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第三章
一趕到那家隱密的俱樂部門口，洛子熙就看見倚車抽煙的齊昊在門外等侯，齊昊一看見他來，就漾開一臉燦若朝陽的笑容。
「這里進去需要通行證嗎？你特地等我？」
洛子熙納悶地問。
齊昊笑得開懷，他實在很喜歡洛子熙說話時那種帶點不以為然的傲氣，他看在眼中有說不出的可愛。
「你說得沒錯，這里除了我跟我老爸之外，都是認卡不認人的。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到我家去吧！」
去他家？！洛子熙眼一瞠，萬分驚詫。
「我有一堆你絕對有興趣的東西。」齊昊的神情帶著挑逗、誘惑。
「CD？」
「沒錯！上車。」又是這樣！他霸氣地不讓洛子熙有任何拒絕的機會。
洛子熙發現，齊昊實在是個相當狡猾的人，總是輕易地抓住他的弱點、引誘他的喜好、透視他的心情。更氣人的是——自己居然完全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
所以洛子熙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齊昊帶到他家去。隱沒在城市中的私人領地，有一股獨屬于齊昊式的個人風格，格調大方、俐落又極具現代感。
齊昊的家位于這座高級大廈的最頂樓，自落地窗可以鳥瞰城市夜景，住在這里感覺既傲世又逍遙。洛子熙佇立在窗前，感受著那股居高臨下的暢然快意。
齊昊正用著一種遠比絢爛夜景更加燦耀的眼神看著洛子熙的背影，然後小心翼翼地收拾起那過于狂熱的目光，移步到他身旁笑道︰「視野不錯吧！」
「你到底多有錢？」洛于熙轉頭微仰起縴細的下巴看著他，黑亮的星目有一份孩子似的傻氣。
他無厘頭的問題，當場讓齊昊笑出聲來。
「你缺錢啊？」
「不缺。」
「哦？」齊昊的眼神十分玩味。「那你缺什麼？」
洛子熙不說話了。他缺的東西很多，像是親人、像是熱情、像是……朋友。
站在高處，耳邊傳來環繞音響送出迷人的抒情搖賓，鼻息間竄人身邊的齊昊發出的淡淡煙草味。突然之間，洛子熙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說話，說些他平常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話……
「你不是問過我，我的家人呢？」
「嗯。」齊昊等他開口。
洛子熙的目光再次拋向窗外。
「其實我是個私生子。我媽媽一直到去世之前都沒有告訴我爸爸是誰，她只說，她不想破壞爸爸的家庭。我媽死了之後，留給我一間套房和可觀的保險費。那時我才剛畢業，在一家樂器行打工，從那時候起我就愛上音樂，也在那里認識了幾個可以玩音樂的朋友。其實我有一個團，假日在一家PUB表演。」
洛子熙淡淡地說完自己的過去，齊昊听了卻是心頭發疼。難怪看著洛子熙時，總覺得他帶著一種封閉的孤獨感，難怪自己會對他一見如故——好吧！說明白點，是一見鐘情。
齊昊可以體會洛子熙的感受，卻覺得處在這樣青春歲月下的他，實在不該沾染上太沉重的憂愁。
「我們可以結拜了，你我的背景差不多。」齊昊的話，就像他的俊顏一樣動人。每當他以這樣的口吻說話的時候，都讓洛子熙十分感動。
「我啊！有個在黑社會呼風喚雨的老爸，那家俱樂部可是他的大本營，連警燦詡要畏懼他三分。不過我爸媽老早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信不信？我有個大哥還是當教授的呢！另外一個妹妹早就跟著老媽改嫁到豪門去了。」
齊昊說起自己事來的時候，依然漾著那份過度狂魅的笑意，輕松瀟灑得仿佛在跟他聊別人家的八卦一樣。
「這里你一個人住？」洛子熙疑惑著。
