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出包徒 第六章
六月中旬,她从学校毕业了。
今天开始,她要到阿禾的公司上班,跟老师一样,当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士。
她站在更衣镜前,戴着大墨镜,两手抱胸,抬高下巴,左看右看。
“哼……”鼻子朝天,侧脸,站斜。嗯,还是这样比较酷。
“妳在做什么?”阎司文走进更衣室,看她在镜子前一副怪模怪样,忍不住皱眉。
“老师,你的墨镜。”从镜子里看见老师站在身后,她迅速月兑下墨镜,转身一脸笑得很奉承地两手“奉上”。
看她笑得那么乐,阎司文狐疑地盯着她,仔细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长发束起,身上迷彩绿背心、宽短裤,脚下球鞋,外观没有改变,那张脸却透亮,神采飞扬。
去当助理有这么高兴吗?总觉得她开心得不太寻常……究竟是因为孙咏禾的关系,他心思偏了,还是——
“老师,老妈说下个月要回来庆祝我顺利就业,到时候你想吃什么?”老师眼神几乎洞穿她,吓得她背脊发冷,赶紧两手抱住老师手臂,拉他走出更衣室,乱掉他的思绪。
“阿姨是回来帮妳二姊坐月子吧?”
“顺便帮我二姊坐月子。”嘻嘻嘻,“扰乱”成功。
阎司文睇她一眼,懒得再纠正她。
“老师,我外甥女快生出来了呢。”她用脸磨蹭老师的手臂,勾着老师的臂弯,紧紧勾住以后就把两脚腾空,让老师吊着她走。
“别玩了,快点下去吃早餐。”阎司文不为所动,单手勾着她走到楼梯口把她放下来。
“老师,明天换我去买早餐。”
“妳爬得起来再说。”
“嘻嘻,那我帮你买宵夜。”她吐舌,用跑的下楼。每天早上都是老师比较早起。
“不用了。下午我要留在英雄医院开会,如果时间配合得上,我顺便过去接妳下班。”阎司文走在身后,一起下楼用餐。
“好啊,我再打电话给你。”她冲下楼,一看到餐桌上都摆满了,马上大叫:“哇啊!老师,今天的早餐好丰富!”
有清粥小菜,她爱吃的荷包蛋,还有西式的汉堡、总汇三明治,她立刻坐下来,一手汉堡,一口粥,中西合并一起吃。
“汉堡跟三明治是让妳带去吃……”他还来不及说,她已经一口咬住昂堡,抬头两眼无辜地望他,“算了,妳吃吧,别吃太撑就好。”
她眼带笑,边点头边啃汉堡,夹起荷包蛋塞进嘴里,喝了口粥。
“别狼吞虎咽。药有带吗?”阎司文才端起碗,看她摇头,就又放下站起身。
她边吃边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一定是去帮她拿药了。老师好像老妈子,她第一天上班,老师比她还紧张。
她啃完了汉堡,伸手又拿起总汇三明治……还是留下来,肚子饿的时候吃,不然生病就糟了。她端起碗,吃稀饭。
百嘿嘿,想到她从今天开始就是女保镖,想不偷笑都很难。
她看着楼梯口,边吃边笑,等到老师下来,她努力憋住笑意,装出一脸正经,低头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
嘻嘻,等过阵子她“事业有成”,就来展开“求婚大作战”。
阎司文把药放进她的背袋里一并拿下来。
“老师,我满十八岁那天,我们结婚好不好?这样我的生日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可以少买一份礼物给我。”她现在先探个口风,看怎样的求婚方式,老师会比较心动。
“吃东西别说话。”阎司文帮她夹了青菜。
“先订婚好不好?”她还是不死心地问。
英雄镇李氏集团总部
纪晓优仰头望着一、二十层高的豪华大楼,开着嘴巴张望了好久都忘了闭上。
讲出来就丢脸了,她这个保镖竟然对老板的身家背景、公司职位完全没弄清楚。
阿禾说是家里的事业,她以为是小鲍司,没想到——
“在看什么?嘴巴那么开,上头的空气比较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低低地落在她耳边。
“阿禾,这到底是——”她听到是阿禾的声音,一回头马上五爪下山,朝他胸前衣服抓过去,她却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衣着,及时停住手,愕然地抬起头……
“跟我来。”
孙咏禾绕过她,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前头大门口分站两排迎接主管。
她依然开着嘴巴,看阿禾像大人物一样走过去。
他忽然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地注视。
随着他的目光,站在门口列队欢迎的人员也转过来看她,她顿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马上闭起嘴巴,学阿禾挺直腰杆、很酷很威风的走路方式,穿梭过两排人龙,酷酷地站到他身边——突然很后悔没把老师的墨镜“模”过来使用,那样更有“大保镖”的威风吧!
