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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婆 第8章

作者︰彤琤

尹水滸一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

他不太喜歡那種感覺,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讓他無法集中精神,對于左圓圓的造訪,是更加的抓不住重點。

般不清楚,她為了她妹妹的終身大事煩惱,到底是關他什麼事?

但尹水滸仍是維持著風度,好脾氣地听著左圓圓一廂情願地傾訴……當然,只是表面,實際的心思早已飄向那座正在修繕中的廢棄莊園。

這個收容棄兒、回饋鄉里的主意,確實是早先就有的,但他心知肚明,這事還真是因為尚姍的關系而提早催生。

用這招留住尚姍,他並不覺得卑鄙,只是時機正好而已。

他無法想像,真沒人盯著、罩著,以她這種玩世不恭又游戲人問的態度去雲游四海,是會遇上什麼事、惹出什麼麻煩?

扁是想像,尹水滸就覺得胃要隱隱拙痛,為了永絕這種提心吊膽的後患︰將收容棄兒之事丟給她去執行,是最完美的策略。

結果卻比他預期的還要好。

最初,還擔心大而化之的她會輕忽這件事,會想辦法推托責任,不料在一段時間過去後,他發現她還真的時間一到便認命去監工,那讓尹水滸內心那個寬慰呀……

「尹少,你是知道我們家施施的,她雖樂于以文會友,卻是沽身自愛,不是那種輕浮易與人勾搭的個性,可近來那曹家少爺跟陳家少爺實在是過了火,讓我們家施施好生困擾。」左圓圓長吁短嘆。尹水滸好像從沒閃神那樣,很自然地接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雖然是這樣說,但那也要看我們家施施有沒有那個意思啊!」左圓圓打斷了他,逕自哀嘆道︰「施施性子好,不想傷他倆的心,但她根本就只把他們當朋友,是真沒那個意思,又不知怎麼拒絕,這般猛烈的追求,她是真的很困擾。」

尹水滸有些些出神。

猛烈追求呀……他記得,好一陣子前他也有這癥狀,病情好似挺嚴重的,感覺上就如同置身濃霧中,被那些痴心絕對、糾結纏繞的情意給籠罩得死緊,有些些的失去了自我。

那麼,最後是怎麼痊愈的呢?

尹水滸竟回想不起來,真正讓他清醒過來的,究竟是哪個契機?

整個過程對他而言有如一場夢,投入的時候不能自己,抽身的時候就好似夢醒那般,忽然間清醒。

再之後,那些個全心全意、那些沒有自己,沒了,什麼也沒了。

所以現在頭腦清楚的尹水滸大抵上知曉左圓圓的來意。

這女人,說得那般曲曲繞繞,但意思也就是要推銷她那才女妹妹,企圖用其他對手激起他的競爭意識,希望逼得他再次表態。

所以尹水滸不明白呀!

當他深陷其中時,她們姐妹倆將他的情感棄之如敝屣,怎麼當他從那泥沼抽身之後,卻換成對方回頭要他繼續珍惜呢?

但終究是生意人的性格,尹水滸也沒揭穿這披著困擾之名的試探,端起茶碗,用茶蓋撥著碗里的葉渣,故作不解地問︰「所以,左大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啊,尹少說這話可真折煞人了,豈敢豈敢……」

「少爺。」麥大出聲,打斷了左圓圓的客套話。

難得地僭越了本分,加上神色不定,尹水滸知道出事了。

叭了口茶,他點頭示意,要麥大稟報……

「城里出了事,一輛失控的馬車撞上臨街的一家飯館,上回地牛翻身時那館子有些受損,挨不住這一撞,樓給撞塌了,表小姐正好在里邊!」

最後一句話直接沖擊向尹水滸的知覺,他驚愕地看向麥大,忘了飲茶這件事,不自覺地松了手,手中的茶碗直接落了地。

尚姍……尚姍出事了?