「當然！我老爸每逃詡睡在不同女人家里，忙得沒時間管我死活。三個小阿中算我跟他最親了，偷偷告訴你，我在還沒出道前可是我老爸旗下分堂的堂主咧！而且這里的警衛都是我老爸的人，下了舞台的齊昊就像外星人一樣，誰都不可能找到我。」
洛子熙忽地笑了出來，因為齊昊說起這話的時候，神情實在淘氣得令人發噱。誰說他們的背景相像的？洛子熙完全無法想像齊昊是生在一個怎樣的環境里，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就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受人指指點點，而遺傳到母親柔艷秀麗的長相，更讓他的成長充滿了難堪和憤怒的回憶。
因此造就了他的孤僻與冷漠，他排斥跟人過于親近，習慣了當一個獨行俠，最好不要有人來招惹他，他也不想跟人親匿靠近。
但怎麼回事？他居然完全不自覺地，如此輕易地就讓齊吳闖入他一向孤澀封閉的世界里，不由自主地任齊昊左右了他灰澀的心情。就連阿雷他們，他都刻意地與他們保持距離，現在居然讓一個剛認識的朋友這樣恣意掀起他的人生狂浪。
齊昊……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讓他不由自己！
「你可是第一個知道我私事的人哦！」齊昊笑說。
洛子熙淡淡一笑，在心中對自己說——就把這種感動解釋成相見恨晚吧！也只能這麼解釋不是嗎？在齊昊面前他可以很自在，他可以不用盔甲武裝防備起自己。
是不是……齊昊也這樣覺得呢？忽然間，他居然這麼期待著。
「你也是。」洛子熙淡聲說。
「所以我說我們可以結拜嘛！」此時震撼的樂音傳來，齊昊興奮地拉起他的手往音響那邊走去。
「我最喜歡這首歌了！」
這是齊昊第三次拉他的手了，意外地，他卻不再像前兩次那般窘迫抗拒了。被齊昊溫厚的大手包圍著，其實很溫暖。他說他們是結拜的兄弟，那麼就是兄弟吧，不需要多想什麼了！
在價值不菲的音響組合旁，有一整面牆都擺滿了CD唱片。洛子熙一看見便興奮了起來，齊昊的收藏多到讓他咋舌，更讓他雀躍不已。
「你哪弄來這些絕版CD？像這個團，連唱片公司都倒閉了。」這個時候的洛子熙，真的很像一個天真的大孩子。他絲毫沒察覺身邊那雙銳利深沉的黑眸，此時是帶著如何熱切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留長發是因為搖賓樂？」突如其來地，齊昊伸手輕掠起他披瀉于肩的柔軟發絲。雖然洛子熙總是將這頭烏亮的秀發綁成馬尾，但齊昊可以想像，那飛瀉如瀑的長發放下來時，將會有多麼迷人。
齊昊隨意的一個舉動，卻教洛子熙頓時渾身一僵；血液倏地竄流至兩頰。
齊昊的黑瞳漾滿了笑意。洛子熙一點點細微的反應都逃不過齊昊的銳眸，這樣盯著他看，實在是非常享受。
「我打算剪掉了。」真氣人！他到底是在臉紅個什麼勁？
「干麼剪？很好看啊！」
洛子熙板著一張紅透的俏顏，不甚情願地說︰「太……太像女孩子了。」
齊昊忍住笑聲。
「都留這麼長了，剪掉多可惜？當初我就是無意間在電視上看到外國搖賓樂手，在舞台上甩著長發吶喊的樣子，帥死人了，所以我也想留長發。」
齊昊說的話，總是讓他覺得安慰。尤其齊昊總以輕松悠然的態度說著，絲毫不帶一絲嘲弄意味，他听了就覺得舒服。
「下次去看你表演。」齊昊突如其來建議。
「不要。」洛子熙想也沒想就拒絕。
齊昊呆了呆。「為什麼？」
洛子熙紅著臉低下頭看著手上的CD盒，不想讓他看見的原因其實很幼稚，他跟齊昊的實力相差太大，他覺得丟臉。
「你的吉他可以借我嗎？」洛子熙馬上轉移話題。
齊昊一笑。他怎麼會不知道洛子熙在顧慮些什麼！隨即起身順手將洛子熙拉起。
「過來。」
洛子熙隨著齊昊踏人另一間房間，才一進入，他頓時震愕得瞠目結舌。那是所有音樂人都夢寐以求的專業設備，一流的錄音器材，成排擱置在牆邊的各式吉他，以隔音玻璃區隔的錄音室前，還有一架超科技的雙層電子琴。
