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的誘惑 第三章
房門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那個小縫望進去,是一張被陽光照拂著的古典英式座椅,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熾熱又曖昧的因子,男人的粗喘與女子的嚶嚀聲交互更迭,在午後最寂靜的一刻,散發出最致命的誘惑。
房門外的風淨還在喘著,手里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剛剛到廚房里喝水听到老管家說黑木焰回來了,她幾乎想也不想的便朝他房間沖過來,卻听見那樣曖曖昧昧的喘息與申吟聲,細細密密的從門縫里流出來……
胸口,悶得像被太陽烤到干,半口氣也透不過來。
她想退開逃跑,腳動不了,手上的書卻率先掉落在地上
砰一聲。
把她給震醒,也同時震過來大床上的男人與女人的眼神——黑木焰看見風淨站在門口,意外的挑挑眉。他身下的女人伸手拉了一條被子蓋住身體,沒有驚慌失措,表現得落落大方。
「這個可愛的小男孩是誰?」山野櫻子笑問。想也沒想到,會在自己的老板兼伴的大宅里見到這樣一個長得秀雅白淨又可愛的男子。
可愛?黑木焰在心里嘀咕了一聲。
原來,不只他覺得風淨可愛,所以,他之前那些奇怪的念頭也不算是病吧?
「不重要,我們繼續。」說著,黑木焰低頭又要吻她。
他把山野櫻子找來,就是要自己的身體記住它要的始終是女人,而不是可愛的男孩。
山野櫻子,對他而言是工作伙伴也是伴,再認真一點說,山野櫻子對他的事業價值比床上的價值更高,而且識大體懂分寸,所以,他也不排斥保持兩人是伴的這種關系,而他們一直配合得還不錯,不管是事業上還是床上。
山野櫻子笑笑,伸手堵住他的嘴。「他是男人,就算年紀還小,我也不打算被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這樣盯著我的身體看。」
「是嗎?」黑木焰扯扯唇,回頭瞄了依然站在門邊動也不動的風淨一眼,忍不住語出嘲諷。「喂,小家伙,想觀摩嗎?」
風淨愣住了,整張臉陡地爆紅。「不是的……我……對不起,我馬上就走,我只是有點事想找你說……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偷看的……真的真的對不起!」
她蹲檢起書跑開,腳步快得像是身後有一堆獵犬等著咬她。
走廊突然變得好長,好像怎麼跑也跑不完,害她一路跌跌撞撞,不是踫到走廊邊的木櫃,就是手臂撞上轉角處的石牆,痛得她邊跑邊咬牙,一直跑到另一頭的大露台,她推開落地門走了出去。
陽光好大呵,幾乎讓她睜不開眼。
風也好大呵,吹得她眼楮隱隱作疼。
腦海里不斷重復播放著剛剛看見的畫面,除了臉紅心跳還是臉紅心跳,整個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煽情又讓她快流鼻血的畫面……對象還是黑木焰!
沒想到他除了那張臉長得俊美無比之外,身材也健美無比,那樣赤果果的壓著一個女人運動,竟是意外的好看又性感……
不是,她怎麼會想這個?
懊死的!風淨不停的甩頭再甩頭,很努力的想把黑木焰那俏挺結實的從腦海中抹去……
天啊!她蹲用雙手環抱住自己,覺得身子熱得就快要當場燒起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她是怎麼了?
懊吧,他的身材是好得沒話說,人也帥到沒話說,可是,她的胸口為什麼會這麼悶?隱隱約約還感覺得到一抹淡淡的疼不住地泛開?