“我跟各位介绍,这位是纪晓优小姐,她是我的安全管理特别助理,以后大家称呼她“安管特助”。”
孙咏禾才说完,带头出来迎接他的经理马上带领大家喊:“安管特助好!”
她的心瞬间高高的飞起,整个人轻飘飘……
她赶紧忍住表情,酷酷地点了个头,然后转身,跟着走路很有风的阿禾走向电梯。
炳哈哈,真过瘾,真想让老师看到她这时候的神气……应该会被老师关禁闭,记过处分,还是算了。
唔,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毕业成为社会人士,回家得跟老师“开会”讨论废除那些不再适用“社会人士”的门禁、规条。
嘻嘻,真想给老师看到她当“社会人士”的“威风凛凛”,让老师感动到痛哭流涕。
“李家是国内有名的大地主,李氏集团早期是从西式喜饼盒起家,有一家食品公司,后来在我外公手上转投资,陆续买下婚纱公司、蜜月酒店、温泉会馆,专做“新人”生意。我外公很早就退休了,我母亲是独生女,继承他全部的事业,是现任李氏集团总裁。我是公司新上任的总经埋,在这之前是糕饼师傅。”孙咏禾一身黑色西装,一副标准的青年实业家的衣着,一改过去吊儿郎当的形象,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正经八百地向她说明。
秘书送咖啡进来,摆上桌以后,还对他行了一个礼,才拿着托盘走出去。
纪晓优眨了眨眼,一再揉着眼睛确认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充满“修养”的男人,只有那张脸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阿禾,他全身上下、包括灵魂都像换了个人,她不知不觉也变得正襟危坐。
他前面对李家所做的介绍,她没有听进太多,只有最后他说他是新上任的总经理,她听进去了,听到他说在这之前他是糕饼师傅,她又惊愕了。
“糕饼师傅?”怎么他专门做一些和他完全不搭调的事?
孙咏禾看着秘书出去把门关上以后,才两手抱胸倾身斜倚桌面,对她咧嘴笑,“怎么样,看不出来我会做饼吧?”
纪晓优往后转,看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阿禾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摇摇头,端起咖啡先喝一大口。
“姊夫没说你有多重人格。”她刚才在大门口回头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死丫头,妳不能讲点好听的吗?”孙咏禾白她一眼,“我家是传统饼铺,妳这么爱吃,听过“千孙堂”没?”
“当然听过,千孙饼很有名——你家开的?”她愕然地看他点头。
“孙家是传统饼铺,坚持手工制作,李家是西式饼盒,统一由食品公司生产,全国铺货。孙李两家很早就认识,彼此看不对眼,可以说是世仇,我那一双父母的交往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再被禁止,后来两人是私奔结婚的,好几年以后才被承认,不过……”孙咏禾忽然表情有点复杂,瞅着她听得入神的脸儿看了一会儿,才撇嘴说道:“总之,为了两家的和谐,我得当糕饼师傅,未来也必须扛起李氏集团的事业……反正不像妳这么好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多亏他的帮忙,不然就算老师没禁止,她怕刀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人敢请她当保镖——呃,这么说来,阿禾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帮助她完成梦想吗?
