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第二章
洛子熙一路從天母狂飆到這里，在體育場外的停車場上，他認出齊昊的車子，一個人倚在車身旁，聆听著從體育場內傳送而出震天價響的音樂，狂野的節奏撼動著他，教他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齊昊的音樂，確實在偶像當道的樂壇中顯得極為與眾不同，爆發力十足，而且大膽又自負，他會紅成這樣的確有他的實力。當然，齊昊出色的外貌也是讓他可以成功吸引住拌迷視線的主因之一，否則以他這樣狂妄的音樂色彩，要讓台灣樂壇接受其實並不簡單。
砰然一聲巨響，洛子熙仰頭一望。夜空中爆出璀璨的煙火，歌迷瘋狂的叫囂與天空燦爛的火花幾乎淹沒了今夜的台北城，也宣告著演唱會即將要劃下句點。
不一會兒，人潮開始如浪般洶涌而出，洛子熙直起身子，他居然在猶豫……猶豫著該不該馬上離開？
真見鬼了！他耗在這里干麼？難道他還期望跟那家伙見面？那個自大狂記不記得他還是個問題，盡避他們不到三個小時前才見過面了……
齊昊是個眾星拱月的超級巨星，而他只是個游蕩在自我夢想中的平凡人。突然之間……洛子熙居然羨慕起齊昊來，羨慕他可以驕傲地讓自己的音樂呈現出來，而自己只能關在象牙塔中想像全世界為他的音樂而痴狂……
人潮一波波地淹沒了他的視線，剎那間，他下了決定——他想再見齊昊一面！不為別的，只是單純地想跟他說說話，說音樂的想法，這樣而已。洛子熙告訴自己，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洛子熙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體育場內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卻依然不見齊昊的出現，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他看見成群的歌迷流連忘返、徘徊不去，為的只是想踫踫運氣，看能不能在演唱會結束後遇見齊昊本人。而他比誰都幸運，沒有人知道這輛醒目的跑車主人就是齊昊，而他就這麼靠在車身旁。
眼看著人都走光了，場地的燈光也暗了，洛子熙終于放棄了！他發現自己今晚做了一件生平最白痴的事。
他失望地準備掉頭就走，忽地一道熟悉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來——
「洛子熙？」
洛子熙頓下跨離的腳步。不知怎地，他心頭狠狠一震。
別過頭，看見帥氣逼人的齊昊，一臉燦亮的笑容，正朝著他走來。
「哈！你在等我？」
擰眉，像是掩飾什麼心虛似的，洛子熙低喊︰「才沒有！」
「哦？你早說想看我的演唱會，我剛剛就直接帶你來了。」
他跟他有那麼熟嗎？洛子熙輕蹙著眉看著齊昊。
「累死了！本來一結束我就想跑的，唱片公司老大不放人。」齊昊從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仰頭一灌，隨即對洛子熙一笑。
「陪我去吃宵夜。」
什麼？洛子熙瞪大了眼。
「我餓死了！上車，免得被我經紀人逮到，他一開始嘍唆，我的耳朵就準備長繭。」齊昊打開車門，將洛子熙推上車。
等等！現在是什麼情形？洛子熙怔愕地看著齊昊，心想這人會不會隨興得太超過了？而且這不是自己在這里等他的目的呀！
「我的車……」洛子熙才開口，齊昊就打斷他。
「我再載你回來騎啦！」車身倏地狂飆而去，洛子熙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洛子熙開始覺得一切都像是幻覺，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只不過是偶然相遇，怎兩人好像熟稔得像老朋友似的？他向來不是個輕易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但齊昊對他卻好似一點也沒防備，這家伙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放心？洛子熙實在不懂！
齊昊隨著車內音響送出的樂曲輕哼著，別過臉笑道︰「干麼一副緊張的樣子，怕我綁架你嗎？」
洛子熙又瞪眼。這人說話一向都這麼討厭嗎？「哼！要綁架也是你比較值錢吧？」
