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變心 第八章
「ㄚ頭,最近你就留在這幫我,別去焰那了。待會兒你先幫我把這籃水果拿去給炙,再幫我把小寵帶回來,我想清一下廚房。」陳媽指著桌上的藤籃微笑道,「你順便將你剛才做的小點心帶一些過去,最近那孩子似乎對你的廚藝頗有好評。」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是我做的。」李洛心為陳媽的竊喜無奈,也為不用去黑焰那兒無來由地松了一大口氣,沒心情理會陳媽的一頭熱。
「你知道下個月島上有個建島慶典嗎?」陳媽清好流理台,乾渴地倒水喝著。
昨晚焰會盛怒如冰霜,可能是因為當初他為了她,百般忍耐地讓洛心進了門,干擾他的生活,結果發現洛心的背景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覺得受騙而怒氣大發。那孩子對洛心原本就存有成見,這下子他絕不可能見容于她。唉!都怪她昨兒個興奮過了頭,沒想到這一層,才會一古腦地全盤托出。
看樣子她還是先讓洛心避避風頭好了。焰的怒氣一向來去如風,待會兒她得打電話叫歡歡過去找他聊天,看藉由愛的力量能不能給除他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的怒氣,再想法子安置洛心。總之,炙那邊已漸漸松懈,洛心應該也要適度地接近他了。下個月的慶典,焰的女伴按往例是他的心上人歡歡;而炙呢?方圓百里之內找不到比洛心更適合他的女孩,他怕是別無選擇了。
「知道,來之前小舞姊曾告訴過我。」每當陳媽臉上出現這種別具企圖的笑容時,她就知道不能說太多,以免造成她的誤解。
最近陳媽太過積極制造機會想讓她和黑炙哥獨處一室,都被她巧妙地避開了。陳媽一廂情願地扮演紅娘,認定她似的態度教她十分擔憂。原以為只要閃遠一點,應該不會被殃及,她也可以優游自在地瀏覽黑島明媚的好山好水;可是自從長老們一個個有意無意暗示她,他們有多期望見到她和黑炙哥白首偕老後,那股無形的壓力便逐漸形成。然後是黑伯伯盡地主之誼秘密召見她,讓她感到事態嚴重;再則是陳媽常常不經意想撮合他們,加速事情的嚴重性;最讓她無法理解的是,昨天那個火熱又似溫存的吻,打亂了她平靜的思緒。這會兒她已經考慮遁逃了。
「與會的嘉賓都得攜伴,而且得盛裝赴宴,這個你知道吧!」陳螞慢慢切入重點,喚回心不在焉的人兒。
「嗯。」她提起水果想藉機離開,卻被越說越開心的陳媽拉住。
「我實在忍不住了。洛心,偷偷告訴你一件大事,」陳媽掩不住得意的笑,已經當她是自己的親人。「這件事比慶典更讓人興奮、高興。」
「什麼事?」她好像很快樂。李洛心不自覺地隨她笑著。
「焰昨晚告訴我他的心上人是歡歡。」陳媽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邊低喃。
「他親口說的?」李洛心只理會訝異,不理心扉突來的刺痛。他不像那種會將這種事到處宣揚的人,黑焰哥太鄙視女人,不可能自摑耳光。會不會是陳媽會錯意?
她一直知道楊歡是黑焰哥所選擇的女伴,而且長此以往也都是她。她看得出來他們相處得極為融洽,兩人熱絡得像哥兒們,沒有一絲男女情愛在頭。可能嗎?看陳媽篤定的樣子,莫非她真看走眼了?
