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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生死契 第七章

作者︰明星

當鳳夕瑤不小心診斷出慕容禎血脈有逆流的跡象時,她真的嚇了一跳。

當她為了尋找診治方法,偷偷潛進藏書閣,又被慕容禎逮個正著並被他抱在懷里的時候,她趁機再次探了他的脈象,竟意外的發現,那奇怪的癥狀居然消失不見了。

有段時間,她懷疑是自己誤診,畢竟她探到他脈象的時間非常有限,而且當時慕容禎的臉色又蒼白難看,在情急之下很可能判斷錯誤。

不管慕容禎的血脈是否曾出現過逆流的狀況,只要他還能好端端的大擺侯爺架子,沒事就欺負主動上門來求他醫病的達官貴人,那就說明,大爺他還可以活好長一段時日。

當然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自己之所以會如此在意他、觀察他,甚至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是出于內心深處對他的關心和擔憂。

她只是覺得,慕容禎好歹算是他們鳳家的恩人。如果他不幸死了,做為曾接受過他恩惠的自己來說,良心上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這麼一想,鳳夕瑤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關心他的理由。

最近慕容禎很忙,幾乎每逃詡把自己關在藥房里,悉心研究如何能煉制出一味驚世駭俗的奇藥出來。做為他的助手兼跟班,她不可避免的被他捉進煉藥房,從早到晚,每天大約七、八個時辰都要陪在他身邊隨時等候召喚。

雖然他脾氣不好,醫德財壞,又時不時把自己府里的奴才當試驗品折騰,但她卻無法否認,認真煉藥的他,全身上下仿佛散發著一股神秘而迷人的氣息。

她偷偷打量著他完美俊俏的側面,五年的時間,讓從前略帶幾分孩子氣的少年慢慢變成了英俊偉岸的男人。

對于醫術,他似乎有著無師自通的天賦,讓人又嫉又羨的同時,卻又不得不臣服在他強大的能力之下。

「你在暗中偷偷看了我那麼久,看夠了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鳳夕瑤一愣。她抬起一雙漆黑的大眼,一不小心,就望進慕容禎那雙略帶戲謔及玩味的眸光里。

她心頭一顫,雙頰頓時漲得通紅,就像個被當場抓到做壞事的孩子,手足無措的小聲辯解,「我……我才沒有偷偷看你。」

「噢,莫非剛剛是我誤會了?」

鳳夕瑤被他調侃得有些懊惱,不禁瞪圓水靈靈的大眼道︰「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這個回答,不但令慕容禎愣住,就連她自己也愣在當場。

慕容禎卻心情極好的看著她慌張無措的表情變幻,半晌後,悠然自得的將一只做工精致的白色小藥瓶舉到她面前。

「藥已經煉好了,只是效果還是個未知數,我想,我應該將喜多叫進來給我試試這個藥,究竟會產生什麼負作用?」

鳳夕瑤正沉浸在被他調侃的惱怒中,听他提到要讓喜多進來試藥,便壯著膽子反駁,「既然你煉藥的本事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自己親自試藥?」

慕容禎萬分無辜的看著她,似乎她建議了個很不人道的事。

懊冷哼一聲,「視別人的生命如草介,這種人最可恥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這個藥究竟有什麼效果,不如自己親自嘗試。」

慕容禎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你這麼希望這藥由我親自來試嗎?」

「怎麼,別告訴我你不敢?」

「不,如果是你親自要求,就算這是一瓶毒藥,我也會當著你的面一口吃進去的。」

听到這話,她有些怔愣。慕容禎卻一本正經的打開藥瓶,嘴邊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倏地將藥倒進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鳳夕瑤被他動作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阻,那瓶藥已經被他吃光了。

「你……」

他面不改色的笑道︰「如果我不幸死了,記得一定要在我的墓碑上寫明,我是為你鳳夕瑤的一句話而死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剛想解釋,就見慕容禎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嘴唇也在眨眼間發黑,他踉蹌的一坐到椅子上,渾身發抖,仿佛中了某種奇怪的劇毒。

鳳夕瑤嚇傻了,急忙上前緊張道︰「侯爺,你不是真的中了劇毒了吧?這可怎麼辦才好?我剛剛只是隨口說說,你不要嚇我,放眼天下,只有你慕容禎有起死回生之能,如果你不幸死了,我找誰來救你?」

