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本賢良 第九章 再見腹黑男
他怎麼會在這里?
賀心秧視線直直地釘在蕭瑛身上,頭腦當機五秒鐘,之後才慢慢厘清脈絡。
對哦,那個慕容郬是他的人,說不定她住的還是人家的屋子、踩的是人家的地盤,一下子,她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痛不欲生,鮮明精彩的表情看得蕭瑛心情大悅。
他會覺得女子清麗可人、溫柔婉約,會覺得女子精明干練、美麗動人,但不管是哪一種女人,在初初的驚艷、欣賞過後,便開始覺得乏善可陳。
因為她們的心思都一樣,不管是官家千金、名門淑女或者青樓歌妓,目的都是想自他身上得到某些東西,不管是名聲、地位或者利益,她們或者故做端莊、面露驕傲,或者使手段、埋心計,她們在爭取他青睞的同時,爭取的是自己想要的好處。
但這個賀心秧……她不一樣,她對他非但無所求,還避他如蛇蠍,恨不得此生此世都別再同他見面。
忍不住地,他又多瞥了她幾眼。
她的確美麗,可讓他看入眼底,並且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靈動豐富的表情。
她太容易泄露心情,太容易讓人窺知她轉個不停的心思,這樣的女子不算聰明,可她卻輕易地理解海上貿易、民生經濟,且看得透澈,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將她歸類。
她的頭快垂到地上了,就那麼不待見他嗎?
淺淡一笑,她越是不想見,他越是……呵呵,他蕭瑛豈是那種遂人心意的男子?
當郬提及他帶回宮華和賀心秧時,他的心思便立刻飛往這座院落。
十幾日不見了呢,不曉得「中毒」的她,有沒有一派瀟灑、安生的過日子,還是成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等著時間到了登門向他求取解藥?
他想知道這個答案,于是在下人來報,兩人已經漱洗完畢時,他馬上來到此處。
「王爺,多謝您的援手,宮華在此謝過。」
宮華望向蕭瑛的雙眸,飽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熱切,好像兩人是闊別多年的好友,又彷佛兩人一見投緣。
也許緣分這種東西,本就是很難用科學的角度來理解,就像賀心秧見到蕭瑛,全身寒毛就會不由自主地豎起,覺得自己像是被送到貓爪子底下的小老鼠,穩死無生。
賀心秧只能如此解釋,前輩子她和蕭瑛結下孽緣,而他和宮華結下的是善緣。
「小鮑子太客氣,本王與宮大人有一面之緣,親眼見到他縝密的觀察力,以及教人難以想象的破案手法,心生佩服,早希望有機會結交如此人才。今日能邀得小鮑子來別院小住,實是宮大人給本王的面子。」
他一板一眼、滿口客套,但眼底卻隱隱浮著親近與關切,看得宮華鼻子微酸。
「無端示好,非奸即盜。」
賀心秧在宮華耳邊的竊竊私語,武藝高強的蕭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微斂眉,嘴角忍不住貝起笑。
宮華橫眼,悄悄瞪她一眼,拜托,她還以為她生長在自由人權的二十一世紀哦,講話可以不經過大腦,不爽就可以在網絡上亂發飆?
「不知王爺過來,有何要事?」宮華問。
「我有幾件關于宮大人的事……」他看看左右,笑問︰「小鮑子要我站在這里說話?」
宮華回過神。「是我失了禮數,王爺,請到里面用茶。」
什麼?進來用茶?搞清楚耶,這是她的房間,女子閨房豈可隨意招待男人,想當年她的房間連繼母都不準進去,一進去就會被她控告破壞白雪公主的隱私權。
蕭瑛看著她擠眉弄眼,滿臉糾結的表情,心又樂了。
他沒等人領,率先走進房內,宮華想跟上,卻被賀心秧一把拽住,她壓下音量,用氣音在他耳邊說︰「你干嘛那麼巴結人家啊,古人不為五斗米折腰,我們連米都還沒有吃到呢,你就開始練瑜伽?」
「妳在說什麼啊?」
「听不懂?我還以為你是小神童咧,我說,你見了人家,不必像哈巴狗看到主人一樣,哈哈哈,伸舌頭示好、屁顛屁顛的跟上。」
「隻果,妳干嘛對王爺充滿惡意?有病啊。」宮華氣歪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是逆轉時空讓她性情大異?