真是让她刮目相看,想不到阿禾这个人心地这么善良,又如此“重义气”,怪不得二姊夫这么看重他这个朋友。
孙咏禾看她忽然对他咧嘴笑,还两眼闪闪发亮盯着他,把他看得莫名脸热,顺手端起咖啡挡住她“热情”的视线,别开脸去喝咖啡。
“阿禾,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这个大保镖都会挡在你面前保护你的安全,你尽避放一百二十个心!”别人对她“义气相挺”,她也一定“义气回报”。
本来是“女保镖”,几时变成“大保镖”的,他怎么不知道?
“算了吧,妳这个怕刀的,靠妳我还不如靠自己……”孙咏禾嘴里碎碎念,一点都不敢指望她。
“你说什么?”看他嘴巴在咖啡杯后蠕动,声音又小,她听不见。
“我说,名师出高徒,有妳这个“大保镖”在我就放心了。”孙咏禾放下杯子,大笑附和她。
“嘿嘿……”她得意地跟着笑,但一想起“名师”来,心底却抹上暗影,有丝不安。
现在才真的有当上“保镖”的真实感,想起老师严格禁止她当保镖,万一被老师知道她这个“特助”前面挂的是“安全管理”,老师会把她从“女朋友”的位置上扔下来吧?
她扁了扁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如果老师真的这么做,万不得已,她只好“色诱”老师,跟老师“奉子成婚”了,嘿嘿。
“丫头,在想什么?”他手在她面前挥还没看见,走神也就算了,还两眼发光,笑得贼兮兮,他忍不住也想知道她脑袋里出现的画面。
“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逼老师月兑光衣服,跟我生孩子。”她抬起脸来,想都没想就跟他说。
孙咏禾认真地盯着她三秒钟,肩膀仍微微滑了一下,总算忍住没从总经理的大位上跌下来……原来这丫头以前跟他说话都有保留,到现在才真的把他当“兄弟”看,他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骂她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露骨!
“……要月兑光他的衣服有点难度,他武术高深,想近身都很困难。”忍住月兑口训斥的冲动,他想“管教”这种苦差事还是留给阎司文自己去做,他还是适合站在丫头身边陪她一起给阎司文“找麻烦”。
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想骂这个丫头,不想想她才几岁,竟然对她老师“起色心”!……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阎司文的处境了,怪不得他对这丫头总是端着脸色、严着口气,恐怕他不这么做,早就被这丫头“吃干抹净”了。
“对啊!我每次想偷偷跟进浴室,都被老师扔出来。”一听阿禾的话,她像遇到难逢“知己”,忍不住大吐“苦水”。
孙咏禾托着脸的手差点滑下来,想不到——这丫头已经干了这种事!
他正坐起来,双拳埋在胸前,五指关节按了好几下。幸亏她的对像是阎司文,换成单他男人早被地“得逞”,现在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这个不良少女!
现在愈想愈觉得阎司文这个家伙……
“还挺不赖。”
“什么?”她听阿禾突然冒出这一句,一头雾水。
“我说,妳这招还挺不赖的,是阎司文这家伙不上道。”差点弃守他跟丫头一条心这条线。“不过妳想跟阎司文生孩子,干嘛月兑他衣服,妳月兑光衣服色诱他不就得了。”他不负责任地随口乱说,心想他对这阎司文的“自律”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愈来愈有信心。
他是随口乱说,但纪晓优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
“我常在老师面前月兑衣服啊,只是没有月兑光,老师就走开了。”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材,仔细想“问题”出在哪里……
孙咏禾才拿起咖啡杯,突然僵住,还没喝就放下,正忍不下去已经要拿出“兄长”的爱来斥骂她时,听到她喃喃自语——
“老师是嫌我身材没像青雯姊那么好吗?可是我喝二姊的青木瓜炖排骨有“大”一点啊……不然改天再来试电视上广告那瓶青木瓜四物饮好了。”
孙咏禾一怔,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心脏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谁?”他低哑地开口问。
“什么?”她这时才抬起头来。
“……妳说像谁?”她刚才喊出谁?