他胸色難看的指著不遠處的一本黃皮醫書,抖著聲音道︰「那本書里……有關于我這種癥狀的化解方法,你……你快去看看。」

鳳夕瑤听了,不敢耽擱,急忙將那本書抓到手里翻看。只見上面的確有提到慕容禎目前所處的這種情況,再往下看,她的一張俏臉不禁漲紅幾分。

不會吧?解決的方法居然是……

她看了看醫書,又看了看癱坐在椅子上的慕容禎。

眼看他臉色越來越白,就像一個將死之人,鳳夕瑤一把擁掉醫書,上前抱住他,想也不想的,用自己的嘴封住了他的唇。

慕容禎先是一怔,隨即慢慢停止了抖動,任由她嬌女敕的唇瓣在自己的嘴上反復蹂躪。可惜她的吻技實在青澀,不過她的氣息、柔軟的觸感,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他慢慢將嬌人兒擁入懷,並慢慢加深了這個吻。鳳夕瑤無力的癱倒在他懷中,任他抱著自己,予取予求。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睜開眼,近距離的看著慕容禎的臉色已恢復正常。

「等、等一下……」她微喘的將他推至一邊,紅著臉頰小聲道︰「有些不對勁,那本醫書……」

說著,她將剛剛的所謂醫書拿了過來,翻了兩頁,發現除了前幾頁寥寥機筆寫著關于剛剛慕容禎癥狀的解釋和治療方法,後面居然全是白紙!

她恍然大悟,不可思議的指著滿臉得意的慕容禎大怒,「你騙我的是不是?這根本就不是醫書,明明就是你的親筆字,還有你剛剛的那個癥狀……」

慕容禎真的很想繼續裝無辜,可看著鳳夕瑤一臉被欺負的模樣,他忍不住爆笑出來。

鳳夕瑤被他的笑聲弄傻了,半晌後,才驚覺她怎麼忘了,慕容禎最大的本事就是研制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方。

別說他把自己弄得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就是他把自己給弄死再弄活,也是有可能的。

可恨的是,他居然故意弄了本假醫書誘導她去看,還在情急之下,害她一時不顧矜持的撲向他,做出那種不要臉的舉動。

想到這里,她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就要走,卻被他從身後抱個滿懷。

「別氣,我知道錯了,我承認剛剛的確是在捉弄你,我以為聰明如你,一定會識破我的詭計,沒想到……」他慢慢扳過她的身子,柔聲道︰「你會在情急之下失了理智,不顧一切的向我撲來,還……」

卑沒說完,就被鳳夕瑤掩住嘴巴,「不準你再說下去。」

慕容禎乖乖的閉嘴,點頭,真的如她所願,一個字都沒再說下去。

鳳夕瑤又惱又恨。她怎麼也沒想到,五睥前他習慣捉弄人,經常想出各種整人的點子欺負她,每次都反民她捉弄得臉紅脖子粗才肯罷休。多年過去,他的晉習依舊未改。

最讓她生氣的是,她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得逞!

說到底,他是吃定了她脾氣好,不管他怎麼折騰,都舍不得生他的氣。

想到這里,鳳夕瑤氣怒交加,轉身就要走,偏偏慕容禎執拗的抓著她,不肯放手。

「都是我的錯,我和你陪不是,這樣吧,為了向你請罪,我帶你出府吃海鮮怎樣?」

鳳夕瑤剛想反駁,又听他道︰「有家名叫萬福莊的海鮮樓,前陣子一直在裝修門面,听喜多說半個月前已經重新開業了。夕瑤,我是真的很有誠意的向你陪罪認錯的。」

面對他真誠的悔意以及邀請,一向心軟的鳳夕瑤自然無法再拒絕。

而且他擺低姿態也令她深感意外,要知道慕容禎一向都自視甚高、唯我獨尊,就算很多時候他明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仍舊會等著別人和了道歉才肯罷手。