這才是一個真正玩音樂的人該具備的武器，比較起來，他跟他自己的團員簡直就像在辦家家酒。
自卑，那是他洛子熙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情緒。即使背負著私生子的不堪過往，他也不會在人前泄漏出一點點的懦弱。所以就算此刻他內心激動異常，緊握的雙拳可以隱隱透露出他激越的情緒，但白皙若雪的面容依然覆上他薄弱的驕傲。齊昊，第一眼看見他這個人，洛子熙就可以感受到他的與眾不同。認識他之後，對于他的自信瀟灑更是印象深刻。齊昊當然有本錢臭屁，有本事狂傲！他的音樂、他的才華，甚至是他逼人的帥氣，都教人無法漠視、深深為之震撼。
就是因為無法漠視，所以洛子熙逐漸感到心慌，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慌，像是覺得自己太過在乎齊昊了……
齊昊在他失神的時候已經接上電源，背上一把透明的電吉他，正在調著音。
「我的作品都是在這里完成的，你自己挑一把玩。」
洛子熙還有些恍然地望著地上近十把的各式吉他，光用眼楮看就知道每一把都是上等的好貨。
「發什麼呆？」齊昊笑了。「知不知道Stevova？」
「廢話！」回過神，洛子熙立即驕傲地一抬縴細且線條完美的下巴。就算硬體設備沒齊昊好，但對音樂領域的常識，他有自信絕對懂得不少。
齊昊的笑中滿溢著贊賞，當然還凝聚了洛子熙絕對不會察覺的寵愛。低頭長指撥弦，倏地奔瀉而出的暢快音符，頓時震響了原本孤靜的夜。
當那狂野奔放的樂曲竄入他耳際之時，洛子熙再也掩不住激昂的情緒。他立即背起吉他加入合奏，任指尖劃動細弦恣意奔舞。
他愛極這樣躍動的音符，仿佛所有的不如意可以藉由這樣狂肆暢揚的樂曲煙消雲散。
洛子熙笑了，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就連跟他自己的團員練團的時候，他都不曾產生這樣激動暢快的感覺，第一次跟齊昊合奏居然可以如此天衣無縫，齊昊毫無差錯地抓住他的節奏，給了他接觸音樂以來最深刻的感動。
齊昊唇線牽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他已經成功的得到洛子熙的信任與崇拜，接下來，他就要得到他的心！
今晚，他們聊的比之前還要多、還要深入。
洛子熙逐漸了解齊昊這個人，看似什麼都漫不在乎，其實什麼都逃不過他的觀察。
他年輕，卻也世故；驕傲，也很隨興；聰明，但也傻氣。這是洛子熙對齊昊的認識，也是他第一次容許一個初識的朋友進駐自己封閉的心。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擅長觀察別人的人，但是齊昊卻能在不知不覺中、在這樣短暫的相處中，就深刻地烙印在他胸口中！
「我看你今晚不用回去了，反正我這里還有個空房間可以給你睡。」齊昊大方自然地對他說。
洛子熙這才察覺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兩點。「可……」他才開口，齊昊就說話了——
「跟我不用客氣啦，別人可是求之不得耶！」
齊昊自信得可以的笑，真的讓他很想翻白眼。「我知道，不用強調。」這人從不知謙虛為何物就是了。
齊昊裝作一臉無辜。這種表情，別說成千上萬的少女會為他尖叫，恐怕連上了年紀的歐巴桑都難逃其魅力！
「我只是要讓你了解我對你有多麼信任啊，我還怕你把我家賣給八卦周刊咧。」
洛子熙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種人嗎？」
齊昊笑得頑皮。「你不能怪我這麼說，畢竟我現在是全台灣最熱門的話題。你不讓我了解你是什麼人，我只好自己揣測嘍！」