她生病了?生了一種看見黑木焰抱別的女人就會發作的病嗎?哈!可笑。可,為何眼角不斷的有淚溢出來?抹也抹不掉……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轉角處的一抹身影,在看見他的下一秒再次逃之夭夭。
擺木焰腳步停頓了一下,目光靜靜的落在那轉角處。這幾日,他除了忙著處里幫務,還跟山野櫻子飛了一趟香港,處理名下紅火集團的一個標案,幾乎已經一個星期沒看見那家伙了,本來以為是自己太忙還不以為意,直到這幾日才覺得不對勁。
風淨在躲他。這幾乎是肯定句。
至于為什麼?看來只能親自問問他本人了。
擺木焰想著,已邁出步伐朝那有些昏暗的轉角處走去。他有很深厚的功夫底子,走路可以輕到無聲,所以當對方赫然發現他的到來時,根本已來不及跑——風淨縴細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給扯住,轉瞬間整個人已被壓在冰冷的牆面和一道寬大剛硬的男性胸膛之間。
「啊!」她驚叫出聲。被嚇得臉色蒼白,心髒還撲撲亂跳。
「為什麼躲著我?」黑木焰逼近她的臉,略微狹長的眸直勾勾地啾著她,呼息就在咫尺之間。
風淨蒼白的臉,瞬間染上一抹極淡的紅。
這樣的姿勢太曖昧,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靠在一起,而她的兩只手也都被他扣住,如果現在他想對她干什麼,她根本就沒有能力阻擋……不過,他一定不會對她干什麼的,畢竟,他以為她是男的,怎麼可能會對她干什麼?
可是,他那性感的薄唇就近在眼前……
邪魅的眸,在有點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慵懶迷人,再加上他那剪裁利落又好看的合身西裝下的好身材……今夜的他,更加的俊美迫人呵。怎麼辦?本來以為只要躲他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忘掉心里頭那亂七八糟的心思,現在卻發現,她根本一秒鐘都沒忘掉過,還該死的依戀不已。
明明是別的女人的男人了,不是嗎?就算她現在是女人,就算他知道她是女人,就算她對他的俊美及好身材想到都快流口水,也不可能打敗那個在他床上的大美人,把他拐到身邊來。
「我沒有躲你。」她說,可對上他那光芒閃亮的眼,自己卻心虛不已。「好啦,我是在躲你沒錯,可是那只是因為要避免不必要的尷尬。你知道的,那天那個……你沒穿衣服又在做那檔事,所以我想……」
「你是處男?」黑木焰勾起唇,打斷她。
奧?風淨一听到處男這兩個字,小臉一下子火紅了起來。
擺木焰瞧著她,笑了。「看樣子真的是,所以才會對那天的事大驚小敝又耿耿于懷。真是個可愛的家伙!如果讓你多看見幾次,應該就不會嚇傻了吧?」
說著,他修長的指尖捏捏她的臉,風淨下意識閃開,換來的卻是這男人更加霸道無禮的凝視!一張俊臉貼上來,就差那麼一丁點就要整個貼在她臉上了。
她屏住氣,眯起眼,動也不敢動一下。
擺木焰沈了眸,靜靜的審視近在咫尺的這張皮膚細致的臉。不濃不淡恰如其分的眉,挺俏的鼻和秀氣的嘴,如果戴上假發,活月兌月兌是個秀雅干淨的女人吧,卻該死的是個男人……
只要他再往前一公分,他就可以吻上那片唇了!一個男人的唇。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該喜歡,實際上,他的喉間卻滾動著濃郁的渴望。或許,只要嘗過了就可以免疫?如果真是這樣,他根本沒有現在放過風淨的道理,這一分這一秒就是個機會。
擺木焰的眸更沈了,墨深如海,就在他把心一橫,將唇湊上風淨前的那一秒,一股猛烈的撞擊力道突如其來的把他給撞開
是風淨。她死命把他給撞開,感覺身子骨都要因此而粉碎,痛得淚都快要感出來。「你想干什麼?說啊!懊死的變態!我有答應要給你吻嗎?你愛的不是女人嗎?干麼來招惹我啊?很好玩嗎?我就算是處……男,要抱的也是女人,不是男人,你滾開啦!討厭!」
懊討厭。他明明把她當男的,還想吻她是怎樣?擺明著耍弄她玩來著!
她風淨的初吻才不可以這樣莫名其妙的送給一個把她當男人的男人!絕對不可以!
噢,該死,好痛!她的肩膀像是坑諳掉似的,都是他害的!
面對她氣急敗壞的控訴,黑木焰只是很淡的挑挑眉。
這小子竟說他是變態呢!