“哦,是我家附近武道馆的女教练,身材很惹火,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她叫什么名字?他看着丫头,却问不出口……她刚才是叫青雯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阿禾,你怎么了?”看他突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没什么……对了,下班后我要请公司主管吃饭,妳想吃什么?”他拉回心思,扬起笑容。
“我也要去吗?”老师要来接她下班,她想要——
“当然,妳是我的“大保镖”啊!”
大保镖,嘿嘿……
“好!包在我身上,你走到哪我都保护你!”
嘻嘻,好神气……
温柔小镇健康医院
老师,我今天要加班,不能回去煮晚饭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阎司文从手术室里出来,看着手机里留的简讯,扯起眉头。
煮晚饭?老是传一些疯言疯语,这回八成幻想自己是精练的职业妇女。
他整理了一下,提起公文包准备离开医院。
已经八点多,她还在加班吗?
晓优成为孙咏禾的特别助理已经一个多月,每逃诩加班比他晚归……果然还是不应该答应让她解除门禁,现在根本管不了她。这丫头,当真都在公司里加班吗?时间也太晚……
“司文,你还在?”
阎司文正想得入神,听见有人叫他还没注意,直到一只手拍到他肩膀,他才回神。
“程雨……你怎么在医院?”他转身看见是晓优的二姊夫贺程雨,拉回心神。
“我老婆下午阵痛,我送她过来,刚才在七点零五分时顺产,生了一个女儿。”贺程雨满脸光芒,仍然处在难以自抑的兴奋之中,忍不住币起大大的笑容。
“恭喜……有通知晓优吗?”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个老是在嘴里喊着“她的外甥女”的丫头,想到现在“她的外甥女”终于出生了,她这个“长辈”欣喜若狂的那张表情,他也扬起嘴角。
“嗯,她说要马上过来,应该快到了。”
阎司文看他手里拿着车钥匙,一手提着袋子,于是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么,麻烦你等晓优过来,跟她说一声,优然在三一六号房,已经睡了。我岳父紧张到胃痛,我送他回去,顺便跟岳母回去拿住院物品。”
“好。要帮纪叔看看吗?”
“我刚才已经问过他了,岳父说他第一个孙儿出生,他只是紧张过头才胃痛,他没事。”
阎司文点点头,笑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女儿,一会儿见。”
“哈哈!我去开车。”贺程雨大步走向停车场。
阎司文看着他喜为人父的背影,也为他高兴,嘴角上扬,转身往育婴室走。
老师,我想生你的孩子,我们结婚吧!
前一阵子晓优提起她的外甥女,就不忘缠着他喊……她去上班以后,好像不曾再堤过。
他走上楼,去看婴儿。
不久,他听到一串跑步声,转过头去,看见晓优跑步过来,身后跟着西装笔挺的男人……孙咏禾?
“老师!我二姊呢?”
晓优停在他面前,他拉回目光,说道:“在三一六。她睡着了,妳先别进去。”
“好,那我先看外甥女。”她发现老师是站在育婴室外头,马上靠近玻璃墙,隔着玻璃寻找一排婴儿,“老师,我外甥女是哪一只?”