「焰怎麼可能告訴我,他是被我套出來的。」陳媽飛揚的老臉為自己的聰慧樂不可支。「你留在這兒幫我準備慶典用的東西,剛好讓那小倆口有機會親近親近。」一舉兩得!每年慶典一到,她便忙得團團轉,無暇幫那兩個孩子整理家務,這點他們也都知道,臨時調回洛心,相信炙也不會懷疑才對。
「真的嗎?」如果是套出的,那就有可能。可惡,他既然喜歡楊歡,又干嘛奪人初吻?他高興吻就吻哪!李洛心火大極了。那個下三濫的自大狂只是在調戲她而已,害她心慌意亂的以為……可惡,早知道豬牽到北京也不會變成牛的。「陳媽,我去黑炙哥那了。」她理那個豬玀做什麼,還為他做牛做馬。
李洛心板著臉奪門而出,將陳媽的呼喚遠遠拋在腦後。她刻意繞遠路,踩在沙灘上,悶著頭往前沖,想整理好心情再上黑炙家,不料卻撞上一堵強硬而結實的水泥牆,整個人因沖力太大而彈倒在地。
「你去哪?」黑焰喉嚨因過度嘶喊而聲音沙啞破碎。他雙手叉在口袋,堵在路中間,無動于衷地冷眼看她被撞倒,水果散落一地,表情陰寒,整個人冷得像尊石雕。
「你管我。」李洛心一見是他,忍不住沖口而出,心湖仍滾滾地沸騰著。
「露出本性了。」他陰郁地扯了個難看的表情,「千金小姐。」
蹲跪在地上撿水果的李洛心,呆愕地頓住動作。他知道她的一切了。
「再給我裝那種懵懂無知的表情試試看。」他要知道她是不是連這個都在騙他?如果是,她就該死了。
知道了又怎麼樣?李洛心斗志昂揚地仰頭回瞪他,那可愛的圓臉依舊輕柔,粉頰依然嫵媚,清香依舊動人,只是柔弱、我見猶憐的氣質轉瞬間改變了,變得明亮又堅毅。她的明顯轉變煞沉了黑焰已帶陰冷的俊臉,他緊緊握住蠢動的拳頭,恨不得一拳打掉她挑釁的表情。
她居然連個性都是偽裝的,她到底還有什麼沒騙他?她那什麼救鳥、手磨破、身體不適、不會游泳……裝得像個隨時會昏倒的女人,難道都是預設的騙局,全是為了接近炙而設計的。他干嘛天真的以為她不想成為炙的女人,干嘛笨得希望她只是被趕鴨子上架,不是心甘情願。她分明是樂在其中,一心一意想嫁給炙。
「媽的,富家千金當煩了,想試試服侍人的滋味如何,是嗎?你是發浪還是無聊,捉弄人很好玩嗎?」他被她撞疼的心劇烈抽痛。「你誰不耍,偏偏耍我,連姑媽也騙。」
發浪?這輩子她頭一次被罵這種難听的字眼,而且是從最沒有權利這麼罵她的人口中罵出的,那讓她難以忍受。
「好,攤牌好了。我絕對不柔弱,自始至終沒怕過你,說話結巴是為了氣你,摔壞模型是故意的,身子不適只是藉口,小寵也是我算好時間放上去,先爬在枝干上做樣子,只為了愚弄你。我不僅會游泳,而且泳技好得可以進軍奧運!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跟你一樣,對自己的性別擁有相當程度的優越感,非常大女人。」她氣顫著身子,邊說邊撿水果,全部拾回後,她憤然起身越過他。
擺焰僵怒地橫跨一步,再次檔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怎樣發浪都不該牽扯到我這來,既然你那麼會裝,那就繼續裝下去。你的炙後位子還在等著你,為了這個,你不是連顏面、自尊都可以不顧了。」他冰冰涼涼的話泛著或多或少的酸意。
「你最好祈禱我不會成為你的嫂子。為了讓你日夜看到我,延續我煩人的樂趣,我正打算盡力地勾引黑炙哥,必要時發浪的獻身也在所不辭。」她氣得口不擇言。他憑什麼質問她?就算她有所隱瞞,那也是她的事,她並沒有認真去設計過他什麼,一切純屬巧合。她還沒跟他算他偷走她初吻的事,他居然敢……
「你打算從現在補回浪費在我那的時間?」他壓抑不住怒氣了。這個方向是通往炙的屋子,她一大早想去炙那兒,除非她先踩過他的尸體,不然別想!誰不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以為我會客氣?」她難看地凜著臉,繞過他。