「哈！」齊昊朗聲大笑。伶牙俐齒，卻又冷漠孤傲的洛子熙，他真是太欣賞了！
從車上翻出一片CD遞給他，齊昊始終保持著一臉燦笑。「送你！」是他的專輯。
洛子熙接過CD，低頭看著封面那張完美惑人的笑臉，照片中的齊昊眼神中帶著挑釁，唇邊掛著一抹魅笑，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被他迷惑了。
「把它拆開。」
「你現在要听？」
「哈！版訴你，我從不听我自己的音樂。」
敝人！洛子熙拆開包裝盒。
「對我來說，這都是不夠成熟的作品。唱片公司有商業市場性的考量，當初要收錄歌曲的時候，我幾乎跟他們吵翻了。」
洛子熙不明白齊昊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這些內部的商業機密不應該對一個初認識的人說出口吧？但齊昊就像在對一個老朋友談天般地毫無顧忌，這種感覺很奇怪……洛子熙說不出這樣微妙的心情是什麼？
「歌詞給我一下。」齊昊接過他手上的歌詞，然後拿了一枝筆，咬下筆蓋，在歌詞本上寫下一串數字。
「喂！別讓別人看見。」
洛子熙拿回一看，微微一怔——那串數字是一組電話號碼。
「給我電話干麼？」洛子熙輕蹙起眉問他。
唉！這可是每個人都求之不得的想望耶！如果是別人有他的電話，不興奮得發狂才怪，而洛子熙露出那樣困惑的表情是啥意思？
「要不我怎麼聯絡你啊？」齊昊把自己的手機丟給他。「自己輸入號碼。」
「干麼？」洛子熙的眉頭越皺越緊。
真被他氣死！齊吳翻了個白眼。「當然是把你的電話給我啊！」
「為什麼？」
發狂！他是哪里有問題？！齊昊瞥了他一眼。
「朋友不留電話怎麼聯絡感情啊？」這個洛子熙看起來那麼聰明，怎麼這個時候卻像個白痴！當然，絕對是很可愛的白痴。
朋友……已經是朋友了嗎？原來朋友可以這麼容易就結交起來，而且對方還不是個普通人，是齊昊！是人人趨之若騖、瘋狂追逐的齊昊！
洛子熙困惑了，他從來沒有這樣跟人家交朋友，事實上，除了阿雷他們，他的朋友少得可憐。
因為外型的困擾、因為習慣了獨處，他其實很不習慣和別人熱絡地交往，尤其是——像齊昊這樣如火般的男人。
一切好像太快了，不過幾個小時，才初識忽然間就變成朋友了。他忽然感到有些恍惚，恍惚中又摻雜了點莫名的悸動，那種悸動的感覺他從沒有經驗過，教他頓時失神。
「發什麼呆？全台灣的人都想跟我攀關系，就你最不給我面子。」齊昊瞥了他一眼，那滿盈的笑意，絕對是一種寵溺。
洛子熙輕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歌迷。」
說的真直接。「我心痛！」齊昊故意搗胸嘆道，隨即一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很放心。」
他的話教洛子熙一愣。
「要知道當一個巨星所要付出的代價是很高的，尤其是自由，而我恨不自由的日子。」齊昊的笑顏太過耀眼燦亮，綻放在他俊朗的容顏上，讓人看上一眼就目眩神迷。
「我猜你一定也在玩音樂，從你彈吉他的手法可以看得出來你音樂底子不錯。」
「比起你差多了。」洛子熙的聲音有點悶。
「這是事實。」齊昊朗聲大笑。
「你就不會謙虛一點嗎？」洛子熙瞥他一眼，這人未免自大得過分。
「謙虛作假我不會，有實力就是有實力。」
他不但是自大，簡直就是臭屁過頭了。洛子熙冷哼了聲。「真正的實力，是讓全世界認同，而不是孤芳自賞。」
「這句話我欣賞！總有一天我會揚名國際。」
他說的自信滿滿。
「等你做到再說。」洛子熙就是忍不住地想潑他冷水。
「當然。現在我只是在累積我的實戰經驗，總有一天我要去美國，見識那里的音樂，體會什麼叫做真正的搖賓精神。」
當齊昊這麼說的時候，洛子熙渾身的血液仿佛也被他激蕩了起來，澎湃地在全身血管中沸騰滾動。
美國的搖賓夢……齊昊的夢想居然與自己一模一樣！洛子熙幾乎要月兌口而出，告訴齊昊這樣的夢想天逃詡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但是他終究是沒有開口告訴齊昊，因為他總覺得……兩人似乎還沒有熟到這樣的地步。
望著齊昊猶似雕塑杰作般的側臉，洛子熙迷跌在那道燦亮的黑色瞳眸中。他可以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雀躍歡呼，仿佛是一種共鳴、前所未有的激動，那樣狂熱地在他心湖翻起波濤巨浪……
