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債 第一章
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嘆息。
「二十三日,歐洲三大股市均全線收跌,英國FT100指數收報5547.08,跌幅為百分之九,法國CAC40指數收報3710.61點,跌幅……」
打開的筆電,美麗迷人的女主播,用清楚且明亮的聲音,播報著全球的股市動態,字正腔圓,為安靜的房間,增添絲絲生動。
淺夏的第一抹陽光在這動听的聲音中,從打開的玻璃窗外漫爬而入,雪白的窗簾印出一種淡淡的透明,空氣里,輕輕飄浮的塵粒在金色的陽光中柔軟地跳舞,一點一點,陽光的足跡淌過窗台,鋪上干淨光滑的木質地板。
一室燦然。
這是一間看不出性別的臥室,寬敞的臥房里,一點都沒有那種清晨初睡醒的凌亂,鋪得整整齊齊的大床、雪白的蠶絲被、飽滿的枕頭,規矩地待在它們該待的地方,沒有絲毫不該有的皺褶。
見不到女孩子喜歡的可愛女圭女圭,也沒有男生鐘意的電動產品,所有的家具都簡潔大方,收拾得干干淨淨,像是樣品屋一般,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紐約股市持續下跌,業內人士指出,因為受到就業報告以及歐洲經濟資料不佳的打壓,根據美國勞工部的報告顯示,上周首次申領失業救濟的人數……」
一抹清麗的身影,在洗手間閃過,顯示出這個房間的主人,原來是一個女生。
少女從里面走出來,一身的整潔與干爽,烏黑順滑的頭發,扎成簡單的一束,飽滿的額頭上有一個漂亮的美人尖,天然卷曲的胎發細細柔柔,樸素的白色短袖襯衫、棗色的格子短裙,配上黑色的鞋子,這套非常中規中矩的校服,胸前那個漂亮精致的校徽清楚地顯示出,她是一個高中女生。
「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下跌7.47點,收于2327.08點,跌幅……」
打開昨晚已經整理好的書包,再次檢查,確定所有東西該收好的都已經收好。
抬起頭,一張完美而且清冷的容顏,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淡然表情,財經快報剛好結束,漂亮的主播容顏消失于合上的筆電里。
現在是中原標準時間六點三十分,安靜的空間里,已經失去主人的蹤跡。
再度恢復寧靜的臥房,使用過卻雪白如新的洗手間,一丁點的水漬都看不到,干淨得讓人驚嘆,一塵不染。
姚家的管家在看到小姐準時從三樓下來時,立刻遞給廚房的女佣一個眼神;而早已經熟悉一切流程的女佣,端著托盤從廚房來到餐廳。
清爽透明的西米露,散發著甜甜的椰香,烤得微黃的吐司,抹上新鮮的蔓越莓果醬,再加上煎得香脆的荷包蛋,光是看就已經讓人嘴饞。
這是姚家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清晨,身為飯店業巨子,姚逸洲的獨生愛女,姚水晶,她人如其名,就像透明的水晶般美麗,卻也冰冷;年紀小小,生活卻非常規律,每天六點鐘準時起床,六點半下來吃早餐,七點鐘出門上學。
她的口味,就算在姚家服務幾十年的管家,也模不清楚,她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對什麼都淡淡的;那不是一種刻意偽裝出來的冰冷,而是一種流動在血液里的,天然的冷淡。
她不挑食,基本上,廚房作什麼她就吃什麼,比起嬌弱的母親,姚水晶應該稱得上是非常好伺候的小主人。
可是,她那種神似她父親的冷淡表情,自有一種威嚴,讓人不自覺就想要模透她的口味,千方百計去取悅她的味蕾。
可惜,一直模不透。
看姚水晶吃東西,從來都是一種絕頂的享受,雪白的餐巾整齊地鋪在腿上,她吃得非常優雅,不急不徐,果然不愧是大家的小姐,那種名媛氣質,即便才十六歲,已經展現得淋灕盡致。
六點五十五分,她準時地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帕子,輕輕地擦了擦嘴唇。
起身,在經過大廳落地窗旁時,遠處傳來清晰的潑水聲,她的唇角非常輕微地勾了勾,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書包,有禮地道謝。
門外,是等候著的司機,昂貴的奔馳停在那里,每天都是相同的場景,即使閉上眼楮,她都可以知道會怎麼發生。
這樣的日子,真的就像水一般,平靜且有規律,沒有意外、沒有刺激,但她喜歡。