「給我站住。」他扯住她的手肘,僵硬地將她往回拖。「我還沒算完帳,你就想走?沒那麼簡單。等我算完帳後,你想怎樣我都隨你。」他嘶扯著幾乎無聲的喉嚨,頭漸漸發沉,身子逐漸冰冷。
她被他粗蠻的行為惹得勃然大怒,生氣地狠踢他的膝蓋骨,待他猝不及防略松開手後,轉身便死命地跑開。
擺焰沒時間揉他發痛的膝蓋,跳起來放腿狂奔,速度之快直媲美蓄勢而發的美洲豹,不一會兒就追到前面速度雖快卻略遜一籌的羚羊。他幾次伸手要抓她,被她矯捷地閃過後,惱怒地乾脆一躍而起,以泰山壓頂之姿撲向她,牢牢、密密地將她釘在沙地上,隨即因體力不支癱在她身上。
懊熱。李洛心本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的體溫異于尋常,壓住她後就此癱著,一動也不動。她努力地抽出被壓住的右手,探了探他窩在她右肩胛骨的頭顱。
擺焰一夜無眠,不僅喉嚨吼得發乾、發疼,身子發冷,就連頭也像有千百斤重。當李洛心那涼涼的小手探著他的額頭時,那股異樣的沁涼和感受又不受歡迎地回來了,他裂了好幾道傷痕的心又再次被那股莫名的甜美扯得亂七八糟。
發高燒了!李洛心被他額頭上的高溫嚇著。
「起來。」她著急地推推他。他這麼重,根本不是她所能推得開的。
「我喜歡這樣趴著不行嗎?」身子極度不適,再加上被她這一刺激,他的情緒壞到最高點。
「我不喜歡這樣被壓著,可以吧!」她辛辣地回嘴,用力推他。
「我要壓你是你的榮幸。」他勉強仰起頭,瞪著她大吼,吼完又不支地癱回原位。原來她不是沒脾氣的洋女圭女圭,媽的,一想到她的偽裝全是為了炙,他就非常不爽。天殺的,剛被她撞痛的心又隱隱抽搐了。
他說話從不知道要修飾的嗎?真難听。若不是不曾見他這麼虛弱過,她早把他踹到天涯海角去了。李洛心忍著氣,念在他曾經照顧過她的份上,不想和他一般計較。
「現在沒時間和你討論你的沙豬論點了。我想你不希望讓人看見你虛弱地壓著「女孩子」吧!等會兒若是長老們或者其他閑雜人等不小心經過這,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你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毀了。」她悻悻地譏諷。
「怕的人是你吧!你怕炙知道了會不要你?」他緩緩地撐起頭,哪管他頭暈還是目眩。只想看她回答時的表情。如果她敢給他臉紅或面帶羞澀,他會就地劈死她,一了百了。
「隨你怎麼說,我的事與君無關。」她臉不紅氣不喘,惱怒地推著他。「你要是沒力氣爬起來,可以告訴我,我想我可以看在陳媽的份上扶你一把。」
擺焰如她所料的,一跳而起。「見鬼的,我才不用女人扶。」與他無關?從她進他的房子開始,就和他有著密切的關系了。
「很好,我樂得輕松。」李洛心悠哉地蹲著撿拾散落一地的水果。這些水果得帶回去洗一洗,再送去給黑炙哥了。
擺焰悒郁難平地看她輕巧的身子。「現在幾點了,你還待在這干什麼?」她敢欺騙他,就得承擔後果。他會讓她忙得昏天暗日,沒法子去勾引炙。媽的,想到就嘔,他為什麼這麼窩囊地覺得她連生起氣的模樣也一樣很迷人。
「陳媽已解除我的職務,讓我專心接近黑炙哥。」她漫不經心地哼著。「懊惱吧!你沒法子整我了。」誰不知道他心腸狹小,想算計什麼,她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磨破她的手。何況陳媽為了成就他的好事,特意遣開她,怕有無關的第三者在場,他和楊歡無法親親密密,這個天字號沙豬無法討得美人歸。她能不順遂她老人家的心願,鼻子模模走人嗎?
