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師出包徒 第六章
六月中旬,她從學校畢業了。
今天開始,她要到阿禾的公司上班,跟老師一樣,當一個「成熟」的社會人士。
她站在更衣鏡前,戴著大墨鏡,兩手抱胸,抬高下巴,左看右看。
「哼……」鼻子朝天,側臉,站斜。嗯,還是這樣比較酷。
「妳在做什麼?」閻司文走進更衣室,看她在鏡子前一副怪模怪樣,忍不住皺眉。
「老師,你的墨鏡。」從鏡子里看見老師站在身後,她迅速月兌下墨鏡,轉身一臉笑得很奉承地兩手「奉上」。
看她笑得那麼樂,閻司文狐疑地盯著她,仔細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長發束起,身上迷彩綠背心、寬短褲,腳下球鞋,外觀沒有改變,那張臉卻透亮,神采飛揚。
去當助理有這麼高興嗎?總覺得她開心得不太尋常……究竟是因為孫詠禾的關系,他心思偏了,還是——
「老師,老媽說下個月要回來慶祝我順利就業,到時候你想吃什麼?」老師眼神幾乎洞穿她,嚇得她背脊發冷,趕緊兩手抱住老師手臂,拉他走出更衣室,亂掉他的思緒。
「阿姨是回來幫妳二姊坐月子吧?」
「順便幫我二姊坐月子。」嘻嘻嘻,「擾亂」成功。
閻司文睇她一眼,懶得再糾正她。
「老師,我外甥女快生出來了呢。」她用臉磨蹭老師的手臂,勾著老師的臂彎,緊緊勾住以後就把兩腳騰空,讓老師吊著她走。
「別玩了,快點下去吃早餐。」閻司文不為所動,單手勾著她走到樓梯口把她放下來。
「老師,明天換我去買早餐。」
「妳爬得起來再說。」
「嘻嘻,那我幫你買宵夜。」她吐舌,用跑的下樓。每天早上都是老師比較早起。
「不用了。下午我要留在英雄醫院開會,如果時間配合得上,我順便過去接妳下班。」閻司文走在身後,一起下樓用餐。
「好啊,我再打電話給你。」她沖下樓,一看到餐桌上都擺滿了,馬上大叫︰「哇啊!老師,今天的早餐好豐富!」
有清粥小菜,她愛吃的荷包蛋,還有西式的漢堡、總匯三明治,她立刻坐下來,一手漢堡,一口粥,中西合並一起吃。
「漢堡跟三明治是讓妳帶去吃……」他還來不及說,她已經一口咬住昂堡,抬頭兩眼無辜地望他,「算了,妳吃吧,別吃太撐就好。」
她眼帶笑,邊點頭邊啃漢堡,夾起荷包蛋塞進嘴里,喝了口粥。
「別狼吞虎咽。藥有帶嗎?」閻司文才端起碗,看她搖頭,就又放下站起身。
她邊吃邊看著老師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一定是去幫她拿藥了。老師好像老媽子,她第一天上班,老師比她還緊張。
她啃完了漢堡,伸手又拿起總匯三明治……還是留下來,肚子餓的時候吃,不然生病就糟了。她端起碗,吃稀飯。
百嘿嘿,想到她從今天開始就是女保鏢,想不偷笑都很難。
她看著樓梯口,邊吃邊笑,等到老師下來,她努力憋住笑意,裝出一臉正經,低頭夾了一塊魚塞進嘴里。
嘻嘻,等過陣子她「事業有成」,就來展開「求婚大作戰」。
閻司文把藥放進她的背袋里一並拿下來。
「老師,我滿十八歲那天,我們結婚好不好?這樣我的生日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可以少買一份禮物給我。」她現在先探個口風,看怎樣的求婚方式,老師會比較心動。
「吃東西別說話。」閻司文幫她夾了青菜。
「先訂婚好不好?」她還是不死心地問。
英雄鎮李氏集團總部
紀曉優仰頭望著一、二十層高的豪華大樓,開著嘴巴張望了好久都忘了閉上。
講出來就丟臉了,她這個保鏢竟然對老板的身家背景、公司職位完全沒弄清楚。
阿禾說是家里的事業,她以為是小鮑司,沒想到——
「在看什麼?嘴巴那麼開,上頭的空氣比較好嗎?」一個低沉的聲音低低地落在她耳邊。
「阿禾,這到底是——」她听到是阿禾的聲音,一回頭馬上五爪下山,朝他胸前衣服抓過去,她卻看到和平常不一樣的衣著,及時停住手,愕然地抬起頭……
「跟我來。」
孫詠禾繞過她,身後跟著兩名彪形大漢,前頭大門口分站兩排迎接主管。
她依然開著嘴巴,看阿禾像大人物一樣走過去。
他忽然停在門口,回過頭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地注視。
隨著他的目光,站在門口列隊歡迎的人員也轉過來看她,她頓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她馬上閉起嘴巴,學阿禾挺直腰桿、很酷很威風的走路方式,穿梭過兩排人龍,酷酷地站到他身邊——突然很後悔沒把老師的墨鏡「模」過來使用,那樣更有「大保鏢」的威風吧!