“那还用问,有程雨的种,肯定是最高贵美丽那一只。瞧,在那。”孙咏禾也急着看婴儿,紧靠在她身边,指着他前面的婴儿床,上面别着纪优然的名牌。
“在哪?”她拉回视线,看见她的外甥女,是一只头发稀疏,灯光照射下有点金毛,轮廓微尖,小脸很红,眼睛闭着的……“呜,好丑!这只小帮子怎么可能是我二姊生的,我二姊那么漂亮。”
“噗!妳看看隔壁的,刚出生的婴儿每一只都这副长相,要过一阵子才会“蜕变”,大惊小敝。”孙咏禾大掌模向她的头顶。
阎司文瞇起了眼,心脏莫名撞了一下。
“原来如此……唔,看看还是我外甥女比较可爱,嘻嘻。”她看看别家的孩子,再回头看自家的小阿,果然还是她的外甥女最“可口”。
“那还用说,是程雨的种——”孙咏禾模着她的头,那只手顺势滑下来正要搂她的肩头,突然有股“势力”介入,卡住他的手。
他转回头,看见是阎司文出手了……和他目光对上,那双平时很淡漠的眼神迸出死冷的光芒,眼里透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他想他再碰丫头一下,阎司文大概会废了他这只手,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了吧?
他随即咧嘴笑,高高举起手,往旁退一步,和丫头保持距离,用行动“保证”他不会再碰丫头。
他一点都不想招惹丫头口中的“武林高手”啊,何况他亲眼见识过他的“厉害”。
“老师……”纪晓优转过头,本来想拉老师一起看她的外甥女,却发现老师和阿禾两人在对看,阿禾笑得很“热烈”,老师一贯面无表情。“怎么了?”
她感觉到空气中有股诡异的对流,透着不寻常的氛围。
“嗯……妳家的人好像都不在。”孙咏禾目光四扫了下,转开话题说道。
“他们回去准备住院物品,一会儿就过来。”阎司文瞥他一眼,看着晓优说。
“那我去病房等二姊醒过来。”她低头看老师提着公文包,知道他下班了,立刻喜孜孜地两手圈住他手臂黏住不放。她要把老师拖去二姊的病房一起等,至于她“老板”……她看着他笑,“阿禾,你要等我二姊夫过来吗?”
孙咏禾斜眼睇她,看她双眼灿亮,想起丫头最近常抱怨“加班”害她不能施行跟阎司文生孩子的“诡计”,想也知道她想趁这机会把阎司文拖进病房“使色心”。
“……不了,我只是来看“外甥女”,我还要回去忙。”反正在医院里,她也不能做什么。
“那再见。”
丙然他才说完,臭丫头留都没留马上挥手。
“……好歹我也“顺便”送了妳一程,连声谢都没有就赶人,好妳个见色忘友的纪……死丫头!”孙咏禾磨牙切齿骂在嘴里,狠狠瞪她一眼,一手插入口袋,转身走人。
“老师,我们去看二姊。”她又探头看了几眼她的外甥女,才满足地拉着老师走。
阎司文拉下她的手,转身走往另一头。
“老师?”她跟上去,看病房号码的指示牌发现原来二姊的病房是在这方向,她开始找“三一六”。
走到走廊的尽头,才看见房门上挂着“三一六”的号码,她马上伸手推开。
“小声点。”阎司文提醒她。
她放缓动作,轻手轻脚走入病房。
二姊还在睡,看起来一脸疲惫,不过嘴角勾着祥和满足的笑容,让她莫名感动。
阎司文看她怔怔地呆站在病床前看着她二姊,才轻触她的肩,低声问她:“妳怎么了?”
她转身抱住老师,埋在老师怀里好一会儿,才仰头看着他说:“老师,我听说生孩子很痛,就是那么痛,老妈才忘不了纪优那小子……我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我外甥女,盯牢她,让她“好好的”待在二姊身边。”
她一直强调“好好的”,阎司文知道她说这三个字背后想到的是“不见了”的纪优。
“妳能这么想很好,希望妳也能体会我的心情。”看她说这话的瞬间好像长大了,神色变得认真而严肃,开始有“长辈”的想法,他瞇起了眼,心情有点复杂,也忍不住欣慰和感叹。
从她六岁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到晚为她挂心,想盯紧她,怕她反叛;太放任她,又担心她到处闯祸惹事,就算他不是天生白头,这十多年下来光忧心她出事也白头了。
他的这些心情,她可能体会?