她其實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日子,一種讓她心安的掌握。
◎◎◎
育德高中,是一所非常有名的學校,不像許多學費昂貴得讓人咂舌的私立學校一般,只有有錢、有權人家的小孩才可以入學;育德就像它的名字一樣,以培養高品德、高素質的學生為辦學宗旨;也許,在如今這種個性恣行的社會,這樣的堅持有一種陳舊的可笑。
可是育德卻以這份堅持,在教育界擁有讓眾校欽佩的地位。
先不提升學率穩穩地排名前茅,只單看育德的學生,站在同齡人中,就是氣質出眾。
樸實的校風、嚴格的教學、勵志的校訓、上下同心的校園文化,讓育德成為首屈一指的學校。
就是有以上的原因,讓姚水晶在當初選擇這所學校時,並沒有遇上任何阻礙。
當然,她的父母絕對不會為這種事情操心,只不過,他們圈內有一種不成文的共識,那些富家子弟,或進入私立名校就讀、或送出國去做小ABC,而像她這樣,選擇平實的育德高中,其實真的算是異數。
不過,她喜歡這樣的不同。
就像她選育德,其實並不是看中它的種種優點,只是因為,她的兩個好友,向芙雅和倪貝貝都就讀于此。
很難想象,以她這樣的性格,竟然可以交到朋友,而且一交還是兩個;她們是國中就認識,機緣巧合,就這樣成了無所不談的好友,她珍惜這段友誼,也真心地喜愛著自己的兩個朋友。
她生性安靜不多話,卻在與朋友相處時,有著別樣的溫暖。
「水晶,數學筆記借我看看。」學習認真的向芙雅,成績一向都非常優秀,可是她卻不像姚水晶那樣,對數字有天生的敏感,相比較而言,她的數學算是稍稍差一點的科目。
將自己整理好的筆記遞給好友,接收到一抹甜蜜的微笑當作回報,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低頭繼續點弄自己的PDA,現在股市已經開盤,剛好可以趁課間休息看一看。
「小雅,我今天開始要出去看看有沒有打工的機會,晚上不能陪妳去看夕陽了。」倪貝貝拿著一粒隻果啃,含糊不清地說道。
「才高一妳就去打工,有人請妳嗎?」
「嘻嘻,有水晶在,什麼事情做不到?」倪貝貝笑咪咪地望了望,那個低頭擺弄PDA的少女,一臉燦爛。
「是喔。」向芙雅筆頭在桌上輕敲,「剛好我今天也有事不能過去。」轉頭望著姚水晶,「我們都不去,水晶肯定不會去了。」
去淡水看夕陽,是向芙雅的愛好,而兩個好友,基本上只要有時間都會陪她去。
姚水晶沒有搭腔,主角都不去,她還去干什麼?她沒有那種少女的浪漫情懷,對著夕陽有什麼愁思啊、壯麗的感覺;基本上每次坐在那里,她都是低頭看英國股市,偶爾听听好友們聊天說笑。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甜美並且輕松。
走在安靜幽遠的路上,兩旁的鳳凰木在輕風里舒展身軀,漸入花期,一點點的花蕾在枝頭跳動,這條長長的林蔭路,上學時分總是熱鬧非常,但放學後,所有的學生、包含校工都走掉了,又再度回歸那種靜謐。
姚水晶獨自一人走在這清掃得干干淨淨的道路上,早晨通知司機晚兩個小時接她,雖然計劃有變,但她卻不想直接回家;走出校門時,看到這條筆直的大道,突然有一種想要這樣走一走的沖動。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木香,初夏的溫度,在傍晚時分非常舒爽,沿路走來,她竟然感到愉快,第一次,手里握著PDA卻沒有去看股市,僅僅是握著而已。
她喜歡有規律的生活,喜歡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也許,就算她不願意承認,但她體內流著姚逸洲的血,她其實是像他的。
喜歡掌控、喜歡絕對的權威,不喜歡一切月兌軌的東西,除了對自己的好友表現出柔軟,她似乎百分之百繼承到那個冷酷男人的特質,就像她的父親,在這世上,除了她的母親顏宛如,眼里、心里再無旁人,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她並不介意,就說她真的是姚逸洲的女兒,不但外貌,就連性格都繼承了百分之百,天生的感情涼薄,這樣算不算是一種缺憾?
向前,右轉,是一條較窄的小路,已經越走越偏僻,這里她基本上沒有來過,不過今天,她卻想趁難得的好心情去走走。
穿過一片濃密的樹林,她記得再繞過那個巷子,就可以走上大路,她的方向感很強,從來沒有迷路的困擾。
不過,這里真是非常、非常安靜,一種她喜歡的安靜,除了風吹枝動、鳥鳴人聲……人聲?