「哪有這麼簡單,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他克制不住地大吼,滿天金星教他這麼用力一嚷,全部在他眼前飛舞著。黑焰發現他極為不適的身子已有搖蔽跡象。
「就是這麼簡單,有問題你去找陳媽。」她抬頭厭煩、輕蔑地吐著舌頭,一翻白眼,卻見他黝黑的臉龐白得駭人,強健的身子又不住地微晃著。她不自覺拋卻所有的不悅,猶有怒意的小臉泛出擔心。
「你……」氣急攻心的他,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為免失了面子,他猛然蹲急喘著,喉嚨似火在焚燒般的疼痛。媽的,這個笨女人,給她點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暫時休兵。」李洛心顧不得其他,趕緊比了個T字,快步地移到他身邊,拉起他。在他凶狠地欲開口前,先搶了白,「我不要趁人不備打勝仗,那樣蠃得不怎麼光彩。」
她的粉臉又影響他的心情了。黑焰沒有拒絕她伸出的援手,他依偎著她,將大半的重量交給她,讓她去承受。光是想到她以他為先,忘記了炙,他那顆因怨懟而破裂的心便飄飄然。
「笨女人,我告訴你,咳……咳……我不是走不動,也不是身體不適,只是配合你的腳步和接近我的意願而已。」他咳了幾聲,低嗄地申明。
「聲音破得那麼徹底還逞強,你這種粗嗄的聲音比鳥鴉叫還難听。」她好氣又好笑地攙著他。死要面子的笨瓜!「縱然是感冒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粗成這樣,你不會唱了一晚的卡拉OK吧?」
擺焰的身子一凜,臉也跟著繃緊。
「關你屁事!」他才不會告訴她,他在海邊咒罵她一整夜,生了一整晚的氣。那會讓她以為他很重視她,被她傷害了。
「你別出聲嚇人了。」李洛心皺著鼻子,不以為忤地摟緊他的腰,攙著他走,「這種病懨懨的聲音,一點威嚇力也沒有,遜斃了。」他真的很強壯,是座很溫暖的堡壘,可惜這座堡壘名草有主了。
「媽的,你給我閉嘴。」看她伶牙俐齒的模樣,不禁令他想到她的偽裝和她的目的。黑焰心中不覺有氣。
「偏不!嘴巴是我的,我偏要氣你、損你,偏喜歡落井下石。」就是這份倔強的蠻橫讓人心折,她喜歡他生龍活虎地大聲咆哮,極不喜歡這樣虛弱的他。「沒力氣大吼大叫了吧!被女人損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對不對?告訴你,別看輕女人,老是鄙視我們這種優等性別,現在若不是我,你早就難看的昏倒在那了。」她痛快地揶揄。
她含嗔帶笑的可愛容顏揪緊了他的心。黑焰縮緊擱在她頸背的手肘,听出她戲謔的聲音有幾分不可錯認的關心,怒氣自動褪了幾許,陰郁的心情逐漸有些好轉。
「這麼大的個頭,說感冒就感冒,外強中乾,真沒用。」李洛心損得有些不亦樂乎。
「你的肚子痛好啦!羅羅唆唆個不停。」他忍不住沒好氣地堵她一句。
李洛心張口結舌地愕了一會兒,飛霞悄然撲紅了臉,她意帶惱怒又似嬌羞地別開頭。這個惡棍,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起女人的秘密比她還磊落大方。
擺焰早料到她會如此,卻在見過她的真性情後,再見到這份嬌羞,有種無法說出的釋然和心悸。她的羞赧因他而起,這讓他有些微的滿足。
「怎麼不說了,再說啊!」她還是那麼地香、那麼地誘人。黑焰放任沉重的頭輕倚著她的,不再壓抑地嗅著那份不曾改變的香甜,一任粉香徐徐,快他義憤填膺的心跳。他收緊手臂,突然間想抓她到天涯海角,避開炙。
「魯男子。」李洛心沒推開他的親近,生氣地罵道。
她嬌俏的模樣逗得黑焰朗聲大笑。他那沙沙啞啞、破破粗粗的笑聲,除了驕寵和心動外,尚多了一股特別的情感在頭,那是春天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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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了?」黑焰蹺高腿坐在桌子後面,粗嗄、低沉的破嗓子蘊藏了無比的怒氣。還不回來,她跑到哪去了?