那是一家極為隱密的高級私人俱樂部，外觀沒有任何多余的裝潢，連個招牌都沒看見。但是一踏入里頭，仿佛踏入另一個世界那樣教人錯愕。
洛子熙按捺著內心的緊張情緒，不露痕跡地以一向的冷酷掩飾他心里的惶惑不安。隨著齊昊進入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完全沒有察覺，齊昊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拉進他的世界。
進入寬敞舒適的私人包廂里，齊昊整個人松懈地仰靠沙發上。很快地就有人送來滿桌的佳肴與美酒。
「這是什麼地方？」洛子熙習慣性地輕蹙著眉。
「這里是唯一不會有人把我當明星的地方。」
齊昊笑著點了一根煙。看見洛子熙明顯困惑的表情，他又笑道︰「這是我老爸開的店啦！」
洛子熙眉頭卻皺得更緊。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
齊昊笑得颯爽。
「我不是這個意思。」奇怪！他是在臉紅個什麼勁？
這里是齊昊的秘密基地，連經紀人阿威都不知道這個地方。事實上，齊昊的隱私功夫做得相當嚴密徹底，玩音樂當歌手純粹是他的理想，他絕對不輕易讓旁人探測到他的私人領域。
但是，洛子熙例外。唯一的例外！
「吃東西吧！」齊昊已經開始大坑阡頤起來。
洛子熙看著他，突然之間對他產生非常、非常大的好奇心。一個聲望如日中天的超級巨星，卻絲毫不見任何明星架子，對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他也未免表現得太過熱情。
看似心無城府、爽朗大方的齊昊，卻在此時給他一種難以捉模的神秘感。
不可否認，其實和他的相處是愉快的，洛子熙也驚訝自己居然可以跟一個初相識的朋友這般侃侃而談，沒有距離的暢談音樂夢想、沒有芥蒂的盡情言論。這樣的感受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如果友誼可以這樣自然輕松地建立起來，坦白說——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時間在忘我的暢談中飛快流逝，齊昊看了一下手表，笑道︰「快一點了，你成年了沒啊？要是等下臨檢被抓到，我肯定會被我老爸念到臭頭。」
洛子熙又是瞪眼。「我二十歲了。」
喔哦！真真看不出來，他以為洛子熙只有十六歲。當然，他還沒那麼白目的說出口，洛子熙的火爆他不是沒見識過。
「這麼晚不回家，你家人不會擔心？」齊昊試探地問洛子熙，因為他在洛子熙眼中察覺到不經意流露出的孤獨。
「我沒有家人。」洛子熙悶聲說。
對于他的回答，齊昊並不意外。
「等你想告訴我你再說吧！我送你回家。」齊昊並不急于探測洛子熙的隱私，說實話，他對自己當然有自信，他相信總有一天洛子熙會告訴他的，而他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我要去騎車。」
「哦！我差點忘了。」齊昊一笑，很自然地拉著洛子熙的手起身。此舉卻讓洛子熙倍感不適地脹紅了臉，趕緊抽回自己的手。
莫名其妙！他們都是男人，齊昊整整大他六歲，算是哥哥級的人物，這種舉動令他感到怪異、不自在，偏偏自己天生血液循環比常人發達，一瞬間全身的血液恍若統統竄上腦門，讓他白皙的俊臉燙得火紅，他實在討厭極了自己這種別扭的反應。
齊昊只是勾起一抹匪夷所思的詭笑，沒再說話直接踏出包廂。
開車送洛子熙回到體育場，齊昊在他跨上機車離去之後，一路尾隨于後緊跟著不放。終于在第三個紅燈停車時，洛子熙把機車停靠在路旁，下車沖向前，劈頭就是一吼︰「你跟著我干麼？」
齊昊只是仰著一張迷死人下償命的俊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說︰「我說要送你回家的啊！」
拜托！我又不是小阿子！洛子熙忍不住翻個白眼。
見洛子熙這種表情，覺得他真是可愛得沒話說！齊昊幾乎是帶著貪戀的表情看著他。
洛子熙撇著嘴說︰「要是別人知道齊昊居然是個黏死人的牛皮糖，不驚訝得昏過去才怪！」
炳！這句話他還真說對了！不過，他齊昊可不是喜歡隨便黏人的人，那也是因為是他，所以才不想這麼快放他走！
「快上車吧！我送你到家之後就離開。」齊昊溫柔地一笑。自大又豪爽的齊昊，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依然殺傷力十足！