算了!她一向不喜歡為難人,而且面對這樣的慕容禎,她真的狠不下心拒絕。

這就樣,又吩咐喜多備車備馬,兩人帶了幾個武藝不錯的侍衛出了慕容府。

說起萬福莊,曾經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

不管是慕容禎還是前世的于箏,以前兩人都很喜歡來這里吃海鮮。

大概半年前,萬福莊的老板嫌自家店面沉舊,砸下大筆銀兩,招工匠重新裝修。半個月前隆重開業,頓時吸引了不少老顧客光臨。

像慕容禎這種在京城有名號的人物,老板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

看到他領著一個漂亮姑娘前來,立刻招呼伙計伺候貴客。

萬福莊之所以名震京城,除了師傅的手藝精湛外,采購的海產品絕對新鮮。

像她,很喜歡吃萬福莊的蟹,肉多鮮美,個頭飽滿。

當伙計將一盤又一盤的好料端上桌,立刻引起她的食欲。

「這家酒樓的菜色是非常不錯,很久以前,我的一位故人就特別愛吃他家的東西……」

當鳳夕瑤抓過一只蟹正賣力剝殼時,慕容禎倒沒吃菜,而是端起斟滿的酒杯輕啜一口。

見她沒吭聲,他又繼續道︰「還記得那時局勢動蕩不安,老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尋得片刻的安寧,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得來不易的神氣,我的那位故人,雖然年紀小,個子矮,又瘦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她想的事情卻不凡。」

鳳夕瑤沒回應。她隱約猜到,慕容禎口中所說的那位故人就是五年前的于箏。

「還記得好多年前,我和她也像今天這般,一邊吃蟹一邊遙想未來,她說,待有朝一日朝廷局勢穩定後,希望能與我尋一處不受人打擾的世外桃源,過幸福簡單的日子。」

說到這里,慕容禎苦笑一聲。「只可惜那時的我,並沒有給她承諾,事過境遷,當她人都已經不在,我才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肯答應她這個請求。」

他突然抬起頭,目不轉楮的看著鳳夕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很想親口對她說,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不管是怎樣的生活,我都願意陪她一起度過。」

鳳夕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小聲道︰「我想……你的那位故人如果能听到這一番話,就算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她也會感到很高興。」

慕容禎笑著點點頭,「希望如此。」說著,他夾了一只水煮蝦,剝好了殼,放到她的碗里,輕聲道︰「這蝦是你最愛吃的,箏兒,多吃些。」

她點了點頭,夾起他剝好的蝦肉,放到嘴里。

慕容禎的眼底驟然染上一抹得逞的笑意,端想酒杯,自顧自的繼續喝酒。

也不知過了多久,鳳夕瑤才感到不對勁。「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嗯,我叫你什麼?」他故意裝傻,隨即又道︰「我自然叫你夕瑤啊,不然你以為我叫你什麼?」

鳳夕瑤的表情變得十分憋扭。

莫非剛剛是她听錯了?可她怎麼覺得他剛才好像叫她箏兒?

又仔細打量了慕容禎一眼,努力從他的臉上尋到珠絲馬跡,可是她失敗了。

難道真是她產生幻覺?一時失神,她的手不小心被蟹腳刺了一下,痛得她低叫一聲,下一刻,就見自己白女敕的手指尖冒出一絲殷紅的鮮血。

慕容禎見狀,急忙將她的手抓了過來,一口含到了口中。

這個動作,五年前的慕容禎也曾為于箏做過……

她尷尬的想要抽回手指,卻听他笑道︰「蟹殼有些硬,一會兒我幫你剝吧,你手指頭流血了,我給你吮掉,免得一會兒越流越多……」

一幕又一幕的過往情景,仿佛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重疊,鳳夕瑤傻傻的任由他執勤的為自己服務,心底被各種情緒塞得滿滿的。

這一刻,她不知道該逃避,還是該繼續……

慕容禎和鳳夕瑤坐在萬福莊吃飯的親昵畫面,清清楚楚的落到另一個人眼中。

那人正是微服出宮,帶著幾個心月復來這家酒樓用膳的當今天子朱成晉。

早在慕容禎帶著鳳夕瑤剛踏進酒樓,就已經落入了他的視線。

自從五年前,于箏為他慘死後,表弟慕容禎就始終不待見他。

就算他貴為了朝天子,手握生殺大權,但慕容禎卻是母後最疼愛的親佷子,所以就算面對表弟給的白眼,他也裝作看不到。

畢竟于箏的確是為自己而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事後他才從旁人口中得知,于箏曾是表弟這世上最心愛的姑娘,且她死時,月復中還懷了表弟的骨肉。