瞪她兩眼,他一把抓住她的長發,往後扯兩下,像以前被她惹火了那樣報復。
「什麼我有病,你去外頭問問百姓對他的評語。」
「那是假的,不要隨便听信謠言。」
「呵呵,你又知道是真是假,哈巴狗弟弟。」
「我不是哈巴狗,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兩個人用氣音也能吵翻天?真是服了他們。蕭瑛替自己倒了杯茶,不由莞爾。
宮華甩開賀心秧拉扯不休的手,走到蕭瑛身邊,賀心秧滿心火氣,鼓起腮幫子,恨恨瞪住屋里的兩人。
什麼充滿惡意?對奪走她處女膜的嫖客,難不成還要她心存感激?
她齜牙咧嘴,對著宮華的背做盡表情,可十秒鐘後,她嘆氣、垮下肩頭,有什麼辦法呢,和蕭瑛的過節,她又無法對果果說出口,誰讓她老是蟬聯最衰運穿越女的排行榜冠軍寶座?
看一眼天花板,人在屋檐下呵……緩緩地,賀心秧低下了她的頭……
心不甘、情不願,她跟在果果背後進入小廳。
這屋子分內外間,里頭有床、櫃子,一個梳妝台和桌案,是為內室,外廳有櫃子、有壁飾,和一組圓桌椅,是用來招待閨閣好友的,布置簡單、素雅干淨。
慕容郬本想留兩個婢女服侍她,但她們送熱水進來後,賀心秧就將她們打發出去了。
蕭瑛、宮華就座完畢,賀心秧想也不想,拉張椅子就要坐下,宮華拚命給她使眼色,要她侍立在後頭。
啊是怎樣,王爺了不起嗎?在王爺面前,她連歇歇腿的權利都沒有?
心底兀自不平,人還是乖乖地站到宮華身後,唉,一個偌大的王爺別墅,天花板干嘛蓋得那麼低?讓她低頭低得……好委屈……
蕭瑛不是那種無法控制情緒的男人,他踫過惡劣到讓人咬牙泣血的情況,仍能搖扇談笑,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賀心秧……看著她扭手、用膝蓋偷偷攻擊宮華後背的小動作,他又失控了,臉上揚起一抹笑,笑出滿心愉悅。
「這位姑娘,听郬說,是小鮑子舊識,叫隻果是嗎?」
裝不熟?隻果翻白眼、掛冷笑。好,正合她意。
「王爺不必稱我小鮑子,以前家里長輩都喊我一聲華哥兒,王爺不嫌棄,就這樣叫我好了。」宮華客氣說道。
噗!本來滿月復怒火的賀心秧,卻因宮華這句稱呼失笑,彷佛找到宣泄口似的,怒火高張的情緒隨之平歇。
宮華和蕭瑛齊齊轉頭望向她,她連忙笑得很「善意」,學著宮華的口吻說︰「以前家里長輩都喊我一聲黛安芬,王爺不嫌棄,就這樣喊我好了。」
華歌爾、黛安芬,中古世紀里,現代文明曙光乍現,偉大呀,果果貢獻出了第一份文明世紀的創意,賀心秧憋著笑,笑到快要內傷。
宮華听懂了,臉紅了,控制不住的一路從額頭紅到耳根,該死的商人取那個鬼名字,爹娘爺爺喊了他那麼多年,他從沒覺得奇怪,偏偏賀心秧一句黛安芬,讓他開始痛恨自己的小名。
看著兩人怪異的神色,蕭瑛捉模不透,輕咳一聲,「華哥兒和隻果姑娘之間好像很熟?」
「鄰居嘛,怎會不熟,還是我牽著他學走路的呢。」
她還幫他把過屎尿、喂過牛女乃,親眼見證他從地板撿起一條橡皮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進嘴里、吞進食道,然後看著他媽咪愁容滿面,直到隔天下午,她在尿布的金黃色大便中找出一條紅色的橡皮筋,這才松口氣。
那個時候果果他姑是怎麼說的?她說︰「了不起,這麼小就熱愛塑化劑,長大一定是王永慶的接班人。」
宮華見她臉帶惡意,知道她想起什麼,他連忙接過話。
「是,她叫賀心秧,隻果是她的小名,她是鄰居家姊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和我的家人都熟。」
「原來如此,所以隻果姑娘也是京城人士?」
「是。」賀心秧隨口應聲,才想起明明就不熟的人,她干嘛同他對話?吃太飽嗎?