洛子熙趕緊轉過身，跨上自己的機車，他可以明顯感受到自己再次發熱的臉龐。真是見鬼了！為什麼一看見齊昊，他就臉紅個不停？連心髒跳動都比平常加坑鄴倍，雖說今晚的巧遇，讓他們儼然成為可以暢談的好朋友，但對一個同性的朋友產生這種莫名的臉紅心跳的反應，實在教他羞憤到極點。
齊昊果然在洛子熙到家之後就與他道別離去，洛子熙幾乎是倉皇地沖入家門，然後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空蕩的街頭早巳不見齊昊的車影。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相遇？又是什麼奇妙的心理？認識了齊昊，仿佛是他孤獨青澀的年輕歲月里乍然而起一道狂熾的熱浪，好似可以抹去他過去所有的寂寥傷懷。
望著手中的CD盒，他相信——齊昊突如其來闖入他的生命里，絕對會讓他的人生很不一樣。為什麼會這麼肯定？他不知道，或許是齊昊就像團火，一旦靠近，就覺得溫暖。而他……
從不曾感受過這樣狂烈的溫度。
不過洛子熙卻忽略了，就因為齊昊是一團狂烈的火焰，一旦靠得太近，極可能會像飛蛾撲火，焚燒成灰……
照理說，今晚的演唱會已經耗掉他大半的精神體力了，但是現在他依然精神抖擻，甚至亢奮不已。
齊昊單手駕車飛馳在黯淡冷清的大馬路上，將手上的煙送入嘴里，煙霧迷蒙中卻掩不住他褪不去的笑意。
洛子熙！像個搪瓷女圭女圭般精致漂亮的男孩，卻又那麼驕傲任性、孤獨不羈。自見到洛子熙的第一眼起，他的心湖就掀起一陣狂濤巨浪。
是的！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相信。齊昊是個對女人毫無興趣，只對男人悸動的同性戀者。
那又如何？他向來我行我素、瀟灑態意，旁人的眼光輿論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當明星不過是他熱愛音樂的一種跳板，他貫徹理想的手段方武。而事實證明他做得相當成功，人人崇拜他的創作才華，更痴迷于他的狂野魅力。但是他心知肚明，那些愛他如命的女性歌迷，又有誰是真正喜歡他的音樂而崇拜他的？
如果他今天生得一張妨礙交通的愛國臉蛋，別說唱片想大賣，連出道都是作夢！
洛子熙不一樣——他居然完全不認識他這個萬人迷，從來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又率性自然。從那第一記充滿不屑的眼神映入他的眼底時，齊昊就知道，這個人絕對是他可以挑戰的對手，是他想狠狠抓牢的目標。
尤其在俱樂部包廂內的暢談之中，他可以清晰地在洛子熙眼中看見閃動的光芒，那絕對是同為熱愛搖賓的靈魂才會出現的神情。
他完全無法漠視自己對洛子熙那份蠢蠢欲動的妄念。
洛子熙——他要定了！
這絕對是第一次，阿雷看見吝于釋放笑容的子熙，從一踏入店門就不曾褪下他絕麗的笑顏。
今晚店里幾乎滿座，阿雷無暇去詢問他的好心情，只能分心的頻頻偷看著他跟其他團員們，圍聚在角落的座位上開懷暢談的模樣，吸引住全店一波波眷戀的目光。
阿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知道子熙長得就是一副惹人垂涎的俊美模樣，但因為他總是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孔，所以其他人一向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然而今晚的洛子熙簡直讓所有客人賺到似的，痴迷愛慕的眼神頻頻地放送。
盡避洛子熙絲毫不理會，應該說是完全沒注意到那些貪婪的目光，但阿雷就是感到氣悶，心里頭的滋味就像喝了三千度的濃醋一樣難受。
「這是你有史以來寫過最棒的歌詞了！」團員們毫不吝惜地給予洛子熙贊美。
他們的團大多演奏一些成名搖賓團體的樂曲，偶爾表演自己的創作，但畢竟是業余，大家平常又有工作；像鼓手還是個學生，所以他們多半無法專注于創作上，而沒有太多的作品問世。
至于那些屬于他們自己創作的歌曲，幾乎都由洛子熙填詞，編曲方面，洛子熙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還不夠純熟，多交由有這方面才華的阿雷負責。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之前寫的歌都很爛是吧？」洛子熙笑中帶著隱隱的殺氣。
