、啃著。

這個家伙!他抱住她,不讓她亂動,讓她躺在他的懷里,一起看那束純美的花,淺淡的花香就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溢出來的幸福般,純粹而清澈。

「它的花語是『幸福再次降臨』。」他的臉貼在她的頰畔,感受那種很久都沒有過的溫馨與滿足,「我覺得很貼切。」

他用自己最後的那分希望來賭明天的幸福,雖然過程痛苦,但現在,他得回了失落的那顆心。

「幸福再次降臨。」她微笑著,伸手輕撫花朵,「可真好。」他們的愛,也是失去之後再度回來。

「在法國,愛情神話里面鈴蘭代表的是宿命的相遇,堅定到永恆的愛。」

他的聲音溫柔而好听,就像小時候為她講睡美人的故事一般,細細低喃在耳邊,听來讓她的心都沉醉了。

宿命的相遇呵,一直到這一刻她深深地覺得再滿足不過了;就如她手里這枚鑽戒,完美的切割,純淨的色澤,完美的圓,就像神父所說︰「圓形代表毫無保留,有始無終,永不破裂。」

就連最細微的捧花,他都考慮得那麼周到,他對她的心,她已經不用再懷疑。

主動抬起頭去吻他,在兩唇相踫的瞬間,她又一次定住,「等一下。」

她是故意的,對吧?沈尉遲望著她,分外無奈。

「那個趙小姐,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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