雖然當時他或多或少也對口不能言的于箏產生了幾分情愫,但當時戰火紛飛,他一心只想攻城奪位,兒女情長事,自然被他放到了後頭。

這五年來,生活漸漸安穩,夜深人靜時他也曾憶起當年的那些往事。

但死者已矣,懷念再多,也只是徒增傷悲。慢慢的,于箏成了他記憶深處一個無人可取代的存在,很多話他也埋在心底,無處傾訴。

面對表弟時,心中存了一份淡淡的愧疚。

所以每當慕容禎對他表現出無禮、傲慢的言行時,他回報對方的,也只是輕聲一笑,從不介意。

至于鳳夕瑤,他倒是印象十分深刻。為了救湘妃和她月復中的胎兒,她全力以赴,似恨不得替湘妃承受所有苦楚。

當小筆子順利生下時,他心中對她充滿了無盡的感動和敬佩,而且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于箏的影子。

他為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可笑,事後才知道,鳳夕瑤是表弟府上的下人,略懂醫術,她爹是回春堂的老板,一個小門小抱的姑娘。

每天忙于處理國家大事的他,慢慢忘了她。

沒想到今日出宮,竟被他看到表弟對那位鳳姑娘做出那麼親密的舉止,這讓他感到十分意外。因為據他所知,自從五年前于箏去世後,表弟便再也沒近過。

就連皇太後不厭其煩的給他張羅大臣家的名媛千金,他看也不看一眼。他知道表弟根本忘不了慘死在戰場上的于箏。

所以五年前,慕容禎給自己下了血咒。

必于血咒的不吐不快,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為了尋找轉世之後的于箏,表弟真的能做到終生不娶。

可是現在,他卻對那位鳳姑娘如何在意,莫非……

由于鳳夕瑤不久之前進宮幫湘妃娘娘產下小筆子,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皇太後的耳里。

雖然湘妃的命沒保住,但她月復中的孩兒卻是天啟王朝皇室的血脈,事後,被皇上親自賜名朱紀玄。

筆太後很高興,小筆子的身子有些虛弱,卻不會危及性命,所以在做了一番安頓後,她下旨召鳳夕瑤進宮領賞,順便連親佷子也召入宮來。

筆太後年紀大了,膝下除了整日忙于朝政的四皇兒,以及流放在外的二皇兒外,有血緣關系的就只剩慕容禎這個佷子。

慕容禎的爹慕容哲,與皇太後慕容燕是雙胞胎姐弟。孩提時兩姐弟感情就很好,後來慕容燕嫁進皇宮,被封為皇後,生下兩位皇子,雖然老二不成材,但老四卻深得先帝喜歡。

正因為如此,慕容家的勢力才會越來越大。

而慕容禎也深受先帝喜歡,所以有事沒事,便招喚他進宮聊天。

說句真心話,皇太後疼佷子,更甚自己的兩個皇兒。可乍從五年前,慕容禎就不怎麼愛進,其中緣由她多少知道一些,小輩們之間產生恩怨,這是她最不樂意見到的。

所以趁著小筆子誕生之際,她下旨,讓慕容禎帶鳳夕瑤進宮,理由找得十分妥當,讓人無法拒絕。

鳳夕瑤第一次看到皇太後的時候,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別看皇太後已經上了年紀,可她的五官、眉眼,和慕容禎還真有七分相似。

比起皇太後的親生兒子朱成霄、朱成晉,慕容禎更像是皇太後的親生兒子。

一番見禮跪拜後,皇太後笑容滿面的招呼兩人免禮平身。

小孫子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款待,金銀珠寶賞了不少,又仔細問了鳳夕瑤的情況。得知她雖然出身小門小抱,但爹也是京城的丈夫,而且她的言談舉止雖然沒受過宮廷禮儀的教,卻十分得宜、恭順。

人的第一眼真的很重要,皇太後剛見到鳳夕瑤,打心底喜歡眼前這個姑娘。

「可惜草民的醫術實在有限,雖然救了小筆子,卻沒能將湘妃娘娘也一並救活。」這件事對鳳夕瑤來說始終如鯁在喉,每次想起,心里都不舒服。

據說湘妃娘娘死的時候才二十歲,一個妙齡姑娘就這麼香消玉殞,實在可惜。最可憐的還是小筆子,生下來就沒了娘,想想都覺得心疼。

筆太後聞言,也是輕嘆口氣。「那湘妃也是個福薄的女子,如今兒子都生了她卻撒手人寰,唉!到底是沒那個命啊。」說著,她看了一眼旁邊始終沒吭聲的佷兒,笑道︰「禎兒,你怎麼都不說話,莫非咱們女人家聊天,怠慢了你不成?」

慕容禎正坐在一邊喝小爆女泡給她的參茶,听皇太後叫喚自己,他只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