團員們倉皇一笑，趕緊道︰「不是啦！是說這首歌詞意境很美，跟之前你寫的風格很不一樣。」
洛子熙看著攤在桌上的紙張。會寫出這首歌，是那天跟齊昊認識之後，每天反覆听著他的專輯得來的靈感。他無法寫出像齊昊那樣撩動人心的杰作，他只是把心里很深的感觸化作文字，加以修飾，期待這樣的詞句有一天也可以化成一曲動人的旋律。
在他幾乎將齊昊整張專輯背熟了之後，他才發現其實自己的音樂實力有多淺薄，其實他只是孤芳自賞的井底之蛙，關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著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國際舞台炫耀自己的音樂。認識齊昊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渺小不足，只是他不認輸，他可以再進步，他……不想輸給齊昊！
手機鈴聲突然大響，洛子熙接起電話，螢幕上顯示的人名讓他心頭莫名一震，那絕對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欣喜之情，連眼眉之間都不自覺地染上了喜色。避開店內吵雜的音樂，洛子熙匆忙地往店門外跑去。
齊昊獨有的魅惑笑語傳入他耳里——
「是我——」
「我知道。」洛子熙覺察到自己的心跳好急，是跑得太快了吧？！
「這一二天我忙斃了！你有沒有看電視啊？
演唱會過後的慶功宴、記者會、媒體訪問多得像台北市的車一樣，簡直快把我操死。」
洛子熙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他的形容詞還真特別。他還以為……齊昊已經忘記他這個人了。
齊昊給過他電話號碼，但他沒有勇氣打，甚至很蠢地想過，也許那是齊昊隨便寫的一組號碼而已。
洛子熙可以想像結束演唱會後，他將會有一陣十分忙碌的時光，所以也不敢輕易地打擾他。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洛子熙一怔，終于明白了他無端狂震的心口，其實是因為快樂。怎麼回事啊？他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反應？
「你不怕被歌迷認出來？」
「那好！到我老爸的店見面。快來讓我倒一下垃圾，我快被那些記者煩死了。」
齊昊又成功地讓洛子熙笑了出來。這樣的話、這樣的口氣都讓他覺得舒服，同時也給了他一個相當體貼的台階下，讓他不會覺得兩人這樣的交談似乎有什麼詭譎的成分存在。
因為就當作是尋常的朋友，所以他可以卸下萬丈光芒的明星光環，所以讓洛子熙感到這一切是合理自然的，更讓洛子熙可以說服自己——那種莫名的躁動其實並不奇怪。而齊昊把他當作可以傾吐心事的好朋友，他心底其實是很感動的。
「好，半小時後見。」掛斷電話，洛子熙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迷人，在他進入店里的時候，幾乎讓吧台內的阿雷一陣心蕩神搖。
沒料到洛子熙說完電話就要走人的阿雷，匆匆地叫住他。
「子熙，你不是要等我下班後去吃宵夜？」
有嗎？他三兩天就往凱麗姐這里跑，總是獨來獨往地很少跟他們出去。雖然每次阿雷總是要拉他一起跟伙伴們去吃宵夜，但他參與的次數少之又少。
「抱歉，我跟朋友有約了。」語畢，他轉眼不見人影。
阿雷呆愣在吧台內，一時恍然失神。
「阿雷，九桌的客人要一杯Ohroeo。」凱麗姐移步到阿雷身邊，喚回他的意識。
「哦！」阿雷趕緊回過神來準備調酒，卻已經心不在焉。一邊搖動著手中的酒瓶，他悶聲啟口︰「凱麗姐，子熙是不是……」
凱麗姐還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她嫣然一笑，替他問出未完的話。「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阿雷低低嗯了聲。
「那我要恭喜子熙，他終于想談戀愛了。」
「凱麗姐。」阿雷皺緊了一雙糾結的濃眉低喊。
「你想太多了，阿雷。子熙有交朋友的權利網！」
阿雷不再開口了。他總覺得，子熙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