別開臉,她把視線投向窗外,轉開心思。雨又大了,不曉得這場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隻果姑娘既然是京城人氏,怎麼會來蜀州?」
蕭瑛提問,賀心秧卻不樂意回答,宮華為免尷尬,連忙把話頭接下。
「隻果的爹娘過世,她有親戚住在蜀州,便千里迢迢來投親。」
賀心秧听得滿頭汗,投親投到青樓里?難不成她的親屬是花滿樓里的寶嬤嬤還是帚兒姑姑?
她很想插嘴,卻又堅持著自己「不溝通、不妥協、堅持不熟」的三大原則,她打死不回話。
「是這樣呀,辛苦了,隻果姑娘。」蕭瑛笑道。
她投她的親,他在辛苦什麼?辛苦那個晚上精氣神被她吸干?屁!是她被榨干好不好……
天,她在想什麼!她和他很不熟,非常不熟,不熟到沒有誰被誰吸干的困擾。
啊……她又想抓頭尖叫了,閉上眼楮,她對自己講第一百次——不過是一夜,沒什麼了不起!
「王爺剛才說,有父親的事情要告訴我?」宮華把話題繞回來。
蕭瑛把目光從賀心秧身上轉開,對宮華說道︰「這回水災,因邑縣事前的防災工作準備充足,至今仍未傳出傷亡消息,且城內秩序良好,並無宵小作亂的情況。
「相較于水患較不嚴重的鄰縣,已陸續傳出傷亡、盜匪劫掠的消息,郾縣死亡人數更超過百余名,宮大人的能力已獲得證實。
「此事已傳到寧和郡王耳里,我想,京城那邊很快就會知道這些消息,沒錯估的話,朝廷的褒獎令應該很快就會下來,也許還會升官。」
听至此,宮華卻皺起眉頭,他並不希望姑姑太過顯眼,本以為蜀州天高皇帝遠,應該不會出事,現在……倒要再三斟酌了。
睇一眼宮華的凝重表情,蕭瑛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敲叩桌面,他看看賀心秧,再望望宮華,想起破案近乎神人的宮節,這三個人之間,有秘密。
「有件事,本王百思不得其解,華哥兒可否為本王解惑?」
「王爺請講。」
「據說朝廷派來的邑縣縣令,是名二十五歲的男子,可令尊看來太過秀氣斯文,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很難想象他有你這麼大的孩子。」
蕭瑛的話問倒了宮華,他畢竟年輕,事情仍想得不夠周全,自以為謊話說得沒破綻,沒想到姑姑卻是帶著最大的破綻滿街跑。
賀心秧見他應答不出,心想,壞事了。
現代的男生長得像女生,叫做偽娘、花美男,而女生打扮成男人,叫做中性或男人婆,但在這里,一個女的裝成男生,又當上朝廷官員,只有一個詞匯,那就是——欺君大罪。
嘶……她該不該現實一點,考慮和他們姑佷撇清關系?