「我跟各位介紹,這位是紀曉優小姐,她是我的安全管理特別助理,以後大家稱呼她「安管特助」。」
孫詠禾才說完,帶頭出來迎接他的經理馬上帶領大家喊︰「安管特助好!」
她的心瞬間高高的飛起,整個人輕飄飄……
她趕緊忍住表情,酷酷地點了個頭,然後轉身,跟著走路很有風的阿禾走向電梯。
炳哈哈,真過癮,真想讓老師看到她這時候的神氣……應該會被老師關禁閉,記過處分,還是算了。
唔,說到這里她才想起來,她現在已經畢業成為社會人士,回家得跟老師「開會」討論廢除那些不再適用「社會人士」的門禁、規條。
嘻嘻,真想給老師看到她當「社會人士」的「威風凜凜」,讓老師感動到痛哭流涕。
「李家是國內有名的大地主,李氏集團早期是從西式喜餅盒起家,有一家食品公司,後來在我外公手上轉投資,陸續買下婚紗公司、蜜月酒店、溫泉會館,專做「新人」生意。我外公很早就退休了,我母親是獨生女,繼承他全部的事業,是現任李氏集團總裁。我是公司新上任的總經埋,在這之前是糕餅師傅。」孫詠禾一身黑色西裝,一副標準的青年實業家的衣著,一改過去吊兒郎當的形象,坐在總經理辦公室里正經八百地向她說明。
秘書送咖啡進來,擺上桌以後,還對他行了一個禮,才拿著托盤走出去。
紀曉優眨了眨眼,一再揉著眼楮確認眼前這個言行舉止充滿「修養」的男人,只有那張臉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阿禾,他全身上下、包括靈魂都像換了個人,她不知不覺也變得正襟危坐。
他前面對李家所做的介紹,她沒有听進太多,只有最後他說他是新上任的總經理,她听進去了,听到他說在這之前他是糕餅師傅,她又驚愕了。
「糕餅師傅?」怎麼他專門做一些和他完全不搭調的事?
孫詠禾看著秘書出去把門關上以後,才兩手抱胸傾身斜倚桌面,對她咧嘴笑,「怎麼樣,看不出來我會做餅吧?」
紀曉優往後轉,看到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阿禾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她搖搖頭,端起咖啡先喝一大口。
「姊夫沒說你有多重人格。」她剛才在大門口回頭看到他,差點認不出來。
「死丫頭,妳不能講點好听的嗎?」孫詠禾白她一眼,「我家是傳統餅鋪,妳這麼愛吃,听過「千孫堂」沒?」
「當然听過,千孫餅很有名——你家開的?」她愕然地看他點頭。
「孫家是傳統餅鋪,堅持手工制作,李家是西式餅盒,統一由食品公司生產,全國鋪貨。孫李兩家很早就認識,彼此看不對眼,可以說是世仇,我那一雙父母的交往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再被禁止,後來兩人是私奔結婚的,好幾年以後才被承認,不過……」孫詠禾忽然表情有點復雜,瞅著她听得入神的臉兒看了一會兒,才撇嘴說道︰「總之,為了兩家的和諧,我得當糕餅師傅,未來也必須扛起李氏集團的事業……反正不像妳這麼好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多虧他的幫忙,不然就算老師沒禁止,她怕刀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人敢請她當保鏢——呃,這麼說來,阿禾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幫助她完成夢想嗎?