“老师……你干嘛这么感慨,我一直都很乖啊。”她不解地看了老师一眼,忍不住不满,放大音量嚷:“而且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下倜月我就满十八岁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阿子。”
女朋友……阎司文一怔,内心扯起莫名悸动,顿了一下才回神,马上把她拉离病床边,不再说话。真是……才以为她有长大一点,马上又打回原形。
纪晓优回头看了二姊一眼……唔,好在没吵醒二姊。
“老师……”她踮起脚尖,两手圈住老师颈项,靠在他耳边俏声说:“老师,我们也生一只孩子吧?”
“又不是小狈,是一“个”孩子。”她贴得很近,软唇碰着他的耳朵,让阎司文感觉耳热,全身紧绷,把她推开了些。
“嘻嘻,那我们晚上来生一个孩子吧!”老师没有说“不要”,让她莫名的兴奋,紧紧抱住老师,刚想吻他,鼻子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终于忍不住惫是从他身上滑下来,用不满又不舍的眼神看着老师。
阎司文白她一眼,却庆幸身上的消毒药水味挡下她紧黏不放的功夫。
“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朝她额头拍了一下,想起她刚才和孙咏禾一起过来,一阵迟疑才开口问她:“妳才开始上班不久,每天这么晚回来,都在加班?”
她听老师质疑的口气,立刻瞠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气鼓鼓地对老师瞪眼抱怨说:“当然都在加班!阿禾那个没人性的老板,他一定是自己没有情人所以天天加班来虐待我!老师,我不能帮你买宵夜,不能偷看你洗澡,每天回家就累到睡觉,已经够委屈了,你还怀疑我偷跑去玩!”
“……我没说这种话。”只是担心她太晚还和孙咏禾……还在外头会出事。
“老师,我想跟你去度假,你什么时候有空?寒假你不能带我出国,你说等我毕业要补偿我。”看到她的外甥女落地,她突然很渴望跟老师生孩子,虽然每晚她都跑去跟老师睡,但老师好像习惯了。她跟大姊说她的烦恼,大姊建议她跟老师去度假,换一个环境,也许就有“气氛”了。
“……十月以后我有空,找时间安排吧。”
“好,那我们去度度吧!”哈哈哈,跟老师头度蜜月生孩子——
“只是度假。”阎司文扯眉。
“差不多嘛,嘻嘻。”明天立刻跟阿禾请假,顺便叫他留一间“最有气氛”的蜜月套房给她和老师“用”!她欣喜地忘了老师身上还有消毒药水味,两手又爬上他的脖子,黏到他身上才缓缓皱了皱鼻头,转开脸去,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阎司文轻搂她,脑海里始终缠绕她和孙咏禾两人在玻璃墙边紧靠在一起的画面……
“晓优。”
“嗯?”
“……妳现在的工作,加班时间这么长,妳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不用啊,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因为早上可以跟老师一起上班,嘻嘻。”好险,得意忘形,差点泄底。
“……是吗?”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是喜欢“人”?
纪优然已经醒过来了,听着两人俏声说话,她好像闻到一股醋味,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
她妹妹趴在阎司文身上,黏得很紧,完全忘了她这个刚生产完的姊姊的存在。
可是被她黏着的男人,却依然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
她见阎司文垂着眼,在他以为没有人看见的房里,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落寞感来,让她觉得……阎司文似乎是当了晓优太久的“老师”,还难以从管教的角度月兑离,当一个单纯的男友。
阎司文对晓优在教育的思维上的确是面面俱到,一直以来也多亏有他的帮忙,才能制住那头横冲直撞的野马,他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他。
她虽然也想帮他,可惜心情上的转换,只有他自己能克服,旁人爱莫能助。
不过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晓优对孙咏禾这么“另眼相待”,别说阎司文会在意,连她都闻到一丝“特别”的味道了。
……是不是应该叫晓优离孙咏禾远一点,不然她想生阎司文的孩子,恐怕“路途”会更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