賀心秧見蕭瑛目露疑慮,再大的三不原則也只能暫時擱置,跳出來幫宮華圓謊。
「王爺有所不知,宮大哥只是樣貌看起來年輕,實際上性格比誰都成熟,您也說了,他斷案如神,若非閱歷多年,豈能有此等表現?
「講起來,宮大哥的樣貌和宮女乃女乃很像呢,听我爹娘說,小時候宮大哥就經常被鄰居誤認為是女孩,長大後身子仍是縴弱,還是娶嫂嫂進門之後才稍稍好些。我記得宮女乃女乃過三十五歲壽辰時,有人來送禮慶賀,還誤以為宮女乃女乃是年方十五的宮姊姊。」
吁……跟古人講話真累,如果在現代,她只要講「啊人家就是美魔男啦」,大家就听懂啦,沒辦法,古人腦容量還沒進化,不能太過責怪他們。
宮華滿心感激地瞄了賀心秧一眼。
她挑了挑眉頭,得意張揚,哼哼,現在知道老師有多強了吧。
「原來如此。」蕭瑛點頭認同。
「王爺,如果沒其他事的話,一路逃難,我們挺累的,不知道王爺是不是……」
賀心秧在笑,自以為把充滿嫌惡的表情隱藏得天衣無縫,沒想到自己那個笑容有多麼咬牙切齒。
看著她勉為其難的笑顏,蕭瑛垂眸。唉,他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大好,他——很不喜歡讓別人遂心順意。
如果她沒把送客的意圖弄得這麼明顯,他也差不多該告辭了,可現在……大雨一直下,家里又沒有小孩可以打,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她不留客、客自留。
「華哥兒,有件事我得稱贊你。」他拿起杯子,緩緩啜飲,幾個字便岔開送客話題。
「什麼事?」听見稱贊二字,宮華彷佛拿到奧林匹克數學冠軍,滿臉的喜不自勝。
「那個虯髯漢子。」
蕭瑛一提,宮華立即坐直身子,正經嚴肅。「王爺查出他的底細了?」
「是,幸好你細心、見事透澈,才幫了本王這個大忙。」
他沒說出口是什麼忙,但宮華自他眼底讀到若干訊息,倘若如他所料,這個表面太平的朝局,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很高興能夠幫上王爺的忙。」
蕭瑛點點頭,續道︰「另外,邑縣里雖治安良好,但城外難免有些趁火打劫的惡人,不然你也不會遭遇那場驚嚇,我讓慕容郬領著百名家丁,到邑縣听宮大人調派,務必要將這幫匪徒捉拿徹底、除惡務盡。
「臨行前,慕容郬告訴本王,你面對敵人時的勇敢表現,可圈可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竟然敢挺身保護家中僕婢,著實不簡單,他想收你為徒,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听見這話,宮華眼楮瞬間發亮。
刷!賀心秧幾乎可以看見他眼底射出兩道璀璨精光。
「我願意!我願意!」他只差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既然你願意,我讓人帶你到練功房,你先挑一項趁手兵器,這幾天慕容郬不在別院,我讓院里的護衛從基本功先指導你,行不行?」
「行,謝謝王爺。」
「說什麼謝,相逢自是有緣。來人啊!」
他一聲命令,守在外頭的侍衛進門,幾句交代之後,宮華竟然無情無義、無血無目屎,丟下好不容易重逢的老師,興匆匆的往練功房去了。
賀心秧很無奈地翻了第二回合白眼。還說自己不是哈巴狗,人家不過丟了根骨頭,他就樂得汪汪汪叫幾聲,隨著人家去了。
宮華離開,把紅通通、圓滾滾、香女敕多汁的紅隻果丟給大野狼保管,她現在只能祈禱,大野狼吃肉不吃素,喜歡小紅帽的小肥腿,不愛隻果的維生素加鐵。
門關上,蕭瑛凝視賀心秧的滿臉無奈,心情再度飛揚。奇怪,他怎麼從來不知道,整一個女人會得到這麼多樂趣?