懊吧,他承認他好像真的有一點點那種傾向,不過,那還不是這小子害的!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二十六年來他何時懷疑過自己竟會喜歡男人?他比他更嘔好嗎?雖然這小子也很無辜……
可,要不是這小子生得這樣白淨可人,又常常哭哭啼啼來挑動他的心,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什麼時候要吻你了?」黑木焰雲淡風輕的一口否認。
奧?風淨愣愣的瞪著他。
「你這小子是不是有點自戀?我黑木焰像是這麼饑不擇食的人嗎?」他又冷冷地補了一句。「我看你是因為沒抱過女人才會有這樣的被抱妄想癥。」
「才不是!你明明剛剛就……你明明就……」
「怎樣?」黑木焰的眸更冷了,打死不認就不認。
風淨咬牙再咬牙,瞪著他的那雙眼,有氣有怨也有一抹化不開的失落。
他把她當男人卻還想吻她,這樣比較好?還是他把她當女人,卻一點渴望都沒有比較好?
懊死的!她快要被自己搞瘋了。
他想吻她她生氣,他說他根本沒打算要動她她也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男人就是壞了她大好心情的罪魁禍首!這輩子當男人也當得很自在快樂了,卻因為他的出現,害她一下子想當女人,一下子又想繼續當男人……躲開就好!她不想再理他了!
想著,風淨轉身就要走開,一只手卻從後頭抓住了她!
「跟我去個地方吧。」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不像他的人,有時會有點陰森森地。
「我不要!」她想甩掉他的手甩不掉,回眸瞪他,他卻對她笑得迷人又溫柔。
「不要?那我打個電話給風老頭……」
「卑鄙無恥的家伙!」風淨氣得直跳腳。「你黑木焰就是用這種威嚇的方式來達成目的的嗎?真是見鬼了!那我能從你身上學到什麼見鬼的接班人智慧啊?」
「你可以離開。」黑木焰一笑。「不離開的話就只能听我的。」
就說了,他是敵人,她風淨這輩子最大的天敵!
注定就是要來克她的……她的任性、她的霸道、她的無理取鬧,在他眼下全行不通。他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樣,卻又在特別的時刻,對她有著特別不同的溫柔。她被這男人搞混了,也搞昏了,面對他,她似乎總是神智不清,在當男人還是女人之間游移徘徊……
可笑又可悲呵。
風淨幽幽地啾著他,像是要對他傾訴什麼,布滿著淡淡的惆悵與迷惘。
「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想吻你。」黑木焰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看著風淨,語出驚人。
這一回,她沒被嚇著,只是心一跳,再跳,因為渴望而略微痴迷地望住他。
真是夠了……
「我直真的會。」黑木焰向她靠近一步。
風淨仰起臉。
多想,就讓他吻上她的唇,就算他把她當男人也無妨,真的真的很想這樣。女人她都敢追敢抱了,面對這個男人,她為何要感到卻步?
「怕了嗎?」
「如果我說不怕,你真的會吻我?」
擺木焰的喉頭滾了滾,瞪著風淨的眼神,像是想掐死她。
這小子是在誘惑他嗎?
罷剛還一副正義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還罵他變態,現在,卻用那種很想讓人欺負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心在蠢蠢欲動,他清楚得很!
只要把這小子一把拉進懷里親下去,很快就可以結束了,一點都不難,不是嗎?
「我會。如果你敢說的話。」
她不敢說。
要她說,得他把她當女人時她才要說。
「你究竟愛女人還是男人?」上回,她可是親眼目睹那場別熱的床戲,想也知道這男人是愛抱女人的,可男人呢?他也愛嗎?
天底下敢問他這種話的人,大概只有風淨吧?黑木焰輕勾著唇,笑了笑,坦白道︰「不管我愛男人還是愛女人,我都不愛你。我想吻你,純粹是你剛剛的樣子很讓我心動,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而那些,都扯不上愛這個字的邊。」
風淨笑了,垂下眼的當下卻暗暗掉下一滴淚珠。
這個角落有點暗,那一滴眼淚,她相信他不會看見。
可,黑木焰看見了,因為他自始至終,眸子都落在她臉上,從沒有移開過,再加上打小訓練的好眼力和好听力,他甚至可以听到風淨輕輕吸了一下鼻子的聲音。
他哭了,為什麼?
因為他說不愛他,所以哭了嗎?