真是讓她刮目相看,想不到阿禾這個人心地這麼善良,又如此「重義氣」,怪不得二姊夫這麼看重他這個朋友。
孫詠禾看她忽然對他咧嘴笑,還兩眼閃閃發亮盯著他,把他看得莫名臉熱,順手端起咖啡擋住她「熱情」的視線,別開臉去喝咖啡。
「阿禾,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我這個大保鏢都會擋在你面前保護你的安全,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別人對她「義氣相挺」,她也一定「義氣回報」。
本來是「女保鏢」,幾時變成「大保鏢」的,他怎麼不知道?
「算了吧,妳這個怕刀的,靠妳我還不如靠自己……」孫詠禾嘴里碎碎念,一點都不敢指望她。
「你說什麼?」看他嘴巴在咖啡杯後蠕動,聲音又小,她听不見。
「我說,名師出高徒,有妳這個「大保鏢」在我就放心了。」孫詠禾放下杯子,大笑附和她。
「嘿嘿……」她得意地跟著笑,但一想起「名師」來,心底卻抹上暗影,有絲不安。
現在才真的有當上「保鏢」的真實感,想起老師嚴格禁止她當保鏢,萬一被老師知道她這個「特助」前面掛的是「安全管理」,老師會把她從「女朋友」的位置上扔下來吧?
她扁了扁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如果老師真的這麼做,萬不得已,她只好「色誘」老師,跟老師「奉子成婚」了,嘿嘿。
「丫頭,在想什麼?」他手在她面前揮還沒看見,走神也就算了,還兩眼發光,笑得賊兮兮,他忍不住也想知道她腦袋里出現的畫面。
「我在想,用什麼方法才能逼老師月兌光衣服,跟我生孩子。」她抬起臉來,想都沒想就跟他說。
孫詠禾認真地盯著她三秒鐘,肩膀仍微微滑了一下,總算忍住沒從總經理的大位上跌下來……原來這丫頭以前跟他說話都有保留,到現在才真的把他當「兄弟」看,他真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罵她女孩子講話不要這麼露骨!
「……要月兌光他的衣服有點難度,他武術高深,想近身都很困難。」忍住月兌口訓斥的沖動,他想「管教」這種苦差事還是留給閻司文自己去做,他還是適合站在丫頭身邊陪她一起給閻司文「找麻煩」。
不過心里還是忍不住想罵這個丫頭,不想想她才幾歲,竟然對她老師「起色心」!……現在他終于有點明白閻司文的處境了,怪不得他對這丫頭總是端著臉色、嚴著口氣,恐怕他不這麼做,早就被這丫頭「吃干抹淨」了。
「對啊!我每次想偷偷跟進浴室,都被老師扔出來。」一听阿禾的話,她像遇到難逢「知己」,忍不住大吐「苦水」。
孫詠禾托著臉的手差點滑下來,想不到——這丫頭已經干了這種事!
他正坐起來,雙拳埋在胸前,五指關節按了好幾下。幸虧她的對像是閻司文,換成單他男人早被地「得逞」,現在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這個不良少女!
現在愈想愈覺得閻司文這個家伙……
「還挺不賴。」
「什麼?」她听阿禾突然冒出這一句,一頭霧水。
「我說,妳這招還挺不賴的,是閻司文這家伙不上道。」差點棄守他跟丫頭一條心這條線。「不過妳想跟閻司文生孩子,干嘛月兌他衣服,妳月兌光衣服色誘他不就得了。」他不負責任地隨口亂說,心想他對這閻司文的「自律」還真是莫名其妙的愈來愈有信心。
他是隨口亂說,但紀曉優卻很認真地想了一下……
「我常在老師面前月兌衣服啊,只是沒有月兌光,老師就走開了。」她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身材,仔細想「問題」出在哪里……
孫詠禾才拿起咖啡杯,突然僵住,還沒喝就放下,正忍不下去已經要拿出「兄長」的愛來斥罵她時,听到她喃喃自語——
「老師是嫌我身材沒像青雯姊那麼好嗎?可是我喝二姊的青木瓜炖排骨有「大」一點啊……不然改天再來試電視上廣告那瓶青木瓜四物飲好了。」
孫詠禾一怔,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從她嘴里出來,後面的話再也听不進去,心髒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誰?」他低啞地開口問。
「什麼?」她這時才抬起頭來。
「……妳說像誰?」她剛才喊出誰?