◎◎◎
她停下腳步,听見轉角處傳來的男性嗓音,那是正處于變聲期獨有的嗓音,一听難忘。
「夏遠航,你很囂張喔。」
「我們老大看中你,想收你做小弟,你竟然不給面子。」
「惹火我們知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喔!」
很明顯,那里不只一個人,她站著,安靜地思考,是原路返回還是繼續前進?如果原路走,意味著她要再花上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走到,可是繼續上前,卻可能會有麻煩。
她不怕麻煩,但她卻討厭被無關的事情纏身。
不過,似乎也由不得她思考,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巷內已經傳來身體相擊的聲音,還有淒厲的慘叫聲。
「干,這小子受傷了還這麼勇,大家一起上。」一陣紛亂,看來是群毆。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那種有良心、有公德心的人,她討厭流血、流汗,討厭那種男性荷爾蒙分泌過剩,要想盡辦法發泄出來的行為。
算了,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吧!就當作缺乏運動,現在補回去。
姚水晶默默轉身。
但事情再次不由她決定,一陣紛亂的腳步,一群人從轉角處直奔出來,臉上非常精彩,鮮血、瘀紫,還有從嘴里吐出來的牙齒與血水齊飛,這群人也沒有想到會踫上一個少女,跑得很快,撞上她的肩膀,姚水晶手里的PDA直直地飛出去,「砰」地一下掉落在地面,然後再被幾只大腳輪番踩過。
「靠,死女人,不要擋在這里。」一只粗魯的手,想要用力地推開她的肩膀。
姚水晶上前幾步,閃開那只大手,望了望地上那被踩爛的機器,再次抬頭,看見巷內打得非常激烈的戰況。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孩,面對十數個男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不是什麼有功夫底子的人,一招一式,完全是靠經常打架練出來的。
黑衣男孩身材高大,動作卻很靈活,閃躲、進攻都很有技巧,但性格暴戾,從他的出拳和踢腿的狠勁,還有那被打中的人的反應看來,他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這樣很嚇人,卻也很吃虧,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雖然他身手比他們都要好太多,但對方人多勢眾,光是人海戰術就可以拖垮他,很明顯不用一分鐘,他就得敗下陣來。
果然,下一秒他被人偷襲,一根鋼管狠狠地砸上他的背,他閃躲得很吃力,沒有閃開來,重重地撞上牆壁。
「臭女人,看什麼看!」剛剛那個沒有推到她的人,繼續糾纏上來。
她抬眸,望著那張年輕卻粗魯的臉孔,十幾歲的樣子,心里、眼里只有干架出風頭,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
姚水晶在心里暗暗嘆氣,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姓夏這小子的馬子?」巷內已經分出勝負,落敗的男孩,斜斜地靠著牆,微低著頭,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種不自然的態勢垂在身側。
「別讓她跑了。」
「是。」男生們半圍過來,堵住她。
「阿勇,去請老大來,說我們今天堵到夏遠航了。」那個阿豹哥開口指示。
「喔。」男生依令轉身,卻突然發現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個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妳……」
「誰都走不了。」她就站在那里,擋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著他們。
打傷誰,她都無所謂,可是他們不該連她都惹,她姚水晶對于自己的東西,有著天生的掌控欲。
瞬間,安靜下來,十幾個男生都看著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嬌、不是艷、不是青春、不是可愛,她就像一汪水,很靜、很深,清麗的五官、冰冷的氣質,在那一剎那,有一種不屬于她年紀的威嚴,鎮住了他們。
但也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們回過神來,似乎對自己這群正港男子漢,被一個縴弱少女給唬住感到丟臉,阿豹開口罵道︰「靠,妳是哪里跑出來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往姚水晶的精致臉蛋上砸去。
變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狠狠地摔上牆壁,直接砸暈過去後,眾男生都傻眼。
反應過來後,一擁而上,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講正義的人,也沒有不能打女生的觀念,感到丟臉了,就要將面子拿回來;但卻發現,他們一群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踫上了女魔頭。
她穿著未過膝的校裙,抬腿、閃身,卻漂亮得像是舞蹈動作一樣,行雲流水,裙襬在空中翻飛得像花瓣一般,絕美卻又恰到好處,不露一點不該示人的肌膚予人;黑亮的馬尾在動作間,劃出耀眼的弧線,明明是暴戾的動作,她卻可以做得那麼優雅。
優雅地將人打得慘不忍睹。
當這群男生,以胎兒在母體里面的標準姿勢,躺在地面上,暈的暈、哭的哭,她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像美麗的阿西娜,俯視那群戰敗者;抬腕,看了看時間,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運動的結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過那一地的狼籍,撿起地上已經碎得不成模樣的PDA,這個她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已經徹底地壞掉了。
很好,抬腳,直接踩過那擋路的腿,男生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躁人的血腥氣息,她很不喜歡,挺直身子,像女王般,從自己的戰場離開,對那些疼痛的申吟聲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走。
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個黑衣男孩是站著的,他安靜地靠在牆上,半垂著頭,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龐。
她繼續往前,經過他時並沒有多作停留,卻沒有想到,在擦身而過時,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氣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還有一堆受傷擋路的,她避無可避,伸手去擋,卻看見那張昏迷過去的臉龐,在夕陽下,在遠處傳來的尖銳警笛聲中,閃耀著年輕的氣息。
手指下,傳來濕潤、溫熱的觸感。
自古以來,都是英雄救美,卻不知道,被美人救過的英雄,又該如何?