腦中有好片刻的空白,就如同他瞬間刷白的臉色。,她……她……

「霍少與夫人正好在那附近,事故發生後便幫忙救災,沒想到意外救出了表小姐,所以派人來報,要少爺趕緊去接人。」麥大又道。

這話,並沒有舒緩尹水滸的僵凝。

因為他無法判斷,霍西游要他去接的究竟是……

「少爺?」麥大等著他下指示。

尹水滸卻是回不了神,也說不出話來。

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麥大甚為機伶,見狀趕緊補充道︰「還活著。」

眼見尹水滸的目光開始聚焦,麥大再道︰「好似是讓梁柱給壓著,受了傷,人撞暈了過去。」

那卡在胸口的一口氣緩了過來,雖然青白的臉色還沒能紆解,尹水滸已經下指示︰「讓人備車,叫他們到現場貶合!」

也不等麥大反應,他便率先往外走去,顧不得房里還有個瞠目結舌的左圓圓。

麥大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沒空理她,趕緊跟上主子帶路去。

尚姍是被痛醒的。

一入眼便瞧見尹水滸焦急的俊顏,沒來由的安心感令她松懈了意志,眼一閉、頭一彎便又半昏了過去。

「小姍?」尹水滸見狀,卻是大驚。

適才,乍見她倒在路邊像只破布女圭女圭時,惶惶不安的情緒已盈滿他的心,這時又突然暈厥,不禁令他聯想到天人永隔的一幕,還是那種來不及交代後話就撒手人寰的類型。

「醒醒,你醒醒!」

尚姍覺得好痛,臉被摑得好痛。

意識飄忽,她好想問——佷兒,我是跟你有仇嗎?

偏偏她無法開口……

「喂,你住手啊!」正在幫忙搶救傷者的霍西游回頭看見尹水滸打人的這一幕,直接破口大罵;「她都被撞暈了,你還打她?」

尹水滸怔怔的,好似反應不過來。

只是暈過去嗎?

他出神地凝視她的臉,染塵的面容令人看不清氣色,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尹水滸揭袖,輕輕拭去尚姍臉上的髒污……

「發什麼愣?」解決最後一個傷患,霉西游回頭就看見他詭異的行為。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好似在擦夜明珠似的,搞什麼?

忙了大半天的霍西游心火旺盛,覺得這些人真是一個一個在給他找麻煩。

從剛剛那個明明燙傷卻賴在尚姍身邊死不肯先行包扎的臭小表,到他那個看見意外就悲天憫人性格發作,揪著他救災還跟著弄得灰頭土臉的小妻子,一個個全都是教他分心的存在。

特別是他那個卯足全力,一直沖鋒陷陣要幫忙開挖的小妻子。

扁光是擔心這只小兔子會不會失足在瓦礫堆中滑跤受傷,就夠讓他心神不寧了,偏偏還攔不住!

本以為說了一番「成熟一點,不要讓尚姍清醒後還要擔心你」的話,激得臭小表願意听話,乖乖回書院去處理傷勢,接著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分派小妻子送臭小表回去,一舉兩得。

沒想到這尹水滸竟然又來湊一腳!

心頭那把火燃燒之炙熱的,霍西游忍不住斥道;「還不快送她回去?她背上有外傷需要處理,難不成你要我在這里治療?」

這當然是萬萬不能!

大夢初醒的尹水滸輕扶起尚姍,移動她的螓首仔細地靠在自己的心窩上,接著攔腰一抱,上了自家馬車,毫不耽擱,便喝令打道回府。

霉西游再次的確定,他的修養于成親之後,果然是有跨世代性的長足進步——

他竟然瞪著絕塵而去的馬車,而沒有破口大罵出聲?

車上,尹水滸渾然不覺他遺落了什麼人,他抱著尚姍……並不需要如此,可他就是放不下,不願她承受任何顛簸之苦。

塵土與飯菜的氣味繚繞于胸臆之間,但懷中人兒畢竟才剛歷經劫難,讓人從倒塌的飯館殘垣中給挖出,出現這麼詭異的氣味組合,也是合理。

偏偏,除了這塵土與飯菜的氣味外,還有一抹淡淡的馨香。

那氣味,並不陌生……真的,似曾相識……

心里,其實有些亂。

尹水滸不知道是不是該辨識出那氣味,認真計較相關記憶的真與假?

他察覺有些事不對了,卻因此感到不明白……他不明白先前為何會完全沒有任何警覺,忽略了所有的征兆?又怎麼會拖延到這等無法收拾的場面,才發現那些不對勁?

馬車轆轆,承載著凌亂的心思與昏沉的意識。

尚姍依然昏昏沉沉,可,伴隨著他的體溫與心跳聲,有些什麼被觸踫到了。

那些存在于過去、不經意被忽略的片段記憶,因為這次的重擊,因為與兒時同樣昏沉的情形,被成年後的尚姍給發現了。

有一個巨大的坑,她爹挖的坑……可惡!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呢?