「哦,是我家附近武道館的女教練,身材很惹火,有機會介紹你認識。」
她叫什麼名字?他看著丫頭,卻問不出口……她剛才是叫青雯嗎?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阿禾,你怎麼了?」看他突然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沒什麼……對了,下班後我要請公司主管吃飯,妳想吃什麼?」他拉回心思,揚起笑容。
「我也要去嗎?」老師要來接她下班,她想要——
「當然,妳是我的「大保鏢」啊!」
大保鏢,嘿嘿……
「好!包在我身上,你走到哪我都保護你!」
嘻嘻,好神氣……
溫柔小鎮健康醫院
老師,我今天要加班,不能回去煮晚飯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閻司文從手術室里出來,看著手機里留的簡訊,扯起眉頭。
煮晚飯?老是傳一些瘋言瘋語,這回八成幻想自己是精練的職業婦女。
他整理了一下,提起公文包準備離開醫院。
已經八點多,她還在加班嗎?
曉優成為孫詠禾的特別助理已經一個多月,每逃詡加班比他晚歸……果然還是不應該答應讓她解除門禁,現在根本管不了她。這丫頭,當真都在公司里加班嗎?時間也太晚……
「司文,你還在?」
閻司文正想得入神,听見有人叫他還沒注意,直到一只手拍到他肩膀,他才回神。
「程雨……你怎麼在醫院?」他轉身看見是曉優的二姊夫賀程雨,拉回心神。
「我老婆下午陣痛,我送她過來,剛才在七點零五分時順產,生了一個女兒。」賀程雨滿臉光芒,仍然處在難以自抑的興奮之中,忍不住幣起大大的笑容。
「恭喜……有通知曉優嗎?」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那個老是在嘴里喊著「她的外甥女」的丫頭,想到現在「她的外甥女」終于出生了,她這個「長輩」欣喜若狂的那張表情,他也揚起嘴角。
「嗯,她說要馬上過來,應該快到了。」
閻司文看他手里拿著車鑰匙,一手提著袋子,于是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那麼,麻煩你等曉優過來,跟她說一聲,優然在三一六號房,已經睡了。我岳父緊張到胃痛,我送他回去,順便跟岳母回去拿住院物品。」
「好。要幫紀叔看看嗎?」
「我剛才已經問過他了,岳父說他第一個孫兒出生,他只是緊張過頭才胃痛,他沒事。」
閻司文點點頭,笑了起來,「我去看看你女兒,一會兒見。」
「哈哈!我去開車。」賀程雨大步走向停車場。
閻司文看著他喜為人父的背影,也為他高興,嘴角上揚,轉身往育嬰室走。
老師,我想生你的孩子,我們結婚吧!
前一陣子曉優提起她的外甥女,就不忘纏著他喊……她去上班以後,好像不曾再堤過。
他走上樓,去看嬰兒。
不久,他听到一串跑步聲,轉過頭去,看見曉優跑步過來,身後跟著西裝筆挺的男人……孫詠禾?
「老師!我二姊呢?」
曉優停在他面前,他拉回目光,說道︰「在三一六。她睡著了,妳先別進去。」
「好,那我先看外甥女。」她發現老師是站在育嬰室外頭,馬上靠近玻璃牆,隔著玻璃尋找一排嬰兒,「老師,我外甥女是哪一只?」
「那還用問,有程雨的種,肯定是最高貴美麗那一只。瞧,在那。」孫詠禾也急著看嬰兒,緊靠在她身邊,指著他前面的嬰兒床,上面別著紀優然的名牌。
「在哪?」她拉回視線,看見她的外甥女,是一只頭發稀疏,燈光照射下有點金毛,輪廓微尖,小臉很紅,眼楮閉著的……「嗚,好丑!這只小幫子怎麼可能是我二姊生的,我二姊那麼漂亮。」
「噗!妳看看隔壁的,剛出生的嬰兒每一只都這副長相,要過一陣子才會「蛻變」,大驚小敝。」孫詠禾大掌模向她的頭頂。
閻司文瞇起了眼,心髒莫名撞了一下。
「原來如此……唔,看看還是我外甥女比較可愛,嘻嘻。」她看看別家的孩子,再回頭看自家的小阿,果然還是她的外甥女最「可口」。
「那還用說,是程雨的種——」孫詠禾模著她的頭,那只手順勢滑下來正要摟她的肩頭,突然有股「勢力」介入,卡住他的手。
他轉回頭,看見是閻司文出手了……和他目光對上,那雙平時很淡漠的眼神迸出死冷的光芒,眼里透著濃厚的警告意味。
他想他再踫丫頭一下,閻司文大概會廢了他這只手,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手下留情了吧?