他實在很不想進宮,要不是為了鳳夕瑤,就算接到皇太後的旨意,他也會選擇無視。原因很簡單,他不想看到朱成晉,也不想因為那個人,再想起五年前的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可人世間的事情往往不如自己的意,他越是不想看到,朱成晉卻越是出現在他面前。

只听宮外太監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慕容禎當場變了臉,一副起身想馬上走人的樣子。

憊沒等他付諸行動,朱成晉已經邁著步子走進來。

當他看到太後宮里坐著的人時,表情一頓,不過很快的他就恢復一臉淡定,恭恭敬敬的給母後請個安。

鳳夕瑤見皇上來了,便想拉著慕容禎起身跪拜磕頭。可慕容禎並不想給對方行大禮,神情中布滿了不屑。

朱成晉早看出對方的想法,便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禎弟不必多禮,母後的宮殿並非正規場跋,有些禮節,不必遵守也罷。」

說著,他沖著鳳夕瑤笑了笑,「朕剛下朝,就听人說,母後招了小筆子的救命恩人入宮,關于這件事,朕也很想親自和鳳姑娘說聲謝謝,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今日听說鳳姑娘進了宮,朕便過來瞧瞧。」

鳳夕瑤忙回應,「皇上有心了,能夠救小筆子一命,是我鳳夕瑤的福氣,況且皇太後還專程命人賞了不少禮物給我,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你救的可是我天啟王朝的皇子,如果將來他表現優越,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帝,所以于公于私,你都是皇家的恩人,也是朕的恩人。」他看了一眼桌上擺放的禮物,笑道︰「母後賞的只代表母後的那一份,至于朕,自然也不會虧待鳳姑娘的。」

听到這話,她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治病救人原本就是大夫的本分,可是現在又是皇上賞又是太後賞的,搞得她實在有些擔待不起。

許久沒吭聲的慕容禎哼了一聲,不冷不熱道︰「皇上不必破費了,我慕容府什麼珍奇寶貝都不缺,所以就算你真賞了東西,也只會佔了我慕容府的地方,怕是到時候還要再扔出去,這樣對誰都不好看。」

鳳夕瑤听了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私下拉了他的衣袖一記,示意他不要用這種態度和皇上說話。

朱成晉卻是滿臉不在意,「禎弟真是越來越會說笑,朕許久沒听你說,如今還真是有些懷念。」

慕容禎卻不客氣再嗆,「看來皇上還真是誤解了,我剛剛不是說笑,而是實話,如果皇上不信,大可以試試看。」話中充滿挑釁。

眼見兩兄弟就要吵起來,皇太後看不下去,用力咳了一聲,道︰「禎兒也有些日子沒進宮來看我這老太婆子,正好今日皇上有空,不如待會兒大家坐下來一起用晚膳如何?」

「不好意思,姑母,宮里的飯菜實在不合我的口味……」

筆太後嘆了口氣,「你這孩子的脾氣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一樣拗呢?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還像小時候那麼喜歡鬧脾氣。要我說,你府里就是缺了一個當家作主的女人,才把你這性子養得這麼刁。等過些日子,讓你皇兄幫你選幾個姑娘,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把親事解決了。」

說到親事,不但慕容禎的胸色變了,就連鳳夕瑤的表情也變得十分不自然。

「姑母,我的親事我自己作主,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筆太後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告訴我,到現在,你心里還記掛著當年那位啞巴姑娘?如今人都已經死了五年了,你怎私有就是那麼死心眼,不肯把她忘了呢?」

慕容禎卻不卑一亢道︰「她人死不代表我心死。」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振振有詞,「姑母,我這里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她。」

一口氣說完,他的眼角不經意的瞟向鳳夕瑤,目光炙熱,表情真誠。

她被他盯得渾身一顫,尤其當他信誓旦旦的宣示自己的心意時,她的耳朵根子突然發熱了起來。

慕容禎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和表現,唇邊蕩起一抹笑容。

筆太後或許沒看到他的眼神,但朱成晉卻看得清清楚楚。

當他看到慕容禎說出這番話,鳳夕瑤不但沒露出任何妒忌,反而還現出一臉嬌羞時,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這讓他十分激動也十分震撼。

