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嫁給你 第十章
在經過一間歐式餐廳門口,從櫥窗鏡面中瞧見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後,她胸口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
被了,別再想了!她跟殷聿修早就沒關系了,人家搞不好在香港逍遙得很,老早把她遺忘了,她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獨自在這兒惆悵個什麼勁兒?
思及此,顧以薰賭氣似地推開玻璃門,走進歐式餐廳里頭,硬是點了份豐盛的藍帶豬排套餐。
當香氣四溢的豬排套餐端上桌後,她氣惱地用力切開豬排,叉起一塊塊肉,拚命地往嘴巴里頭塞。
以前,她一個人也是這樣過的。
一切沒什麼不同,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患得患失。
這世界上,沒有誰少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她知道的!
只是,話雖這麼說,她的心底卻是無比的苦澀,彷佛桌上那杯忘了加糖的檸檬汁般,酸到了心坎里……
「你這個混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女人情緒激動地捶打著眼前的男人,淚水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般傾瀉而下。
男人緊緊地摟著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任由她怎樣地掙扎怒罵,他也不願松手。
「我很抱歉欺騙了你,但我已經賠上了我的心,請你別離開我!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將失去所有的意義……」
看著手中橘色書皮內的句子,殷聿修抬起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發神經地請徵信社調查出顧以薰的一切,甚至查出她的筆名跟出版社,然後瘋狂地跑去書店將她所有的小說作品全買來,仔細地看過一遍,就只為了想知道她腦袋里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以往對于女人,他從不曾費心過。
但是這一個多月來,他總是會在工作的空檔分心去想著那女人在台灣過得如何?現在在做些什麼?會不會……也想起他?
右手握拳狠狠地敲擊在桌面上。該死的,那女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明明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比她美麗溫柔的比比皆是,為什麼他就是對她無法忘懷?
正當殷聿修兀自生著悶氣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猛力推開,一名雍容華貴的貴婦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
「殷聿修,你這個不要臉的野種!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說聿嘉手上持有毒品,害他現在被羈押,現在還得吃上官司!」
來人是王金昭,也就是殷海東的元配,她這次是為了寶貝兒子殷聿嘉被警方逮捕一事而來。
「阿姨,你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你說聿嘉怎麼了?」殷聿修故意裝傻。
「少裝蒜了!若不是你向警方告密,聿嘉怎麼會被警方羈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聿嘉好歹也是你的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王金昭憤怒地指控道。
「是嗎?那麼你心里有當過我們是一家人嗎?」殷聿修冷笑,眼中充滿了陰狠的神色。
被他的深邃利眸一盯,王金昭美艷的面容驀地閃過一絲心虛。「你……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殷聿修該不會知道是她唆使黃老大去綁架他了吧?
不,不可能!請黃老大綁架他的事,她是透過道上的兄弟幫忙,再加上黃老大已經逃往海外去了,殷聿修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證據,說不定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別那麼快被他給唬住了。
「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數。」殷聿修低下頭審視桌上的文件,不再理她。
但他故意不將話挑明的態度,反而惹得王金昭一陣惱怒,她雙目怒瞪,咄咄逼人地質問︰「你少轉移話題!聿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去向警方告密的?」
「這重要嗎?反正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再說了,殷聿嘉持有毒品可是證據確鑿的事,又不是我拿著刀子抵在他脖子上要他藏毒的。在你登門興師問罪之前,怎麼不先想想自己的兒子做了些什麼?」
聞言,王金昭臉色丕變。「你……你這樣對得起在地下的父親嗎?」
「我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殷聿修決斷地開口,接著,他慵懶地蹺起了二郎腿。「阿姨,我奉勸你趕快去找一群優良的律師團幫殷聿嘉打官司吧,如果你打算繼續待在這兒鬧事,那就別怪我請警衛送你出去了,相信那場面不會太好看。」
「你……你會有報應的!」王金昭氣黑了一張臉。
語畢,她氣沖沖地轉身走出殷聿修的辦公室,正巧和剛要走進來的凌烈撞個正著,他好心地穩住了她的腳步,卻被王金昭嫌惡地推開。
「哇!那個老妖婆是吃了幾百噸的炸藥嗎?我看她頭頂快噴出岩漿來了!」凌烈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視線在瞥到殷聿修桌上的小說時,驀地揚起了高八度的音調,夸張地嚷著。「哎呀∼∼什麼時候咱們「海殷集團」的總裁也開始看起愛情小說來了?咦?這本不是以薰的新書嗎?」殷聿修已順利地在股東會議上被推選為「海殷集團」的總裁。
「以薰、以薰,你跟她很熟嗎?」殷聿修不爽了,又回想起當初顧以薰在直升機上跟凌烈有說有笑的模樣,讓他更不是滋味。
「喲,好酸的語氣呀!老兄,不是我在說,你自從荒島回來之後,脾氣一直不是很好,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凌烈笑得很賊。
「你他媽的才欲求不滿!你沒事來這兒干什麼?」殷聿修的語氣十分不悅。
「沒什麼,只是我查到那個綁架你的黃老大現在人在上海,只要逮到他,就有機會查到王金昭指使他綁架殺人的證據。」