他隨即咧嘴笑,高高舉起手,往旁退一步,和丫頭保持距離,用行動「保證」他不會再踫丫頭。
他一點都不想招惹丫頭口中的「武林高手」啊,何況他親眼見識過他的「厲害」。
「老師……」紀曉優轉過頭,本來想拉老師一起看她的外甥女,卻發現老師和阿禾兩人在對看,阿禾笑得很「熱烈」,老師一貫面無表情。「怎麼了?」
她感覺到空氣中有股詭異的對流,透著不尋常的氛圍。
「嗯……妳家的人好像都不在。」孫詠禾目光四掃了下,轉開話題說道。
「他們回去準備住院物品,一會兒就過來。」閻司文瞥他一眼,看著曉優說。
「那我去病房等二姊醒過來。」她低頭看老師提著公文包,知道他下班了,立刻喜孜孜地兩手圈住他手臂黏住不放。她要把老師拖去二姊的病房一起等,至于她「老板」……她看著他笑,「阿禾,你要等我二姊夫過來嗎?」
孫詠禾斜眼睇她,看她雙眼燦亮,想起丫頭最近常抱怨「加班」害她不能施行跟閻司文生孩子的「詭計」,想也知道她想趁這機會把閻司文拖進病房「使色心」。
「……不了,我只是來看「外甥女」,我還要回去忙。」反正在醫院里,她也不能做什麼。
「那再見。」
丙然他才說完,臭丫頭留都沒留馬上揮手。
「……好歹我也「順便」送了妳一程,連聲謝都沒有就趕人,好妳個見色忘友的紀……死丫頭!」孫詠禾磨牙切齒罵在嘴里,狠狠瞪她一眼,一手插入口袋,轉身走人。
「老師,我們去看二姊。」她又探頭看了幾眼她的外甥女,才滿足地拉著老師走。
閻司文拉下她的手,轉身走往另一頭。
「老師?」她跟上去,看病房號碼的指示牌發現原來二姊的病房是在這方向,她開始找「三一六」。
走到走廊的盡頭,才看見房門上掛著「三一六」的號碼,她馬上伸手推開。
「小聲點。」閻司文提醒她。
她放緩動作,輕手輕腳走入病房。
二姊還在睡,看起來一臉疲憊,不過嘴角勾著祥和滿足的笑容,讓她莫名感動。
閻司文看她怔怔地呆站在病床前看著她二姊,才輕觸她的肩,低聲問她︰「妳怎麼了?」
她轉身抱住老師,埋在老師懷里好一會兒,才仰頭看著他說︰「老師,我听說生孩子很痛,就是那麼痛,老媽才忘不了紀優那小子……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我外甥女,盯牢她,讓她「好好的」待在二姊身邊。」
她一直強調「好好的」,閻司文知道她說這三個字背後想到的是「不見了」的紀優。
「妳能這麼想很好,希望妳也能體會我的心情。」看她說這話的瞬間好像長大了,神色變得認真而嚴肅,開始有「長輩」的想法,他瞇起了眼,心情有點復雜,也忍不住欣慰和感嘆。
從她六歲看著她一天天長大,他一天到晚為她掛心,想盯緊她,怕她反叛;太放任她,又擔心她到處闖禍惹事,就算他不是天生白頭,這十多年下來光憂心她出事也白頭了。
他的這些心情,她可能體會?