他相信慕容禎不會輕易再愛上任何人,可一旦被他愛上,一定和于箏有關系。既然五年前他給自己下了血咒,就說明他是有能力在芸芸眾生中尋找到于箏的靈魂。

朱成晉再仔細打量鳳夕瑤。

除了五官,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和于箏一模一樣。

就在眾人心里各有計較時,門外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抱著用紅綢包課的小不點急匆匆走了進來,「皇上,太後,小筆子不知道是怎麼了,醒來後就始終哭鬧個不停,奴婢哄了好半逃詡沒用。」

朱成晉收回心神,上前將小筆子抱到懷中,拍了拍,可小東西卻扯著喉嚨繼續大聲哭。

筆太後也皺著眉頭道︰「這小不點最近真是鬧得厲害,三不五時就要哭鬧一番,想必是思念他娘了,唉,到底是母子連心。」

鳳夕瑤見小筆子哭個沒完,還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便走了過去,「皇上,把小筆子給我抱抱。」

朱成晉原本就對哄孩子沒什麼耐心,如今有人肯分擔,他當然樂意之至。急忙將孩子遞了過去,送到她懷里。

也不知鳳夕瑤究竟有什麼魔力,當小筆子一窩到她懷里,竟然就止了哭聲。不但不哭了,雙眼看到鳳夕瑤,還呵呵笑了兩聲。

這一幕令眾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連皇太後都不敢相信的叫道︰「這孩子怎麼突然間就不哭了呢?」

「朕猜,小筆子肯定將鳳姑娘當成他娘了。」

朱成晉這話一說出口,正好踩到了慕容禎的底線。

小筆子的娘?

他當即便沉下臉,一把將孩子從鳳夕瑤的懷中搶了過來,送回朱成晉的懷里,然後扯住她的手臂,口氣十分沖的道︰「姑母,我想起府中還有要事得辦,恕不奉陪,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理旁人有沒有答應,他拉著鳳夕瑤就這麼出了皇太後所居住的月清宮。

望著兩人倉皇離去的背影,朱成晉沒來由的慢慢笑開。

一口氣從皇宮回到慕容府,慕容禎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路上,鳳夕瑤幾次想對他說,這樣行為沒禮貌,若是被皇上記恨了,將來有得他罪受。可慕容禎始終陰沉著俊臉,一副誰欠他幾百萬兩銀子不還的死模樣,縱然她心里有再多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

必到慕容府,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喜多見主子回來迎上前想叫喚,就見慕容禎狠狠瞪他一眼,硬是把他瞪得一聲也沒敢吭。

他心里納悶,主子是怎麼啦?才進宮一趟,回來就火冒三丈的模樣。

最可憐的當然還是鳳夕瑤,一路被主子拉著手臂走,力道大得仿佛要扯斷她的手。

慕容禎將她一拉到房里,砰的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侯爺,唔。」她剛要開口說話,整個人就被他用蠻力按到牆壁上。

鳳夕瑤的肌膚十分白皙,嫣紅的嘴唇微微張著,此刻的神情無辜到了極點,她這副誘人的姿態像在勾引他犯罪,壓抑太久的慕容禎終于忍不住領會吻上她的唇,霸道的闖進她的禁地。

唇舌激烈的糾纏,慕容禎粗重的喘息著,他還想要得更多,佔有得更徹底,強烈的沖擊著他的心,眼底血絲密布,看起來頗為恐怖。

鳳夕瑤被他的樣子嚇壞了,掙扎著想逃開,卻被他蠻橫的禁錮在原地。

這一刻,連他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腦海中不斷重播著各種畫面,五年的相思,五年的相守,他不否認當年的于箏死得很慘,可自己卻也承受了整整五年的折磨。尤其當他看到鳳夕瑤抱起小筆子的那一刻,帶給他極大的沖擊。

他相信她無法忘記他們的孩子,那個無緣的孩子。

事實上不僅僅是她,每當他憶及他差一點就要擁有一個至親骨肉的時候,連呼吸都覺得痛。

失去于箏,失去孩子,這雙重打擊曾讓他差點放棄生命。

如果不是心中還有那一份執念,如果不是他堅信有生之年一定會尋到于箏的靈魂,這人世間,已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

淚水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溫熱而苦澀,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不知道這眼淚是為自己苦守五年而流,還是為曾經因他而慘死的妻兒而流。

鳳夕瑤被他突然流下的淚水嚇壞了,原本想要硬推開他,卻因為嘗到了那咸咸的滋味,而僵在原地,即使他緩緩離開她的紅唇,兩人仍靜靜的對望著。

直到他的吻再次壓下,她終于妥協,渲染在這久別重逢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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