「是的。」楊索平靜無波的面容小小地搐動著,算是對主子異常冰冷的反常態度感到不解。
「你還知道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他暴怒地踹動厚重的檜木書桌。
「洛心小姐,二十一歲,身高一百五十九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是美術系準畢業生。柔道二段,是上一屆日本女子國際武術大賽的季軍,也是炙帝的準新──」楊索對他的舉動投以一瞥鴻視。
「停!」他不要再听那個什麼見鬼的九成九機率。沒想到她不僅不是一踫就碎的瓷女圭女圭,手腳還該死的俐落得很。天殺的女人!居然無恥的利用他。媽的,好想睡,藥力發作了。她怎麼還不回來……
「我曾經提醒過少爺,有關洛心小姐的身分。」楊索以不卑不亢的口吻說道。
經他這一提,黑焰馬上聯想到他所謂的提醒。天殺的,他只強調那笨女人是小姐,誰知道那是什麼鬼提醒。
「能不能拜托你,下次有什麼重要的發現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他乾裂的聲音粗得連他自己也受不了。
「我以為那對少爺來說並不重要。」楊索平鋪直述,淡漠的聲音未因他突生的怒氣而見稍弱。「少爺身體不適,請回床上休息。」
擺焰牙咬得吱吱響,非常努力地隱忍住滿腔欲爆的熔岩。他哪睡得著,那個笨女人一扶他回來,請來了醫生和楊索就不見人,八成去炙那兒了。他要去抓她回來,順便警告炙……
「炙知不知道她的身分?」他突然犀利地綻放銳光。炙不會這麼沒道義吧!
「炙少爺在洛心小姐抵達的隔天就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那笨女人是他那堆待選的女人之一?」他發現他無法吐出「新娘」這兩個字,那會刺痛他痛得已經不能再痛的心。
「在洛心小姐拿到紅妝帖那一天才知道。」楊索保持平淡得沒有任何波紋的音律,克盡職責地報告著。
「她什麼時候拿到帖子的?」他的心情壞到無法形容,連炙也瞞著他。
「救鳥那天。」楊索知無不答。
就是她耍得他團團轉那天!他媽的。
「你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說?!」黑焰不可思議地吼道,把一部分怒氣丟給他。有一天他會和冷靜沉穩的楊索干上一架,而且那天很快就會來臨,如果他煩郁的心情沒得到紓解,那個笨女人再不出現,就會很快。
「少爺沒問。」楊索理所當然地答,態度沉著。
「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而你沒說的。」他極力克制自己。忍著點,這種僕人八成是老頭派來折磨他的。
「洛心小姐之所以到島上來,是小舞小姐授的意。」
連闕舞雨也有分?!媽的,島上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最後再告訴我一件事,那個笨女人有沒有說她不回來?」他遲早會被楊索氣昏。
「沒有。」一樣的音波和沉著,不疾不徐地響起。
「好,你可以滾了。」他的火氣突兀地因他的回答降了稍許。
「哥……焰王。」楊歡神色慌張地從一樓喊上二樓書房。
「歡歡,天塌了嗎?」黑焰出聲將她引進房。
「李……李洛心溺水,被炙帝救了。」楊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又在騙人了。」黑焰沉了臉,大咒著。她居然將他這個病人丟在一旁,想盡辦法接近炙,一刻也不浪費。
楊歡見他按兵不動,又不明所以地咒罵著,不禁有些納悶地望著楊索。
「根據資料顯示,洛心小姐是標準的旱鴨子,不諳水性。」楊索淡淡地補充。
「什麼?!天殺的,你怎麼不早說。」黑焰臉色倏地刷白,以驚人的氣勢怒跳了起來,猛往外沖。那笨女人,她到底要嚇破他幾次膽才夠?