「秧秧、隻果、黛安芬,請問姑娘有多少個名字?」
听見他口喊黛安芬,她岔了氣,連聲嗆咳不已。
這麼容易受驚嚇啊,那就……更有趣了。
蕭瑛拿起自己的茶杯,倒茶給她順順氣,果然她還是老樣子,完全不覺得讓王爺服侍是件大逆不道的事。這女人到底是幸運啊,缺腦失魂,還可以平安順遂一路活到這個年紀,不容易。
停了喘咳,她滿臉通紅,更像顆紅通通的隻果了。
「王爺喜歡怎麼喊就怎麼喊。」她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可不是,債主其實挺大的,對不?」他嘲笑她。
還記掛著那十兩銀?有錢人果真特小氣。「放心,我很快就能連本帶利的還清欠債。」
「連本帶利嗎?那可不容易吶。」他在笑,很確定;笑臉溫和親切,很確定;表情善良無害,很確定,可……這樣一張帥氣俊逸、風流倜儻的臉,她怎會橫看豎看,看出他包藏禍心?是她對他心存偏見,還是上次的刺激太深?
上次……搖頭,擦擦擦擦擦,擦掉那些不堪回憶,她鄭重否認,自己和他曾經有過「上次」!
她又倒水,一飲而盡,沖掉隱隱往上浮升的羞赧心緒。
「我明白王爺心里想什麼,可是請王爺放心,那銀子虧不了您的。」在否認兩人的「曾經」之後,她一並否認自己有過賴賬念頭。
這時代的女人確實不怎麼會賺錢,縫縫補補一件衣服,不過二十文錢,買幾顆包子就沒啦,想積沙成塔還清他的十兩欠銀,的確有技術上的困難。
但,很抱歉,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果果他姑都可以當縣太爺、贏得百姓一致愛戴了;她如果不能成為富翁,就太對不起醫生媽、法官爸給她的金頭腦。
「是嗎?小隻果……我會拭目以待的。」
他喊她……小、小……小隻果?冷不防地,她的後頸冒出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抖落那陣顫栗後,她咬著牙,干笑兩聲。
「姑娘身上的毒,不知道有沒有發作?本王很關心呢。」
騙她一次不夠,還想嚇她一回?
她滿臉無奈,隨口應道︰「多謝王爺關心,我這個人呢,剛好吞過游坦之的冰蠶批注︰金庸小說《天龍八部》里出現的劇毒之物,天生具有厲害的奇毒,又是別的毒物的克星,同時是天下至寒之物,被游坦之從慧淨和尚手中偷到。、喝過梁子翁的蝮蛇寶血批注︰金庸小說《射鵰英雄傳》里的人物,參仙老怪梁子翁捉了一條奇毒大蝮蛇,以珍奇藥物飼養二十年,其血具有養顏益壽、增加功力之效,最後卻被郭靖所誤食。,小時候又常常把天山雪蓮當地瓜啃,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之身,王爺那點毒還為難不倒我。」
就算是白痴,也只能被騙一時、騙不了一世。那天他讓她按肩膀,當然痛啊,前一個晚上她才像條死魚,被他翻來翻去反復煎過好幾次,肩膀已經紅腫疼痛,就算不按也會隱隱作疼,過幾天紅腫漸漸消退,疼痛自然消除。
蕭瑛微微一笑。她知道了?真是個聰明的小泵娘,可百毒不侵的人,怎會吃了一點點藥就熱情如火?
「既然如此,本王就可省下解藥了,這解藥熬煉不易呢。」
他一面說,一面從懷里掏出青花瓷瓶,打開瓶蓋,一股芬芳氣息霎時散開。那是香奈兒五號的氣味?賀心秧忍不住多聞幾下,這時代就有蒸餾技術了嗎?