擺木焰眯起眼,一個沖動,長手一伸把風淨給勾入懷!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她愛上他,是事實。
就算在躲著他的這些天里,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她對他的那些念頭全不是愛情,只是因為沒看過這麼俊美誘人的胴體,才會每次一想到就臉紅心跳;但,當他再次穿著衣服俊美無儔的出現在她面前,當他的手踫觸到她的肩膀,當他的呼息和話語在耳畔響起,她的心就會不住悸動。
她是思念黑木焰的。他不在台灣的那幾天,她都會跑到他的房里,抱著他的棉被想他,他回來台灣之後的每一天,她雖躲著他卻又偷偷瞧著他,這樣的心情前所未有,就算她再笨也知道自己得的是一種相思病。
只是,她當然不會承認,然後讓這個男人笑話她。
但,不承認的結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黑木焰竟然帶她上酒店,把店里的小姐全叫來,問她喜歡哪一個?說今晚非要讓她解除處男身分,徹頭徹尾當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可。
炳。她想笑又想哭,耳邊听著這鬧哄哄的音樂,看到一個女人接著一個女人站在桌幾上大跳月兌衣舞,她覺得又刺激又害羞又惡心,只好拿起酒猛喝,一口接一口,看都沒再看那些站在她面前跳艷舞的小姐們一眼。
懊嗆的酒!風淨皺眉,換另一瓶再倒了一杯,喝下肚,還是一樣的嗆鼻,卻有一股暖流慢慢地燒暖她的胃,微微的酒香從鼻尖溢出,她喜歡這瓶酒!有點嗆人,卻可以帶來溫暖,讓人一開始覺得討厭,卻又在下一秒愛上了它……
就像他,黑木焰。
風淨抬起頭來,往黑木焰的方向望去,沒想到他也正望向她這頭,那又深又黑又難懂的眸呵,讓她一瞧就快要跌進去,再也爬不起來。
音樂似乎越來越大聲了,小姐們舞跳得越來越high,她的頭卻越來越暈,呼吸也似乎越來越困難……
「可愛的風少爺,來,我陪你再多喝些酒。」一名酒家女靠了過來,親手將酒杯送到風淨唇邊。風淨笑笑,乖乖的把酒喝下去,小姐的手卻開始不安分,想要模上她胸口,被她擋住,小姐的手又往她褲檔模去,再次被她給抓住!
「夠了,本少爺不玩這個。再玩,我可是會生氣的!」風淨笑著說完,傾身便在那小姐臉上香一記,順便小聲道︰「去陪那家伙喝,把他灌醉,本少爺重重有賞!」
聞言,小姐格格笑出來。「怎麼你們兩位都說同樣的話呢?不如,我叫小姐們把兩位一起灌醉吧,這樣兩邊都有賞。」
風淨笑不出來,臉上三條線。
他要這些小姐把她灌醉?好樣的!真的是非要她在今天失身不可就是了!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她得趁早離開這個地方!否則真要醉倒,她是女兒身的事不就曝光了?這樣還不打緊,天知道他如果曉得她其實是女的時,會把醉了的她怎麼樣……她記得他說過他最恨欺騙,她卻一開始就騙了他,雖然,她也不是故意騙他的,而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男的。但,他絕對會把錯怪在她身上!再怎麼說,她都有一千一百個機會可以對他說真話,但她沒有,不是嗎?
風淨開始找手機,順手便按下一個快速撥號鍵
「喂,你可以來接我嗎?我快要被灌醉了,有可能會失身喔……」
她胡亂說完,再報上地址,手機一掛,終于安心的笑了,左手抱抱這個,右手再抱抱那個。
「來,你們兩個猜拳,誰輸了就誰喝酒,酒錢本少爺出,要喝多少有多少,喝吧。」
坐在風淨左手邊的小姐笑了笑。「風少爺突然變得很開心啊,跟那通電話有關嗎?是風少爺的女朋友?」
「是男的朋友!」風淨笑咪咪地道。「這輩子啊,最讓我覺得放心安心的男人就是他了,有他在,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擺木焰听見了,莫名又是一陣抑郁,驀地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那小子是醉得差不多了吧?說話越來越大聲,笑起來的樣子也越來越可愛了……
他嘴里的那男人是誰呢?
讓他放心又安心的男人……
是男人,不是女人。
這樣的認知,竟讓他十分十分不舒服。