「你不是說他身子虛弱?」楊歡要笑不笑地瞅著窗外。
「洛心小姐可以使他強壯。」楊索意喻深遠地回答。
楊歡放聲大笑,附和地猛點頭。「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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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焰像陣旋風似地卷進陳媽家,直覺的想沖上樓,卻被笑嘻嘻的陳媽擋著。
「姑媽,讓開。」他焦急地說。
「炙在上頭,你別上去。」她眉開眼笑,淨顧著為這突來的進展鬲興,壓根兒沒去注意到黑焰臉上的擔心。「剛才他抱她回來的時候,好像很擔心。」陳媽將她所看到的僵硬,美化為關心,樂得合不攏嘴。
「炙在上頭做什麼?」黑焰醋酸滿懷,生氣地排開她想上樓,陳媽卻緊抓著他不放。
「他剛剛親了她,現在理所當然在照顧她。」雖然口對口人工呼吸只是急救的必要過程,然而炙肯這麼做,表示他多少有些在意她了。
「炙親……親了她?!」他含著怒氣大力推開她,沖上棲,撞開房門直沖到李洛心的床邊,揪住炙。「你給我親了她?!」
「給你親了她,是什麼意思?」黑炙冷冷地瞧著莫名其妙的弟弟。
隨後跟來的陳媽也被他莫名的怒氣弄得一頭霧水。
擺焰見他們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猛然察覺到方才的失態,強抑下怒火,放下揪著黑炙的手。他死都不會讓他們知道他對李洛心的佔有欲,不然他們會看不起他。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親女人,你不是一向鄙視她們?」他硬生生吞下怨恨,佯裝若無其事地瞄了眼臉色雪白的李洛心。一見她不省人事地躺在那,他的心不經意地又抽痛了好幾下。
「姑媽這麼告訴你的?」黑炙陰森地瞥著陳媽。「你把人工呼吸說成這樣,在打什麼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管你打完電話了沒,我要回去了。」他臨去前,頗富深意地看了渾然不覺的黑焰一眼,陰幽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是印證了什麼才離開。
「她怎麼這麼笨。」忍著妒意,他刻意背向陳媽釋放感情,深邃的眸子帶了幾評溫柔,心疼地看著李洛心失去粉色的小臉。
不管是不是人工呼吸,炙的唇都踫了她的。真教人抓狂,這個笨女人若知道炙這麼做,鐵定會高興死。黑焰凝著臉,又妒又怒地凝視她。
「還不是為了救小物。」陳媽感嘆著,「小娜說洛心不知道小物會游泳,見它沖進海嚇了一大跳,忘了白己不會游泳也跟著沖了過去,結果小物沒事,她反而溺水了。還好炙正好在那,不然這丫頭就……」
「真是白痴得沒話說。」黑焰惱怒不已,不願去想那種失去她的可能性。
「焰,別這麼說洛心。」陳媽听不出他的焦心,將他的責備和昨晚他勃發的怒氣聯想在塊。「洛心特地熬了一鍋海鮮粥,說你身子虛,吃粥比較入口。難得這孩子這麼善解人意,你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嗎?」
「粥呢?」這個笨蛋,就不會自己小心點,不會游泳還告訴他她的泳技好得可以進軍奧運,簡直白痴得可以。
「為了救小物而打翻了。」陳媽為他聲音中的渴望不解。「你肚子餓了嗎?走,洛心喝了幾口海水,身子很弱,我們別打擾她睡覺。到樓下去,姑媽煮粥給你吃。」
早晚將小物烤來吃。黑焰拖過椅子,虛軟地癱著。「我沒力氣,先休息會兒再下去。姑媽,你那種眼神好像我突然變成耶穌了。你可別誤會,我是擔心小物才來的,小物呢?」他以極不屑的口吻轉移她的注意力。
「在下面吧。剛才一陣忙亂倒把它給忘了,我等會兒下去找找看,你身子不好就順便幫我看一下洛心好了。」陳媽見他臉色不好,不疑有他,輕巧地下樓找豬去。
擺焰等她離開才趴近李洛心,輕輕地掐著她,想將原屬于她的紅潤掐回她臉上。
「喂,笨女人,起來。」他得看她醒來,才吃得下東西。
李洛心咳了幾聲,在他執著的騷擾下不勝其煩,只好悠悠轉醒,不甚有力地打量四周。咦,這不是她的房間嗎?有人救了她,還是……她記得她痛苦的在水
掙扎,拚了命揮動四肢想活命,結果卻一直往下沉,再來她就不記得了。
「喂,醒了嗎?」黑焰吁了一口氣,有些安心地追著她游移的視線跑。
「你……咳……怎麼會在這?」他不會病入膏肓,也跟著翹辮子了吧?黃泉路上有他為伴,豈不煩死?