雖然心知肚明這次綁架的主使者百分之百是王金昭,但是王金昭在政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跟黑白兩道私底下都有往來,若沒有可靠的證據,想要動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而黃老大生性狡猾,想逮到他,恐怕也還得費一番工夫,所以他們也只能先將消息壓下來,等掌握到更有利的證據後再向警方報案。
「我知道了。」殷聿修煩躁地回應。
這十幾年來,他每天心心念念想著的就是扳倒王金昭,為母親報仇。
為了報復,他一直讓自己活在仇恨之中,從沒有一天真正感到快樂過。
但在荒島上的那幾天,跟顧以薰在一起,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彷佛那些龐大沉重的責任全都消失了般的輕松。
瞧見殷聿修陷在自己的思緒里頭,完全把他當成隱形人,凌烈感到有些無趣,準備閃人。在腳步即將跨出殷聿修的辦公室之前,他回過了頭,說道︰「喂,阿修,其實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做飛機。」
「什麼意思?」殷聿修擰眉。
「意思就是說,若是想到台灣見某人,直接買張機票飛過去就可以了,不必苦惱這麼久。」
凌烈自以為幽默地朝他眨了眨眼,然而回應他的,是一本飛射而來的卷宗。
待凌烈走後,殷聿修心浮氣躁地坐在牛皮沙發上,完全無心于公事。
再度瞥了一眼桌上粉女敕的言情小說之後,他按下了桌上的分機——
「Miss陳,幫我訂一張飛往台北的機票,我今天晚上就要出發!」
「嘔——」蹲在狹小擁擠的浴室里頭,顧以薰彎著身子,神情痛苦地對著馬桶不斷干嘔。
將胃里所有的食物全部吐光之後,她全身癱軟地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難受得想一頭撞死。
真是要命,她最近到底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只要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地吐個不停,整個人也昏昏欲睡,一點精神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她預計要在五月前完成的系列稿該怎麼辦?她現在還寫不到一半呀!想到這里,顧以薰不免有些焦慮。
她起身勉強打起精神,到洗臉台前用溫水洗了把臉,然後微彎著腰,捧著肚子走回電腦桌前打算繼續奮戰,視線卻在接觸到桌上的行事歷時,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般,臉色頓時刷白。
呃……她這個月的生理期好像遲了……
顧以薰在腦中快速回想起那幾天在荒島上,她跟殷聿修並沒有避孕,該不會……
縴白手指撫上胸口,心髒無法克制地撲通撲通撞擊著胸腔,再也無法冷靜。
一個旋身,顧以薰丟下寫到一半的稿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皮包,匆忙地推開大門,往距離公寓最近的藥房沖去!
背著忐忑不安的情緒,顧以薰依照著驗孕棒的說明書進行檢查,當驗孕棒上頭那兩條再明顯不過的藍線映入眼簾時,顧以薰腦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老梗地中、獎、了!
怎麼辦?她還沒結婚就挺著一個肚子,該怎麼跟親朋好友解釋?要是他們問起孩子的父親,她又該如何回答?
再說了,要是將孩子生下來,這尿布、女乃粉、吃的穿的,樣樣都要花錢,她一個人負擔得起嗎?
噢,天呀、天呀!她最近是走了什麼霉運?
先是被歹徒綁架,再來是流落到鳥不生蛋的荒島,現在竟然還未婚懷孕!
誰來告訴她,她的人生到底還要多少驚嚇才夠呀?
彼以薰心亂如麻,煩躁地揪著長長了不少的頭發,在六坪大的室內不斷來回踱步,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門鈴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
彼以薰嚇了一跳,心虛地將驗孕棒扔進垃圾桶中,慌慌張張地上前應門,卻在見到來人時,倒抽了口涼氣。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見到顧以薰蒼白如紙的臉色,殷聿修英挺的劍眉忍不住往中央推擠。
才一個多月不見,這女人竟然比在荒島上時還縴瘦蒼白,她回台灣之後都沒吃飯嗎?
「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怎麼,不歡迎我?」殷聿修對她的問句相當不滿。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顧以薰額頭冷汗直冒,完全沒料到殷聿修竟然會找上門來,更害怕他發現她懷孕的事。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跟殷聿修提這件事,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更擔心他會誤以為自己是想藉著這個孩子套住他。
見顧以薰一臉戒備地擋在大門前,殷聿修並不意外。
他勾了勾唇,輕松地握住她縴細的肩膀,將眼前的障礙物移到一旁,長腿一跨,走進她的小套房里。
「喂、喂、喂,你干什麼?」顧以薰又氣又羞,她的內衣褲還晾在室內呢!
站在僅有六坪大的套房里頭,殷聿修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她的住所,里頭除了簡單的床鋪跟桌椅之外,還塞滿了許多書籍及雜物,讓狹小的空間顯得相當擁擠陰暗。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殷聿修滿臉不認同,這里甚至比他家客房的浴室還小。
聞言,顧以薰惱了,雙手插腰地瞪視著他。「殷聿修,你對我住的地方有什麼意見?」
拜托!這間小不拉嘰的套房可是要花上她一個月八千多元的租金呢!他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住得起淺水灣的豪宅嗎?
殷聿修沒理會她的怒容,繼續好整以暇地參觀著她的房間,視線在接觸到她放在電腦螢幕旁的雜志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雜志上頭刊的是他的專訪和照片,這女人把這本雜志放在電腦旁,莫非是在想念他?
察覺到殷聿修的視線,顧以薰跟著望去,瞧見擱放在電腦旁的雜志時,急忙地沖上前將它收了起來。
「你可別誤會,我只是把你當作小說角色的範本而已,絕對不是對你有意思!」她脹紅了臉,拚命撇清。
「當然,你只是把我當作小說角色的範本而已,我當然不會誤會……」話雖這麼說,但殷聿修的語氣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我要跟你澄清一點,我挑女人的標準很高,絕不會為了復仇而委屈自己跟不喜歡的女人上床,但在餐桌上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下次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看……」他右手撫著下巴,一臉正經地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