「老師……你干嘛這麼感慨,我一直都很乖啊。」她不解地看了老師一眼,忍不住不滿,放大音量嚷︰「而且我已經是你女朋友,下倜月我就滿十八歲了,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成小阿子。」
女朋友……閻司文一怔,內心扯起莫名悸動,頓了一下才回神,馬上把她拉離病床邊,不再說話。真是……才以為她有長大一點,馬上又打回原形。
紀曉優回頭看了二姊一眼……唔,好在沒吵醒二姊。
「老師……」她踮起腳尖,兩手圈住老師頸項,靠在他耳邊俏聲說︰「老師,我們也生一只孩子吧?」
「又不是小狽,是一「個」孩子。」她貼得很近,軟唇踫著他的耳朵,讓閻司文感覺耳熱,全身緊繃,把她推開了些。
「嘻嘻,那我們晚上來生一個孩子吧!」老師沒有說「不要」,讓她莫名的興奮,緊緊抱住老師,剛想吻他,鼻子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終于忍不住憊是從他身上滑下來,用不滿又不舍的眼神看著老師。
閻司文白她一眼,卻慶幸身上的消毒藥水味擋下她緊黏不放的功夫。
「別忘了這里是什麼地方。」他朝她額頭拍了一下,想起她剛才和孫詠禾一起過來,一陣遲疑才開口問她︰「妳才開始上班不久,每天這麼晚回來,都在加班?」
她听老師質疑的口氣,立刻瞠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氣鼓鼓地對老師瞪眼抱怨說︰「當然都在加班!阿禾那個沒人性的老板,他一定是自己沒有情人所以天天加班來虐待我!老師,我不能幫你買宵夜,不能偷看你洗澡,每天回家就累到睡覺,已經夠委屈了,你還懷疑我偷跑去玩!」
「……我沒說這種話。」只是擔心她太晚還和孫詠禾……還在外頭會出事。
「老師,我想跟你去度假,你什麼時候有空?寒假你不能帶我出國,你說等我畢業要補償我。」看到她的外甥女落地,她突然很渴望跟老師生孩子,雖然每晚她都跑去跟老師睡,但老師好像習慣了。她跟大姊說她的煩惱,大姊建議她跟老師去度假,換一個環境,也許就有「氣氛」了。
「……十月以後我有空,找時間安排吧。」
「好,那我們去度度吧!」哈哈哈,跟老師頭度蜜月生孩子——
「只是度假。」閻司文扯眉。
「差不多嘛,嘻嘻。」明天立刻跟阿禾請假,順便叫他留一間「最有氣氛」的蜜月套房給她和老師「用」!她欣喜地忘了老師身上還有消毒藥水味,兩手又爬上他的脖子,黏到他身上才緩緩皺了皺鼻頭,轉開臉去,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閻司文輕摟她,腦海里始終纏繞她和孫詠禾兩人在玻璃牆邊緊靠在一起的畫面……
「曉優。」
「嗯?」
「……妳現在的工作,加班時間這麼長,妳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
「不用啊,我喜歡現在的工作……因為早上可以跟老師一起上班,嘻嘻。」好險,得意忘形,差點泄底。
「……是嗎?」喜歡現在的工作……還是喜歡「人」?
紀優然已經醒過來了,听著兩人俏聲說話,她好像聞到一股醋味,忍不住睜開一只眼楮……
她妹妹趴在閻司文身上,黏得很緊,完全忘了她這個剛生產完的姊姊的存在。
可是被她黏著的男人,卻依然把她當成一個孩子看……
她見閻司文垂著眼,在他以為沒有人看見的房里,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復雜,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落寞感來,讓她覺得……閻司文似乎是當了曉優太久的「老師」,還難以從管教的角度月兌離,當一個單純的男友。
閻司文對曉優在教育的思維上的確是面面俱到,一直以來也多虧有他的幫忙,才能制住那頭橫沖直撞的野馬,他們一家人都很感謝他。
她雖然也想幫他,可惜心情上的轉換,只有他自己能克服,旁人愛莫能助。
不過她不太明白的是……為什麼曉優對孫詠禾這麼「另眼相待」,別說閻司文會在意,連她都聞到一絲「特別」的味道了。
……是不是應該叫曉優離孫詠禾遠一點,不然她想生閻司文的孩子,恐怕「路途」會更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