「告訴我,你做這種白痴舉動的目的何在?」該不會是因為炙在那吧?她知道炙不會見死不救,才毅然決然跳下去救小物。
自從知道她欺騙了他以後,他發現他無法不去臆測她做每件事背後有何動機,她實在太會裝,也太讓人火大了。
原來她真的還活著。
「咳……咳……救小物啊!」李洛心咳得好辛苦。
擺焰見狀,再也無法坐視她的痛苦,只好將她抓起,以難能可貴的輕柔幫她拍著背。她咳得小臉都紅了。
「為了救小物,值得你豁出性命?」他咬牙切齒,不太相信她的說詞。
李洛心為他的輕柔詫異,訥訥地拂著頭發,藉以思索他超月兌常軌的行為模式。
「還是你看炙在那邊,想藉以博得他的注意力?」他以自己不承認的嫉妒諷刺著。
憊沒歸納出結論,她就被他的暗示惹惱了。
「你干嘛用那種鄙視人的口氣質問我,是你說若小物有個三長兩短不會放過我的。與其被你痛宰,我選擇搏命為求生機,不行嗎?」她對他口中的質疑相當反感。雖然她隱瞞身分和個性在先,有所不對,他也不該沒同情心的在她剛從鬼門關前走一回,還沒恢復元氣之際,對她咄咄逼人吧!
擺焰被她嚅動的紅唇懾動心魂,不意又想起炙曾經親過它們,于是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
「不會游泳就不會游泳,媽的,你為什麼告訴我你的泳技好得可以進軍奧運?」他怒不可遏,不知道自己是氣她虛擲生命,還是氣她的唇被炙給踫了?
「那只不過是目標而已,不行嗎?凶什麼凶。」她皺著小臉,氣呼呼道。
擺焰惱不過,乾脆吻住她犀利的小嘴,狠狠地嘗遍她不平的紅唇,只為拭去那層礙眼的痕跡。
又來了,就是這種混亂的感覺弄擰了她的心。驀然,她想起了楊歡,和陳媽說的話,一股莫名的羞憤流竄過全身,末了化成了龐大的力量,讓她得以掙月兌他。
「你不要隨便吻我。」她推開他後,惱怒地警告著。兩人如仇敵般對峙著。
「以你卑賤的性別和卑鄙的行為,我肯吻你,你要感到榮幸之至。」她拒絕了他,是因為她要的是炙?這個可能的事實重擊了黑焰的心。
「你以為你是誰啊?」李洛心手握成拳,為他的輕鄙大怒。
「我是你的上帝。」他陰陰地攫住她的手,用力一帶,附在她耳朵破著嗓子大吼。
「對不起,我信的是如來佛祖,不是上帝。」她扯開喉嚨,順勢附在他耳旁大嚷,以牙還牙。
「媽的!」黑焰的手痙攣陣陣,簡直氣瘋了。她越來越不怕他了,居然連眨一下眼也沒有。
陳媽听到吼聲,趕緊沖上樓。一進房,她就看到劍撥弩張的兩人,均一臉殺氣騰騰。
「焰,你又怎麼了?」陳媽跑過去拉開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護在李洛心前頭。焰現在的樣子和昨晚簡直一個樣,又氣壞了。
「不要再讓她出現在我的視線內,不然後果自行負責。」他窮其力道狂哮完,即旋身 了出去。
「洛心,黑焰就是這個樣子,你別害怕,我……」陳媽轉身想安撫她,沒想到李洛心不僅沒有駭著,斗志反而高昂著,一點也不像她以為的那個柔弱的小女孩。
「不要緊,反正他不吼無法過日子。」李洛心無所謂地笑著,充滿歉意的看陳媽詫異萬分地猛瞧著自己。「陳媽,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你想像中那種軟弱的女孩。」她笑得十分淘氣,神色自若的容顏,沒有以前的顫抖和蒼白,看傻了陳媽。
「怎麼會這樣?」陳媽愣住了。
「這得從小舞姊騙我簽一紙「釣愛合約」談起……」往後的一個小時,都是李洛心的獨白,陳媽只是听著、笑著、點著領,並無任何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