洛子熙淡聲說︰「沒什麼好揣測的，我就是你看見的這種人。」他覺得自己只是個很平凡，甚至很無聊的人，他並沒有在齊昊面前偽裝，他只是習慣了這樣平淡近乎冷漠的表達。
是嗎？齊昊笑得神采飛揚。你絕對不只是我所見的這樣而已，你還有許多許多連你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那一方面……就由我來開啟！
「決定如何？」
「什麼？」洛子熙微愣。
「留下來。」齊昊的眼神毫不掩飾、十分熱烈。
洛子熙看著他，仿佛可以接收到他眼中傳遞而來的燦動火苗，注入自己的眼中，竄起一股灼燒的熾熱。
「你明天沒事？」他不該這麼問，應該要一口回絕才對！怎麼話一月兌口，簡直就像應許了齊昊的要求。
「我有兩個禮拜都沒事。」齊昊似乎很開心。
「演唱會完美結束，宣傳期也告一段落，現在要我工作——免談！」
「兩個禮拜後呢？」奇怪！他問那麼多干麼？
必他什麼事呀？洛子熙暗自氣惱。
「唱片公司老大希望我過去立馬宣傳，累死了，我還在考慮。」齊昊對于他的反應可是看在眼里，開懷在心里啊！
「有什麼好考慮的？」
「哦？你希望我去？」齊昊帥氣的濃眉挑了挑。
「關我什麼事？你不是想揚名國際？」洛子熙一蹙眉。怎麼齊昊的話听起來，讓他覺得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我啊，不想當個靠臉吃飯的偶像。你了解吧？」齊昊對他促狹一笑，眉眼間閃動著奇異的神采。
洛子熙點點頭。就算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變化，依然教齊昊覺得開心。
走出錄音室，齊昊從壁櫃里拿出一條干淨的毛巾和未拆封的牙刷給他。「等一下我拿一套睡衣給你。」
洛子熙傻了傻。真的要住下來？他根本沒有答應啊！不過他倒是沒忘記齊昊向來就是很霸氣自我的男人，就算他沒有表示任何意見，齊昊已經替他做好決定，根本由不得人拒絕，事實上，洛子熙覺得真正詭異的是他自己！他居然從來沒有想拒絕齊昊的念頭。
「可能會有點大。」
洛子熙瞪了他一眼。「不用強調！」反正他矮是事實。
喔呵！他的忌諱可真多，一不小心就會踩地雷啊！不過……有趣、可愛、好玩極了！齊昊往一旁一指。「待會兒你的房間里面就有衛浴設備。」
洛子熙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欲言又止的。
齊昊來不及讀取那抹眼神內的意涵，洛子熙已經經轉身離開他的視線。
那一記若有所訴的眼神，當下讓齊昊心頭狠狠一震。隨即，笑意再次染上唇角。
子熙啊子熙！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楮比你嘴巴誠實，你的表情，也絕對掩飾不了你的思。只是你還不懂，你不懂……
齊昊走向落地窗前，點燃了煙，煙霧迷蒙了視野。留洛子熙下來，其實並不好受。但是不留，他會更難受！
子熙太單純！單純到他已經擺明設下陷阱了，子熙還毫不自覺地往下跳。自私嗎？他承認。可以嗎？其實他也害怕。畢竟他不知道子熙和他是不是同樣的那種人？那種無謂世俗眼光、不屑道德禮教的那種人……
這是一場賭注！彬許將會賠上他事業生涯的賭注，但他不怕子熙在發現他原來是這樣的人之後，泄漏了他的秘密，他只擔心偵探般的狗仔隊萬一得知了這樣的八卦，會因此而連累了子熙。
這絕對是第一次，他如此想要保護一個人，如此渴望想要擁有一個人。尤其了解子熙愈多，就愈發現他的可愛。
扒！大名鼎鼎的齊昊居然是個只愛男人的同性戀？諷刺、荒唐！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喜歡男人，怎樣！他就是放浪不羈，怎樣！他就是愛他所愛的，怎樣！