尚姍}很懊惱,偏偏腦袋昏沉,一直醒不過來。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告訴他。這事……太重要了,一定要讓尹水滸知道,一定要……

身為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在自我爆炸過一輪後,乖乖跟到尹宅處理善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霍西游如今才會出現在尹家,一臉不爽地等著麥大磨墨。

「你不要再繞圈子了,我說了她沒事就沒事。」

尚姍听到霍西游的聲音是這麼說的,在她真正從昏沉中轉醒,痛得連齜牙咧嘴的氣力都沒有的時候。

頭鈍鈍、重重的,有一時半刻搞不清楚狀況,也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是後背上突來的疼痛讓她有稍稍的清醒,努力想進入狀況。

她正趴在床上,有人在為她處理後背的傷,像在挑小刺似的,頗疼,但咬著牙其實還能忍受。

至于屏風的那一頭……

「是不是真的呀?她給壓在塌樓下,好不容易才挖了出來,怎麼可能沒事?」

尹水滸的聲音听起來甚是焦慮。

事實上他確實就是很焦慮,即使想掩飾,但並不是很成功。

「不是跟你說了?她就是腳拐了,後肩背上有一些被木屑刺傷的外傷,然後很不湊巧地又被梁柱砸了下,暈過去而已,時間到了自然會醒,你到底是在窮緊張什麼?」正提筆準備寫藥單的霍西游覺得他很煩。

「要是埋的是金兔妹子,我看你有沒有辦法說得這麼輕巧。」

尹水滸才覺得他真是沒良心。

瀕西游執筆沾墨的手頓了頓,在這比喻出現的時候。

拿金兔來比擬?

有沒有搞錯,金兔是他的妻耶,這是要怎麼比?怎麼會拿這來比?

「看什麼?」面對狐疑的目光,尹水滸很不爽地看回去。

「我看你先坐下吧!」霍西游懶得理會,提筆開始要寫化瘀補氣的藥單,隨口道︰「跟個老媽子似的,是想嚇唬誰?侍女幫她清理後背那些傷口、挑那些小刺,都不需要時間的嗎?」

說完,想到家里娘子近日常常提醒他要有耐性,對患者家屬要有同理心,霍西游勉強擠出安慰的話︰「喏,她這人,你也不是不熟,小時候三天兩頭出包,身上的傷有少過嗎?還不是好好的,都沒事?」

尹水滸雖依言坐下,卻沒有因為這些話而覺得好過一點。

瀕西游原是隨意安慰兩句,卻因為這話頭想起小時候的事,那就像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桶水,過去那些回憶全溢了出來……

「就像是給鵝追的那次。」這在霍西游眼中,真是經典。「那時也沒人踫到她,她自個兒絆倒自己也就罷了,那一絆竟然整個人飛起來去撞到柱子,力道之大,落地後還滾了好幾圈,三國看傻了眼,手上的一顆大梨子還給掉了地,那時她血流滿面,人人都當她要死了,結果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喂!喂!

那次她也很痛的好嗎?而且也不是她自願要絆倒她自己的好嗎?

內室里的尚姍要不是沒氣力,一定會嚷回去。

「說到底,她這人,壓根兒就跟九命怪貓沒兩樣,看她小時候就知道了。」霍西游非常滿意這個新想到的形容詞,非常適合尚姍。

「別這樣說她。」尹水滸白他一眼,神情甚是不滿。

「本來就是,為什麼不能說?而且這也沒什麼不好的。」霍西游自覺實事求是,說道︰「你想想,這世上要找到像她這樣倒楣的人恐怕也沒幾個,這種無風無雨的大好天氣里,樓塌了這種事是曾發生過幾回?」

也沒想等尹水滸回答,霍西游哼哼兩聲,逕自再道︰「這等難得的怪事都能叫她遇上,而且就跟小時候一樣,每每遇險都能逢凶化吉,說真格的,她爹是知名的神算子,是有沒有幫她好好算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尚姍聞言只覺得不爽,很不爽的那種不爽。

怎麼回事?

「霍西游你個死沒良心的,我才想問我爹,你這種死沒良心的臭嘴王,怎可能有姻緣!」不爽到了極點,尚姍恨恨地嗆了回去。

聲音有些弱、有些小,但足以讓外廳的兩人听見。

「醒了!」尹水滸下意識地站起身。

「別!佷兒你千萬別動!」尚姍通靈似地出聲制止他。

嘆氣,她有些欲哭無淚,甚是哀怨地聲明道︰「這是圈套,是我爹挖的一個坑,你千萬別一錯再錯,對著這個大坑往下跳。」

廳外的兩人互視一眼,同樣的感到莫名其妙,出現同樣的想法……

她腦子是給撞壞了嗎?

