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嫁給你 第九章
「……可惡,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顧以薰氣憤不已,沒想到殷聿修竟然耍她。
方才緊繃的情緒一放松,豆大的淚珠再也無法抑制地從眼眶中涌了出來。
「喂,女人,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回家嗎?現在好不容易有人來救我們了,干麼還哭?」
「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我真的以為我們死定了!」顧以薰一邊啜泣、一邊數落著他,臉上猶是驚魂未定的淚水。
「我——」見顧以薰哭得眼眶跟鼻子全都紅通通的,殷聿修知道自己剛才的確做得太過火了,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凌烈殺風景地打斷了話。
「喂,阿修,你們兩個要不要等回香港再繼續談情說愛?這里的蚊子很多欸!」他啪地一聲打死了一只肥滋滋的蚊子。
「凌烈,你救援的效率真的很差,要不是我的命夠硬,恐怕早就死在這座島上了。」殷聿修沒好氣地瞪他。
「拜托,老兄,你講話要憑良心呀!你知不知道追蹤器最後發出訊號的位置是一片汪洋呀?你以為把這附近海域的小島全都找過一遍有那麼容易嗎?」凌烈不滿地怪叫。
兩人的對話讓正在哭泣的顧以薰停止了啜泣。
「慢著,你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救我們?」
「咦?小妞,你不知道嗎?在阿修的手表內有一個小型的追蹤器,五天前他失蹤之後,我們就開始沿著追蹤器搜尋這附近的島嶼,好不容易才在海岸上發現擱淺的快艇……」凌烈解釋著。
難怪殷聿修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而她卻在島上擔心了好多天!
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顧以薰的臉色十分難看。原來殷聿修一直把她當成白痴般戲耍!
「你為什麼要這樣耍我?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在島上我有多害怕?看到我這樣恐懼痛哭,提供了你大少爺很多的娛樂對吧?」她心底不由得這麼想。
她的質問讓殷聿修語塞,他一開始只是想嚇嚇顧以薰,給她一個警告而已,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惡劣。
「我沒有耍你,只是沒告訴你實情而已。」殷聿修僵硬地開口。
「你……」顧以薰氣得渾身發顫,但她更氣的是自己竟然傻得對他動了真情。
見她怒氣騰騰,殷聿修走上前伸出手,試圖想向她解釋,卻被顧以薰激動地甩開。
「你不要踫我!」
聞言,殷聿修臉色鐵青,生平第一次被女人這樣怒斥讓他面子有些掛不住,再看了看身旁的凌烈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他不認為現在是談話的好時機。
「這些事我們回去再談。」他冷著一張臉開口。
然而顧以薰卻是冷著一張臉別過頭,完全不理他。
看著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凌烈大概也明白兄弟跟這小妞似乎發生了些什麼,瞧這小妞氣得不輕的模樣,恐怕一向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的兄弟這會兒踢到了塊大鐵板了……
必到香港之後,殷聿修不理會顧以薰的反對,強迫地將她帶到他位于淺水灣的豪宅。
在荒島上待了五天,顧以薰既疲憊又狼狽,她褪上骯髒的襯衫跟長褲,將自己埋入溫熱的浴池當中,酸澀的苦楚盈滿她的胸懷。
月兌離了那座鳥不生蛋的荒島,她應該放炮慶祝才對,但顧以薰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若非親眼所見,她簡直無法相信有錢人的生活跟她這種市井小民天差地別到這種程度!
扁是眼前這座黑色大理石打雜邙成的豪華浴白,恐怕就要她不吃不喝工作一整年才負擔得起吧?更別說外頭大廳的華麗水晶燈及名家打造的仿古家具,更是不時地提醒著她與殷聿修之間的差距。
彼以薰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白痴,明明知道和殷聿修是不可能的,偏偏還是傻得付出了真心,而他卻一直在欺騙她。
她不禁想起了上一段的戀情——她和之前的男友交往了三年,對他極盡所能地討好,結果男友卻在訂婚前夕毫無預警地要求跟她分手。
他告訴她,他最愛的女人回頭要求與他復合,還說會答應跟她訂婚只是因為她對他死心塌地,他不忍心拒絕,其實他根本不愛她。
那些殘酷的話語像把利刃,狠狠地撕裂了她,讓顧以薰足足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盡避已經不再對前男友還懷有任何眷戀,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彬許殷聿修對她,也只是將就玩玩的心態,畢竟在島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他根本也無從選擇起吧!
想到這里,顧以薰整顆心沉落到地獄的深淵,她低下頭望著仍冒出陣陣熱氣的浴池,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洗淨了一身髒污,換上了干淨的衣物,才剛踏出浴室,顧以薰便瞧見殷聿修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從他微濕的黑發及身上的黑色浴袍看來,他似乎也才剛沐浴完畢。
听見後頭的動靜,殷聿修迅速轉過身來。
「女人,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承認自己是沒告訴她實情,但她有必要這麼憤怒嗎?從剛才在直升機上就一直板著一張冷臉,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對著凌烈有說有笑的,讓他相當不滿。
難不成她對凌烈有意思?想到這種可能性,殷聿修的胸口忍不住冒出一股妒意,恨不得回頭去找凌烈干上一架!