◎◎◎
輕緩悠揚的放學鈴聲響起,不到一刻鐘,安靜的校園,立刻被熙攘而出的學子們,變得熱鬧起來,只是那低低的談笑聲,在看到校門口站立的男孩時,全都猛地停下,然後好奇、驚訝、迷惑、輕蔑,各種各樣的目光齊齊聚焦,大家行走的速度也刻意放得很緩,想要多看幾眼那個慵懶的男孩。
「是夏遠航耶!」
「他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這樣看著他,真的很帥呢!」
「他是來找人的嗎?」
「會是找誰?」
「反正不會找妳。」
「討厭啦,嘻嘻。」
細碎的討論聲,像波浪般一點一點地涌過,卻又不敢說得太大聲,讓被討論人听見;這個在附近高中以打架狠絕出名的男孩,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這些好學生受驚。
姚水晶走出校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麼醒目,很難不注意到。
他的年紀明明就非常輕,卻有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氣息;有著好看的眉眼、薄薄的嘴唇,那張臉怎麼看,都可以稱得上是俊美,可為什麼卻有那麼重的陰暗氣息?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就那麼靠在牆上,黑色的襯衫並不是干淨整潔的,有著幾分凌亂,松開幾顆鈕扣,卻又要命地充滿危險的味道。
他並不是她所了解的那種男孩,不青澀、不浮夸,沒有大把金錢堆積出來的刻意優雅,卻也不像混混的那種莽直,他似乎很難界定,但絕對不是好學生的她該去沾惹的。
她很明白,沉默著與好友並肩而行,就當沒有見過他般。
「姚水晶。」一聲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就像一粒石頭擊入深潭般,大家迅速地安靜下來,望向那個清冷的女孩。
她定了定,抬眸望向他。
他直直走來,高大的身子,在這群高中生里面非常顯眼,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陰郁,效果很是驚人,大家飛快地閃開,為他們之間騰出一條大道。
他來到她的面前,遞上一條干淨的手帕,「還給妳。」手指出乎意料地干淨修長,一點都不像那種天天出拳揍人的手。
她連看都沒有看那方有著昂貴標志的布料,「弄髒了,我不要。」
當初會拿出來為他止血,就沒有想過會再拿回來。
「我洗過了。」
她冷冷地哼了下,準備走人,她與他,人生從來就不應該有什麼交集,理所當然就此劃下休止符。
他英俊的臉龐一片孤傲,沒有跟女生相處的經驗,也不喜歡這種柔軟的生物;主動來找她,只是因為他欠她的,雖然他很清楚,那天她也並不是有心想要救他。
不過,至少她沒有讓他被警車帶走,雖然只是用一條手帕,將他的傷草草包了就放他自生自滅了,但說到底,她還是有幫到他。
被女人,不,正確來說被一個小女生救,是他人生中的新奇體驗。
「夏遠航!」不遠處傳來粗啞的叫聲︰「老大,那小子在這里。」一群拿著鋼管和西瓜刀的男生往這邊跑來。
這是他的人生,不主動去招惹麻煩,卻總是會有無數的麻煩前來找上他,他的世界是血腥與殘暴的,與她干淨高貴的人生,絲毫無交集。
兩條並行線,就應該順著各自的軌道前行,他明白的,可是那一瞬間,他卻突然伸手握住姚水晶的手,拉著她往左方跑去。
「放手。」她用力地掙扎著,不配合。
他沉默地拉著她繼續跑,哪怕她的反抗讓他們的速度變慢下來。
「我說放手。」她的語氣越來越冷。
眼看那群人穿過擁擠的學生群,往他們沖過來。
「妳覺得他們會放過妳?」
「又怎樣?」她望進他漂亮的眼眸里,「我還是可以再次將他們打得很慘。」
「在一群好學生面前?」指了指不遠處驚慌閃躲的學生。
該死的!她咬牙,平靜的臉蛋有了幾分波動。
夏遠航沒有再多說,拉起她的手往前跑,而這次,她沒有拒絕。
出身門名,懂事起就被嚴格教導成一位真正的淑女,她是大企業的未來繼承人,身價幾十億,姚水晶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名陌生的男孩握著手,在馬路上瘋狂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