尚姍的腦子沒給撞壞,她清醒得很,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

丙真就像她爹親所說的,人生就像紡織機上的線。

當年為了延她這條逆天之命,她家爹親做了各種努力與嘗試,包含了讓她女扮男裝,以及送她到尹宅小住,度過最危險的那幾年,希望借由幾個男孩正旺的陽氣來遮掩她陽氣不足的事實。

另一個嘗試的方法算是一招險棋。

她家爹親大膽啟用命運之線的理論,想利用彼此之間的交錯牽扯,布成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面,讓她偷來的命數得以被承認,從此延續下去。

這些是她所理解的部分,一直以來也以為就只是這樣。

甚至,她還以為自己當年欠下尹水滸的救命恩情,在走山的那次冒險救他時便已償還。

可時至今日。陰錯陽差地教她發現了遮掩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她家爹親布的局,還沒完。

那些命運纏繞的線,並不是成功保她一命之後就此終止。

雖然十多年的分離,兩個人看似已各自經營不同的織品,但原先的那些糾結纏繞還在,線沒斷,它們持續著,只是掩得極深,沒被發現而已。

在爹親的主導之下,她出面救他以償還救命之恩,當兩人的命運再一次相會,那些糾結被重啟拉扯出,順著脈絡,又重新纏繞在一塊兒。

這一切,都在爹的計劃當中。

現在回想起來,尚姍才發覺自己太天真。

能夠深刻到改變她命數的糾結纏繞,怎麼可能僅僅只是兒時的幾年相處就足以造成影響?

那必定是更深更遠,事關尹水滸一生的糾結纏繞,好比……

他的姻緣。

東寶的一句知心人,是教她領悟到這整件事的關鍵字眼。

如果開始有人朝這方面去想像了,就表示事情朝著爹親的布局在走,若放任不管,屆時,尹水滸的人生將被這些層層疊疊的命運給困住,最後真的就只能毫無選擇地將就命運。

這不是尹水滸應得的,他這般善良重情之人,值得一個與他真心相愛的娘子,不該為了她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所以她得趕緊告訴他,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將有多糟糕,他們得一起想個法子,制止這一切的發生。

只是才要開口,嘴一張……卻是無聲。

要怎麼說呢?

這疑問,逼退了片刻前的積極與迫不及待。

因為她想到……身為神算子尚仁之女,即便沒繼承任何特殊的天賦異稟,但因為長年的耳濡目染,她自然很了解自家爹爹行事的曲折繞彎,因此最終能參透他布的這一局。

但同樣的事,對外人而呢?

她不得不顧慮到,要是尹水滸將她的推論視為無稽之談,進而認定她個人懷有異心,想嫁他想瘋了,才異想天開產生這些幻覺,那她豈不是自討沒趣?

一身黏膩,尚姍借口需要清潔沐浴,在侍女的幫忙下淨身,為自己爭取些許時間好進一步整理思緒。

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尚姍知道她一定得想辦法讓尹水滸了解嚴重性,只是才正在擦著濕發,領著霍西游離開的尹水滸已依約前來,身邊還帶了個客人。

那人,竟是左施施?

看見來人,尚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但尹水滸與左施施受到的驚嚇程度並不亞于她。

雖然還是一身書生裝扮的儒衫,可那一頭半濕長發尚來不及束起,令她少了幾分英氣,本就秀致的面容更加流露出嬌態,讓人不得不正視到尚姍還真是個女人。

那感覺甚是奇妙。

雖然之前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但畢竟僅止于知道,不管是尹水滸還是左施施都一樣,就僅僅是知道而已。

特別是尹水滸,受到的沖擊絕對是左施施的數倍不止,畢竟,他原先的認知中,尚姍本來就是個男的,哪曉得事隔多年再相見,真相大白,得知她原是女兒身,叫他飽受驚嚇。

但當下震驚歸震驚,由于尚姍總做男裝打扮,性子又比一般人大而化之許多,尹水滸的沖擊總是有限,不似這回……

如緞般的黑長發襯得臉蛋更為嬌小細致,淨白透亮的模樣猶如芙蓉出水,清靈之韻顯露無遺,教人一時移不開目光……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樣貌。

那頭承受兩人震驚注目禮的尚姍,因為心中大亂,而沒發現自己帶給他人多大的沖擊。

在尚姍的眼中,她只看見尹水滸與他心儀的左施施站在一塊兒的模樣……

男的卓爾不凡、風度翩翩,女的優雅清靈、娟麗文秀,這站在一塊兒的畫面,除了郎才女貌,實在沒有其他的形容詞了。

心里,有點點的酸、微微的痛,但尚姍選擇忽略,只想著一件事——

像這樣站在一起、彼此相互扶持至老,這是尹水滸心中最想要的吧?

如果這是他所想要的幸福,那麼她說什麼都得破了自家爹親布的局,絕對、一定要!

室內,三路人馬陷溺在不同的心思里,渾然不覺場面陷入一種膠著的沉默,甚至透著一股凝滯的氣氛。

面對這突來的局面,侍女心中滿是驚慌。

怎樣了?

現在到底是怎樣了?

這頭發……到底還擦不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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