「我沒有生氣。」顧以薰說著,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那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他才不相信。
「我……我只是累了。殷先生,謝謝你的衣服跟招待,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先離開了。」
「慢著,誰說你可以離開了?」殷聿修擋住她的去路。
「我為什麼不能走?」顧以薰睇他一眼。
「你就這麼走了?難道說我們在荒島上發生的事,你一點也不在意?」
殷聿修咬牙切齒,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這女人的外貌既不比以往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來得出色,個性也不溫柔可人,她愛走就走,他為何要費盡心思留下她?
但……該死的,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
聞言,顧以薰苦澀地抿起唇角。「殷先生,咱們都是成年人了,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你放心,我不會用這種事來纏著你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殷聿修胸口郁悶,不喜歡她這種疏離的口氣。
「當然。在荒島上發生的一切,只是因為當時氣氛太好,雙方各取所需罷了,既然現在我們都平安回到香港了,也該早點回歸到現實,大家好聚好散。」
她試著用毫不在乎的口吻形容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不想讓這男人再有機會踐踏她的真心。
「你——」殷聿修克制了好久才沒有動手將這女人掐死。
想他殷聿修在香港政商界可是有許多名媛淑女前僕後繼地想博得他的青睞,而她竟然把他當成用完就可丟掉的衛生紙般不屑一顧,那感覺真是他媽的糟透了!
憤怒之余,殷聿修沒有多想地便月兌口說道︰「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擔心你會對我糾纏不清呢!畢竟以我的身分地位,老是有許多女人死纏爛打,對我而言也是挺困擾的!」哼,他不出一口氣不甘心。
彷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顧以薰臉色一白,被他殘忍的話語深深地刺傷了。
但話是她先說出口的,她也沒資格再多說些什麼。
「很好,殷先生,看來咱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我打算搭今晚的飛機回台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離開了。」她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隨便你!」殷聿修也不高興了,甩頭驕傲地走出房門。
望著殷聿修頭也不回地離去,顧以薰難堪地站在原地,感覺眼眶襲上一陣熱辣,但她仍用力咬緊下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只因為她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流淚是不值得的……
順利地與原本下榻的飯店聯絡、取必行李之後,顧以薰當晚便搭了班機返回台北。
待她風塵僕僕地回到了睽違已久的小窩時,已是半夜一點。
放下了行李,將疲憊的身子拋進柔軟的床鋪之中,顧以薰閉上眼。
一切都結束了。她心想。
本來就不該妄想的,他是殷聿修呀,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怎麼可能會愛上她這個毫不起眼的平凡宅女?
在那座荒島上發生的一切,就當作一場夢吧!夢醒了,就該回歸到她原來的生活。
接下來,她還得面對現實——她沒如期交稿,書曼八成氣炸了吧!
不知道現在交稿還來不來得及?
想到這里,顧以薰苦澀一笑。她拚死拚活地把稿子救回來了,卻因此把自己的心給弄丟了。
這交易對她而言,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幾個小時後,顧以薰撥了電話聯絡編輯,當許書曼听見她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時,發出了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以薰,你終于出現了!你跑哪兒去了?你不是答應我星期一要交稿的嗎?結果咧?你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呀?」許書曼 哩啪啦地丟出一大串的問題。
「書曼,真的很對不起,我在香港遇到了搶劫,身上的現金跟證件全都被洗劫一空,為了補辦證件回到台灣,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顧以薰不得已撒了謊。
要是如實說出她跟殷聿修被歹徒綁架,兩人單獨在荒島上朝夕相處地過了五天,只怕書曼會認為她在鬼扯吧?
听見顧以薰悲慘的遭遇,加上她不斷地道歉認錯,許書曼終于緩下了口氣,沒再多加苛責。
終于,在顧以薰的再三保證之下,許書曼答應讓她在下星期一將稿子交出。
雖然晚了一個星期,但仍是勉強趕得上檔期。
結束通話之後,顧以薰松了一口氣,幸好還來得及交稿,上蒼對她還是仁慈的。
但是接下來,還有一項艱困的挑戰橫在她的眼前——她的稿子才寫到第九章,離完稿還有一段距離。
快速地煮了冰箱內的水餃打發完一餐之後,她泡了杯濃郁的咖啡,坐在電腦前,開始與稿子奮戰……
熬了幾個晝夜,顧以薰在星期一的中午將稿件寄出之後,累得直接倒頭就睡。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從極度的疲憊中醒來,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漆黑幽靜的室內。
一股強烈的寂寞感籠罩著她,讓她不禁感覺有些冷。
斃惚地下床扭開了燈,書桌上頭擺著一本雜志,上頭刊的是殷聿修的專訪,照片中的他一身深色三件式手工西服,神色倨傲地站在「海殷集團」的大廳,那睥睨一切的姿態讓顧以薰眼色一黯,陷入了沉默。
盡避這幾天在趕稿,她仍舊持續注意著香港的媒體新聞。
殷聿修遭綁架一事並未被報導出來,想必他刻意封鎖了這項消息,不願讓人知情。
彬許……連她這個人也被他給抹滅了吧。顧以薰心頭涌上一抹苦澀。
不願再讓自己陷入自憐的窘境,她快速地合上了雜志,拿起了皮包,決定到公寓附近的美食街覓食。
走在美食街中,望著一攤攤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顧以薰卻是一點食欲也沒有。
人潮里頭,盡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或是攜家帶眷一同出外用餐的小家庭,讓獨自離家、一個人搬到台北居住的顧以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