他一笑,把瓶子蓋起放在桌上,喊聲來人,讓人去準備一桌酒菜來。
他已經把瓶子撂開了,她仍然禁不住好奇心,不停輕踫瓶身,見蕭瑛沒制止,干脆把整個瓶子給借了過來。
打開蓋子、倒出瓶底藥丸,藥丸不大,紅紅的,上面還有個可愛的小黑點,如果不是大小不同,她會以為那是曾在植物圖鑒上見過的「雞母珠批注︰又名美人豆,具毒性。」。
她再湊近聞一次味道,真的耶,真是香奈兒五號的香,他有這麼厲害的煉香技術哦,如果這不是解藥,而是香水,絕對可以大發利市。
王府的辦事效率極高,一下子就把滿桌酒菜擺上,菜肴擺好時,賀心秧還在玩他的解藥。
賀心秧回神,發現滿桌精致菜色,臉帶防備的問︰「王爺餓了,為何不回房里用餐?」
「本王喜歡和妳一起吃飯,和妳天南地北的聊,挺有趣的。」
有趣?!誰知道菜里有沒有藥,上次她毒他一回,誰曉得他會不會借機還她一遍?
「王爺怎不問問我,是不是也感覺有趣?也許我覺得,王爺不該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她答得滿臉無助,他的蜜糖是她的砒霜,他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糧,恰恰是她膽顫心驚的毒藥呵。
上一次賊船學一回乖,她怎麼可能還可以心平氣和的與他同桌吃飯?誰曉得酒足飯飽後,她會不會又邀請他在床上翻滾?
想到那幕香辣火艷,她的臉忍不住火辣辣地燙了起來。
「這桌好菜可是廚子費不少心血做的,也罷,我不過是想讓姑娘折腰折得心甘情願一點,沒想到還是弄巧成拙了。」
「折什麼腰?」她不解問。
「姑娘不是讓華哥兒別為五斗米折腰嗎?這一桌菜的價值,足足是五斗米的好幾十倍。」
他偷听他們的對話?他把別人的隱私權踩在腳底下?不對……他不是偷听,人家武功高強,兩只蚊子嗡嗡叫,他都能分辨牠們的對話內容,她是活生生把隱私獻到人家手上了。苦啊……她為什麼非要和這種男人交手?就不能換個生女敕一點、好欺一點的嗎?
他真喜歡她變化多端的表情呵。而人心情一開朗,胃口自然大開,蕭瑛舉箸,挑起一塊肉片放進嘴中。
「真好吃,怎麼可以做得如此爽口滑女敕?」
唉……不吃、不能吃,吃一餐,犧牲一晚,代價太大……她兩手緊握,壓在下巴,請求聖母瑪利亞救贖她純潔的靈魂。
可逃難以來,她已經好幾個時辰沒進食,方才要他回房,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推拒,現在……咕嚕咕嚕,本能的生理反應催促她的動作,好幾次她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去踫碗,幸好她及時回神,硬生生停住。
不能吃,誰曉得里面有沒有放藥!但是,她的堅持越來越虛弱……
看著她的掙扎表情,那份歡愉呵……無與倫比!蕭瑛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里。「妳吃過這道火烤蟹足嗎?相信我,絕對是人間美味。」
賀心秧恨恨咬牙。
算了,一夜和兩夜情沒差,反正都是船過水無痕的關系,人在屋檐下,她的頭老早就低了,不吃白不吃。何況他真想對她下藥,機會多得很,她得在這里住上好幾天呢,除非她有本事斷食,再不就到外頭和災民搶大鍋飯,否則他隨時可以下手。
想得通透,她豁出去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不是說不為五斗米折腰嗎?」他挑起眉頭,涼涼一句話掃來。