泡在浴白里，氤氳冉冉的熱氣燻紅了他白皙的雙頰。洛子熙幾乎要將自己滅頂般地沉入溫燙的熱水中，藉以平息他腦中紊亂的思緒。
無奈、失敗！
怎麼回事？就算這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家過夜好了，也不該出現這樣惶亂心慌的情緒，這種感覺簡直是見鬼般的倉皇驚恐。臉紅、心跳，都不該出現在面對一個同性朋友身上。
要是被齊昊發現他居然對他產生這種奇怪的反應，齊昊不把他當變態看才怪！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真的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一夜，他感覺自己的心異常地混亂、如此的難熬。
于是，洗完澡之後，洛子熙匆匆地跟齊昊道過晚安就溜回房睡覺，他不知道齊昊在做什麼，更不敢去直視齊昊深邃的黑眸此刻有著何種神采，他只是逃避似的躲回客房中，然後窩在暖暖的被子里壓制狂亂的心跳，自我唾棄、輾轉難眠。
其實齊昊什麼也沒做。他洗好澡，沒再看見洛子熙出房門，就一直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抽煙沉思。
齊昊不是沒有過親密愛人，出道之前他可說是個風流浪子。因為他生長的環境背景，所以人人敬畏他；因為他的出眾絕貌，人人愛慕他。
一直以來，他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任何人。
他太自我、太耀眼，就像燦爛發熱的太陽，因為太耀眼，他身旁的人相對的失色不少，沒有人令他真正動心。
洛子熙，卻擁有吸引他的絕對條件——赤子之心，細膩溫柔，而子熙特有的孤傲不馴的氣質，和眼神流泄出的寂寞，讓他萌生前所未有的保護欲。
對！他很想保護子熙，很想讓子熙開心。他發現子熙不愛笑，也不像他那麼多話，連表情變化都不多，而這樣的子熙總是讓他很心疼。
但齊昊不知道，其實洛子熙在他面前，已經和平常相差太多太多了。別人看不見的表情，別人听不到的言語，在齊昊面前，他都表達了。
空敞的屋子隔了一道門，卻隔不住兩顆蠢蠢欲動的心……
突然，齊昊听見了開門聲，輕悄的腳步聲，輕輕的問候聲——「你怎麼還不睡？」洛子熙來到齊昊身旁，依然是扎著馬尾。
夜色低迷，月光柔亮，沒有開燈的大廳僅有月芒照映的溫柔銀光，正好掩去他緋紅的臉頰。
「睡不著。你不是睡了？」齊昊給他一記像月光一樣的微笑，示意他坐下來。
洛子熙顯得有些不自然，他坐在齊昊旁邊，卻刻意地保持了一小段距離。他淡聲說︰「跟你一樣。」
齊昊一笑。「你會認床啊？」
「我只是在想事情。」洛子熙搖搖頭，語氣依然輕得像夜空中輕飄的流雲。
齊昊深深地看著他。此時的子熙，就像個未經塵世污染的小阿那樣純潔，教他看了……很心動！他開口問子熙。「想什麼？」
「很多事。」洛子熙低著頭。
「例如說？」
仰起頭，洛子熙迷蒙的眼眸，幾乎讓齊昊錯以為看見閃爍的星子。
「你。」
一個字，扎扎實實地撞入他的心肺，讓齊昊當場幾乎岔了氣。在短暫的缺氧之後，他瞬間理清了那突如其來的震撼，原來是一種狂喜！
「我？」齊昊完全無法掩飾自己雀躍的心情，他的心髒跳得好快，笑意灌滿了胸懷，難道說……
他、也、是？！
「我在想……」洛子熙又低下頭去，望著自己擱置在膝蓋上交纏的手指。「你是怎麼成功的？
為什麼你做得到？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自信？又為什麼……我會比不上你？」
短暫的窒息，亂了他的呼吸。之前胸口突涌的喜浪，此時諷刺般地止息了。齊昊自嘲地一笑，果然！是他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