賀心秧也隨著他笑,但笑得虛假。
「是啊,不能為五斗米折腰,但如果是五十斗米的話……就可以把志氣風骨擺兩邊,現實問題放中間了。」
她的話引出他的大笑,舉起筷子,替她布菜。
她會吃他夾的菜嗎?當然不,她把他的菜一一夾到旁邊盤子,自己挑菜吃。
吃一塹,長一智,人可以笨一次,但同樣的事笨兩回,就該回頭去找醫生,看看自己有沒有得到阿滋海默癥。
接下來,不管蕭瑛挑起什麼話題,她都不接話,一心一意、貫徹始終,為填飽肚皮而努力。
之前,網絡文化影響了她的判斷力,讓她誤以為把話放了就跑,不會發生啥事,現在才懂得,地球是圓的,人遲早會再踫頭,所以沉默是金,嘴皮子是用來進食養活的,絕不是用來替自己惹禍……
終于,她吃飽喝足,放下筷子。
蕭瑛口氣溫和地問她,「既然妳是京城人士,一定知道如意齋的甜食零嘴,做工精致、口味賣相都屬上乘,相當有名。」
「這個我自然知道。」順理成章的接話,她當然不知道,可她就偏要裝出一臉的熟絡相。
「妳喜歡他們的松子糕還是核桃酥?」他又客氣的問上一句。
「我兩樣都喜歡,有問題嗎?王爺大人。」他客氣,她比他更客氣。
「怎麼會有問題?」他朝桌邊伺候的人點點頭,婢女立刻擺上一個外頭繪著牡丹花樣的食盒,當著她的面打開。
「妳喜歡的話就留著吃吧,別吃太多,待會兒華哥兒回來,給他留一些。」他口氣相當溫柔。
「遵命,王爺大人。」賀心秧口氣比他更加溫柔上五分,只是她不明白,他怎會突然變得嘮叨。
蕭瑛拿起桌上的瓷瓶,笑問︰「妳喜歡這個嗎?要不要一並留下?」
「謝謝王爺好意,王爺還是帶走好了。」他笑她也笑,不過她是皮笑肉不笑,一心想把這尊瘟神送走。
「也好,這藥吞下肚可解百毒,但打開時必須閉氣,不能聞其氣味,因它的香氣有毒,幸好姑娘吞過游坦之的冰蠶、喝過梁子翁的蝮蛇寶血,小時候又把天山雪蓮當成地瓜啃,早已練就百毒不壞身,這點小毒還為難不倒姑娘。」
當蕭瑛笑盈盈地把瓷瓶納進懷中時,賀心秧再也模仿不了他、再裝不出一臉的笑容可掬。
好、很好、非常好,所以,不知不覺中,她又中毒了?
她氣到頭頂冒煙、全身發抖,咬著牙,拚命掐緊拳頭,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現在她頭上有十把刀砍著,她也只能忍忍忍忍忍忍忍忍忍忍,咬緊牙關忍滿十下。
看她目露凶光的表情,蕭瑛更樂了。好玩,如果可以一天玩上幾次,便是有再大的苦惱煩憂,也會自動消失吧?!
「姑娘有話想說?」他口氣悠閑緩和。
「是……啊,我可不可以請教王爺一個問題?」她每個字都講得咬牙切齒。
「請說。」
「請問王爺,我前輩子是殺你父、奪你妻、謀害你的性命,還是搶了你的家產、放火燒了你全家?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她強調了「為什麼」,一個字一個字講得清楚明白。
哈……再也忍俊不禁,蕭瑛仰頭大笑,伸出手模模她的頭發,低下頭額頭與她相交,他在她耳畔輕聲撂話——
「怎麼辦呢?我可憐的小隻果,以後我還會繼續這樣對妳,因為這樣……太有趣了。」
誰會把變態當有趣?!這個月復黑男!
賀心秧欲哭無淚,天啊地啊,誰來救救她,她一點都不想去爭那個排行榜,可世界最衰穿越人冠軍,偏是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